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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烈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想看打枪?以为是游戏里子弹无限啊?为这几个大头兵浪费子弹,不值当!从马褡子里拿一个小型霹雳弹给我,然后你就可以闪人了。”
杨折冲虽然不太明白所谓的“子弹”是什么,但也听出狄烈是不打算动用“神器”的了,遗憾之除也不免有些紧张。如果不动用这把大杀器,怎么收拾这五名金兵?这可不是普通的步卒,而是金兵的精锐哨骑啊!
五名金兵哨骑策马行至距野杏子林约十丈左右时,齐齐下马,各自间隔约一个马位。前面三人拔出弯刀及短斧,拨开野草,一步步向前探去。后面两人一左一右慢慢拉开弓箭,弓弦咯吱吱直响,箭镞的寒光直指狄烈三人藏匿之所,可见这几名金兵哨骑寻踪觅迹的水准,还是相当高明的。
当金兵哨骑杀气腾腾扑到三人先前藏身之处时,却没找到敌人的半点踪影。前头的那名金兵正待寻迹追逐之时,突然鼻子耸动,似乎嗅到了什么异味。这名金兵停下脚步,循着异味的不断吸鼻子,结果发现异味竟然是从地上一片刚刚被揭下的树皮下面传出的。当他下意识用手中弯刀挑开树皮时,一枚嗤嗤燃烧的、黑不溜秋的椭圆形球状物映入眼帘……
第十六章 接触战(下)
轰地一声巨响,火光闪耀,黑烟腾起。但见那名金兵面目黢黑,七孔流血,衣甲崩裂,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蹒跚两步,一头栽倒,寂然不动。另一名靠他比较近的金兵也被爆炸所产生的气浪波及,被震得撞到身后的树干上,软软瘫倒。
余下三名金兵大骇,口中发出完全听不懂的大吼,背靠背贴在一起,箭矢乱指,却根本找不到目标。
就在三名金兵乱成一团之际,距离二十多步远的一棵杏树后闪出狄烈的身影,手臂一扬,一道飞速旋转的寒芒闪过。一名金兵弓箭手惨叫着捂着脖子上的匕首倒下,弓弦上的箭矢嗤地一声,漫无目标地飞入林中深处。
在倒下三名同伴之后,终于发现目标,余下两名金兵怒吼着朝狄烈藏身之处扑来。一人挥刀霍霍,一人不断地射箭压制。
当那名身材特别粗壮,手持厚重大弯刀的金兵哨骑伍长冲到杏树后面时,高高举起的弯刀却失去了劈砍的对象。那金兵伍长一下愣住了,向阿骨打的神灵起誓,那阴险狡诈的偷袭者绝对没有从树后面离开,否则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是眼前千真万确没看到有敌人,难不成……
那伍长本能地抬头向上看去,蓦然眼前一花,一人从天而降,巨大的冲击力将其摁倒在地,手中的大弯刀脱手甩出二丈多远。
这名金兵哨骑伍长不愧为精锐,即便是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依然拚死反击,箕张着长满粗毛的大手,反掐骑在他身上的狄烈的脖子。
对付这样的近身缠斗,狄烈无论是经验还是技巧,都远在这个时代的所谓勇士之上。他用膝盖牢牢控制住敌人的躯干,然后用左手抠起掐在自家脖颈上的巨灵手掌上的一根手指,猛地向下一板,咔嚓一声,手指折断。那金兵伍长闷哼着咬牙不出声,但断指传来的剧痛,已使他一只手失去掐喉的力量。
此时狄烈要挣脱敌方的另一只手的掐卡已是轻而易举,但他显然没打算这样轻易放过对手。他先以左手扣住对手右腕,右手从对手前臂穿过,如蛇一般缠绕住对手的右臂,猛然发力一勒,硬生生将其右臂从手肘部折断。
