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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把刚才遇到的灾民情况向周重解释了一遍。
周重听后也是心中黯然,从后世的文学和电影中,他也看到过不少关于逃荒的情况,知道逃荒灾民的惨状,每当灾荒发生,这些灾民们拖家带口的逃离家乡,然后踏上一条未知的旅途,有相当一部分人死在路上,更有不少人卖儿卖女,甚至连自己都卖掉为奴为婢,终生再也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想到这里,周重也只得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若是他们周家不倒,倒是可以组织粮食到城外救助灾民,虽然不可能让所有灾民都能吃上饱饭,但也能让不少灾民吃上一口救命粮,说不定能让不少灾民活下来,可惜现在自己家中却还只是勉力维持,实在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只能看官府要如何对待这些灾民了?
推着车子回到家,然后在吴山的帮助下把煤球卸到内宅的新厨房里,因为路上遇到灾民的事,使得周重的心情有些沉甸甸的,吃饭时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镯儿心思最为细腻,很快就发现了周重的异样,不禁关切的问道。
“大小姐有所不知,刚才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山东逃难的灾民,少爷悲天悯人,看他们在寒风冻的瑟瑟发抖,心中十分的不忍,这才食不甘味!”还没等周重回答,旁边的徐管家就抢着给周重脸上贴金道。
徐管家说周重悲天悯人实在有些过了,前世经历的种种让周重饱尝人情冷暖,早就学会了用理性来对待身边的一切,对于那些灾民周重虽然很同情,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还太弱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更不会因为无力帮忙而难过,只不过想到后世的一些事情。
关于小冰河时期的事,周重也知道了一些,从大明建立之初,就一直受到小冰河时期的影响,不但国内灾害频繁,而且北方草原的气候极度寒冷,草原民族迫于生存,经常南下抢掠,使得大明北方的边患不断,消耗了大量的国力。
再加上国内政策的错误,使得税收大量流失,贪官污吏横行霸道,最后终于亡于辫子女真之手,堂堂华夏更是被异族统治了两百多年,几千年的民族文明出现了大踏步的倒退,后来更是被西方各国用鸦片和大炮轰开国门,华夏大地再一次陷入新的黑暗之中。
想到后世那些悲惨的历史,周重的理性告诉他,自己只不过是个小人物,根本无力改变后世的这些历史,但不知为何,周重总感觉心中有些不舒服,心中好像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自己既然能够穿越而来,也许应该要为后世的人做些什么?不过至于该如何做?又该从哪里做起?周重却是没有丝毫的头绪,刚才在吃饭时他就是在为这些问题而苦恼。
“怎么,城外又来灾民了吗?”王姨娘听到徐管家的话,忽然一脸急切的开口问道。
看到王姨娘这么关心,徐管家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当下苦笑道:“王姨娘,老奴知道您是菩萨心肠,但是家中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对于城外的灾民,咱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王姨娘是个信佛的人,平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于做善事也是格外的上心,以前周重的父亲周海在世时,也对她十分支持,比如若是遇到灾民前来,周家都会在城外搭上施粥的棚子赈济灾民,一般都是由王姨娘亲自负责,所以现在在听到城外又来灾民时,她才会如此关切。
王姨娘也只是一时善心大发,很快就想到家中的情况,只见她叹了口气道:“唉,这大冷天的,还不知道外面的灾民要被冻死多少,只希望官府能大发善心,给灾民发放些粮食和衣服,让他们能熬过这个冬天!”
“母亲,您放心吧,知府许大人为人清正廉洁,是个是难得的好官,这些年每次遇到灾荒,他都会组织城中的大户赈灾,相信这次他也不会坐视不管,城外的灾民很快就能得到妥善安置的!”镯儿最了解母亲的性子,当下也是开口安慰道。
周重听到镯儿话中提到许慎中的父亲,也不禁想起松江府上下对位知府大人的评价。
说起来大明朝官员的俸禄之低,几乎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且这些俸禄是在朱元璋时就已经固定死的,无论后世的物价怎么涨,官员的俸禄也就那么点,这样一来,若是所有官员都只靠俸禄过活的话,恐怕真的会饿死不少人。
比如几十年后的那位模范清官海瑞,除了自己的俸禄分文不取,割两斤肉给老娘过生日竟然都成了新闻,而且连他的上司都惊奇不已。
不过海瑞那种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明朝官员都是凡人,他们辛苦十几年考上科举为官,就是想要生活的更好一点,所以不少人忍受不了微薄的俸禄,开始走上了歪路。可能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只是想着利用职务之便,搞点钱改善一下生活,但是贪污这种事和吸毒差不多,人的贪欲只要一被打开,无论多少钱都填不满。
也正是因为上面的情况,再加上监管制度的缺失,使得大明朝的官场腐败横行,官员们搂钱的手段层出不穷,比如火耗和淋尖踢斛之类的,这些几乎都已经成为官场的惯例,另外逢年过节还有各种孝敬。甚至发展到最后,新上任的官员若是不收这些钱的话,恐怕根本就坐不稳自己的位置,因为无论是他的同僚、下属还是上司,都不会忍受身边出现一个异类。
官场上的风气一形成,就很难再更改过来,这些灰色收入的增加,使得不少官员对收受贿赂这种事看的很开,这也为行贿受贿大开了方便之门。甚至可以这么说,明朝的官场上几乎没有人不贪的,区别只是贪多贪少的问题。而且明朝这种贪污的风气影响十分深远,后世的清朝、民国及至更远,官场上也都继承了这一风气。
许慎中的父亲名叫许冠,也算是一位比较不错的官员,为人比较自律,官场上的那些灰色收入他也拿,但却不会主动伸手。而且他这个人也比较有作为,在他当政的这几年,为松江府办了不少实事,因此这位许知府在松江的名声很好,这也是今天周重愿意与许慎中结交的原因之一。只不过现在灾民围城,也不知道这位许知府会如何处置?
