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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也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
只有……葬礼。
2123。柳暗花明又一村 5
墓碑上的人，笑容迎人，尚是两年前的陆臻，眉目间，意气风发，笑容风华绝代，哪怕是照片，也能看出这男子是多么的自信嚣张，又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偏偏，不惹人讨厌。
后来，变故太多，他在陆臻脸上，再难找到这样的笑容，他变得内敛多了，也变得……沉默了一些。
他更喜欢看这样的陆臻。
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烦心。
这是他的神祗，是他把陆臻拉下了神探，若是不认识他，没和他在一起，陆臻不会有什么烦恼，不会有什么多为难，不会有那么多悲伤。
更不会这么年轻，失去生命。
他依然是以前还没见面就能调戏敌人指挥的陆臻，不管面对什么，都自信开朗，那是他无忧无虑的人生，那时候的陆臻，没有经历过磨难，也没有经历爱情。
那么单纯，那么夺目。
诺兰昏眩更厉害了，几乎站不住脚，最终坐在墓碑前，目光安静地看着照片上的人，脑海里如几十把钢刀不断地砍着，还拼命地搅动着脑浆，这种钝痛，传遍了身上每一处地方，都疼得透不过气来。
小臻，小臻……
他没想到，小臻分别，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本以为，那只是一件小事，陆臻走后，他也打听消息，那是一个贫瘠的国家，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想，陆臻顶多第二天就回来了，不会出什么事情。
谁知道，会是天人永隔。
若早知道如此，他为何要违抗命令，他就该接了命令，过去见他最后一面，他临死前，可有想起他，他走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他心中还有什么挂牵？他可有想过，他走后，他的爱人要如何活下去。
上天真的好残忍。
他放弃了那么多，他付出那么多，又在夹缝中生存，只想做他想做的事情，保护好陆臻，最后，他还是失去了陆臻，他以为他能保全这份爱情，也能成全他的忠诚，到最后，他两手空空，全都失去了。
如果早知道会失去陆臻，他会妥协得更彻底一些，哪怕对不起他的家人，至少这样他不开心而已，所有人都会活得好好的，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这世上没什么比陆臻对他更重要。
结果，他却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不住。
他们设想过那么多蓝图，他甚至想过，他到了三十五岁，过了单兵巅峰，他就退下来，当一个文职，再也不会在前线奔波，也不会让陆臻为难。
没想到，一切都来不及。
他明知道陆臻那么在意他的家人，明知道陆臻未痊愈之前，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偶尔脾气很糟糕，那天为什么要和陆臻发脾气，为什么不和陆臻解释清楚。
若是他没有发脾气，和陆臻好好解释这件事，或许，如今又是另外一个结局。
心死如灰，大概就是这样子吧，他在这世上，再无眷恋。
诺兰颤抖地亲吻着墓碑上的陆臻。
一行眼泪滑落脸颊。
谁能把陆臻还给他？
2124。柳暗花明又一村 6
安逍遥已经足足三天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所有的工作暂停，交给属下接手，陆臻的死给王牌带来的冲击非常巨大，总是充满笑声和幽默的大厦鸦雀无声。
仿佛多一点声音，都是突兀。
他也极少和人交流，夏青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有去打扰他，这件事来得太过意外，措手不及，安逍遥需要时间来平复。
这一次吃过晚饭，夏青说道，“中非地区有人闹事，七七打算过去走一趟，我和她很久没一起执行任务了，我想和她一起去，顺便陪她散散心，她最近心情不好。”
安逍遥的心情也不好，然而，她不会提出让安逍遥出去走一走，散散心的说法，她没办法面对安逍遥。
“好。”安逍遥淡淡说，这几天，他都没怎么说话，并不是针对夏青，是谁都如此，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要么就在陆臻的房间里缅怀。
夏青深呼吸，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
“夏青，陆臻的事情，我不怪你，我这几天心不在焉，如果有所忽略，我很抱歉。”安逍遥突然说道。
夏青一笑，“我知道。”
他摸了摸她的头颅，伸手拥着她，柔声说道，“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接受这个事实。”
“好。”夏青回抱他，这恐怕是他们之间最温柔，最贴心的一次拥抱。
夏青知道，安逍遥不怪她，她心中也有自责，但不会把责任都揽下来，她有所疏忽，安逍遥也有所莽撞，然而，陆臻的死，最大的原因是他的健康和诺兰。
安逍遥心中明白，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他总是自责，若是那天他没那么莽撞，陆臻如今就能活蹦乱跳。
大厦里，一片死气沉沉。
顾七七问，“他真的同意你和我一起走了？”
“同意了。”
“不怕你跑了啊，他肯定不了解你。”顾七七摇摇头，夏青没说话，顾七七说道，“青青，我知道你很想逃避，你觉得没办法面对他，没办法面对我们，但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你的错。陆臻……这有太多因素，逍遥已经钻到死胡同里，你不要在这时候雪上加霜。”
“你在想什么，我不会跑。”夏青失笑，顾七七如此戒备，想必是有前车之鉴，她也知道自己本就不喜欢束缚，这桩婚姻原本就有所勉强。如今发生的事情，顾七七以为她要逃避，那是人之常情。
