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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僵在脸上,“哥。”他诧异地,他万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前一阵只是听说他休假了,没想到竟是回了Aix。
这声“哥”如同屋外那一声沉闷的雷声,浅浅觉得这雷声是在她的心头滚过,她全身一紧,惊讶得难以置信,迅速侧脸,看向门口。
尹若尘缓步走进来,似乎是笑了笑,如墨的目光轻轻掠过她的脸颊,淡淡地招呼了一声,然后他对爷爷说他要上去换件衣服。
浅浅脑中一片空白,只定定地注视着他上楼,高大的身躯似乎清瘦了一些,背影散发着无法言喻的孤寂落寞……
“浅浅。”
她一惊,如梦初醒地收回视线,正对上尹若风的目光,他的脸色难看极了,“爷爷在问你话呢。”他搂一搂她。
她看向爷爷,笑了笑,说爷爷,我们有婚礼的光盘,过一天让若风发给你看。爷爷因为前段时间身体欠佳,没有能千里迢迢去参加婚礼,所以他们今天一到,爷爷就让她讲婚礼当天的情形。其实她真记不清了,模糊的,混乱的,只记得礼服箍在身上,脚像受刑,几次都忍不住想要逃走,最终却像个木偶似的听人摆布。
爷爷拍拍她的手背,说:“爷爷没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是一大遗憾。婚姻是神圣的,认准了对方,就是一辈子的事,爷爷祝你们天长地久;幸福美满。”
浅浅脸上笑意渐淡,她转开了目光。
“若风,你说是不是?”爷爷目光炯炯,看着自己的孙子。
“是的,爷爷。”说这话时,尹若风看着舒浅浅。
浅浅在注视着壁炉上方一张四十寸的照片,典型的东方女性,大半身像,明眸皓齿,体态优雅,气质高贵,娴静妩媚。
“是祖母。”尹若风说。
“她好美啊!”浅浅的声音充满了敬重,祖母身穿暗玫红色的长裙,围着一条满缀长长流苏的白色大披肩,披肩上别着一只蝴蝶胸针,蓝色的宝石发出耀眼的光泽,仿佛胡蝶翅翼上的密鳞片在阳光下闪动——那样的栩栩如生,好像要自她身上翩然飞去。她定定地瞅着,忽然发现,这枚蝴蝶胸针——竟和尹若尘送她的一模一样。
“胸针很漂亮。”她轻声说。
“那枚蝴蝶胸针,是爷爷送祖母的定情之物,也是祖母最爱的饰物。”尹若风笑着,“是吧爷爷?”
“那时她过生日,我就琢磨着买什么礼物好呢?几乎寻了大半个巴黎,最后是在Chaumet珠宝店看见了这枚胸针。当时我眼睛就一亮,知道她必定喜欢,因为她喜爱蝴蝶。”爷爷的嘴角挂着微笑,沉浸在回忆之中的他,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幸福,让他不再年轻的脸看上去充满神采。
他记得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坐在音乐厅的钢琴边,运指如飞。她美丽的侧颜,她映在黑色琴盖上的倒影,她优美动听的《爱之梦》就此紧紧抓住了他的心。
浅浅一时静默无语,默默地饮啜,冰咖啡,很凉,冰凉的一线入腹,胃隐隐作痛。但她心底里真的没有感动,只有心酸和哀痛。爷爷和若风说着什么,她再无心
倾听。
在她二十岁生日的第二天,尹若尘把这枚胸针送给了她,胸针造型别致,精美可爱,但她看出来微有磨损,是经历了岁月的旧物。他看出她的疑惑,只是说:“祖母的遗物,我知道你喜爱蝴蝶。”
尹若风看着她,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她澄澈的圆眸,又变得苍茫,变得忧郁,变得好遥远,好遥远……他一阵恼怒,一阵无奈,实在是受不了她这梦游似的态度,伸手转过她的脸,于是她的视线移了回来,愣愣地、木然地停留在他极端不满的脸上,片刻之后,她神游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歉意地,“若风……”
“去给爷爷弹首曲子。”他说。
于是她起身,走到钢琴边,轻轻掀起琴盖,问爷爷想听什么。
爷爷笑眯眯地,“想弹什么就弹什么,爷爷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都是优美的音乐。”
她坐下来,轻抚琴键,轻柔抒情的旋律缓缓流淌开来。
李斯特的《爱之梦》。
尹若风眉尖一蹙。
琴声停了,那优美的音符却仍在空气中回荡着,爷爷的掌声响起,盛赞她乐感和技巧都非常好,尤其是表现出了乐曲内在深沉的感情和思想。
