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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的瞳孔里,无星无辰,犹如屋外的暗夜。那样暗淡的目光仍然看着他自己的手,方才钟谣脸上的余温还在手掌中留存着,虽然正在缓慢地消失,他下意识握紧手,好像要将那丝温度抓住,可那是不可能的,最终手心里只余下冰凉……
钟谣看他的表情心中一阵绞痛,她在做什么?她为什么要对叶漠隐发脾气?他根本就不知情。
她有些不知所措,却不想表露出来,只好转过头说:“我累了,上去睡觉了。”
“恩,晚安。”叶漠隐收回手,不自在得放在身侧,朝她淡笑着。
看着她疾步转过楼梯口的背影,叶漠隐才将笑容隐去,刚才那丝惊慌此刻仍令其记忆犹新,如跗骨之蛆一般在他全身蔓延。他有预感,如果这件事他不搞清楚不处理好,他所担心的事真的会发生。
他原地跺了几步下意识揉着太阳穴,余光一瞥,正巧看到钟谣丢在沙发上的手机。
“恩?”白色的手机静静躺着,却好像有生命一样,将其吸引过去。叶漠隐将手机拿起,思量着是不是要打开看一下,虽然他知道这行为是不对的,但是,他又不是因为不信任钟谣而去翻她手机,他是为了找到答案,为了守护他们的感情。
最近一通电话是今天下午五点多,一个陌生的号码,通话时间是十分钟。叶漠隐眯了眯眼,十分钟那就表示不是打错的电话。想着,他按下拨号键,直接拨了过去。
安子峰的声音听起来欣喜,钟谣主动打电话来莫非是悬崖勒马了,他得意地清了清嗓子,正声道:“喂,钟谣?”
“……”
“你想明白了?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人,肯定能明白我的苦心。现在还不算晚,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们就像过去那样,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照片我也不会登出去。”
“哒。”叶漠隐挂断电话,目光冷然地盯着手机闪烁不停的屏幕……
第51章 开解
齐放很郁闷,今天从早上八点上班见到老板开始,他一整天就阴着一张脸,就是有人欠了他几百万也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搞得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出差时候有个姓钱的小姐三番四次来找他的事情告诉他。
叶漠隐喝了口咖啡随手将咖啡杯放到桌上,砰的一声,声音略响,他问:“齐放,你有什么事?”
“额……老板怎么知道?”
“你站在我办公室里不出去我能不知道吗?”叶漠隐面无表情道。
“好吧……”齐放抿了抿嘴,偷偷看了他眼才说,“你前几天出去出差的时候有个姓钱的小姐来找了你好几次。”
“姓钱的?”叶漠隐想了下,突然想到那日在王芩家一起吃饭的钱谭保和他的女儿钱朵朵,这样算来,自己认识的姓钱的人家也就此一家吧。对于那个女人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讨厌,总的来说,就是无感,他问:“有事?”
“不知道,我问过她说可以帮她带话,但是她一直没有说有什么事情。”齐放轻咳了一声,清了嗓子说,“看样子不是公事。”
叶漠隐皱了皱眉道:“恩,还有什么吗?”
见齐放摇头,他接着说:“那就帮我去查件事情。”说话间,他在电脑上按了几按,打印机很快启动,一张密密麻麻满是字的纸缓缓被推出。齐放拿起来一看,是唐氏集团传来的一份简历,主人的名字叫安子峰。
“去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现在在哪里工作,做什么,最近两个月的动向一点也不要放过。”叶漠隐将电脑合上,仰靠在皮椅上冷声道。
齐放应下,赶紧出了办公室,临走时不忘偷眼看了看,老板冷峻的脸更加阴郁了……
叶漠隐在公司不高兴,钟谣就在家里不高兴,她一不高兴就忘了给地瓜和莫莫吃饭,于是两条狗也不高兴了。
莫莫咬着大厅茶几下的地毯,一副要咬下来填肚子的气势,地瓜则是心不在焉地坐在一边看着它。钟谣也不管它们,躺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愣。
昨晚的场景好像幻灯片一样不断在她脑海里翻过,她竟然打开了叶漠隐的手,她竟然会这么做……
人们大多数只对有安全度的人发脾气,因为在那个安全度之内,会潜意识知道对方不会离开自己。钟谣紧紧抿着嘴,仰头的姿势让其下颚发酸,她坐起来将头低下,看着自己的拖鞋尖。安全感?她觉得安全感只是很笼统得解释了一下忠贞度,比如此人让人很有安全感,那就是侧面说明了此人的忠贞度很高。
不,现实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钟谣从来不觉得叶漠隐会像安子峰那样做出脚踏两船的行为,所以忠贞度在其看来并非如何重要。她突然想到了袁夜笙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你太自卑了。
那时她自己根本毫无察觉,她自卑吗?并不。但现在她动摇了,她自觉自己的爱是那么卑微,像他这样完美的男人也许根本就不会在乎。因为像她这样的爱,他可以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曾经用如火般的青春去追逐,最终却无法守护,这样,是不是更加的悲哀……
地瓜走到她脚边,用后背靠着她,然后仰起头,一双无邪明澈的眼睛朝她眨巴。钟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他们吃饭,赶紧倒了狗粮,两条狗咀嚼的声音顿时交错在偌大的大厅里。
看它们吃得欢脱没心情理自己,钟谣缓步踱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袁夜笙。
“喂,夜笙……”
听出了她低落无比的心情,袁夜笙问:“怎么了?被抛弃了?”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钟谣暗骂,你丫能不能不要有那么强烈的第六感!?
“差不多了。”
“怎么了?”