若是以她过去的性子，绝对逃了。
现在，哎，逃也逃不掉。
“这段时间，这里气氛太压抑了，我总觉得有很多人对我有太多敌意，不知道是不是我上交总部的事情传了出去，出去透透气也好，散散心。”夏青说道，“我不会离开他。”
……
顾七七松了一口气，莞尔说，“看来，你真的喜欢上逍遥了？”
夏青有一丝窘迫，转而又反问，“他不值得我喜欢吗？”
“当然值得。”顾七七笑着说道，“只是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我觉得挺好的。”
2125。柳暗花明又一村 7
夏青和顾七七东西收拾妥当了，飞机也在待命了，一想到要离开几天，顾七七便买了一束花到墓园去看陆臻，夏青索性没什么事情跟着她一起去。
“怎能买玫瑰花？”夏青好奇地问，还没听过祭拜死人送玫瑰花的，七七真是标新立异。
顾七七微笑说道，“陆臻最喜欢的就是银莲花，只是这季节，我上哪儿给他弄去，相对于百合花，我觉得他更喜欢玫瑰花，你不觉得玫瑰更适合他吗？就算他过世了，我想他也希望我们送他喜欢的花陪伴他。”
第一天下葬，为了配合，都是白色的花。
后面她就无所谓了，她更喜欢送陆臻真正喜欢的花。
圣诞节后，一直在下雪，昨天开始下了大雪，有的路段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整个世界素裹银装，特别是墓园这里，非常明显。
绿树被白雪覆盖，看起来有几分凄凉。
顾七七在墓园外停住了脚步。
她突然有点不敢进去，她苦笑说道，“你知道吗？我还是有点无法接受事实，我总觉得他还活着，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几个人聚少离多，经常几个月没有消息，我真的想他只是去哪里执行任务，去哪儿坐镇了，我也不想他冰冷冷地躺在这里。我宁愿他好好地活着世上我不知道的角落里，安心地生活着。”
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接受，陆臻离开的事实。
“他很讨厌冬天，却在冬天过世。”
顾七七很少如此多愁善感，正确的说，是从未如此。
夏青心中也不好受，关系总有亲疏，她和陆臻的关系，没有到那种切肤之痛，她又是特工，见惯了生死，感受没有她们深，只是默默地陪着她。
她们远远就看到一团白影靠在墓碑前，缩着一团，百合花已经枯萎，一道人影靠在墓碑上，身上裹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夏青和顾七七对视一眼。
两人匆匆跑过去，顾七七放下手中的玫瑰花，夏青翻动缩着的人，果然是诺兰。
他好像睡着了，又特别敏锐，夏青一碰到他，他立刻清醒。
“小臻……”
见是夏青和顾七七，诺兰眼中的亮光一寸寸地暗淡下去，变成一潭毫无动静的枯水，死寂得没有一丝波动，欧美人皮毛旺盛，短短几天，他的下巴满是青渣子。人看起来粗狂又狼狈，带着丧偶的孤独和绝望。
夏青心中一酸，湿润了眼睛。
两人握着诺兰的手，他的手冷得不像样，身子僵硬至极，动都无法动，仿佛在雪天里被冻坏了，很显然，他这几天就没离开过这里，地上有一个纸袋子，有一杯奶茶和汉堡，想来是june带给他的，也没办法劝他离开。
他们这几天自顾悲伤，都忘了，陆臻过世，诺兰是最悲痛的人，他们的痛苦都及不上诺兰的万分之一。
“诺兰，我们送你回家，你这样子下去会没命的。”顾七七想要扶起他。
诺兰却纹丝不动，“他说会来见我，我要等他。”
2126。柳暗花明又一村 8
这句话说得她们两人心中都很酸疼，夏青说道，“诺兰，天气这么冷，你穿这么少，这么冻下去会死的，你回家去，陆臻会到家里见你的。”
顾七七也点头，哄着诺兰，“是啊，他会回家见你的，他那么爱你，怎么说舍得你在这里受冻。”
诺兰神色恍惚，一点都没有平时冷静的样子，人就像游魂一样没有主心骨，喃喃自语，“他一定死不瞑目，我们分开的时候，正在吵架，所以他一定不愿意来见我，我要在这里守着他，他一来就能看见我。”
顾七七看着墓碑上的男子，笑得那么张扬灿烂，再看看诺兰，心中堵得慌，夏青忍不住打他，“你醒醒好不好，陆臻死了，不能再活过来了，你在这里冻死了，你也见不到他，他愿意看到你这样子吗？”
“你给我住口！”诺兰突然目露凶光，死死地掐着夏青，灰蓝的眼眸掠过一抹杀气，“滚！”
夏青打开他的手，诺兰早就没什么力气，哪儿夏青的对手，人摔在一旁，顾七七扶着他，没让他摔在地上，夏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他临死前最担心的人就是你，你却让他走了都不安生，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夏青沉怒说道，“我们谁没有失去过所爱的人，谁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没了陆臻，你就什么都不行是吗？”
顾七七心有不忍，“行了，别说了。”
夏青心中其实也是堵得慌，她比谁都愿意看到诺兰能恢复情绪，好好生活，而不是从此就行尸走肉，可她看诺兰的样子，真觉得他也活不长了。
他这么多年，爱着一个人难得重逢，失而复得，好不容易过两天舒心的日子，又没了。
是个人都受不住。
不管经受什么苦难，折磨，心中只有有一个人支撑着，总能熬过去，每个人都是如此，如今，支撑他的人不在了，他也活不长了。
顾七七说，“诺兰，陆臻临死前，有话带给你。”
诺兰眼睛一亮，软绵绵的身体像一下子充满了力量，紧紧地抓着了顾七七，眼睛里全是渴望和疯狂，“他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顾七七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他让你好好照顾你们的孩子。”
“什么？”诺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连夏青都觉得太荒唐了，心中暗忖，编理由你也编得像样一点的吧，总不能编出这种不靠谱的理由吧。
孩子？？？
顾七七咬咬牙轻声说道，“王牌一直有干细胞培植卵子这项技术，当时小雪说他活不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