金兵伍长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如负伤野兽似地嚎叫,疯狂地扭着身躯,想挣脱出来。同时箕张着断了手指的巨掌,猛抓狄烈的面门。
狄烈面无表情地格挡开,同时挥拳朝对方的面门一拳一拳砸去,既快且猛。狄烈此时的力量是何等强悍,不过三、五下,那金兵伍长便已是满面开花,骨骼尽碎,奄奄一息了。
这整个过程说来挺长,其实不过发生在数息之间,那名金兵弓箭手才刚刚回过神来,地上缠斗的两人便胜负已分。这最后一名幸存者又惊又怒,蹭地一下,将利箭指向狄烈的身影。
此时狄烈已解决了那金兵伍长,从地上一跃而起,回头冷冷一笑。那金兵弓箭手禁不住打了个寒噤,猛地一咬牙,用力绷开弓弦——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一条人影,挟着猎猎劲风狂猛扑至,刀光一闪,弓弦崩断,手指削飞。
那金兵反应也极快,迅速弃弓,忍痛用未受伤的左手反手拔刀,“铮!”地架住砍来的第二刀。只不过因为仓促招架,力量不足,被震行向后翻滚。
杨折冲凭着突袭所取得的优势,又怎会让它轻易丧失?呯呯呯!一阵急风暴雨般的狂斩,将那名金兵杀得喘不过气来,连连中刀,身上衣甲俱裂,而没有皮甲防护的双臂更被割出道道血痕。
锵地一声异响,两把厚重的弯刀,终于顶不住这样剧烈的磕碰,金属疲劳而变脆,再一次凶猛撞击中,双双折断。无论是杨折冲还是金兵,显然都不止有一把武器。两人同时弃刀,反手拔取备用武器——不过这里有一点细微的区别,杨折冲从腰间拔出一把短斧,而金兵则是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短刀。
从方便快捷的角度看,从腰间取武器要比弯腰从靴子里拔刀快一些,再加上那名金兵手臂受创,不可避免地影响了动作。就是这么慢上一慢,杨折冲的斧子先发而至,一下劈开了金兵的额头,而后者手中的短刀距离杨折冲的下腹部还有三寸……
战斗结束,狄烈微笑看着气喘吁吁,踞坐于地的杨折冲,道:“不错,看来大宋的探子,还是能干得过大金的探子的。”
杨折冲苦笑:“头领就不要取笑俺了,若不是抢了个先手,鹿死谁手还真不知道。”
此时在杏子林外边等待的叶蝶儿,久不闻林子里的撕杀声,提心吊胆之下,终于耐不住悄悄回转察看。见到两人安然无恙,先是一喜,待看到尸首枕籍,鲜血遍地的场景,不禁掩口惊叫,胃里一阵翻腾,急匆匆跑开。
狄烈与杨折冲相顾一笑,随即朝那个被霹雳弹震晕过去的金兵呶呶嘴:“那还有一个活的,你去审讯一下。”随即走开,自顾去收罗金兵遗留下的五匹好马,以及随同马匹一道:“赠送”的各种金银细软。
正“打扫”得不亦乐乎,就见叶蝶儿牵着三匹马俏生生地走过来。她仍然穿着那件鹅黄色的襦裙,外罩一件素色的背子。背子的下摆长度和裙子相等,两腋和背后都垂着同色的带子,腰间用勒帛(一种束在外面而用丝织物做的带子)束缚,越发显得腰若细柳,曲线玲珑。只不过背子与襦裙的下摆此时俱为泥水所浸,着实有碍观瞻。
狄烈笑着朝不远处一个低洼积水的大坑一指:“那里的水还算清净,走,去洗洗。”
水很清凉,只要动作不大,不搅动水底的泥沙,倒也不会浑浊,用来濯足再好不过。
叶蝶儿揉着一把青草,轻轻洗涮着衣裙,她将下摆提起时,晶莹白嫩的天足便若隐若现。瞥见在一旁满不在乎地浸着脚丫子的狄烈,时不时朝她饶有兴趣地看上两眼。叶蝶儿不禁心慌意乱,耳根子直发烧。
正当叶蝶儿又羞又喜,不知所措时,耳边传来狄烈的声音:“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叫固新的家伙,在几千名女子中,偏偏会选你送给那个死鬼撒刺呢?”
