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徐汝愚心神一懈,暗道:终是安全抵达了。江雨诺这时从大门内探出头来,看见徐汝愚走到明亮处,一眼认出他来,欢呼道:“小愚哥哥。”说罢飞步迎上来,众人也看见徐汝愚,跟在江雨诺的身后迎上来。
徐汝愚旋开笑颜,徐步走向众人。
蓦的,心神一暗,凶猛迅凌的杀意水银泻地般卷袭而来,徐汝愚最后一眼只看见江雨诺惊惶之极的眼神,感官骤然间被割离似的消失,五觉归心的内识只能感觉到漫天的凌厉杀气。
你遁入天地,我就不会?
徐汝愚双臂屈抓,似虬枝伸出,古拙而玄妙之奥义通体脱出,溶于天地间,沛然至玄之精微天地元气倏然而至,天地窍如天地玄桥接连人与玄化,丹息流转之速骤增,玄息旋出天地窍直冲眉间,睁开玄机瞳。
一点银光遥如星辰,直压眉间。
骤然分为千万点,似星辰碎裂,星力弥漫天地。
百裂碎辰枪。公良友琴的百裂碎辰枪,力如百道,实为一至,钻络裂脉,如遭百枪。
那一至究竟藏于何处?徐汝愚倏然将心神沉入五觉归心的内识海,欲用内识去看他这一枪究竟在何处,还是百道银迹划过内识海,色无深浅行无疾缓,徐汝愚方知道境界修为均逊他一筹不止,看不出他这一招的深浅。
徐汝愚不敢行险,踏步斜掠,若轻云出岫,突兀之极却又说不出的自然感觉,流卷到一侧,将漫天星辰银光卸在一边。
内识海中银光复归一点,微弱若萤火,却不隐去,光迹蛇行,曲折如山涧环水,徐汝愚心神一动,手厥阴心包经,那光迹蛇行乃是手厥阴心包经的人体经别线,心生灵犀,玄息运转手厥阴心包经,至天池穴,银迹骤然明亮。
徐汝愚知道百裂碎枪的那“一至”,是在天池穴,虽然知道公良友琴这一枪气机锁在自己右胸的天池穴上,然而天池穴乃是手厥阴、足少阳之会穴,徐汝愚还没有信心化去注入公良友琴全部心神与丹劲的一枪。
阴息起自丹府,注入手厥阴心包经天池穴,阳息起自丹田,注入于手厥阴心包经中动、劳宫、大陵、内关、间使、肴门、曲泽、天泉诸穴中。
徐汝愚暗道:只望未曾料错,否则葬身无尸。那银迹骤然放大,内识海眩然一暗,徐汝愚大感不妙,沛然丹劲已涌入天池窍穴,如海潮一般摧袭全身。
众人只看见银光闪过,徐汝愚全身激射出百十道细如蛛丝的血线,悠悠飘坠在地。
公良友琴硕如天神般的身躯踏在一片轻叶上,也不回首看来,反手一枪点在江凌天的掌缘,蓦然向残月掠去,恍乎间消失去了踪迹。江凌天不待气血平复,扑向徐汝愚坠地处,却见他周身血水浸染,双目紧闭,脸上还凝滞着惊骇的神色。
江凌天扑通跪倒在地,长泪落入尘中,却嘶嚎不出一丝声音,将徐汝愚毫无生气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紧紧的怕再失去。
江雨诺扑倒在地,手足并用的向徐汝愚爬来,叫道:“诺儿还未用你的铜镜梳妆呢,诺儿还没有盘起发插上簪子给你看呢。”手指间渗出鲜红的血迹浸入尘土。
水如影如一朵静水幽昧的白莲花,脸上现出一个哀莫大于心死,失去了一切的神情,缓缓闭上眼睛,清泪迅速覆盖清容,只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占据了这天这地。
梁宝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看向这突然陌生了的天地。众人俱为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江凌天缓缓起身,将徐汝愚抱向府中,过门槛时,差点踉跄栽倒。梅铁蕊欲上前搀扶,却看见他眼眸中冰冷之极的寒光,一下射进自己的心中。
云娘满面清泪的抱起瘫倒在地的雨诺,跟在江凌天的后面。
梅铁蕊一脸愧悔的与沈德潜等将领呆坐在大厅里,江凌天从内院出来,寒光一一扫过众人惊惶不安的面容,说道:“如今雍扬大难临头,各位请回吧。”
陈子方道:“江大人此话何意,公良友琴新退,雍扬怎能说大祸临头?”
