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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一挥鞭令道:“派几个弟兄从小路上去探查情况,如果确实跑了,就在寺庙上面点一把火。”
立刻有几名唐军从小路摸上山了,李庆安率领大队人马在山下耐心地等候,约等了半个多时辰,一名士兵忽然指着山顶喊道:“将军快看,寺庙有浓烟!”
只见山顶寺庙处,一柱浓烟冲天而起,“上山!”李庆安一声令下,唐军纷纷下马,牵马向山顶而去。
一路上山没有任何问题,正如逃亡者说的那样,原本是杜泊云等人住的寺庙里已经空无一人,到处是砸烂的茶杯碗碟,丢弃的书籍信件满地都是,他们逃跑之匆忙,甚至来不及焚烧。
李庆安弯腰拾起一封信件,轻轻拍去上面的泥土,信封上写着:‘泊云兄亲启’,而落款是盱眙刘子明,也就是现在的泗州太守。
李庆安笑了笑,这个杜泊云不是一个可以深交的人,刘太守该进大狱里去哭了。
贺严明搜查了一圈,过来禀报道:“将军,值钱的东西一样都没有了,我们抓到了一百人,都是无关紧要之人,他们都不知道杜泊云逃到哪里去了。”
“再好好搜一搜,把所有的信件都收起来。”
这时,南霁云快步走来禀报:“将军,我们在厨房地窖里抓到了一家人。”
几名唐军将一名花白头发的老者推了上来,“很好!”李庆安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对老者道:“我不想用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放你走!”
“把我老妻和女儿一起放走!”
李庆安瞥了一眼角落里蹲着的两个女人,一个老女人,一个年轻女子,两人脸色苍白,身子都十分虚弱。
“好!我们成交。”
“军爷,我是杜家的老家人,跟了杜家几十年,这次上山,我不放心妻女,把她们也带来了,结果却使她们遭遇到了噩梦般的境遇,我心已经冷了,我对杜家付出的心血,却得到如此回报。”
“你只给我说昨晚发生的事情!”李庆安打断了他的话。
老人冷笑了一声道:“昨晚逃回来十几人,说杜老三中了官兵的埋伏,被箭射死了,所有的钱物都被唐军扣住,说来了几千官兵,杜老2吓坏了,连夜收拾细软逃走,哼!还金威大王呢,我看是阳痿大王,软蛋一个。”
李庆安慢慢直起身,问道:“你说,杜泊云逃哪里去了,还有杜泊生藏在哪里?只要你说出来,我给你五百两银子的安家费,让你安度晚年。”
老人低头想了想道:“杜泊云逃哪里去了,我不知道,但杜泊生在哪里,我却有点眉目。”
“你快说,在哪里?”
“杜家是扬州人,这绝大部人都知道,但杜泊生的娘舅是润州曲阿县人,却只有极少数家人知道,我便是其中之一,一个多月前,杜泊云曾经去过一趟润州,带走不少钱物,军爷不妨往那个方向去查。”
“润州!”
李庆安沉思片刻,立刻起身令道:“留下五十人善后,其余大队随我杀向润州!”
第一百零七章 连夜追杀
润州就是今天的镇江。下辖丹徒、延陵、句容、白下、曲阿等六县,有户十万,人口六十六万,也属于上州,润州太守便是李林甫的族弟李复道。
李复道虽有李林甫这个兄长为后台,但他的个人能力也很强,在润州为官三年,倒也留下几分清誉,润州民众安居乐业,人口稳步增长,润州的州治在丹徒县,这天下午,李道复正和丹徒县令韩进平商量耕牛不足问题。
韩进平就是随李庆安在戍堡起家的那个流放官员了,他因书生从军被李隆基怜悯,赦了他的流放之罪,授丹徒县县令,到任三个多月,非但没有被江南的灵秀滋养,反而变得更黑更瘦,他几乎天天都在各村各乡视察,在田间地头处理公文。在草市城门审理案件,不收一文外财,不滥用一次官权,没有谁比他更珍视这第二次生命了。
仅仅三个月时间,他便赢得了韩青天的美誉,无论是乡间老农,还是士缙大户,提起韩青天,无人竖大拇指称赞。
李道复也对这个下属非常满意,尽管他任职不长,但李道复在给他的评价上,还是打了上上考。
这两天,韩进平最头疼的就是耕牛不足,这是他经验不足,没有在冬天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眼看春耕已进入高潮,但很多人家因没有耕牛而无法进行春耕,这两天,县衙门口挤满了前来借耕牛的农民。
不得已,韩进平便来州衙向李道复求援。
“我昨天得到消息,曲阿县有很多乡已经耕过田,耕牛有剩余,能不能烦请使君出面协调,从曲阿县借部分耕牛,我们愿付出一定补偿。”
李道复笑着摆摆手道:“各县都有难处,曲阿县以后也会有求丹徒县,就不要提什么补偿了。我马上会写信让曲阿张县令准备耕牛,尽快赶来。”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跑步声,一名衙役在门口禀报道:“使君,有一支四百余人的军队渡过了长江,马上就要进城了。”
“啊!”李道复惊得站了起来,如果是兵部调兵,他事先应该得到消息,可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军队进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哪里的军队,他们说了吗?”
“好像是江都团练营。”
韩进平眼睛一亮,连忙道:“使君,可能是李庆安来了。”
听说是江都团练营,李道复悬起的心放下,他对韩进平笑道:“是你的老朋友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
丹徒县城外,从泗州杀来的团练营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战马也累得直吐白沫,他们强行军三天,终于赶到了润州。现在他们就要赶在都梁山的消息未到之前,抓捕杜泊生。
李庆安没有让士兵们进城,而是让大家原地休息,等待官府出面,旁边的贺严明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分手三个月,他终于可以见到老韩了。
“将军,你说老韩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长得肥胖如猪,身边三妻四妾,去酒肆吃饭不要钱,看谁不顺眼就打一顿,奶奶的,这个县令,真让人羡慕啊!”
