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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伊莎贝拉谨慎的试探,法兰西斯不禁露出一丝浅笑,他知道这位女王似乎永远不会信任任何人,她总是用防备的眼神注意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即便是面对她的母亲,也总是保持着一种淡淡的冷漠。
不过,也许只有在一个人的面前,她的这种戒备会有所褪去。
“陛下,萨拉丁这个时候要面对的几乎是整个欧洲最伟大的君主,据说理查有着天生暴躁的性格和残酷的行为,而那位法国国王,则是一个狡猾到了极点的人,”法兰西斯慢慢解释着,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当听到腓力的名字时,伊莎贝拉脸上稍微浮现出的一丝阴郁“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不会主动去招惹其他的人,您应该还记得您的哥哥鲍德温国王与萨拉丁之间的那些协议,事实上我发现那些协议同样也合适被您使用,或者说,您也许可以做得更好。”
“那样难道不会引起十字军的愤怒吗?”伊莎贝拉有些难以确定的看着法兰西斯“也许他们会把我们当成背叛基督的叛徒,而且我也担心骑士团里会有人反对。”
“这正是我也担心的,事实上对于十字军我从来没有真正担心过,要知道如果是真正的虔诚,只要拥有一个最粗糙的十字架也能聆听上帝的教诲,否则即便是坐到了教皇的宝座上,也不过是一堆招人讨厌的粪便罢了。”
听到有着使徒之称的智者居然会说出这样粗俗的话,伊莎贝拉不禁稍微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接着她又不禁发出一声轻笑,她有趣的看了看说完这句话后,居然还很严肃的划了个十字的法兰西斯,看着他脸上那丝毫不为自己这些话感到惭愧的表情,伊莎贝拉不禁为伦格身边居然会有这样的人感到一丝羡慕:“您居然在用教皇比喻一堆粪便?这可不是一位智者应该说出来的。”
“请原谅我说错话了,”法兰西斯平静的一笑,然后接着淡淡说“或者我应该用一堆粪便比喻教皇。”
伊莎贝拉再也忍不住的发出了一阵笑声,看着她那试图尽量维持女王的尊严,却又无法忍住的样子,法兰西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陛下,萨拉丁会如何做我们并不知道,但是您现在要决定的,却是您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伊莎贝拉有些愕然的看着法兰西斯,当她终于逐渐明白过来时,她不禁发出一声轻轻感叹:“即便是上帝也会对自己的宠儿偏心,他不但赐予了伦格罗马的皇冠,还赐予了他最好的追随者。”
“陛下,我为能够得到您这样的盛赞感到惭愧,”法兰西斯笑着向伊莎贝拉略微点头,随即他神色庄重的说“陛下,我愿意做为您的使者向萨拉丁提出您做为保护东方法兰克人的条件,不过我想现在还并不是时候。”
“那么应该在什么时候呢?”伊莎贝拉虚心的询问着,她并不认为这样的询问令自己难堪,事实上在整个基督世界,几乎还没有哪位君主,能够忽视这位智者的意见。
“在法兰克人和萨拉森发生真正的大战之后,到了那时,做为东方法兰克人女王的您,即便只有现在这样的实力,依旧可以成为决定圣地命运的仲裁人。”法兰西斯淡然的声调中,透着令伊莎贝拉莫名的放心。
………………
博尔普鲁斯海峡岸边最美丽的季节,就是如火的七月和透着微熏花香的八月,在这样的季节里,海峡两岸的很多庄园里会住进罗马的大批贵族和富商,这些从阉人的君士坦丁堡城逃出来的权贵们,会在各自的庄园中度过最为难熬,不过对他们来说也是最为惬意的一段时光,在这个时候的罗马人多年来的习惯,甚至让他们不但慵懒甚至敢于怠慢皇帝。
历史上东罗马的很多皇帝也很喜欢这样的季节,从莫里斯皇帝开始建造他那座命运多舛,烧了重盖,盖了又烧的花园城堡开始,到短命的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人推翻,一命呜呼的索拉洛库斯皇帝,进而是很多位高权重的大臣和富豪,罗马人在博尔普鲁斯海峡两岸建造的众多夏宫,足可以和欧洲国家那些引以为豪的都城相比。