第三十章 灾民来了(下)
这次山东受灾的面积相当大,灾民数量自然也十分庞大,第一批到达松江府城下的就有两三千人,而且据这些灾民说,后面还有数量相当大的灾民队伍,大部分都向松江府赶来。这点在后面几天也得到证实,每天都有不少的灾民赶到城下,人数很快就突破万人大关,而且看灾民赶来的速度,最后很可能会超过两万。
对于这些逃难的灾民,一般当地的官府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想办法把灾民驱散,让这些灾民去其它地方,至于去哪里官府不管,只要不在我这里就行了。但是这种做法是被中央朝廷所禁止的,而且对当地官员的声望也会造成一些影响。
第二个办法就是让这些灾民留下,由当地官府负责安置。但是这些灾民拖家带口的,而且一个个都是饿的眼睛发绿,想要把这些灾民给安置下来,对当地的经济、粮食储备、治安和官员素质等,无疑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松江府城中的总人口也不过才二十多万,现在忽然涌来占总人口十分之一的灾民,这对于整个松江官场来说,绝对是一件天大的麻烦。
一个官员的清廉与否并不是衡量一个官员好坏的唯一标准,比如许慎中的父亲许冠,身为松江府知府,该收的钱他也一文没少收,自然谈不上是什么清官,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却顶住了巨大的压力,在山东灾民到达松江府的第二天,立刻做出开仓放粮的决定,城门外一字排开立起六座粥棚,官仓中成袋的大米被搬到这里,变成香喷喷的大米粥发放给灾民。
不过许知府虽然做出开仓放粮的决定,但官仓牵扯到整个松江官场的利益,哪怕他身为知府,也不敢从中拿出太多的粮食,否则整个松江官场都会抵触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知府在开官仓施粥的同时,也开始四处游说城中的富商,希望他们能够慷慨解囊赈济灾民。虽说有钱的富商并不完全都是为富不仁之辈,但人性总是自私的,而且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平时做个生意还要精打细算,更别说一下子拿出来赈济灾民了。只不过碍于许知府的面子,他们最后也拿出了点钱意思了一下。
周家前院的暖阁内,周重、郑经、张况与李政四人都在,另外前几天刚结交的许慎中也坐在厅中,只不过这时许慎中却是满脸的怒容。
“呯!为富不仁!为富不仁啊!松江府家财超过万两以上的足有两百多家,可是这些人捐的钱却还不足五千两,而且谢家、王家和李家等几个慷慨的人家捐赠的加在一起,就占了其中的一大半,剩下的绝大部分富商却只捐了区区一千多两银子,甚至有些吝啬的人家,竟然只捐了几两碎银子,也真亏他们拿的出手?”只见许慎中忽然一拍桌子,大声怒斥道。
许慎中身为许知府的儿子,自然对灾民的事知道的十分清楚,而且这些天许知府为了捐赠的事唉声叹气,头发都愁白了几分,这让许慎中对那些富商是恼恨不已,今天刚好周重通知他来拿书稿,于是将满肚子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慎中兄,现在光是骂那些富商也没有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救助城外的灾民,五千两银子看似不少,但是随着灾民的到来,整个松江府的粮价都上涨了几倍,这些银子再加上官仓中放出的粮食,恐怕最多也只能支撑到年底,若是没有后续的粮食接上,恐怕外面的灾民大部分都无法熬过这个年关啊!”郑经一脸焦急的道,身为一个读书人,他有着一颗忧国忧民之心,对时政也最为关心,这点也是周重和李政几个最佩服郑经的地方之一。
“唉,就算是熬过了年关又如何,这几年的天气这么异常,过了年后最少两个月才会转暖,这两个月才是最难熬的!”这时张况也开口道,他那张天生的笑脸上也带着几分忧虑。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父亲已经向南京上书,请求调拨一批粮食前来赈灾,据说问题不大,但是要过了年才会调拨,估计会在下年的二月份才能到!”许慎中这时开口道,不过在说到最后时,语气中却带着十分的无奈。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无论事情有多么的紧急,一切都得按流程来办,至于中间浪费的时间,就不是上头那些官老爷们考虑的问题了。
“二月份,他们怎么不等到明年秋收再送来?”脾气最直的李政怒斥道,之前许慎中提到捐款最多的李家就是李政的家族,别看他们家中世代经商人,但却以乐善好施闻名乡里,对于捐款一向也十分热心,甚至根本没等许知府开口,李家就捐了八百两,这已经是笔不小的数目了。
“如此说来,许知府手中钱粮用完时,距离朝廷调拨粮食到达的时间有将近两个月,若是不解决这两个月的粮食,我还担心灾民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万一做出什么冲击府城之类的事,到时恐怕会把整个朝廷都给惊动!”最后一直没有开口的周重忽然说道。
周重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也比不过挨饿的滋味,特别还是一群被饥饿折磨的人,为了一口吃的,他们绝对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而且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来,历史上许多农民暴乱都是因饥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