叶蝶儿脸色一阵苍白,随即又泛起红晕,贝齿轻咬,颤声道:“当日金虏击破汴京之后,随即向朝廷勒索贡女。朝廷派遣官差大肆搜索,尽起京城中娼优、官婢、良女、甚至是已出宫的宫女,共得五千余贡女,送入金虏住扎的营寨中……金虏经过甄别,退还两千余名体弱色衰女子,只留下三千名年轻貌美之秀女,并从中挑选出百余名姿色上佳之处子单独关押,说道是进献给国中金主与各王公大臣的礼物,而小女子,就是其中之一……”
明白了,原来叶蝶儿是金人此次南侵做战胜利后的红利之一,就像金人掳掠到的不计其数的财宝与奴隶一样,他们必须要留出一部分战利品,分给留守国内,没有参与南略军事行动的朝中大臣,还有他们的国主……就算自己吃肉,也不能让朝臣们喝汤啊,至于国主,那更是要把最好的东西敬献上去了。
很显然,叶蝶儿就属于这“最好的东西”之一,所以才能在如狼似虎的金人淫威下保住清白之躯。只可惜,她只是“之一”而不是“唯一”,似她这般的“礼物”,固新手里还有上百之多。结果,在撒刺的一再要求下,固新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指缝里稍微漏一下,将叶蝶儿从“礼单”中划去,交给欲求不满的撒刺。如果不是狄烈恰好出现,等待她的,必将是惨遭蹂躏的命运。
狄烈理解地点点头:“难怪你如此急切,原来是耽心你姐姐也有同样的遭遇……”
叶蝶儿焦灼而无奈的目光投向暮色四合的天际,忧心忡忡,心底在不住地呐喊:姐姐,你一定要撑住啊!一定要等着蝶儿来救你!”
第十七章 坟茔
凌晨,天色灰蒙蒙的,虽然不会像昨日那样再下一场暴雨,但野地里的草苔枝叶却因为吸饱了大量的水份,在这黎明霜重时分,慢慢的渗透出来,凝结成露。
狄烈、杨折冲与叶蝶儿三人,就伏在这潮湿的露水草地上,浑然不觉露水的浸渍,凝神注视着远方。因为在他们眼前,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距他们埋伏处约百丈之外,是一条宽广的大河。据杨折冲说,这就是相州的洹水。入夏之际,水量丰沛,加上昨日那场暴雨,使得水面上涨,水流湍急。
而此时在河的对岸,一座小土丘后面,至少有数百名神情麻木、衣着破烂的宋人打扮的男子,不断地将掮在肩上的各种杂色的长条状背包抛到一个巨大的土坑里。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加上天色尚黑,杨折冲与叶蝶儿实在看不清那被丢到坑里的“包裹”是什么。偏偏在河岸的这一边,不时有三三两两手持火把的金军骑兵来回巡逻,使他们不敢过于靠近。
令二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样灰暗的视野下,狄烈居然举着那神奇的千里镜,毫无障碍地观察——莫非,这宝镜竟能无视黑暗,明辩秋毫不成?
杨折冲正想腆着脸向狄烈讨要瞄准镜看一下,刚凑过身去,却见狄烈放下瞄准镜,紧紧皱着眉头,硬邦邦丢下一句话:“你们在这等着,我到前面去探察一下。”
在杨折冲眼里,狄烈匍匐前进的姿势怪异而难看,但不得不承认,这种蛇行鼠窜的潜行方式极为有效。眼见狄烈时快时慢,忽起急行,忽伏偃不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在金兵的眼皮子底下突进了三十丈。距离他最近的一名金兵巡哨,不到五十丈,居高临下看去,更容易被发现。
后面的杨折冲与叶蝶儿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心下都明白,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所以金兵巡哨一时未能发现狄烈的踪迹,而一旦天色放亮,必定会泄露行藏。
他们能如此快速准确地摸到金军大军的宿营地,全靠获得了那名金兵俘虏的口供。从俘虏的口中,证实了叶蝶儿所说的一切。
在相州城外扎营的,正是金军第一批北返大军,由猛安固新率领的三千精甲。押解着宋国宗室贵戚男丁二千二百余人,妇女三千四百余人,加上千余精壮人口,上万头骡马牛羊。于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七日,从汴京城南郊的青城寨出发,缓缓而行,历时十余日,方至相州。
昨日那一场北地少见的大暴雨,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