不过,在这些因为时代和文明的熏染而造型迥异的宫殿庄园中,狄奥菲雷斯二世建造起来的夏宫,则是所有这种建筑中最为巧夺天工的一座。
在博尔普鲁斯海峡的右岸,当天气晴朗的时候,站在君士坦丁堡最南端的前哨棱堡的塔楼上,能够隐约看到对岸的峭壁上一座城堡的塔尖。
在棱堡的那位置,或者是在海上的航船上看去,那座城堡几乎就如同半悬在空中一般,几乎有大半边的建筑依着山势坐落在探出山壁的城堡,似乎就好像是空中楼阁一样显得那么不现实。
这甚至让很多第一次见到这座城堡的人,把那里当成了海市蜃楼而叹为观止。
做为罗马历史上三次登基,而又三次被人赶下台的皇帝,狄奥菲雷斯二世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才华,如果这位皇帝把这种才华运用在治国上,那么他未尝不可以成为如同智者利奥,甚至是查士丁尼那样伟大的君主,但是这位皇帝更多的兴趣却是在建造各种大大小小的房子上。
狄奥菲雷斯二世有着当时,甚至是许多年之后的建筑大师们都为之惭愧的才情智慧,他能在瞬间就在心中勾勒出一座美轮美奂的花亭或是一道造型独特的柱廊,而他一切的才华最为体现出来的,就是博尔普鲁斯右岸的夏宫。
在艾萨克时代,这座夏宫利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艾萨克本人的私产,虽然他很不幸的没有几次机会享受这座宫殿的奢华,但是从他在他庞大众多的产业中,特意派遣一批仆人照顾这座夏宫上,就可以看出艾萨克对这座宫殿深深的钟爱。
不过让阿赛琳真正喜欢这座宫殿的原因,是几乎可以从这座宫殿的任何一扇窗子都能看到外面的大海。
虽然小腹上的伤势已经大大好转,但是伦格对阿赛琳的身体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在回到罗马之前,他已经下令派人重新收拾了整座夏宫,当舰队终于远远的看到君士坦丁堡城巍峨的踪影时,伦格向阿赛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时的阿赛琳立刻露出了不忿的表情,她坚持认为自己的伤势应该已经好了,不过在使用各种方法都不能打动皇帝之后,她不得不躺在早已准备好的卧辇上,由一群小心翼翼的仆人踏着下船,然后沿着崎岖的山路抬上了山崖上的夏宫。
不过出乎阿赛琳意料的是,在知道伦格为自己准备的居然是这座夏宫时,她立刻就完全被彻底征服了。
在进入宫殿之后,她迫不及待的让人抬着自己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当看到几乎所有房间都能够看到她心爱的大海时,阿赛琳不由激动得一直喊着伦格的名字。
而且虽然很快就想起,伦格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上岸,单是她的兴致还是没有丝毫的稍减,在几乎看过了所有房间之后,阿赛琳终于选择了一间整座宫殿最靠近,或者干脆说是几乎大半个房间都悬在悬崖外的六角形房间,做为自己的卧室,看着如同圆形的墙壁上敞开的那些窗户,阿赛琳在身边女仆的胆战心惊中安静的躺在了硕大的床上。
“这样我就会觉得自己是在船上似的,”阿赛琳这样对站在旁边脸色苍白的女仆说“还有听着海浪声好好睡一觉,这也许要比阿马修斯的宫殿还有舒服。”
说着,她已经略显疲惫的双眸缓缓闭上,随着她“伦格来了告诉他,我很喜欢这里……”的喃喃低语轻微消去,阿赛琳慢慢的进入了梦想。
伦格并没有看到阿赛琳带着满意的微笑沉沉睡去的样子,在把阿赛琳送走之后,他的海船继续先前,在沿岸堡垒一阵阵鸣响的号角声中,他的船队在第七座军事门外的码头靠岸。
从立刻君士坦丁堡到回到这座城市,伦格似乎感觉这次的旅行比任何一次都显得长久,当他看到带着大臣们已经站在码头上等待他的埃罗帕西娅的身影时,一阵久违的情愫让他的心不由轻轻颤动。
没有如同当初玛蒂娜那样的庄严的举止和繁琐的礼仪,即便穿着华丽的皇后金袍,却依然显得那么淡泊随意的埃罗帕西娅举步走到丈夫面前,看着伦格被海风吹的略显黝黑的面颊,她先是低头微微鞠躬,然后她就自然的伸出两臂攀住了伦格的脖子:“拯救美人的骑士终于回到了他的城堡,不过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没有把你的美人带回来,或者说她不希望被关在牢笼里面吗?”
