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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翻开苏筱雪的笔记,扉页上便出现熟悉别致,向右倾斜的连笔字体:“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赠筱雪”
她笑笑,“好诗。”手连抖都没抖一下,就徐徐翻过去了。
苏筱雪说:“我很喜欢这句诗。”
子言没有回答。
然而也就这样慢慢熟悉起来了。苏筱雪几乎没有什么女性朋友,但是并不代表她不好相处,子言甚至觉得,原来对苏筱雪的外在印象有些偏差,她并不是个清冷的人,有时也相当热情。
她跟子言当面好像没有什么话讲,却乐衷于上课传递纸条。为老师的着装,当天的天气,甚至外面窗台上跑过一只猫,她都能时不时扔一张纸条过来。
是个有趣的女孩,也许她外表的冷清,只是因为内心太热情,所以寂寞,所以无聊,所以才想找一个觉得可以跟她进行交流的人来倾诉。
很久很久以后,子言都觉得,她和苏筱雪的友情,只是介于同学与朋友之间,绝对没有上升到朋友的界限,虽然,她连男生写给苏筱雪的情书也有幸观瞻过,却感觉自己一直没有走进过对方的内心世界。
比如说,苏筱雪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林尧。
风波不信菱枝弱(1)“子言,学校要推荐品学兼优的高二学生提前参加高考了,一共只有三个名额,我好想争取啊。”
“加油,芯儿,你一定行的。”子言觉得自己的朋友完全具备这个实力。
“唉,别提了,有林尧在,这个几率就大大缩水了。”许馥芯叹着气说。
子言心中一动:“你哪儿得来的消息?我们文科班有名额吗?”
许馥芯凝神想了一会儿,“文科班好像没有名额。”
“我知道,”子言笑得很苦涩,“就算有,也轮不到我,还有人家季南琛和苏筱雪呢。”
许馥芯的眼睛突然有些黯沉,子言也默然不语。
这样好的机会,谁都不会想错过。多一次博弈和选择的机会,败了并不丢脸,一旦胜了,起点便会远超众人。
正式名单出来以后,恰如平地一声雷,全校师生讨论这个话题,足足持续了两个星期之久。
林尧的名字位列第一,像被搁在炒锅里,被无数张嘴翻过来覆过去的炒,几乎要炒糊了。
许馥芯落选了。子言知道她心里难过,也就顾不得为叶莘欢喜,虽然,表弟被选上,的确是件值得欢喜的事。
放晚自习时,子言特地绕了一个大圈,跑到许馥芯班级的后门那里等她。
潮涌的人群里,她瞥见林尧和几个男生正说着什么,刚好从她身边经过。
林尧漆黑的眼睛扫过她,又扫向她身后,略略一顿,便转过头去,远远走开。
最近以来都是如此,她和林尧之间,忽然就又变成了从前隔膜时的样子,距离十万八千里。
一定有些什么事情发生。
只是,子言始终不知道,问题的症结出在哪里。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许馥芯一起结伴回家。晚风习习,吹拂在脸上,心情也平静安宁。
子言一路都牵着许馥芯的手,她不开口,自己也就不说话。也许,就这样陪着她,不说话也挺好。
许馥芯的手很潮湿,像有汗沁出,她忽然问:“子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啊?什么事?”
然而许馥芯又沉默起来,良久,子言渐渐有些焦躁,拉住她不让走:“芯儿,有话你就直接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有什么事瞒过你?”
“那好,我来问你,”许馥芯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早恋了?”
子言立刻呆住,半天说不出话来,林尧的面容像镜子一般,雪亮的反光刷过心上,照得她全身有些轻颤起来。
许馥芯仔细观察她的神色,仿佛有点淡淡的苦笑:“全校都知道了,你就单单瞒着我一个人吧?”
子言半天才回过神来:“什么叫全校都知道了?”
许馥芯轻咳了一声,有些歉意有些尴尬:“对不起,子言,我是说,我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本来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结果却要通过别人的嘴才……”
“等等,”子言的害怕和惶恐瞬间像荒草疯狂蔓延起来:“芯儿,你在说什么?怎么回事?求你告诉我。”
许馥芯叹口气,“子言你装糊涂的本领还真是……那天同时被那么多人看到,这世上哪会有不透风的墙啊?”
那么多人?同时?子言脑海里风车一样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许馥芯说的不是林尧,而是指季南琛?
她提起在半空的心终于缓缓落地,“是这事啊?”
许馥芯诧异的看她一眼,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你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笑啊,太好笑了!”子言边笑边说。
许馥芯带些揶揄的语气酸她:“有多少女生的心因为你碎了,你也是该偷笑啦。”
“什么跟什么呀?”子言摇摇头,“我是笑这事儿太荒唐了。”
“怎么,难道季南琛那晚不是跟你在一起……约会?”许馥芯的声音有些奇异的变调,明显高了几度。
“嘘……”子言赶紧捂住她的嘴,“你疯了,小点声!我和他清白得跟小葱拌豆腐似的,什么事都没有!”
子言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只略过去了龚竹那一节不提。
许馥芯抿着嘴似笑非笑,“就这么简单?如果是这样,子言,那你真的很冤。”
人言可畏,连许馥芯都误会,何况别人?
她来不及去设想同为当事人的季南琛会是何种反应,也刻意避免自己去揣测龚竹的心思,这些都不重要,最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子言恍然间想起,林尧那忧伤而淡漠的眼神,疏远而隔膜的神色,终于明白,先前的症结出在了哪里。
她苦涩的抿住唇,先前的轻快笑意已消失殆尽,林尧,他也这么想?
