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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死后的世界如何,可是不管我在哪里,一定有一根纽带维系着你我,那就是我对你的牵挂和祝福。
尹若尘
佣人悄然走近,站在门口说:“先生,有一位姓林的先生在楼下等您。”
尹若尘起身,把折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纸交给佣人,说:“等浅浅回来,把这个交给她。”然后他打开衣橱,取出了早已整理好的行李箱,“请帮我拿下楼。”
佣人困惑地望望手中的信,接过行李箱,不由问道:“先生这是要……”
“离开这里。”他平静地说,最后扫了卧室一眼,看见画架上的油画,走过去取了下来,小心地卷起,放进了随身的背包。
他下了楼,背对着他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人。
他放下背包,坐到他对面,声音清冷若寂:“林先生,我等你多时了。”
“你好,尹先生。”林皓宇端详着他。他消瘦了许多,气色也不好,以前的健壮荡然无存,但是依然高大俊逸,神态优雅从容,眉宇间那股深沉的忧郁,更见浓郁。他的心底涌上一阵又一阵说不出的哀怜。
他略带愧疚和不安地搓搓手,说:“前一阵我忙着毕业设计和考试,所以到今天才过来。尹先生,以前的事很对不起,我不该……”他真挚地道歉。
“都过去了,而且你的话不无道理。我欣赏你的正直。”尹若尘淡淡一笑,直视着林皓宇年轻单纯、朝气蓬勃的脸,那目光,关爱而包容,就像是面对着浅浅,可以轻易地发觉里面有一种爱屋及乌的感情。
“浅浅她……”林皓宇的视线扫过四周。“她上课去了,大约三小时后回来。”注意到林皓宇的视线停留在他行李箱上,尹若尘淡淡解释,“我十点的飞机。”
林皓宇看看表,诧异地,“马上就走?”
“是的。”尹若尘笑了笑,神态宁静而安详,“我一直在等着见你一面,有些话我要当面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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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学了,舒浅浅抱着一个大纸箱,从学校一路跑出来。司机帮她把沉甸甸的纸箱放进后备箱,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里面是什么?”
她笑语盈盈,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用意大利语说:“是中药,我朋友今天邮寄给我的。是中国一位名医的药方,很管用呢!”唇边的笑意,无声地扩大,水样的眸里,满是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
司机看着她,嘴角动了动,终于别转目光,什么也没说。
汽车慢慢驶动,平稳地滑向主干道,融入滚滚车流。
从车中下来,娇小的她,抱着纸箱一路小跑,像头急切的小鹿,穿过小径,往屋内奔去。
初夏的风,吹拂着她的发,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她嘴角的笑。
风,轻轻地吹着,洁白的雏菊扬着脸蛋,在风中荏弱摇曳,风铃逐风而响……
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想拥抱他,她要告诉他,她替他找到了一位名中医,那位医生治疗脑瘤很有经验,听说已经治愈了好几例这样的病例,他很快会好起来的……
林皓宇从窗口望出去,一个短短卷发的女孩出现在小径的尽头,她怀抱着一个纸箱,阳光亮亮地照在她纯真快乐的脸上。她越跑越近了,他可以看到她唇边浅浅的梨涡,忽闪忽闪的眼睛……
他心潮起伏,一阵模糊的喜,一阵模糊的悲。他要告诉她,他们有过约定,他们曾勾过小手指,有一天他要带她去香港,那儿,有着幸福,有着爱情,有着希望。
他还要告诉她,长长的黑夜过后,黎明总会到来。苦难不止是消极的过去,美丽的人生会因她的信心而积极重建。他们将携手向着远景勇敢迈进,共迎晨曦,共看晨曦。
风铃叮叮当当地响,浅浅快乐地仰起脸,那份浓浓对未来的憧憬和喜悦,像风铃清脆的声音,流淌在初夏盈灿的日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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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两层含义,既是指他们错过的幸福,也暗指尘最后的归宿。
文中一再提及夕阳,即是象征着尘,在第80章,我借林皓宇之口,说出对夕阳的定义。而日出是象征宇。
关于浅和宇的这个约定,在第41章。
《爱之梦》这首钢琴曲,我在第135章做过诠释,曲子即是尘和浅爱情的写照。
关于死亡,我在文中也多处伏笔,就不再一一提及。事实他的名字“尘”即是“尘归尘,土归土”之意。
一路走来,感谢亲们的相伴,正因为有你们,我才得以把这个故事讲完,谢谢!
