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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了呆,这都什么时代了?我只听说过试婚,没听说过订婚。“你几岁?”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语气当然会带着揶揄的味道。
“十七!”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十七就订婚吗?你不怕某些事做得太早,将来会肾虚?”
他眨眨眼睛,“你在想什么?是订婚,又不是结婚。”
我皮笑肉不笑,“十七岁就订婚?这根本就是摧残祖国的花朵。”忽然想起来他是二鬼子,根本不能算是我们伟大祖国的花骨朵。
他却没有被我逗笑,反而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我:“我但愿与我订婚的人是你。”
我后退了一步,“你又来了,我说过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二鬼子便紧逼了一步,“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天为什么会昏倒在树林里?”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要怪就怪太婆婆的离魂术太不地道,连魂自己飞回来了,她都控制不住。
我眨眨眼睛:“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昏倒的吧?”
他眼中那种怜爱有加的神情更加恐怖,被这种肉麻的眼神盯着,人的大脑很快就会因为缺氧而变得迟钝起来。
“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如果那天我没有走,你就不会生病了。”
生病?我什么时候生病了?
我无暇反驳他,他一步步进逼,我一步步后退,楼道一共就那么点距离,我很快便退到墙边,无路可退。
他与我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我忽然觉得面红耳热,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我居然不敢看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巫龙儿,居然不敢逼视一个男生。
我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他胸前的藏蓝衣襟上,校服是千篇一律的式样和颜色,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气息,我忍不住用力吸了吸,是古龙水的味道吗?像风一样。
他伸出两只手支在我身后的墙壁上,我便被他圈在手臂间很小的空间里。这种暧昧的姿式更让我尴尬莫名,我紧盯着他胸前那一块蓝色的衣襟,一动不敢动。
他温暖的呼吸落在我的头发上,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我偷懒没洗头。
他说:“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我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其实以我的本事,想要将他推开绝非难事。可我偏偏一动都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伸出一只手托起我的下巴,像是电影里调戏良家妇女的花花公子。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他要干嘛?难道他又想吻我?
他的手指轻轻地从我的面颊上滑过,“如果我走了,你要用多久能把我忘记?”
我错愕,他居然不是问我是否会记得他,而是问我要用多久才能把他忘记。
我咽了口口气,发出很不体面的“咕咚”一声,我说:“不用太久吧!”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是违心之谈,只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男生。
他落寞地笑笑:“我猜也是。”
看见他这种自暴自弃的神情,我竟莫名其妙地心疼,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不是他与我近在咫尺,我只怕又要用力地捶自己的头了,说不定又会把自己捶得当场昏倒。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电影票,塞在我的口袋中。“明天,我等你!”他言简意赅地说,然后便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这算什么?什么叫明天,我等你?这算是约会吗?
我拿出口袋中那张电影票,明天晚上七点半。电影是十年前老掉牙的日本爱情戏,情书!
我看着那张电影票发了会儿呆,二鬼子也太纯情了吧?他不知道现在都流行好莱坞大片吗?
我转身对着楼阁的窗户,把那张电影票放在阳光下照着,好似电影票里有夹层,而夹层中藏着什么秘密文件一样。
但电影票就是一张电影票,照来照去,也仍然是一张电影票。
我把电影票放在窗台上,向楼梯口走去。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张小小的纸可怜兮兮地躺在窗台上,默默承受着被人抛弃的命运,如同它的男主人。
我叹了口气,我到底是怎么了?联想力丰富到连琼瑶阿姨都要自叹弗如的境地。
我慢腾腾地踱回去,盯着那张电影票发了会儿呆,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入自己的口袋中。
就算我不去,也不必把垃圾丢在这里。
接下去的一整天,从我离开学校开始算起,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七点以前,我都手足无措,坐定不安。
全家的女人都看出了我的异样,但全家的女人又一次集体发挥了该说话的时候绝不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乱说话的巫家精神。没有一个人问我怎么了,也没有一个人打算给我一点点帮助。
吃完晚饭后,我那些美丽动人的堂姐堂妹表姐表妹便纷纷不见人影,每个走的时候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她们去做什么了,不言而喻。不过每个人临走前都找到了一个借口,连我只有七岁的小表妹居然也说:“我同学家闹鬼,让我去看看。”说罢她便得意洋洋地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鬼头一起走了。
那小鬼头当然是个男孩,而且还长得粉雕玉砌。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两个走远,这算是什么人间?朗朗乾坤,清平世界,连七岁的小女孩也开始谈恋爱了吗?
待所有的女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美丽的老妈终于史无前例地关心了我一次:“龙儿,你还不去吗?”
我吓了一跳,几乎从餐椅上摔了下来。我故做无辜地说:“去哪里?”
老妈笑咪咪地道:“不是有人约你看电影吗?”
我沉下脸:“你们又用水镜术监视我!”
老妈眨眨眼睛,“你手里拿的什么。”
我低头一看,手中捏着那张电影票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老妈笑咪咪地说:“还用水镜术吗?你从昨天回家就捏着这张票,捏到今天,连吃饭都没放开。”
我呆了呆,我居然捏了那么久?
“龙儿!”老妈居心叵测地坐到我的身边,脸上带着深浅难测的可怕笑容:“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第一部 御龙传奇
第十章 二鬼子失踪了(下)
我连忙摇头:“没有!”这两个字说得不够理直气壮,我自己都听出了我的心虚。我深吸了一口气,端正坐姿,又坚定地重复了一次:“当然没有!”
