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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是从柏山上摔下来的,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柏山,还有,昨天你的白清幽来找过我。”
“什么叫做我的白清幽?”听着这话,敖辰寰心里就不舒坦。
尹婉说的这些,蓝风已经向他报备过了。
“尹婉,清幽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连一只小蚂蚁都不舍得杀死,她一向不谙世事,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
敖辰寰不由自主说出这番话,可见,他对白清幽的偏袒并非一般。
“蓝风说你昨天晚上一宿没睡,赶紧去休息一会儿吧,你得考虑一下孩子,孕妇熬夜不好。”
“好,我去休息了。拜拜!”
“嗯!”
电话挂了,可是,躺在床上的尹婉仍然睡不着,好不容易闭上了双眼,又被一阵急促的电话玲声惊醒,电话是秋菊打来的,秋菊告诉她,父亲醒过来了,她立即从床上弹跳了起来,直接奔进了浴室,洗了脸,梳了头,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衫,直接跑出了尹氏庭院。
她马不停蹄地赶至医院,秋菊喜孜孜地向她迎过来:“婉姐,尹先生醒来。”
尹婉飞快地跑到了病床边,在床边蹲了下来:“爸爸,爸爸,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也许是感染了女儿的喜悦,尹方毅嘴角扯出一丝笑痕,可是,眸光却有些呆滞,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似乎感到了父亲的不对劲,尹婉心里‘咯噔’了一下。
“爸。”
尹方毅张开了嘴唇,舌头打结,艰难地发出一个简单的字音:“水。”
“婉姐,尹先生要喝水啊。”秋菊赶紧去为他倒了一杯水递到面前。尹婉侍候完父亲喝完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事实,父亲的行动不如从前,缓慢不说,而且,丧失了一定的语言功能。
没有去叫医生,一直在病房里目睹整个过程的蓝风幽幽启口:“尹小姐,医生说,尹先生丧失了语言功能,还失去了记忆。”
蓝风的话如晴天一个霹雳,尹婉感觉自己身体重心不稳,险些整个人就跌倒在地,要不是秋菊扶住她的话。
“爸。”失去记忆,丧失语言功能,这标志着,父亲将永远地活在他悲哀的思维里,与母亲一样,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
眼泪吧嗒吧嗒就从她的眼眶里滚出,一滴又一滴,晶莹似水晶。
“尹小姐,你不要伤心,这是暂时性的,医院最顶尖的脑科医生已经在为尹先生想办法,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让尹先生康复,敖先生今天晚上就会赶回来,你不要急。”
蓝风安慰的话起不到任何作用了,接到父亲摔倒的消息后,尹婉就一直在强撑,如今,听到父亲这样的结果,她的眼泪自是停不住,如那决堤的河河,滔滔不绝,绵绵不息。
然后,她就守在了病床前,不眠不休,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因为,父亲不认识她了,她心里难受,像堵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傍晚时分,日落西山,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
尹婉不肯离开医院,秋菊自是不敢离开,吃罢晚饭,尹婉催促着让她离开,秋菊是被她赶离医院的。
尹婉一个人守着父亲,让秋菊去把母亲接回了尹氏庭院来照顾。
窗外的雪花开始慢慢地累积,无数的雪花化成了一滩水渍,从透明的玻璃上划落而下,一滴又一滴,寒气逼人。
晚上八点左右,她侍候了父亲喝了水,还亲自打了热水,为他擦了身子,当父亲安详地阖上双眼后,她也打了一个哈欠,扑在了父亲旁边沉沉地睡去。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了一丝的响动,然后是一阵叽哩呱啦的谈话声,由于一天一夜一直处于浅眠状态,她想睁开眼,可是,感觉眼皮沉重的厉害,怎么也睁不开。
“过去呀!”
“我们只是过来看一看尹先生,冤家宜结不宜解嘛!”
一阵呛鼻的香水味在她的鼻冀间缭绕,尹婉总感觉屋子里有人,努力地睁开了双眼,视野里果然就慢慢地凝聚了两个娇弱的人形。
两抹人形慢慢变得清晰,当她看清楚了是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型时,吓得赶紧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
“尹小姐,我们……听说尹先生病了,只是想过来探望他一下,没其它的意思。”
白清幽见她一脸防备,忙将手中的水果篮递了过来,没想到尹婉绝不领情,玉手一扬,她手中的水果篮就被甩出去几米之远,篮子里的水果散落了一地。
“喂,尹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黛眉庄那受过这种窝囊气,挡在了白清幽前面,叉着腰杆怒骂。
“我看你们是黄鼠狠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尹婉,我们只是过来看一下伯父而已,你也不希望与我们一直结怨下去吧。”
“是我们错了。”黛眉庄瞟了一眼床上安详熟睡的病人,忽然就把声音放软了。
“谢谢你了,你父亲休息了,请回。”
打着来探望的幌子,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明明是两个大活人,却悄然来至,给两抹鬼魅差不多,父亲在重病期间,尹婉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更何况,这两个女人是她的死对头,她不能让她们在房间里久呆。
忽然,床上的尹方毅就醒了,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眸光呆滞地凝望着屋子里的三个女人。
“哎呀,尹婉,你爸醒了。”
“爸,你要什么?”顾不得与两个女人吵架,尹婉见父亲插满了管子里的右手渐渐抬起。
她急忙奔了过去,蹲在床边温柔地询问。
就在她身后,黛眉庄凝扫向尹方毅的眸光带着一抹怨毒。
“清幽,你这围巾歪了。”她亲昵地拍了挚友的细肩,缓步走向她,伸手就拉开了清幽颈子上的粉红色丝巾,丝巾扯开,美颈上一圈圈红色的痕迹显圳出来,一圈又一圈,慢慢在尹方毅的瞳仁里放大,再放大。
一大片的红色血渍,让他的眼睛瞠得出奇地大,他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伸手捧住了脑袋,一下又一下捶打着自己的头。
“爸,你怎么了?”