“我纠结啊,纠结死我了!”钟谣趴在桌子上用力搔着头,一头短发瞬间乱得不得了。
“怎么了,你说说看。”
钟谣将王芩对自己说的一番话,还有钟父钟母伙同安子峰一心想来敲诈的事情,最后还有昨晚她对叶漠隐发脾气的事儿一股脑都将给了袁夜笙听。
讲完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许久,袁夜笙道:“钟谣,本人父母健在,无兄无妹,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我爸妈分一半给你,你那对就当没有吧。”
钟谣苦笑道:“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本来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感情,这两次事情过后,感觉就连最后一点情意都干净了。”
“恩,”袁夜笙沉吟片刻,“据说猫的死亡特别地干脆利落,既不会流露出不甘,也不会对主人有什么交待交代。猫很清楚,只要自己死掉,随时都会有另一只猫来取代它的位置。死亡于猫而言就像是一次简单的跳槽。而狗却会在知道自己将死时,会用眼神跟主人告别。然后在家里找个最隐密的地方,一个人孤独的等待死亡。为什么要找家里最隐密的地方一来只剩最后一丝力气无法走远,二来希望死后还能守护这个家。但最重要的,它不想让主人看见自己的尸体,以免主人伤心。你是哪种?”
钟谣愣了愣,她也曾经听过这两段话,但她从未想过,换个角度看,自己也许正是处在这样的情况了。她是要像猫一样,干脆利落地离开?还是像狗那样,直到最后,仍然想着要守护这个家?
想了片刻,她脸上苦笑更甚,如果她能够做到干脆利落,也许就不会对一个梦想执着地追随那么多年。
“你说呢……”她说。
袁夜笙轻笑了两声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会像狗一样默默地走开,但仍然会想着要守护,可其实心里却像猫一样想着:我走后,还会有更好的人到他的身边。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你自卑吗?就是因为这个。”
钟谣沉默了,有时候她觉得对自己很了解,但现在她发现,她还没有袁夜笙对自己了解得更深。
“也许吧……”
“不,不是也许。”袁夜笙正声道,“你为什么会纠结,因为你不想离开他,也知道他不想你离开他,而他家里人却不同意。要我说,说难听点,那个后妈说什么你完全不用去理睬,什么得不得到祝福都是假的,你要祝福我明天给你抄一百张圣诞贺卡给你。还有一层就是,你怕叶漠隐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原本并没有考虑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钟谣一下被点醒了,她立马道:“对,我也是怕漠隐被夹在中间做三夹板……”
“暂且就不说他自己到底在不在意做三夹板,就说信任问题。信任就像一个孩子,当你把他扔向天空时他会笑,因为他知道你会接住他。但我现在要是把你扔上去,你八成得骂娘,这说明什么,说明信任这种东西越单纯越好,你考虑这事儿,考虑那事儿,考虑了这么多之后就把最纯粹的东西给忘了。你怎么不考虑你们身边有虫洞,或者哪天你穿越了?”
“可是……”
“不说了!经理叫我,你自己先想想吧,想不通等我一会下班了再打电话给我。”袁夜笙急急挂了电话,留下钟谣反复思考着她方才的那些话。
“哎。”她叹了口气起身,今天李阿姨有事不能来,所以晚饭的责任就落在她身上。做完饭,已经是晚上七点,叶漠隐还没有回家,钟谣用盖子将菜盖住确保他回来的时候菜还是热的,就洗了澡兀自回房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像是在逃避,她也不明白到底是逃避些什么?逃避叶漠隐,还是在逃避做最后的选择?
是在逃避昨天的事情?还是王芩的话令其无法面对叶漠隐。
屋外突然响起一声鸟鸣,然后渐行渐远。冬天不是花的季节,同样也不是鸟的季节。在如此深沉萧索的隆冬季节,钟谣觉得这声鸟鸣特别的凄凉。试想一下,也许它是错过迁徙的落单者,也许它是失去家人的幸存者。冬天给人的感觉是冰凉的,那双长满鸟羽的翅膀轻轻挥起,它会看见广袤无际的天空,然后悲伤四起,因为它是那么的孤独。
陡然出现的想法令钟谣更加无力,缩在被子里,很快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觉有人走进来,然后又走出去……
第二天大早,一切都在黑暗中渐渐露出头角,舒展着四肢身躯迎接晨曦。钟谣也舒展着,享受着从窗台延伸进来的冬日里的温暖朝阳。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下意识抱住被子,刚想调整好姿势再好好睡一觉,却被楼下门铃声吵醒了。
“才几点啊!?”她重重翻了个身,拿起桌上的闹钟,一看只有七点半,谁那么大清早来啊?!钟谣不干了,怒气冲冲地套上衣服下楼去了。
“谁呀?”她不耐地打开门,而门口站着的是她最近,不,要是可以她真希望永远不要见到的人——王芩。
第52章 勾引
钟谣一时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当即愣在原地,王芩朝她笑笑说:“怎么了,是不是不太想看到我啊?”
“没有……”钟谣摇头,硬挤出一丝笑容。
王芩拍了拍她的手臂,眼睛一转,刚才轻松的笑容缓缓消退露出一丝郑重的表情道:“我这次是想跟你道歉的,上次我的话说的太重了。”
她的手轻轻抓在钟谣的臂膀上,指节并不用力,但牢牢将其扣住,给钟谣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继续说:“我也知道我上次说的那些话对你伤害很重,我回家之后想了很久,觉得很内疚。这些事情应该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我那时候太着急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真的对不起。”
王芩的话情真意切,钟谣简直就要马上脱口而出说没关系了。不过,她并没有这样做,袁夜笙常说钟谣很单纯,她的单纯是将事情都想成美好的,回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