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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票。”她说,“你呢?”
“我也是。”季南琛话音里有点意外的惊喜,“回家了记得给我电话,路上小心点。”
“嗯,好。”子言回答,想了一想,又问:“知道龚竹什么时候回家吗?”
“她们学校提前考完了,三天前就到家了。”季南琛说。
“龚竹还是比较重视你呀,你看她都没有告诉我!”子言笑着调侃。
他停顿了一下,轻声说:“别胡说。”很快就转移话题,“子言,回家了出来玩吧,我请你吃饭。”
“好啊。”子言听出来他有点不好意思,只要一提到龚竹,季南琛总有点窘迫,像是个还没开化的青涩少年。这两人这样害羞,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不如自己来助一把力,她格格笑起来:“到时候叫上龚竹,人多吃饭才热闹嘛。”
他再次停顿了一下,好像被识穿了隐藏的心思,立时没好气的说:“那要不要把叶莘和许馥芯他们一起叫上?更热闹!”
第一次听沉稳的他露出这种孩子气的口吻,子言越发觉得好玩,兴高采烈回答:“好啊好啊,只要你不怕破产,全叫来我才高兴呢!”
季南琛只得无奈的笑:“好吧好吧,只要你高兴。”
“对了,你……”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迟疑的问,“收到我前几天寄的贺卡了没有?”
“前几天的贺卡?没有啊?”子言回想了一下,“不是圣诞节的那张吗?”
“不是那张,没收到算了,”季南琛笑笑说,“没关系,反正……你总会收到的。”
“好吧。”子言觉得,他有些神神叨叨的,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第二天,子言刚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沈子言,你的信。”秦静仪气喘吁吁的跑来说,“真有你的,都放假了还有信。还好赶上了。”
子言很不好意思,赶忙道谢。
几个男生正帮忙扛着行李,有老乡,特别是男老乡就是有这个好处。子言不慌不忙把信拆开,意态悠闲的跟在后面慢慢走向公车站台。
是季南琛说的那张贺卡吧,R大的信套很明显。
是一张很雅致的贺卡,刚取出来就有极淡的香气沁怀,她笑嘻嘻的想,季南琛现在真的很人文,果然被R大熏陶出来了,想当年送龚竹一张贺卡还向她和许馥芯征求了半天意见。
翻开两折对开的贺卡,她本来就缓慢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抬头看看天色,再看看脚下,子言蓦然有种心头发慌的感觉。
“子言,北京又下雪了。在北方这是很常见的事,可是每次下雪都会让我想起你,想起你当年怀揣的梦想,被我打碎的那个梦想。”
“想对你说:下雪了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你!真想为你捧来一个春天,让你从此不再做着用瓶子装雪的梦——季。”
很久没有心跳这样不规则,她揉揉眼睛,再揉揉,没有看错,一个字都没有看错。
怎么会这样?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听铁轨有节奏的敲击声,她默默凝视窗外飞驰的风景,复杂的心绪缠绕纠缠,一直理不开。
回想很久,自己和季南琛的交往一直都很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他早早便把双方的交往关系界定在兄妹情谊之上,虽然起初是有点别扭,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理上早已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何况,她心如明镜:季南琛一直是喜欢龚竹的,龚竹也一样。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自己,内心深处也常常羡慕他们,没有隔阂,没有误解,没有痛苦,没有坎坷,无论什么时候,分班抑或复读,季南琛一直站在龚竹背后不离不弃。这样的神话,不是任何一个人能破坏得了,拆散得了的。他们之间所欠缺的,无非只是一层薄纱样的纸。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这些所有就全颠覆了呢?
也许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像季南琛这样优秀的人,能和她这平凡的小女生扯上兄妹关系,在旁人看来已经是高攀了,她居然还能幻觉到他喜欢自己这地步,真是太可笑了!
季南琛只不过是想为她圆一个小时候的梦想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子言在凌晨一点半想到精疲力竭后终于能够自圆其说,她缓缓舒了一口长气,终于伴着有节奏的火车韵律睡着了。
红楼隔雨相望冷(3)尽管在火车上睡了一晚,子言回到家还是扑在松软的被窝里再次睡了个昏天黑地,最后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饥肠辘辘。
当她对着一桌菜肴正垂涎欲滴的时候,电话忽然响起来,她悻悻然离开桌子,却仍然舍不得放下筷子,没好气的提起话筒:“找谁?”
