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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选用极为结实的条石,难怪这几天的攻击中,寥寥有数的几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在外面时,就站在一墙之隔的高文举竟然只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颤动,由此可见,这座城池的规格,绝非普通城那种谨慎微的规模。更重要的是,能早早便看出遂城在战略上的重要性,这位前辈的眼光可谓独到而精准。只可惜,能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否则杨延昭带着威虏军移驻在遂城也不会招致如此多的刁难,直到今天危在旦夕之时,还有像潘氏兄弟这样有意用教条来说事的不开眼之人。
不一时,潘宁潘静两兄弟带着六名随从前呼后拥的进了箭楼,看起来,杨延昭这几天守城的效果很明显,起码从这哥俩相较那天看到契丹人兵临城下时的惊慌之态,如今已经镇定了许多。
事有轻重缓急,高文举也不客套,直截了当开口就要向这二位借用箭矢一百万支,盾牌一万面,各种其它兵器若干。这个口开的实在太大,大到连杨延昭都觉得有些过分了。孟良暗自摇头,高大人还是年轻啊,不知道狮子大张口会弄巧成拙吗?本来或许你有皇差的身份做个脸面出来说个话,这两人多少还会看着陛下的面子支点给你,你开这么大口,谁敢应承?而杨延昭在稍稍诧异了一下之后,马上就释然了,这家伙是打算拿潘家兄弟开刀立威呀,可他毕竟还是年轻,不晓得这军队里面的弯弯绕,这两人死活都是事,日后要是被追究起来,那才是真正头疼的事呢,岂能因失大?一想通此节,杨延昭就连着向高文举使了几个眼色,希望他不要冲突,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高文举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最恨的就是大敌当前自己人还在身手拆台的行径,对于这种人,上辈子活在法治社会中他尚且会毫不顾忌的出手,何况如今已有皇命在身?
潘静脸色变幻不停,他本来就胆,事事皆以大哥为依仗,听到如此恐怖的数目,不敢说话,只把眼神向自家兄长来看。潘宁两兄弟一直驻在城下大仓附近,消息不怎么灵便,因此还没不知道眼前这个一脸灿烂笑容的公子哥儿已经在万军丛中用血趟过一回道的事,虽然敬他是个皇差,却也并不怎么惧怕。
冷笑着,潘宁用一种近乎于嘲笑的口吻问高文举,你以为你是谁呀,就这么狮子大开口,真当那些兵器不要钱呀?高文举也不和他客套,直接取出秘旨来递到他眼前问,识字不?看明白没有,上面写的很清楚,授于本官便宜行事之权,什么叫便宜行事懂不?
潘宁见了这道秘旨,倒不是质疑旨意的真假,但他依旧一点面子也不给,只是冷笑着说,遂城大仓乃三关所辖,只受三关傅大帅的节制,便是圣上亲至,若无傅大帅的手令,也休想从他这里拿走一根毛
话说到这里高文举要是再听不出里头的猫腻可就白活了,很显然,他那个身为九五之尊的舅哥对傅潜的约束力实在有限。再结合遂城告急三次请兵无果,康保裔死里逃生得知兵器不足却只能执刀上城头种种迹象一对比,高文举马上意识到,眼前这哥俩,分明就是傅潜一脉那么早前这哥俩质疑杨延昭遣散士兵和如今拒不增援的意图就很明显了,这是硬要把杨延昭和威虏军往绝路上逼呀
环扫了一圈在场众人,只见杨延昭很难过的摇了摇头不说一句话,有些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是没人会相信的。孟良则两眼冒火却只能喘着粗气无可奈何。老安则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闻不问,鲁洪等人早傻了眼了,在他们眼中,有便宜行事之权的钦差,那可就是代表着皇帝在行使权力呀,如今居然被人家这么不当回事,这回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高文举冷眼打量潘氏兄弟和他们的六名随从,自打潘宁不惜撕破脸说了那番硬话之后,这些人一个个都如临大敌,无一不是手搭刀柄,只等着变故生时听令动手了,看来早就知道此行不那么平安,已经早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叹息了一声,高文举在心里暗暗将两个大舅哥又骂了一句,怎么什么浑水都得让我来趟啊,太不仗义了脸上却没有丝毫被驳了面子的恼怒,只是弯下腰伸手捡起了一支契丹人射进来的箭支轻巧的在手中舞了个花样,淡然道:“大敌当前,自家后院还在互相扯后腿,真让人无奈。你们谁是哪帮,谁归哪派我都没兴趣知道,只是,眼下城破在即,难道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就不能缓一缓再搞吗?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
潘宁冷笑道:“你也不用来与我讲什么大道理今**便是说的太阳西出,也休想从我手里讨来一根毛话说到这儿,不妨说的再透一点,你那个官家的大帽子,还是拿回家去供起来的好,在这儿,不见得好使”
高文举点了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就在潘宁自以为得计,打算甩手离去之时,高文举左手一扬,潘宁下意识的去挡了一下,与此同时,高文举右手中的那支箭已经捅进了他的腹部,虽然穿着厚厚的战甲,但那玩意在高文举那恐怖的手劲下与纸壳也没什么两样,一声惨叫,潘宁捂着肚子,一脸震惊的盯着高文举缓缓倒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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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落幕
落幕
变故突生,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高文举眼看着已经流露出了示弱的意思,居然猝不及防的下了黑手这等行径绝对的出乎大家意料。潘氏兄弟这一方的人是没想到居然真有人敢甘冒奇险对自己下手,而杨延昭这一方的人则是在见识过高文举前番光明正大的那一趟营救之后,心里已经将他划分到光明正大这一类的好汉之中去了,怎么能想到他居然会出此阴招?这与他的形象实在是太不相符了。
