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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悱恻的梦境,仿佛多年前也曾经拥有过,水晶琉璃般易碎的珍贵,来不及呵护,转瞬间就流沙一样从手中消逝。
惶恐到近乎害怕,太美好太想珍惜的东西,往往都不长久。
他的话温柔低回,为她轻轻抹去细细的两行泪,“小西,对不起。”
她的心一恸,猝不及防地抬头,“林尧,不要说对不起。”
“嗯?”他眉心迟疑地一蹙。
清风卷起柔软的窗帘,拂过他的书桌,他的发梢,也拂过她的心。
不要再说对不起,他们彼此都不要再说对不起了。
此刻的缠绵,已经抵得过那些蹉跎的青春岁月,抵得过那些青涩酸甜的往事,抵得过十数年间的万语千言。
他的眼睛清光灼灼,一直凝望着她,只有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微微地颤了一下,极其轻微,极其压抑,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凝重,好像在隐忍地期待着什么。
她几乎承受不住这种目光,想扭过头去,他却轻轻将她的脸扳过来,强迫她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手心,手心热度惊人,“你该吃药了。”
他倏然将手抚上她的脖子,力道却很浅,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力道,“回答我。”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亮,整个房间都洒满了淡金的光线,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影里飞舞,像心念转动间庞杂的心事,纷繁无序地堵在眼前。
她叹一口气,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的话,徘徊在唇间良久,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林尧,我不信你不知道。”
她终究还是委婉地承认了。
原来以为,无论如何,哪怕到最后,她也不会先于他而开口;然而,她的定力只有这么多,只要他这样站在她面前,稍稍看她一眼,她就连招架的力气都已丧失。
黯然。输家果然还是她。
很短暂的静默,大概只有一两秒,她却觉得很漫长。终于听见他不疾不缓的声音,清晰到甚至听得出掺杂在其中的笑意,“如果你成心不让我知道……我又不是神。”
她忍不住抬头瞪着他。他的眼睛很深邃,又清澈得一眼便能见到底,那里面有很淡的光华在流转,却赛过这房间里所有的光源,牢牢牵引住她的视线。那种淡淡的笑意,就这样自然地从他的眼底缓慢地流露出来,嘴角渐渐有点微弯的弧度。
就这样含着笑,他的眼神却逐渐深下去,直到眼里那一点如玉墨色,隐隐反衬出一线清光,像有些什么东西破开雾霭,豁然开朗起来。
“沈子言,我们在一起吧。”
一瞬间,恍如在梦中,她骤然一呆。
然而心脏却在胸腔里猛然跳动起来,撞击得心口闷闷地发痛,喉口被什么堵得发慌,全身都僵硬的如同提线木偶,不能动弹。
他陡然一抬肩,双臂环住了她的后背,毫不迟疑地一用力,就将她紧紧扣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她的脸便不得不埋在他胸前。
几乎要呗勒死,呼吸似乎要窒息,她却一动不动。
过去的十数年,全是虚掷,原来她毕生渴望,不过是在这一刻,被定格成永恒。
然而终究要醒转。
我们在一起吧。这句话由林尧嘴里说出来,更带着致命的魔力,她要拼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挣扎着控制自己不下意识地点头答应。
好想答应。真的好想。
想抬起头,微笑着回应他,好;想看他眼里温柔的笑意慢慢渗出来,嘴角微微弯起的样子;想放任这渐渐滋生蔓延的幸福,一丝一缕,将她的心捆缚缠绕起来,一层又一层。
换在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吧?会直接就扑进他怀里了吧?可是这个世界,终究容不下这样的浪漫与幻想,现实这样残酷,并且一直深刻的存在着…………他不但有深爱她的男友,而且正殷殷期待着将她正式介绍给自己的父母。
这一刻,她其实很盼望自己突然选择性的失忆,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在大脑陷入混乱与僵硬的那一刻,身体已经代替大脑的指令做出了选择;她在迟缓的摇头,很慢,很钝,脖子直直地梗着,有点发酸。
身体骤然一松,他放开了手。四目相对间,他几乎是平静的,嘴角抿着,仿佛了然的平静,只是眼神有点黯然。
忍得这样辛苦,一直盈在眼睛里的酸意在不断翻涌,他的面容在她的眼前渐渐模糊,眼泪终于还是颓然跌落了下来。
短暂的静默,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他停了停,终于开口:“明明是你拒绝我,沈子言,你为什么要哭?被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你就是欺负我了!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地回来,莫名其妙的亲吻,莫名其妙地对我说什么在一起的话,本来我可以生活得很平静,很正常,不会掉眼泪,更不会心酸。你成心让我痛苦,让我受煎熬,让我为难,成心……欺负我。
阳光穿过玻璃招进来,即使周身洒满了这样明亮而美好的光,子言仍然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有汩汩而出的悲恸情绪压了过来,将要将她完全湮没。那盛大的悲伤与痛苦令她完全抑不住声音的颤抖,只有呼唤他的名字才能够舒缓这种疼痛,“林尧……”
他忽然再度伸出双臂,将她的头重新压回自己的胸膛,手臂紧紧箍住她,低头附在她耳边,声音很沉,字字清晰,“沈子言,我们在一起吧,哪怕只有三天。”
她瞪大眼睛,不能置信地猛然抬头,被冰霜覆盖的心像骤然被扔进一池温泉水里,几乎就要迅速融化到最柔软的地方。她直觉自己应该抗拒,却咬着唇迟疑了一下。
“就三天。”他将她的下巴抬高,扳住她,不允许她动作。长而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眼神并不温柔,“我是认真的!”
