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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骑士边解头盔的绦带边道:“本将是不是先去梳洗一番?”
“不必,殿下吩咐了,立即到延和殿晋见……郦将军,容小的多一句嘴,这一身泥尘,才是勤勉公忠的模样啊。”
那郦将军一怔,随即会意而笑,向内侍一揖:“谢公公提醒,来日必有相报。”
内侍眉花眼笑,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位郦将军,明显会成为新君的心腹将领,此时不巴结示好,更待何时?
延和殿内,赵栩已经是坐立不安了,一听内侍通报,立即一迭声叫道:“快,快宣上殿。”
那郦将军已除去头盔,带着一身征尘,趋步入殿。一见赵栩,立时单膝跪地,双手将一黑漆木匣高举过头,口称:“郦琼叩见殿下,琼幸不辱命,拿到此物,请殿下过目。”
赵栩伸出手,微微颤抖,取过黑漆木匣,开启。盒内锦缎上,静静躺着一方拇指大小的白玉印章。赵栩抓过印章一看,脸上闪过一抹狂喜:“正是九……他随身之物!”
“此物主人如何处置?”
“回殿下的话——坠河而亡。”
赵栩脸色忽喜忽悲,怔忡良久,终于开口:“郦将军,干得好,从此刻起,你就是殿前都虞侯、兼提举宿卫亲军。本王今后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谢殿下……谢陛下隆恩,臣必誓死悍卫。”郦琼伏地叩首,一抬头——居然是那位自称黎冲的弓手都头。
没错,黎冲即郦琼,郦琼即黎冲,他只是将自家姓名改了个谐音而已。
说起这个郦琼,也非等闲人物,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亦曾掀起过一番风浪。
此人与岳飞、杜充等人同乡,为相州临漳人。初为州学生,后弃文习武,学习击刺之术,弯弓骑马,这在大宋军将中,是比较少有的能文能武的人才(这也是他能辩识赵构私章的缘故)。靖康之变后,河北沦陷,郦琼投军。隶属宗泽之留守司,任淮南东路兵马钤辖,驻于磁州。宗泽死,戍滑州。金军南侵,随杜充败退,任楚州安抚使,驻光州(今河南固始)。
从此人的履历看,很普通,属中上水准的一名将领而已,但在绍兴七年(1137年),郦琼的人生发生重大改变。彼时,刘光世被张浚除兵权,以王德任都统制,郦琼为副都统制。郦琼不服,每每与其作对。王德乃张俊心腹爱将,张俊如何能容得郦琼如此张狂?遂密谋杀之。不料消息走漏,郦琼先发制人,杀死监军官吕祉,率四万兵投降伪齐刘豫,史称“淮西兵变”。
这是南宋诸多投敌将领中,影响最大、性质最恶劣、造成的损失最严重的一次事变。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郦琼此人,绝非甘居人下之辈。
赵栩在来临安之前,从未与郦琼相识,至临安之后,这位济王久居天枢城,耳濡目染,深悉手上要有兵的重要性。此时南宋所有高级军将,都是自己那位九弟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人可以拉拢,却不能倚为心腹,必须另建班底。于是,赵栩将目光投放在那些不得志的中级军将身上,郦琼便在此时进入其视线。
大宋诸多军将当中,目不识丁者居多,就连许多将门子,也未必能有几个文武全才的,有州学履历的,更是凤毛麟角。郦琼无疑如鹤立鸡群,令人瞩目。很快,经人引见,郦琼拜见了赵栩。一番交谈下来,赵栩甚为欢喜,果断拉入自己的队伍。
如此,郦琼便以另一种姿态,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只是,深刻渗入这场皇位之争,不知他的命运,又能比另一个时空好多少?