天色浓黑,骤降的气温令吹来的风都挟裹着一层薄薄的寒气,扑在人脸上,有冰凉的寒意,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那种疏离的态度,是真的相信了这经不起推敲的流言,还是在接到推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打算好了?
无限光明与远大的鸿图,已经徐徐在他面前铺开,昔年并肩立在城墙下看红榜的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他说,他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还说,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来看榜!
林尧,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已经跟不上你的步伐了。她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去解释、去澄清、去努力、去追赶,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的背影,渐行渐远。
晚上熄了灯,她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月光,手却在一直在床单上摸索,最后才摸到枕下的一本张爱玲的《半生缘》。
黑暗中,她重温着那句“世均,我们回不去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有些什么东西迸裂,刹那间,她预见到了未来。
她和林尧,都回不到过去了,有些什么东西,已经碎裂得很彻底。
风波不信菱枝弱(2)又逢周末,固定去外婆家吃饭的日子。
叶莘边扒饭边很兴奋的比划:“姐,如果这次考上了,我就可以提前一年升学了。免得还要争取全国竞赛的名额,那个竞争更激烈,而且保送的学校是指定的……”
子言默默听着,划拉着米饭,没有什么胃口。
“连林尧都很重视呢,我还从来没见他对什么考试这么上心过,脸都瘦下了一圈,据说他每天关在房里看书到凌晨,我真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叶莘说着,皱了皱眉,“其实他哪儿用得着这样,没人能超过他的,上次全国数理化竞赛也不见他这样拼命啊!”
子言的心抽搐了一下,几乎拿不住筷子,他瘦了么?原来已经很久不见了。
他不想再呆在这里,这么拼命,这么急于离开,是因为那个目标真的这么吸引人,还是纯粹因为,根本就不想再见到她?
她呆呆的冲着表弟一直笑,笑到嘴角僵硬,还一直维持着这个表情,叶莘纳闷的说:“姐,我还没考上呢,你就这样乐,搞的我压力好大。”
压力!林尧现在的压力只怕更大吧?周围人的眼光,家长老师的期许,他自己的自尊,一定会把他压垮。顶着这么多光环,人生不一定就是满目阳光和艳羡,谁了解他内心的重荷,谁又真正见过他外表下的另一面?
子言的心疼得纠结成一团。
她心疼他,心疼的厉害。
想为他抚平眉间那微蹙的棱角,想见到他如沐春风的笑容,原来这么多年,不单单是这个名字,这个人,早已把一切,都烙进她的心里,占据着,片刻不离。
可她知道,他必定要走。这是谁都认定的事实。她自问自己没这力量,能够留得住他前进的脚步。尽管他的疏离令她这样疼痛,尽管他正朝着远离自己的方向前进,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实现自己的梦想,只要他快乐就好。沈子言的难受,其实微不足道。
原来这就是爱。
第一次,子言在心里承认,她爱他。在他即将要远离她的前夕,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事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份针尖对麦芒的尖锐已渐渐转化为隐秘不可知的情愫,深藏在心底发酵、蒸腾、蜕变,根深蒂固,枝枝缠绕。
只是,再不舍得,也要眼睁睁目送。
她唯一能做的,是在结局落幕前,用微笑来画上纪念的句点。
至于那些流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根本不必理会。
然而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却不得不在乎龚竹的感受。
所以,她连季南琛也没找,只把龚竹约出来,生性开朗活波的她果然心无芥蒂:“子言,你放心,我一定代你去问季南琛,要他去查,那晚到底是谁开始造的谣言,非把那人揪出来不可!”
造谣的人始终没有找到,然而事情却终于慢慢平息了下去。
子言有一次和段希峰聊到这件事,他冷笑着说:“换了我,早就把篮球队的那帮家伙一个个揪出来揍一顿,事情就解决了。”
“段希峰,你还是把心思多用在下一次的模拟考上吧,成天就想着动拳头。”子言皱着眉说。
“你的政治笔记借我。”段希峰眉头皱起,表情骤然痛苦起来。
子言又好笑又好气:“你上课都不做笔记的?老向我借,真怀疑你中考是怎么考上光华的。”
段希峰懒洋洋翻着书页,“你比老师还管得宽。”
子言摇摇头把笔记扔给他,“反正说了你也不听,谁管都没用。”
“你平常都不管我,怎么知道管了没用?”段希峰几分认真几分戏谑的笑。
“懒得理你。”子言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开。
下一节是体育课,她很白痴的又忘记带运动鞋,只好去隔壁班找龚竹借鞋穿。
幸好,她的脚只比龚竹大一码,勉强挤挤还是穿得下的。
“上体育课啊?这鞋好像不合适。”季南琛站在她面前微笑说。
子言有些尴尬,笑笑说:“我的脚要比龚竹大一码来着,临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将就着穿吧。”
季南琛没有说话,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子言感觉周围有无数的眼睛窥视,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鞋带都没系好,就低头跑了出去。
走廊的转角,折过去就是操场,上课铃刚刚响过,偌大一条走廊,显得空空如也。
她小跑了几步,速度并不快,反正体育课迟到也没什么要紧。
突然,斜刺里冒出一个人影来,对方的速度比她快得多,子言顿时刹不住脚,一个趔趄,脚下好似被什么东西绊住,身体不由自己向对方倾斜过去。
双方都闪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