爷爷又说:“声音是弹出来给别人听的,但是声音的内涵是演奏者自己的。”
尹若风神色复杂难辨,她对这首乐曲的把握,远高于他几个月前第一次听她弹奏——不是技巧方面,而是她对乐曲的理解,有了更多的感悟。
浅浅心绪极端紊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对着爷爷牵了牵唇角。然后她接着弹奏,都是肖邦的曲子,一首接一首地弹,她不能停下,因为她此刻心情重如巨石,说不出的难受憋闷。
尹若尘躺在床上。那优美如歌的《爱之梦》,如泣如诉,袅袅地钻进他的心房。
梦是什么?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满足。
有些梦是有结果的,有些梦只有过程。
隔着衣服,他的手轻轻贴上胸口那椭圆形的玉坠。
那倦怠的心,只能守着回忆。
他轻轻地喟叹。
原来这个世上,最残酷的事,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她明明就在你眼前,感觉上却是万水千山的距离,那些美好的回忆也在,但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甚至,还要强装笑颜。
不,他不想再看见她,也不能再看见她,他要离开这里。
晚上的晚餐更是让他倍觉煎熬,可是爷爷兴致很高,一边喝酒,一边和浅浅聊天。最后,爷爷笑盈盈地拍尹若风的肩膀说:“不错,不错,这孩子朴实真诚,聪明漂亮,内外兼修。Richard你运气真好,爷爷替你高兴。”
尹若风笑嗔:“爷爷,我也不差啊!”
爷爷哈哈大笑,“我孙子当然不差,要不Flora会这么急,这么快就要嫁给你啊!呵呵……你们俩以后生个孩子,不知道会多么漂亮呢……”
浅浅又羞又窘,更有一股说不出是哀伤还是刺痛的感觉,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头低着,双手拧着餐巾,“爷爷啊……”,她小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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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之旅——半夜惊魂
尹若风眉角眼梢都是笑意,看着浅浅通红的脸蛋,好整以暇地说:“一个哪里够,爷爷,我们的目标是五个呢!”
“好!好!”在爷爷朗朗的笑声中,浅浅又羞又急又难受,抬头瞪了尹若风一眼,却瞥到,对面的他,微微低着头,仿佛是笑了。悌
心里像是被刀割了一下,她死死拧着那餐巾,关节处挣得比餐巾还要白。
半夜,她突然醒来,热,嘴巴干渴得像是在冒烟,强烈的渴意令她睁开了惺忪的双眼。淡淡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空气中弥漫着薰衣草的芬芳和葡萄的香甜,时间与空间的错位令她恍如梦境——这是哪里?她怎么在这里?
均匀轻浅的鼻息传来,她一惊,倏地转脸,银白的月光照在那张英俊的脸上,她愣愣地看着,昏昏沉沉中,这才想起枕边人是尹若风,自己已经跟他结婚了。她慢慢地爬起来,轻手轻脚地下床,光着脚往门口走,抹了抹额头的汗,觉得头还是有些晕,扶着扶手缓步下楼,模糊地想着不该喝酒,可是心里难受,实在是太难受了……
到了楼下,她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只得摸黑进了厨房,还好,今晚月色不错,隐约之中能看见周遭的事物,随手拿了个杯子,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水,她仰着脖子一口气喝完,又接了一杯——Aix的水口感确实好,不愧被称为“泉城”。她端着杯子,站在那儿喝水,厨房正对着餐厅,眼睛无意识地瞄了一眼。悌谀
那里,影影绰绰的,有一个黑色的影矗立在窗前。
她的血顿时凝住了,背脊上一股阴森,浑身寒毛竖起,第一个意识就是,这屋子有鬼!很多的悬疑小说,鬼怪电影争先恐后涌上心头——古老的屋子,常常会闹鬼。而这座城堡似的古旧建筑,听尹若风说,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
她吓得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叫,一动不动地站在厨房门口,两只手紧捏着杯子,心怦怦直跳,好似要跳出胸腔,恐惧得快要疯掉了!