老妈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爱上赵嬴子了呢!”
我一怔,爱上赵嬴子?
老妈端过桌上的那盆汤,“你知道赵嬴子把灵儿封印进陶罐以后做了些什么吗?”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我连他怎么把灵儿封印进陶罐的都不知道。
老妈双手结印默诵咒语,汤面便忽然平整如同明镜。在镜中,我见到赵嬴子和灵儿,两人黯然对视,窗外传来几声鸡鸣。我想起那句诗: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我忽然悲从衷来,即见君子,云胡不喜?以前我就读过诗经中这首诗,那时全不明白这诗想要说些什么。明明是一个女子在期盼着一名男子,那名男子来了,女子却又不快乐。既然思念,就是想见到他,见面了以后,应该欣喜若狂才对,为什么反而悲伤?
现在我却似有些明白了,有的时候,相见争如不见,有情总似无情。
灵儿却不甘心就这样被收服,她蓦然后退,摘下挂在墙上的青铜剑。
赵嬴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灵儿,“你想要与我动手吗?”
灵儿咬牙,“我不甘心!”
不甘心!谁又能甘心?被自己深爱的人欺骗,不止是落的个凄惨下场这般简单,那种心碎如死的感觉,又有谁能甘心呢?
“好!若你能杀我,你便自由了,世间再无人能降服你。”
若你能杀我,我亦自由了,不必再承受这刻骨铭心的痛。
不知为何,我竟在水镜之中看出了赵嬴子的思想。
灵儿呢?连我都感觉到的她是否亦感觉到了?
灵儿咬紧牙关,一剑向着赵嬴子刺去,赵嬴子闪身避过。他是自幼修炼的御龙人,她虽然不曾修炼过什么,却是龙的女儿。
两人都不是普通人,且是一母所生。雨滴自开着的窗户飞溅进室内,随着剑光四处飞扬。剑若青虹,雨若飞花,灵儿的面颊凄艳如死。
这是一场生死之战,却不带一丝烟火气。交战的双方都如同世外之仙,一举手一投足皆飘然出尘。
但只要是决斗就会有个输赢,市井无赖的决斗也罢,武林高手的对决也罢,甚或是神魔之战,总要决出个输赢来。
窗上挂着的素白窗帘随着剑光落下,灵儿这一剑到了赵嬴子的面前。
每一个命运都会有个归宿,每一段爱情都会有个结果。若这就是我们的宿命之战,若一切都已走到了尽头,当你我终于兵刃相向之时,过往的一切是否已成轻烟一缕?
她蓦然顿住了手中的剑,剑停驻不发,赵嬴子苍白如刀的手也迟疑了片刻。
虽然只是片刻,在她看来却一生般地长久,他会否砍下这一刀?
掌风如刀,雨丝如剑,他终于有所决断。这一掌仍然向着灵儿击下去,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灵儿惨笑!到底,这是你的选择!
她颓然倒地,没有死去,却气息奄然。
赵嬴子手中的陶罐闪烁着七彩光芒,那光落在灵儿的身上,便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灵儿的身体渐渐缩小,最终成了一条小小的金蛇被吸入那陶罐中。
整个过程,灵儿皆逆来顺受。
哀莫大于心死,若心已经死了,又怎么还会在意自己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灵儿被收入陶罐之内,赵嬴子取出羊皮符咒封在罐上。
所有的事情做完后,天色大亮,雨也渐止了。
他在陶罐前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陶罐,似已成了失去灵魂的躯壳。
外面传来人声喧闹,皋带着大批侍卫出现了。
“就是他!这个人擅闹禁宫!”
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赵嬴子,这个人似曾相识。他忽然想起,这人便是一直被缉拿着的逃犯赵嬴子。
他以为父亲孔甲捉拿他不过是因为他带走了灵儿,对于灵儿,他自己也同样心怀叵测,只不过碍于那是父亲的妃子,他不便染指罢了。
若干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死去的廑是何人,他早已经忘记。毕竟那是太久以前的事情,而人们又大多是健忘的。
他虽然已经得知师门祠失火的消息,但他也同样相信那是仙人所为,并不曾怀疑这个胆大妄为的侍卫。
只是,他心里却有隐秘的喜悦,父亲死后,灵儿就归他了。
他焦虑地向着宫中张望,却不见灵儿的身影。他忽然想起,这个大胆的侍卫曾经劫持过灵儿。
他立刻沉下了脸,喝问:“大胆赵嬴子,灵贵妃呢?”
赵嬴子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应该是他堂弟的少年。自小纵欲的少年人,有些未老先衰的疲惫。他笑笑:“灵儿已经死了。”
皋一怔,“死了?尸体在哪里?”
他指了指面前的七彩陶罐,“在这里面。”
皋看看那小小的陶罐,虽说灵儿很纤细,但诺大的一个人又怎么能装进那陶罐?
赵嬴子淡淡地注视着眼前的皋:“你是否还想保住成汤的天下?”
皋错愕,下意识地点头,忽然想起,一个小小的侍卫有什么资格问他这种问题?他本想发怒,但不知为何,当他看见赵嬴子脸上那一抹淡淡的悲哀之色,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克制住自己的怒火。
他说:“你到底是谁?”
赵嬴子笑笑:“别问我是谁,如果你还想保住成汤的基业,就不要打开这个陶罐。罐中有个妖孽,若放她出来,必会天下大乱。”
这是预言中提到的话,他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