潘氏兄弟的手名随从一听到惨叫声便同时作,可见也不是庸手,但他们快,老安鲁洪他们更快,老安就不必说了,鲁洪等人眼下是把高文举彻底的当成了偶像来崇拜了,早前又听到潘宁居然敢当着自己这些人的面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犯上之语,本就憋了一肚子火了,碍于高文举没话,他们才强行忍住了,这一箭刺下去,最痛快的还要数鲁洪一伙,见那几名随从想动手,众人一齐作,登时便将六人制服,强按着跪在了旁边。潘静吓的浑身直哆嗦,话也说不出来了,盯着高文举的眼神,是彻骨的恐惧。
潘宁捂着肚子,依旧嘴硬道:“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这时候,光棍一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虽然潘宁胆怕死,这点投机心理却还是很明白的,否则也白在军队中混了这么多年。
高文举微微一笑:“收起你那一套吧你今天死定了”说着向他手捂着的箭杆处一指道:“知道这是什么位置吗?看你的样子就是外行了,今天免费给你补一课,从这里入内,便是肺部,肺是干啥用的呢?就是呼吸用的,这一箭的位置,正好是在肺管上方,心脉下方,只要再入内一分,便可导致大出血,这些血会灌进你的肺中,使你呼吸越来越困难,最终的结果,你会被自己的血活活淹死。”
潘宁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虽然他没听说过这种死法,可终究也不敢确定是否真的会受到这种待遇,咬着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高文举道:“我要兵器只要你肯开仓拔付兵器,我就送你一个痛快”
不但潘宁傻了,连周围那些人也都傻了,这下好,搞来搞去,最后还都是一个死啊没见过这样威胁人的。
潘宁惨笑道:“你真当我潘宁是软骨头啊……啊……唔……”却是高文举一脚将那支箭踩着又刺入他体内几分,心脉受损,大量的血液灌入肺中,顺着呼吸道从口腔泉涌而出,潘宁出一阵阵类似溺水之人的吐水声,只是配上眼前这场景,实在令人毛骨悚然,见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觉得有一股起自内心深处的寒意迅弥漫了全身。
高文举冷冷看着不断抽搐的潘宁道:“我知道你是硬骨头,可是硬错了地方如果遂城得保,事后你多少还会得一个烈士的名誉,起码不会让潘家祖宗蒙羞,你应该知足了”
潘宁努力的挣扎一下,试图说出什么话来,无奈此时心脉受损浑身已无一丝力气,张了张口,除了喷出更多的血之外,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但是却依旧不能死去,只能徒劳的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动作,眼神中那股狠毒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除了恐惧,还有乞求,显然,这种痛苦,的确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但高文举对这种人恨之入骨,又有心要拿他杀鸡儆猴,怎么肯就此罢手,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
还是杨延昭看不过眼,走过来提脚在潘宁的心口轻点一下,潘宁顿时停止了挣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激,随即便消散一空,上路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曾经不可一世的监军潘宁最后居然会因为别人帮助自己上路而心生感激?这是个多么残酷的落差啊这一刻,斯斯文文的高文举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看他的时候,没人再像以前那样可以保持平常心了。这个变化,较之不久前他在契丹大军中来去自如带给大家的震惊还要大上几分。
随后调用兵器的事便顺利多了,潘静两股战战的在鲁洪等人的陪同下去了大仓调配武器,杨延昭这里也了民夫青壮前去搬运,那六名随从则被暂时扣押了起来。在一个极有可能让你连死都觉得是一种奢望的家伙面前,什么派系之争,什么血性骨气,什么忠诚世仇,统统成了浮云。
杨延昭忧心忡忡的问高文举,这么做是痛快了,武器也要到手了,可日后傅潜计较起来,却当如何?高文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一个大敌当前还不忘记内斗的将领,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将领,不管他手中有多少权力,都只能成为国家和民族的障碍,这种人,只能除掉。之所以留着那几个随从,便是要将事情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省得回头让杨延昭背黑锅。
至于潘宁的处理,高文举告诉杨延昭,潘宁是被契丹人的箭伤中要害而死的,应该算是功臣吧。杨延昭苦笑着表示明白,反正人已经死了,不妨给他个好听些的名声。他现在对这个少年越的看不透了。不过幸好,这样一个可怕的家伙不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否则,还真有的受。杨延昭还担忧的问了一句,那个潘静虽然胆,却是个十足的人,日后少不了要被他播弄出些是非来,高文举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杨延昭明白了,如此看来,潘二将军恐怕也难逃阵亡一途啊。这时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对敌人怀柔,就是对自己残酷,而眼前这位,显然是不会对自己残酷的那种人。妇人之仁,不正是杨家人缺少的性格吗?
契丹人的攻击强度一直持续到现在已经快两三个时辰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可契丹人的攻击势头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有些更回疯狂了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这是到了危急关头了,Qī。shū。ωǎng。只要撑过这一拔,那么契丹人不说会不会罢手,起码那势头就会被打回去,不再那么嚣张了。
有了大仓中武器的补充,城头的防守风格顿时一变,凌厉的反击倒让契丹人吃了一惊,这大手大脚的作风不像是杨延昭那家子气的模样啊,难道城中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