……
一一三零年,十月,癸酉,白虹经天,东海现大鱼,是为吉兆。
南宋新天子登基大典,于临安皇宫正殿崇政殿举行。
天子于圜丘告祭礼,并诏告天下,改元“兴元”。
礼成,遣校尉设金椅于殿前郊坛前之东,南向,设冕服案于金椅前。左、右相率诸大臣、百官望座位跑奏曰:“告祭礼成,请即皇帝位。”
新天子遂在群臣百官扶拥之下,至椅上坐。
百官先排班,执事官举冕服案、宝案至前。丞相、诸大臣奉衮冕跪进,置于案上。丹墀两侧通赞官唱:“排班”。排班齐后,众大臣鞠躬,奏乐。然后众大臣三拜,平身、再拜、平身、乐止、入班。
文臣班子里,左侧最前列的就是左相吕颐浩,右侧首位便是右相朱胜非,再往下是赵士褒、赵鼎、赵儆、赵供……嗯,这哥俩总算是熬出头了,看其所在班列,不是尚书也是侍郎,妥妥的三品高官。
这时,殿外司礼官宣唱:“南归朝臣觐见天子!”
南归诸臣,昨夜方至临安,正赶上登基大典,自然不可错过。由于时间仓促,礼部根本安排不过来,吏部也没法一一核验。为安全计,本欲取消朝觐,但赵栩考虑到南归诸臣不惜远涉三千里,归返本朝,这政治影响着实不小,足以衬托自己的明君形象,坚持让礼部安排朝觐。
按照安排,南归诸臣焚香沐汤之后,齐聚于广殿之下,按各自在原北宋朝廷时的官位大小,一一排列齐整,参拜新君。
朝觐礼结束,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一道仪式——进宝玺。
由捧宝官开盒取御宝(即玉玺,因无传国玉玺与宋玺,只能另制一新宝)授左相,左相吕颐浩捧宝出班,垂敬上言:“皇帝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
新任天子赵栩,头戴旒冕,冕前垂着十二道玉旒,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不难想像,这位甩掉戴了二十几年“济王”帽子的赵老七,此刻会是何等表情,那真是打屁眼里笑出声来。
赵栩一手按住深红的冕服,一手伸出,便待接玺——
这时,广殿之下,忽闻远远传来一声:“陛下,臣有大宋宝玺献上。”
赵栩伸出的手僵住,吕颐浩身形定住,赵鼎手中笏【wWw。WRsHu。cOm】板差点掉地,满朝文武一齐惊回首。
就见南归诸臣中,一男子以锦缎托捧着一方巴掌大小的玺印,拾级而上,至殿前止步——无皇帝宣召,他也进不去,否则必被金吾卫士拿下。
赵栩远远看着殿前那垂首男子,没由来一阵心慌,脱口而出:“你,抬起头来。”
男子的脸,缓缓从宝玺后显出——
一见此人真容,大殿上响起一片抽气之声,随后,陷入一阵死寂。
赵构,回来了。
第四百零九章 好事近
(霍霍!大盟来了,放下一封银两,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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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朝局,陷入前所未有的双龙夺嫡之险恶处境时,天枢城却是喜事——连连准确的说,是狄烈的好事连连。
首先,他的封爵正式由华国郡王,晋封为华国王。封邑也由永兴军路的华州,改封为京西北路之重镇郑州。而郑州治下之新郑,便是古华国都邑所在。至此,华国王之封号,方名符其实。
华国王与华国郡王,虽只是一字之差,地位与政治意义却相距千里,更打破了那道竖立百年的无形壁垒。
异姓不可封王!坚冰终于打破了。
这一次之所以能突破,有三个原因:
一是狄烈北灭胡虏,恢复中原,功勋盖世,彪柄千秋,非重赏不足以服众。那么,有什么可以“重赏”的呢?论地位,他名义上仅次于渊圣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论钱财,天枢城的资产,最少有一半是他一手一脚弄来的,他还需要钱财吗?晋爵,成为必然的选择。
二是经过张角前次封爵事件的试探,已严重动摇百官理念禁区——经过反复冲击,终将摇摇欲坠。