“如果你想摆脱这个牢笼,我也会帮助你的,”伦格一边低头亲吻着妻子的嘴唇一边小声说“我更想到的是我的密涅瓦,而不是一位皇后。”
一阵低低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埃罗帕西娅无奈的松开了抱住丈夫脖子的两臂,她微微后退向着伦格略一躬身,随即陪伴着丈夫一起向着那些一直在不停低语的罗马大臣们走去。
“我的大人们,”在稍微沉吟之后,伦格微微向身侧张开两臂“塞浦路斯,属于罗马了。”
尽管这个消息早在几天前就已经传到君士坦丁堡,但是依旧无法形容当伦格正式宣布时,大臣们脸上的那种表情。
他们有的人在微微眨巴着眼睛,有的人还在回头看着其他人神色,而有的人已经因为过于激动嘴里发出了毫无意义的低声呜鸣。
从被阿拉伯帝国的舰队彻底击败,随即丢失了对于地中海的权力之后,原本做为罗马人在东方最为稳固的一块领地,塞浦路斯已经于罗马绝缘将近四个世纪。
虽然期间曾经多少次派出军队试图重新收复这座岛屿,甚至还为此在塞浦路斯附近的小岛上建立起了很多要塞,但是罗马人最终却还是因为一次次的失败,而不得不失望的放弃了重新收复失地的梦想。
但是现在,皇帝却用上帝赋予他的宠爱,再一次展现了上帝创造奇迹的力量。
所有人都知道收复塞普鲁斯对罗马意味着什么,那将意味着罗马不但再次拥有了真正控制整个地中海东岸的权力,同时更意味着罗马向着东方迈出了令人梦寐以求的一步!
许多年来,失去小亚细亚的成为了罗马人心中一个巨大的伤痛,而失去了对耶路撒冷的统治,则成为了在东方彻底被异教徒击败的罗马人的噩梦。
东方,从小亚细亚的草原到幼发拉底河畔,罗马曾经在那些地方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淡,可是随着塞浦路斯的重新收复,罗马人似乎再次看到了他们心中那在几个世纪前就不敢再寄予的奢望梦想。
在这个时候,即便是那些一生都以与皇权作战为目的的元老们,也不由发出了喜悦的欢呼,即便这个消息早已听到,可是码头上依旧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罗马帝国万岁!”
而当终于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躺在丈夫怀里的埃罗帕西娅,则用一种与她在别人眼中那智慧的外表截然不同的奔放,对伦格“恶狠狠”的说:“你不是征服塞浦路斯海妖的英雄吗,那让我看看你怎么征服罗马的皇后!”
………………
一一九零年的七月匆匆而过,伴随着在阿卡用屠杀打开了一条通向耶路撒冷的大门,理查最终心满意足的看到了各路十字军同意了他那勇敢却并不鲁莽的计划。
不过,就在理查踌躇满志的决定向圣地进军的时候,一个消息忽然传来——萨拉森军队正在距离阿卡城不远的戈壁边缘,沿着与海岸线并行的方向向着十字军的右翼前进,而稍一寻思就明白了敌人意图的理查,颇为意外的发现,埃及苏丹的军队俨然是在向着对十字军来说,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