尹婉对父亲这种行为吓住了,她一把抱住了父亲,强行制住了他自虐的行为。
尹方毅枯瘦的手背上针管被拔出,一串串血珠似密密的细线一样流淌而下,滴在了白色的床单上,不多时,白色的床单就交织染印上了红色的细细花朵。
他的眼睛越张越大,瞳仁也也扩越大,似乎快要从眼眶中凸出来。
尹婉急切地为他顺着胸膛,一下又一下,想让他气息平稳,可是,他的心脏跳动的厉害,越来越快,尹婉抬手按了墙上的紧急警玲。
医生护士怎么还不来啊?
“尹小姐,你爸爸的呼吸好像变慢了。”见尹婉如此心急如焚,白清幽实在是看不下去,急忙奔上前,帮着她顺着他的胸口。
“你给我滚开。”尹婉推了她一把,没想到白清幽根本不经推,一个踉跄就倒向了地面。
“爸,爸爸,爸,你不能有事,爸。”
尹婉拥着父亲,可是,父亲的嘴张大,再张大,然后,气息渐渐地越来越弱,眼睛缓缓闭上了,最后,头一低,埋在了她的胸口,那一刻,尹婉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凝成了一尊石像,她似乎连思维意识都有了。
当医生与护士匆匆而来,医生上前察看病人的情况,为他做了一番检查。
十分沉痛地向尹婉宣布了一个事实:“尹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无能为力了。”
当医生说无能为力的时候,这标志着什么。
标志着父亲将永远地离开自己,离开这个冰冷的世界,没了父亲,今后,她就将与神智失常的母亲相依为命了。
尹婉坐在床沿上,一个字也没有说,她找不到一个字回答医生,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白清幽与黛眉庄是几时离开的,总之,她觉得气温好低,天气好冷,冷得她好想哭。
直至当医院工作人员走进来要把尹方毅的尸体抬走,她才像火山一样爆发,疯了似地一把推开了去捡盖在父亲脸上的白布手掌。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她像一只刺猬一样,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的父亲,靠近床上的那个面色早已惨白转青的人。
“尹小姐。”蓝风也很难过,他不懂,尹先生为什么无缘无故就逝世了呢。
带着沉痛的心情,他忤立在房间里,他轻轻地呼喊着她:“尹小姐,人生不能复生,请节哀顺便。”
节哀顺便这四个字,谁都会讲,可是,真正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岂是这简单的四个字就可以抹平心中的伤痛。
这个时候,尹婉根本听不进去一句劝告。
谁都不可以接近病床一步,她伏在病床前,也不敢去看病床上躺着的那张脸,那个人。
一伙工作人员与蓝风等人就在这儿等着,与她一起耗着,由于她不让他们运走尸体,大家也不敢强行硬来。
直至第二天凌晨七点,敖辰寰风风火火,风尘仆仆高大冷峻的身形踏入病房,发丝零乱,双眼染着猩红,可见他是一路赶回来的,大衣上飘染着许多的雪花,额角上那缕发丝上染上了碎小白雪花,慢慢地化成了水,从他宽阔饱满的额头上慢慢划落,从鼻梁上笔直往下淌。
当他看到了病床上冰冻的尸体,一张俊颜一片铁青,眼角覆裹上浓烈的冰霜。
“蓝风,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话音铿铿有力,至少,在这个时候,他还保持着一丝的冷静,向蓝风询问来龙去脉。
“敖先生,尸体未进行解剖化验,所以,医生也不太确定尹先生的死因。”
敖辰寰的身形像一座山一样屹立在那儿,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敢擅自乱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挥了挥手,几名工作人员赶紧奔进病房,将尸体抬走。
“不,不要带走我爸爸,不要。”
尹婉从床前起身,意欲准备起身,因为久跪的关系,膝盖麻木导致她双腿一软,一支手臂横了过来,将她揽进了怀抱,才让她免于被摔倒的狼狈。
抬眼,酸涩的眼睛对上一双阴鸷布满忧悒的眼瞳。
“辰寰,我爸爸病了,他们要带走我他,我求你,不要让他们带走他好不好?”
敖辰寰望着她,深深地看着,他很想对着她点头,很想告诉她:“好,我不让他们带走她。”
她终于喊了他辰寰,终于不再恨他,终于接纳了他,然而,却是在她父亲离世之日。
如果是以前,他会高兴的想向全世界深呼,尹婉终于重新爱上了我。
但,现在,他心里涨满的全是酸痛与苦楚。
尹婉,曾经我对你发过誓,只要你能重新爱上我,我会给你所有的一切,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与月亮,我也会想方设法为你摘下来,捧到你的面前,可是,她的爸爸死了,纵然他有再多的金钱与权势,却没办法为她变出一个爸爸。
见敖辰寰迟迟不肯应答,满脸凝重,尹婉一下子就怒了,用着一种非常陌生的眸光望着他,纤纤玉指捏握成拳,一下又一下捶打在他的胸膛上。
“我恨你,我讨厌你,放开我。”
可是,无论她如何捶打,敖辰寰始终都不曾放开她的手,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他接命地把她的头按压在自己的胸口,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将他胸口的羊毛衫浸湿。
她咬他,踢他,用指甲抓他,无论她怎么样对待,他都甘之如饴,谁让他不小心就让她爸爸没有了。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尹婉终于晕倒在他的怀抱中,他把她抱回了家,轻轻地将她放在了卧室里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