语气不太好,然而对方的涵养真不是盖的,立即用甜美温婉的声音回答:“子言,我是筱雪。”
这无限亲热与密切的称呼震住了她,她半晌才狼狈的连连道歉:“对不起,是你啊。”
苏筱雪说的是第二天同学聚会的事,子言满口答应下来,挂了电话之后才想起,她好像忘了要给季南琛打电话报平安。
其实心里是有点不自在的,这不自在虽然很微弱,却已经足够影响到她给季南琛打电话的心情。子言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然后毅然决定,吃完饭之后再考虑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然而这顿饭注定是吃不好的,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电话机,铃声便又催命似的响起来。
子言咽着口水望了一眼饭菜,刚才被苏筱雪堵回去的怨气立刻发作起来:“季南琛,你最好有个正当理由,否则我做了饿死鬼也不会放过你。”
季南琛朗朗的笑声传来:“是不是耽误你大小姐吃饭了?我请你吃就是了,就明天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子言觉得自己的声音马上柔软得不可思议:“季南琛,我要吃那种沙锅,炭烧的,我和龚竹都爱吃死了。要是能再喝上一点米酒,做神仙也不换。”
季南琛忍着笑连声说好,子言才忽然想起,“呀,不行,明天我们班同学聚会。”
“不碍事的,我们班也聚会,晚上一般都没活动,不冲突。”
“你们班也聚会?怎么都凑一堆去了?”子言咕哝了一句。
“要不改天我组织咱们复读班也聚会一次?”季南琛笑着说。
“别,你千万别!饶了我吧,我最不爱凑这种热闹。”子言马上求饶。
第二天出门时,父亲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子言觉得奇怪,“怎么了?”父亲摇摇头,又点点头,“觉得自己女儿长大了,有点感慨。”
子言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身上的衣服,最后不放心的站到穿衣镜前再照照有什么不妥。
镜子里的沈子言,身量高挑,长发垂落,没有挽起,只用了一个米色宽头箍固定头发;穿着母亲新买的翻领短大衣,蹬着一双系带的扣钉小牛皮鞋,很大姑娘的样子。
她第一次发现,其实自己的皮肤还是很白的,大概上海的水土养人,又几乎吃不到最爱吃的辣椒,她脸上连颗小痘痘都不长,气色相当不错。
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气质和从前完全不同,镜子里的她文静而矜持,蜕变得几乎像个闺秀了。不小的变化,连父亲都察觉到了。
忽然有个极淡的影像跃入脑海,仿佛九岁那年的某一天,她也是这样,立在一面大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为某件事和某个人而懊丧了半天。
极酸楚的感觉泛上来,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立刻逃也似的离开镜子。
她出门前抱着父亲亲了一大口,“老爸,我走了。”
其实聚会这种事情,后来经历得多了,也就不过如此。但是第一次还是感觉很新鲜的,虽然天气很冷,一直阴沉着像要下雨的样子,可是终究没有下起来。
昔日同学陆续到了二三十人,大家围着母校走了两圈怀旧,顺带承接着还没放假的学弟学妹们羡慕的目光,说笑了一阵子。
仿佛中学时压抑的青春期一下释放出来,女同学们纷纷成为调侃的对象,夸沈子言女大十八变的男同学很多,大多数都还是抱着玩笑的口吻,真正凝聚男生们眼光的聚焦中心,自始自终只有一个人。
苏筱雪晶莹皎洁的肤色,细腻精巧的五官,包括略显玲珑的身材,无一不是吸引众人视线的焦点,她的美,淡而自然,虽然笑容有些清冷,却平添神秘和魅力。她就那样落落寡欢的站在那里,在场的所有女同学就已经被她遮得黯淡无光。
子言叹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明白,苏筱雪如果不喜欢这种聚会大可以不来,可是她偏偏来了,而且坚持了一上午都没开口说要走,着实令子言很困惑。
在母校的汉白玉雕像前不知是谁提议照相,于是开始了新一轮的热闹,子言坐在花圃的石阶上,低头整理了一下鞋带,漫无目的走了一上午,她确实有点累了。
今天聚会的班级还真多,陆陆续续有人走过,子言撑着脑袋想,也许待会儿会遇见季南琛也说不定。
这个念头一起,马上就直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而且还是个熟人。
没等她回望过去,一个人闪现在眼前,苏筱雪卷曲短发下的雪白脸庞忽然染上了淡淡飞霞,她笑着拉起子言的手:“来,子言,我们合个影好不好?”
她懵懵懂懂随苏筱雪走到塑像前,苏筱雪的手臂紧紧挽着自己,小鸟依人的靠在她身上。
她尴尬笑一笑的瞬间,闪光灯一亮,拍照的男生随即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完美!”
谁跟苏筱雪在一起拍照都会完美,只不过完美的是她,不是别人。子言想。
苏筱雪这才转过脸去,笑容如沐春风,在凛冽的北风里绽开:“你也来了?”
子言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一盆凉水就被当头泼下,激得她立刻一个哆嗦。
她不露痕迹的脱开苏筱雪的手臂,将气息调匀到平稳,其实也不是件很难的事。
在经历过一个最糟糕的新年之后,在异地他乡的上海,子言已经将一颗心在彻骨的寒冷中慢慢冷透,就算还有一丝微弱的余温,时间久了,也一样会湮灭而冷却。
她终于知道“忘”字总共有七画,笔笔都写得刻骨铭心。
天空好像下了几点小雨,空气很阴郁潮湿,主教学楼面斑驳的红砖墙有湿漉漉的爬山虎蔓延,半人高的冬青树熙熙攘攘,狭长的树叶碧绿青翠,母校的一切还是这样亲切美好,除了,乍然与他相逢。
“嗯,这么巧,你们也聚会?”他简单的回答,声音里几乎听不出情绪起伏。
“就快结束了,你待会儿去哪儿?”苏筱雪毫不避讳对他的熟捻程度,子言听得见在场很多男生偷偷抽气的声音。
他没有回答,也许只是她没有听见他回答,因为这时候有人叫了她一句:“子言!”
她的视线直直的越过他,望向他身后。
季南琛站在主教学楼的台阶前,正微笑着看她,旁边是她表弟叶莘。
她毫不犹豫露出感激的笑容,立刻飞跑过去,口中大嚷着:“我饿死了,咱们现在就去吃饭好不好?”
和林尧擦肩而过的瞬间,感觉他的肩膀微微一颤,距离太近,几乎蹭到了他的衣袖,然而只是几乎,子言一步都没有停顿,脚步轻盈的掠了过去。
不辞冰雪为卿热(1)天气真冷,从学校到那家小店大概走了二十几分钟,一路北风呼啸,还夹杂了雨丝,不过等坐在热腾腾的沙锅面前,闻到袅袅的浓香升起时,子言立刻觉得,刚才经历的寒冷都是值得的。
最妙的是这小店的米酒酿的极好,在炉上烫的滚热,拿一个长嘴的瓷壶装了,倒在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