忽然,一声轻轻地叹息响起,在沉寂的夜色里,似乎传出好远好远。
她呆住,那悲恸、惆怅的一声轻叹,仿佛一片树叶,静静地落在了粼粼涟漪的湖面,又仿佛一根针,刺得她一直疼到了心灵的最深处。刹那间,她眼中就有了泪,紧张恐惧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悲哀和心痛。
她深凝着他塑像般木立的背影,忘了喝水,忘了走开,忘了所有的一切,只呆站在那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时,仿佛一世。客厅古老的落地钟突然响起来:当——当——当——他转过身来,于是他看见了她——在浅淡的月光下,那样模糊的一个身影,但是他知道,那是她。
他怔怔地注视着她,这一瞬间,他思维大乱,宛如失去了魂魄,在黑夜中游荡。
她的心狂烈地跳动,手不由抖了一下,水洒了一手,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回头。她注意到他在看到她时,动作微滞了下,但是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然后他迅速地走过来,打开了灯。突然亮起的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盯着他的脸,而他并没有看她,脸色是那么淡然,甚至是——冷漠。
她走进餐厅,注意到他手中拿着酒杯,酒杯中有半杯红酒,轻声说:“你吓到我了。”这是她在她婚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但,这并不是她想说的话。
他径直在沙发上坐下,“陌生的地方,深更半夜不要自己下来,要喝水可以和若风说。”是非常冷漠而疏离的语气。
她垂下眼睫,用力地咬自己的嘴唇。他是如此的冷漠,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这巨大的反差,令她难受得想哭,踩在地板上的脚丫用力弓起,好像这样可以帮助自己,不让心酸难受的感觉变成一颗颗泪。
静默一刻,她的视线从自己的脚趾移开,落到他脸上,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烟,在袅袅地燃着。
她嚅嗫:“这么晚了,你都……不睡觉吗?”话,还是问出来了,知道不该问,更知道自己该离开。然而,所有这么长时间辛苦所累积的心理建设,在看到他之后,全部瓦解了,粉碎了。爱情从来没有消失,相反,深浓地存在她的心中,与日俱增。她想看他,想和他说说话,只是这样,只能是这样。她不在乎他态度如何,不在乎。
他终于抬眼,视线隔着缭绕的烟雾凝在她脸上,大大圆圆的眸,晶莹的闪动,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忽然注意到她额角有隐约的疤痕……他不觉蹙眉,这伤疤是怎么回事?话,在喉头转一圈,终于还是无声地咽回去。
他移开了视线,神色依旧漠然,语气更是漠然,“上去睡觉吧。”
很明显的,他不愿理睬自己,一股失落的怅然,这大半月以来郁结的苦痛,在这份怅然里,浓浓地散出来,鼻骨酸酸的,她用力地吸了吸。抬起手抹脸,湿漉漉的,热汗加冷汗,衣服又湿了一块,她知道自己的样子狼狈极了,默默地放下杯子,机械地拖着脚步上楼,胸腔被一种心碎的感觉充满了,满满地,再也容纳不下别的。走到一半,她住了脚,可是没有回头,轻声说:“我不知道那蝴蝶胸针是定情之物,等回去之后我还是还给你。”说完她快步离开。
他没有说话,脸慢慢抬起,凝视那抹娇小的背影。长长的卷发披在
身后,有点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