“哼,何意?公良友琴新退,宛陵为何到现在没捷报传来?”
众人一脸惊谔。沈德潜说道:“贼寇已断粮三日,他为何不退?”万嵘道:“他不是已经退了?”梅铁蕊问道:“你有何根据说他诈退?”龚豪惊道:“诈退?”这一句“诈退”如雷霆般炸在众人心间,骇得众人面色惨白。
梅铁蕊似想透什么,脸上一阵赤红,瞬息脸上血色被心中泛起的惊恐抽得一干二净,跌坐椅上,喃喃说道:“断粮三日,战马却一匹不缺,他若真的断粮,可以用马肉充饥啊。”
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中,久久不语。梅铁蕊最先恢复神志,说道:“都尉被刺身亡的消息绝不能泄密出去。”陈子方说道:“可是明日公良友琴再来攻城,都尉不出现城头的话,谁能保证士气不溃散?”
众人面面相觑,惊惶失措神色丝毫不掩。徐汝愚担当雍扬都尉,虽说不足四十天,但他在雍扬所起的作用无人可是代替,只要他出现在城头,就能调动起如虹的士气,满城的将士只为他的一句话而奋勇杀敌,奋不顾身。他数挫白石敌军,普济海匪未能在他眼下夺去一寸城墙,他算无遗策,料敌机先,作为一个战场无敌的形象激励着每个将士,看到他站在城头,就知道雍扬永不会失去。
可是,明日一个没有徐汝愚出现的城墙该如何抵挡虎狼般涌来普济海匪。
江凌天看着他们惊惶失措的神情,心中一阵厌恶,返身向内院走去,梅铁蕊欲言却被他寒冷的眼光瞪回。
梁宝、云清虚、云娘、袖儿、水如影、江母、刑坤民、宁越山等人守在中堂,江凌天低声问道:“雨诺还是不肯出来?”云娘点点头,欲说泪已涌出。江凌天轻扶她的肩膀,转身走进东厢上首房中,徐汝愚尸体便停在那里。
江雨诺抬头见江凌天进来,声音嘶哑的唤了一声“哥”,便向后栽倒。江凌天疾步托住她的身体,度息给她。
江雨诺悠悠醒来,虚弱的偎在江凌天的怀里,咽声说道:“早知这样,我就不让小愚哥哥来观礼了。诺儿一直盼望自己长大,现在却恨自己长大了……”痴痴望着徐汝愚,簌簌泪水滴在他清俊的面庞上。
江凌天问道:“你没碰过汝愚的脸?”诺儿神情呆滞的摇摇头。江凌天惊喜道:“汝愚没死。”雨诺说道:“你别安慰我了,小愚哥哥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江凌天将她放在地上,去中堂将云清虚找来。
云清虚看过徐汝愚脸上的变化后,喜道:“不错,他应该处于一种极玄妙的境界之中,可惜你我都未曾修习过‘大道泽生’,帮不了他,只有等他自然醒转。真难想象,他竟能逃过公良友良全力一击。”
“汝愚以身为饵,想要诱出公良友琴,当我看到公良友琴毁灭天地的一击时,心都碎了,心中悔恨极了,恨自己怎么就同意他这个计划。”
“什么?你们知道公良友琴会行刺汝愚?”
“前日北城有十多个军士前日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被暗杀灭口,雍扬各世家又在觞寄阁密会,梅铁萼亦出席,普济海匪粮草充足却表现出断粮的迹象,今日又突然撤退,并且公良友琴没有现身多日,梅映雪昨夜突然离城,梅立亭、沈冰壶等忠心于汝愚的精卫又悉数被梅铁蕊借故调走,种种迹象让汝愚推测,公良友琴以诈退为诱饵跟雍扬各派势力达成某种协议,而这个协议很可能是雍扬各世家助公良友琴刺杀汝愚。”
“所以,你也同意汝愚冒此大险?唉,你们不告诉我,定然知道我会阻止的。”
“汝愚也是无奈,公良友琴此计太毒辣,若是揭穿此计,雍扬当即陷入分裂,更谈不上守城,若不揭穿,只能看公良友琴从容布局,所以才如此行险,汝愚说只有诱使公良友琴出招,方向洞悉一切,解招拆招,我也就一时心迷鬼窍,答应了这个计划。”
“小愚哥哥真的没事?”江雨诺小心翼翼的问。
天光熹微,窗纸处青蒙蒙一片,徐汝愚悠悠醒来,看见江凌天与云清虚关切的眼神,低头发现江雨诺在伏在自己胸口睡得香甜,笑道:“我说怎么梦到有人揪着我的衣领训我,原来雨诺压着。城内情形如何?”