他的声音低而醇厚,仿佛还带着微微的颤音,眼底流露着灼灼的光,耀眼而清澈,就这样坦然地看向她。
他身后整片玻璃窗反射出透明的阳光,令她忽然想起转学到光华的第二天早晨,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衬着湛蓝如海的天空背景,他在窗前含笑一掠而过,从那个时候起,这个人就以这样极致深刻、毫无道理可言的姿态长驱直入了吧。
迎着阳光,眼前仿佛有无数斑驳的光影在晃动,最明亮的那个光源,就藏在他漆黑的眼底。她慢慢闭上眼睛,挺贱自己心灵深处的声音,“好。”
当时只道是寻常她没敢去看林尧的的表情,害怕一旦看了他,情感就会如开闸的洪水泄流般奔腾出来,只要站在岸上的人都能看得见那雪白的浪花拍打着堤坝,激烈的水珠飞溅出来,空气中氤氲着蒸腾的水汽,在阳光下散发七彩的弧光,犹如彩虹一般瑰丽。
良久,额头被他的额头轻轻抵住,他的呼吸有微温的气息,依稀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你要记得,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都是属于我的。”
她闭着眼睛,脸上被他的呼吸一扑,有痒痒的温热,瞬间就风干了两行泪。
她轻笑起来,仍然舍不得睁开眼睛,“恩。你也是,不然不公平。”
听得见他轻微的笑声,“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这一天事情的发展超过了她所有的预期。只是参加了一场生日宴,最后演变成这个样子,完全超乎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虽然忐忑不安,惴惴惶恐,终究还是把所有问题都不顾一切地抛诸于脑后,奋不顾身地去赴一个不知后果、也许会令局面失控的约定。
她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就算结局会是虚无的海市蜃楼,就算最终会落到再怎样不堪的境地,也请让她自欺一次,否则她死也不会甘心。
“沈子言。”
“嗯?”
“请问你一直闭着眼睛,是不是想要我亲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她被吓得立即睁开了眼睛,迎上了他带着戏谑笑意的目光,不禁脸一红,想也没想就伸手去遮他的眼睛,“不许看。”
他的睫毛在她的手心轻轻抖动,那种敏感的触觉很痒很轻柔,像一片羽毛轻微扫过,很要命。
他慢慢反握住她的手,将手掌缓缓移了下来,“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不看你,那我还能看谁?”
这样暖昧的话,他却说得自然、平常,只有一双眼睛微微灼热,像有一点光在眼底乍现了一下。
那天下午,时光流淌得很缓慢。她一直待在林尧身边,银灰色的笔记本隐隐透出一点薄光,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敲击跳跃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心中却觉得安详恬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结束了手头的事情,回过头问她:“很闷吧?”
子言摇头, “我只是有点好奇。”
他忽然眉头一扬,“好奇什么?”
“我是说,”她忽然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太好,然而开了头,却只有硬着头皮说下去,“你好久没看邮箱了吧?”
他皱眉,停顿了一下。
“呃,苏筱雪说,她给你发过电子请柬的。”越说越心虚,她的声音渐渐低得自己也听不见。
他恍然“哦”了一声,“哪个邮箱?”
她提醒他,“就是你校友录上那个吧……”提醒得很不理直气壮。
他眼里有晶亮的光,唇边很快就抿出了笑容,“你知道那个?”
她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他笑得像个孩子,凑近一点,“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偷偷上过我们班校友录?”
她转过脸去,他又跟过来一点,笑得很不怀好意。她再也按捺不住,在他手腕上轻轻掐了一把。
“轻一点,沈子言,你想杀人灭口啊?”他夸张地喊一声。每喊一声,她的心就跳快一分,手上越发没了轻重,最后居然真的把他的手腕掐得一片通红。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吸了一口气,“你觉得要是不小心被我妈看见,我该怎么解释?”
她哼一声, “你爱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他一本正经地仰起脸来,“那我就说,妈,我找了一个又暴力又爱吃醋又小心眼又笨得要死的女朋友,您将就将就赶紧同意了吧,要不然她还得一直一直掐我虐待我……哎哎!你又来了,你还有完没完,沈子言?”
/5/“我就没完就没完,叫你胡说八道。”子言恼羞成怒地瞪着他,“我哪里小心眼哪里笨了?”
/1/他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好吧,我道歉,我女朋友又大方又聪明。”
/7/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上当,有点语塞,“谁是你女朋友……”
/z/“刚才你自己承认的,”他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连揶揄人的样子都能这样好看,“我早说过了,你笨得不行。”
/小/除了瞪他,她无话可说,跟一个她从小就斗不过的家伙斗嘴,实在没有翻盘的胜算。
/说/“沈子言,你这样子真像小时候。记不记得有回做课间操,你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只不过笑得大声了点,你就恶狠狠瞪我,眼睛睁得比平时大两倍,好像要吃人似的。”
/网/她一呆,“我不记得了。”
他的眼睛清邃如水,倒映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一笑,那影子便微波荡漾起来,“我记得。我想,再过十年、二十年,大概都会记得。”
那接下来的这三天,你是不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会记得?她心里,一动,脑子里迷迷糊糊冒出《射雕》里黄蓉说过的一句话,“此刻在一起多些经历,日后分开了,便多点事情可以回想,岂不是好?”
她忽然便站起身来,“林尧,我想要你去打球。”
他目光温柔,微微一笑,“好。”
“只许用左手。”她说。
“是不是还要让你三分?”
“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