“你以为别人当县令就会和你一样吗?”
李庆安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自己看吧!韩县令来了。”
城门口忽然出现了大群衙役,李道复和韩进平骑马从城内出来,老远,李道复便拱手大笑道:“李将军,别来无恙乎?”
李庆安快步迎了上去,笑道:“使君,长安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又一次见到李庆安,韩进平的眼睛一红,他连忙上前一步,掀官袍一角,半跪道:“卑职参见将军!”
李庆安心中也十分感慨,他连忙扶起韩进平,“老韩,不要这样。快快起来!”
他见韩进平瘦成了一把骨头,心中不由暗暗叹息,这个县官当得不容易啊!
后面的贺严明大为惊讶,他看了韩进平半天,才结结巴巴道:“老韩,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韩进平苦笑了一声,道:“一言难尽!”
这时,李道复走过来,看了看军队,问李庆安道:“李将军,这次你们渡江到润州来,是为了何事?”
李庆安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李道复大为惊讶,“李将军,你说的可是真?”
李庆安点点头,低声道:“消息应该确切,此事是李相督促我所办,事情紧急,请使君立刻配合我抓捕逃犯。”
“好!我这就安排,我现在就去曲阿县。”
李庆安飞身上马,对韩进平拱拱手笑道:“老韩,我有紧急公务在身,改日再和你相聚痛饮。”
……
不到半个时辰。李道复亲自率领上百衙役,带着李庆安的大队向曲阿县奔去,曲阿县也就是今天的镇江丹阳,离州治丹徒县不到百里,走出不到三十里,天便渐渐黑了。
众人在万籁寂静的夜色中不急不缓地行军,团练营放慢了马速,李庆安命南霁云率二十人先行。
他放慢马速等着后面的李道复上前。
“李使君,有件事我想打听一下。”
“将军请说!”
“我想知道像太守、转运使这样的高官,要怎么样才会被罢免?”
李道复笑了笑道:“一般官员被免职,一般是失德或失职。失德要重要于失职,不过李将军要知道,一般做到太守或转运使这样的高官,后面一般都会有人,小的失德和失职是动不了他们,而大的失德失职他们也不会犯,所以要想让他们免职,只有特殊情况产生。”
“什么特殊情况?”
“一是贪渎坐赃,数额巨大,只要事发,朝廷绝不会容忍,其次便是他的后台出了问题,所谓树倒猢狲散,除此两种,其他事情都很难动摇他们的位子。”
李庆安点点头,他刚要再问,这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是南霁云他们回来了。
“将军,有情况!”
“有什么情况?”
南霁云上前将一名老者从马上放下,道:“将军,他是平渡镇的里正,有重要情报。”
“你有什么重要情报?”李庆安十分感兴趣地探下身问道。
老者慌忙道:“将军,今天傍晚镇里突然来了几十人,吵吵嚷嚷,大多是泗州一带的口音,为首之人十分凶悍,打伤了客栈掌柜,小人准备连夜去曲阿县告状,半路上却遇到这位将军。”
说完,老者胆怯地瞥了一眼南霁云,他在夜色中逃跑,却险些被这个军官一箭射死。
李庆安又急问道:“你确定是泗州一带的口音?”
“肯定是,小人年轻时在泗州呆过七八年,所以听得出。”
“平渡镇离这里还有多远?”
“回禀将军,还有约十里左右。”
“传令下去,全速前进,给我堵住平渡镇的全部出口。”
大队人马立刻加速。夜色中马蹄声敲打着地面,战马飞驰,官道两边的茅屋内犬吠声大作,无数土狗冲出来冲他们狂哮。
没多久,远处平渡镇的黑色轮廓已经隐隐可见。
“将军,就镇北口的那座客栈!”里正指着一座三层楼的客栈大喊。
客栈内已经有灯亮了,马蹄声惊动了他们,只见有人从客栈里冲了出来,拼命奔跑。
“前后堵住,一个也不能放走,敢抗拒者,杀!”
唐军向客栈席卷而去,箭在空中疾飞,两个人被箭射中,惨叫倒地,唐军瞬间将客栈团团围住,荔非守瑜厉声喝道:“里面的人统统举手出来,否则,我们就放火箭了!”
客栈里没有声音,忽然,一声弓弦响,一支箭射出,正中一名唐军的肩窝,唐军翻身落马,李庆安大怒,下令道:“放火箭!”
一支支火箭腾空而起,带着炽亮的火焰扑向客栈,火借风势,霎时间,烈焰高炽,客栈里开始有人向外奔逃,有强悍者翻墙向镇内奔逃,唐军箭如雨发,片刻间,逃跑的十几人全被射死。
荔非守瑜再次大喊:“最后一次机会,把手举在头顶上出来,否则格杀勿论!”
“饶命!我们不敢抵抗,饶命啊!”火势越烧越旺,客栈中人走投无路,全部挤在院子中,院子里一片哭喊哀求声,夹杂着马匹的悲嘶。
三十几名举手男子和几十匹马从院子里涌出,唐军上前把马牵走,三十几人跪满一地。
“军爷饶命啊!我们都是被逼的。”
李庆安见他们中间还藏着一名被箭射伤的中年男子,马鞭一指问道:“杜泊云何在?”
几名男子对望一眼,都不约而同向两边移开,露出了那名受伤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哼了一声,痛苦地站了起来。
“我就是杜泊云。”
杜泊云在盱眙县出现了大队唐军后,吓得连夜逃离都梁山,他们昼夜奔驰,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