最后感谢我的责编流光飞舞!
番外: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一)
安安像只小鸭子似的,迈着肥肥的腿,拿着浇花的橡皮管,一摇一晃地在花园里走着。爸爸上班去了,妈妈出去了,管教他的冯阿姨在睡觉。他是假装睡着了,骗过了她,才得以偷偷跑下楼的。
他拿着浇花的皮管,兴冲冲地对着天空浇了一阵,然后握着皮管,就像是握着他的宝贝冲锋枪,对准每一个走过的人。第一个遭殃的是刚买完菜回来的厨师,猝不及防中,他全身被浇了个精湿,他好气又好笑,冲着小男孩做出扑过来的动作。安安尖叫着撤退,尖叫声中混着刺激的兴奋……
晶亮的眼睛一抬,打扫卫生的阿汶走过来了,于是皮管又对准了她。阿汶老是在妈妈面前告他的状,这下他可逮着机会了。阿汶一声尖叫,边躲边跑……
安安得意地大笑。
咦,大铁门开了,这回又是谁呢?等他看清楚是谁进来,他把橡皮管一扔,转身就跑——是妈妈回来了,他胆子再大,也惹不起她渌。
“安安!”罗默寒被兜头浇得浑身是水,心里很生气,呵斥,“安安你听见没有?还不站住!”
小男孩住了脚,慢慢转过身,圆亮的眸瞅着脸色发红,气势汹汹,头发滴着水的妈妈。
“你这样淘气,妈妈要让你到角落里罚站!丕”
安安瞪着妈妈,白净的脸蛋涨红了,蹙了眉,这副倨傲固执的模样,像极了尹若风。
“那我告诉爸爸。”
罗默寒越发生气,瞪着儿子,口气有点凶,“安安,妈妈再说一次,你不可以拿爸爸做武器!去到角落里反省!”
小男孩扁了扁嘴,“哇”一声哭起来。仰天大哭的小脸上只见一双圆圆的大嘴,一滴眼泪滑下嘴角。
罗默寒蹙眉。
就在这时,尹若风进了门,“安安——”
这声“安安”无异于天籁,哭声立刻刹住。“爸爸——”小男孩哽咽着,沿着花径奔跑过去,两只手臂张开像迎风的翅膀。
爸爸放下手中的东西,蹲下来,也张开双臂。俩人在怒放的郁金香花丛旁,拥抱。
安安仰起脸,亲吻爸爸的脸颊,直起身来仔细端详分别了一天的爸爸,又再度凑近去亲他的鼻子,眼睛。
儿子温软的嘴唇亲在他脸上,带来温柔的触感,尹若风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都温柔起来。他搂着儿子,那小小的身体那么香,那么软,脸颊上还悬着一颗晶亮的泪珠,不由想起早晨临别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爸爸——安安要——和爸爸——在一起——”
安安两只短短的手臂圈住爸爸的脖子,突然使劲吻上爸爸的嘴唇。
尹若风笑,语音含糊,“唔……黏在一起了,分不开了!”
安安睁着晶亮的眸,突然说:“我们结婚吧!”
尹若风好像被呛住了,又是惊诧又是笑。站在一边,绷着脸的罗默寒也忍不住笑起来。
尹若风牵起软嫩的小手,拎起地上的蛋糕盒子,走向家门。
他柔声问:“宝贝,爸爸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又淘气了?”瞥罗默寒一眼,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的,走到她身边时,他低头亲了她一下。
罗默寒叹气,“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教育他?”