三是当初反对最激烈的宗室及官员,大部分都已经被踢出天枢势力。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清楚,想要在天枢势力混下去,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闭嘴。
故此,狄烈的华国王封爵,顺理成章,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顺利通过朝议,颁诏天下。
狄烈成为两宋史上,唯一一个在世封爵的异姓王。此举政治意义远胜于王爵所带来的荣耀,狄烈又向那个终极目标,迈近至关重要的一步。
第二件喜事,更是天大之喜——狄烈,终于大婚了。
中原底定,与宋、金两国和议顺利,年内当无战事。正是休生养息的大好时机。也是解决个人问题的最好时机。
其实狄烈倒是无所谓。算起来他不过二十七、八,放到后世这个年龄没结婚的大把,平日里又有一众侍女侍奉,根本不会憋着——只是,小娘子们等不及了。
嬛嬛帝姬已是双十年华,圆珠帝姬二十有二,串珠帝姬也已到了适婚芳龄,此外,檀香、玉嫱、玉屏、含玉、叶蝶儿、杨调儿……哪个不是二十出头?彼时嫁女通常都是十六七岁,十八出嫁算极限,二十岁还未嫁,那就是老姑娘了。
这群帝姬、郡主、小娘,与狄烈的关系或亲密、或暧昧、或纠缠。这在天枢势力中,已是公开的秘密,除了狄烈,根本没人敢娶。再拖下去,就是磋砣青春了。
亲事是朱皇后亲自提出的。往私说,她是皇嫂,长嫂如母,有这个资格;往公说,她是皇后,有权赐婚予下臣。最重要的是,以狄烈此时的身份,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毫不辱没地娶帝姬了,而且可以娶一串。
狄烈要做的,就是定下谁是元妃,谁是侧妃,排定秩序,后面的事,就不劳他费心了。天枢势力中抢着操心的人,一抓一大把。
大婚之期紧锣密鼓,而准新郎却在操持着与婚事毫不沾边之事。
在长安近皇城的崇仁坊,新落成的华王府,深宅广院,厚重大气,虽不算华丽,却透出一股堂堂之势。
府邸正堂之上,狄烈正在桌案后听取张角关于南宋方面的局势汇报。
“……南朝如今乱做一团,就如何安置赵构一事,分两派意见。一派以赵鼎、张浚为首,主张尊为太上皇,一派以吕颐浩、朱胜非为首,认为应当恢复康王旧爵。那位隆佑太后已经愁得吃不下饭食,哀叹‘要么一个没有,要么一下来俩’……临安密探也已放出谶纬‘日月当空,二龙争珠’,传遍市井,此时临安已是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狄烈摩挲着下巴,意态玩味地笑道:“赵栩初登基,根基不稳,人望匮乏,好在他还算聪明,早早在手上捏了一支自家兵马,否则屁股还没坐热,怕就要被掀下龙椅。”
张角看了情报末页一眼,道:“赵栩近日下旨,改御前军为神武军,擢升张俊为神武右军都统制,领定江、昭庆二镇节度使。刘光世为御前巡卫军都统制,兼两浙路安抚使、知镇江府,又加开府仪同三司……看来赵栩是下大力气拉拢这二位实力派军镇人物了。”
狄烈却不看好赵栩此举,道:“这二位可是跟赵构混了很久了,粉值可是很高的,哪有那么容易拿下,赵栩现在才开始抱佛脚……嘿嘿,且看赵构能坐到什么位置上——太上皇的话,则或有可为,若是康王的话……嗯,不管这俩家伙谁当家,咱们的账不能欠,更不能拖。”
张角大有同感:“此事臣当全力督办,眼下南朝秋粮已入库,且金人已为我天枢军兵所屏蔽,江南无忧。南朝兵甲入库,马放南山,正可以之资授我北伐大军。”
狄烈身体往椅背一靠,舒服地叹了口气:“如果只有一个当家的,还有可能赖账,但两个当家的么……催促践诺之事,让张荣着人去办。并向二王传递一个信息,谁的差事办得好,天波师可给予必要的支持——相信整个南朝,无人能比这二位官家更明白长江边上的天波师,会是一支怎样改变局势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