江凌天道:“雨诺人小,心里藏不住事,便让她呆在这里。现在梅铁蕊他们正在前院呆坐,量他们也想不什么办法来,现在还没有公良友琴的消息。”
云清虚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经脉的伤却是小事,公良友琴碎辰一击中死气杀意太甚,若非得傅先生传授‘大道泽生’,怕是这凌厉的杀意就熄灭了我的生机。”
雨诺醒来,痴痴望着徐汝愚湛然星眸,片刻之后,省悟自己双手还抱着他的腰,下颌还磕在他的胸上,“呀”的娇呼一声,满面羞好的坐直,嗔道:“你不许笑我。”
徐汝愚轻抚她的肩头,对江凌天说道:“公良友琴不来也罢,他来了就让他栽倒在雍扬城下。你去前院看看,他们如何商议,事后让梅铁蕊、陈子方来见我。”
云清虚道:“你还信任他?他若是将你无事的消息泄漏出去,公良友琴定然不敢再来攻,雍扬各世家没有外患,定会联合起来阻杀你。你现在潜去城去寻找宛陵军,领着青凤营进城平逆除乱。”
“青凤精骑赶到雍扬也是明日午后的事,若是这段时间雍扬有失,悔之晚矣。现在雍扬各军各自为阵,我现在露面,难保万嵘之辈不立即投向敌营。雍扬大小事,若无梅铁蕊支持,凌天独木难支,现在只有将他争取过来,否则后备营的支配权就会让各世家各存异心。”
梅铁蕊、陈子方、沈德潜、钟籍、万嵘等人满面憔悴,显是一夜苦思没有商议出一个良策来,见江凌天进来,忙拥迎上去,说道:“江大人,如何是好?”
江凌天道:“可有普济海匪的消息送回?”
沈德潜道:“公良友琴是从景阳门出的城,东城死了十多个弟兄。现在白石军与普济海匪估计都得到都尉确实身亡的消息,应当马上就会回攻雍扬,探子比敌军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你确定公良友琴会回马一枪杀回雍扬?”
“我们已查探过贼寇的营地,没有缺粮的迹象,三日公良友琴驱使只食草藤的兵将登城作战,我们解剖敌尸时被他误导了。现在怎么办,江大人?”
“各司其职,各安天命,都尉不在,公良友琴未能讨得好去。”
梅铁蕊说道:“可是都尉对雍扬而言太重要的,都尉不在,谁来统领后备营?”
江凌天看他眼中布满血丝,暗道:你梅家两次与虎谋皮,两次陷入公良计中,如此也是你梅家罪有应得。江凌天将众人送走,对梅铁蕊、陈子方说道:“都尉身后事还需二位大人烦心,请留步。”
二人跟随江凌天进了后院,江凌天领梅铁蕊进东厢第一间精舍。
徐汝愚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凌厉的目光直视着梅铁蕊,将他的面上表情丝毫不差的尽收眼底,一丝变化也不放过,知道此时稍有差池,就会酿成滔天大祸。
梅铁蕊脸上表情剧烈变着,不可思议的惊诧、内心腾起的欣喜、骤然凝固在脸上的惊惶失措、绝望以及难以自抑的愧悔,不待徐汝愚说话,他伏地长泣,哽咽说道:“梅家对不住都尉。”
徐汝愚见他丝毫没有聚息运功,一付任凭处置的样子,冷声说道:“梅铁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站起来回答我?”
梅铁蕊长跪在地,浊泪纵横枯槁的瘦脸,满是愧悔的望向徐汝愚,紧抿苍白无力的双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