安安一本正经地说:“爸爸我在想事情。”
罗默寒再度忍俊不禁,差点没扑哧笑出声来——四岁半的小孩“想事情”?尹若风止不住唇角上扬,看着儿子那庄重的神情,不敢轻率,忍住笑问:“你想什么事情?”
“嗯,”安安认真地回答,“我在想,没有爸爸,安安怎么办。”
尹若风和罗默寒都是一怔,尹若风不由停了脚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蹲下来,凝视孩子的眼睛,轻声问:“你为什么这么想?”
安安平静地说:“我和妈妈在英国的时候,爸爸总也不来,Tony就笑安安没有爸爸,说爸爸不要安安和妈妈了。”Tony是他在英国的邻居,也是玩伴。
小脸上那委屈的模样,使尹若风的心整个翻搅起来,他甚至怀疑,自己一个月前才把他们母子接回来,是不是晚了。
“安安——”他难过得一把抱起儿子,“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以后爸爸会和安安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进了客厅,安安看见爸爸把一个蛋糕盒子放在桌上,困惑地看着他问:“今天谁过生日啊?”
“你妈妈呀。”尹若风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个很精致的心形巧克力蛋糕。
罗默寒愣住。
安安一愣之后格格笑,“爸爸你真笨……妈妈的生日都记错了,是在圣诞节的第二天,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还有啊,妈妈也不喜欢吃巧克力的,妈妈说吃巧克力会变胖。爸爸真笨……”
罗默寒清楚地看见,尹若风身子微微一震,眼底还有一抹惊愕。他看着自己,黑曜石般的眸,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那目光渐渐错综复杂,异样的深沉,仿佛痛楚,仿佛怅然,最后别过脸去,注视着某个虚无的空间。
空气中弥散开丝丝巧克力的味道,她只觉憋闷得透不过气来,抬手一撸湿漉漉的长发,无名指上的订婚钻戒勾住了发丝,扯得头皮生生的疼,那疼痛,慢慢地顺着血脉流淌,一直蔓延到心尖……可是她唇角上扬,对儿子说:“爸爸是在和安安开玩笑呢!他知道安安喜欢吃巧克力蛋糕,这是专门买了给安安吃的。安安是不是要谢谢爸爸呢?”她说着拿起不锈钢餐刀,切下一块蛋糕,放进纸盘里。
“嗯,谢谢爸爸。”安安很高兴,目光须臾没有离开蛋糕,拿起叉子,快乐地吃起蛋糕。
尹若风立在一边,脸色阴沉,没有说话,好像就此一下子,整个人失去了光彩,高大的身躯黯淡得像个影子。
罗默寒说:“若风我上去换件衣服。”她转身,在他无视的目光中离开。走在楼梯上,双腿仿佛灌了铅,沉重得迈不开来,虚乏极度,心痛得发酸,伤感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漫卷而来……
他的心里,只怕是永远都装着另一个人。尹若风站了一会儿,走到儿子面前,摸摸他的头说:“安安,爸爸有事,要出去一下。”
安安抬起脸,一脸都是黏黏糊糊的慕斯,“爸爸,安安也要去。”
深深地、专注地注视着这双晶亮的圆眸,尹若风忽然恍惚地想,如果当年没有那个意外,那个孩子一定也有这样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现在也如安安一样,会笑,会哭,会撒娇,会叫爸爸了吧……她也不会离开,他们依然生活在一起……
“爸爸——”安安对心猿意马的爸爸很不满意,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摇晃,“安安也要去嘛!”
望着儿子期盼的目光,尹若风抽了张纸巾,擦拭他的小脸,轻声说:“爸爸是去工作,完了很快会回来,回来和安安道晚安。”他低头亲吻儿子饱满的额头。
黄昏时分,道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车声人声,喧嚣嘈杂。他茫然地开着车,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浑浑噩噩,只是觉得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