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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请陈大人多指点练兵之法。”
陈新连忙客气,孙元化叹气道:“他们原来都是东江镇的,最早是东山矿工,他们起事之时,情形十分壮烈,我当年听闻消息不禁扼腕,他们是今年才投奔于我,这些辽民十年来披荆斩棘,着实是苦了。”
陈新看看孙元化脸色,确实是一脸怜惜,很有亲和力,似乎决断肃杀之气稍微少了些。
接着孙元化又给他介绍了另外一个军将,陈新原本以为是耿仲明,结果却是叫做李九成,同样是从东江镇来的,现在是标营千总,随行护卫,满脸杀气,陈新也没听过这个人,只是客气的见礼,那李九成连笑起来都看着别扭,实在是满脸横肉。
孙元化介绍完毕,一把拉起陈新的手,大声对孔有德道:“既然陈将军远迎至此,咱们也别磨蹭了,你找匹马来,我与陈将军并骑而行。”
孔有德哎了一声,回头就把一个骑兵拖下马来,亲自扶着孙元化上马,又在前面牵着马行走。宋闻贤则陪着吕直,还是坐马车。
孙元化一边走一边与陈新闲谈,大多问些练兵之事,他对陈新火绳枪兵的编制很感兴趣,特别是全火器分遣队的使用,但似乎对戚继光搞的杀手队不太感冒。
陈新的战兵大多是按练兵实纪训练,只有编制和操典有所改进,他见孙元化对冷兵器不上心,本想提醒,晃眼看到前面牵马的孔有德,又把话吞了回去。
接着孙元化就跟他说了军饷的事,文登营的秋饷全部按关宁军标准发放,孙元化当然暗示全靠他的运作,陈新一副感激样子,能争到钱的领导,哪个下属不喜欢。如果按关宁军标准,普通兵一两五,家丁二两四,陈新报了五百个家丁,一年总共能拿到七万二千两,每兵还有五斗的本色米粮,对他的经济状况能有所改善。当然这个银子是吃不完的,给各位的孝敬有得涨一点。
陈新感谢之后,对孙元化道:“大人给了下官如此多关照,小人原本该知足,不过小人确实对一样东西心痒难耐,忍不住说出来,大人勿怪。”
“陈将军但讲无妨。”
“下官一向最喜琢磨火器,特别是红夷炮,在四城之时,关宁军红夷炮队威风八面,下官一打听,才知是孙大人打磨出来的炮队,当时便觉着大人乃神人也。”
孙元化原本就最喜欢研究这些东西,陈新投其所好,这一下孙元化被挠到痒处,他精神一振,两眼放光的盯着陈新,完全不是那副稳妥的文官模样。他口中说道:“陈将军能有此远见,实乃难得,红夷炮乃军国之器,此器一出,余皆不足论也。然红夷炮铸造实属艰难,铸造之时,铜鍚之剂量,炼铁之火候,内外径之厚薄,前后径之加减,弹与药之重轻,都是学问,本官天启二年奉孙阁老之命制炮,连铸三门,三门皆炸,和也,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陈新看过《西洋火攻神器说》,不断恰到好处的发问,孙元化滔滔不绝,很快把陈新引为知音。陈新便乘机要弗朗机教官,孙元化正在高兴处,马上就答应派三人协助。
他们两人谈得高兴,后面的宋闻贤陪在吕直车旁,也是十分得体,但陈新的亲兵队中,却有两双阴冷的眼睛盯着孙元化的方向。
周世发在帽檐下一直盯着孔有德,他对临时叫来的张东说道:“看清了没有,这个人就是大人交代过的目标之一,到了登州后,打听清楚他的情形。”
张东微微低头回道:“大人,我看过的点子,从来没有忘过的。”
第034章 争地
他们再走过一段,文登的知县又赶来相迎,这个知县与陈新交情还不错,他一早就在文登营开了一个布店,陈新也按规矩打点过,所以一般有些普通民户和文登营纠纷,都被他按下去,主要都是些原来抛荒地的主人,有些回来了的,或者是原主人的一些亲属。
孙元化作为巡抚,登莱的军政大权都在他管辖之内,知县在本地算大官,对于巡抚就不入流,孙元化只是随意与他交谈,远不如对陈新热情。孙元化此行主要是检查军务,而且他也知道,在登莱这个地方,主要任务就是应付建奴,就算把登莱民政搞成全国第一也没用,只要吃败仗照样下课,最重要的还是军务。他很快便丢下那个知县,继续与陈新聊火器,知县很知趣的跟在后面,与认识的宋闻贤一起陪在监军旁边。
“陈参将除了看过《西洋火攻神器说》,《神器谱》,可还看过其他火器兵书。”
“属下看过一些《武备志》,只是,这个……”
孙元化捻须一笑道:“只是太多了看不完,本官可说得对。”
陈新一脸佩服,“大人见笑了,下官确实事务繁忙,武备志实在太多,似乎是两百多卷,下官识得字,但读书并不快,只好以后慢慢参详。”
孙元化欲言又止,等了半响终于还是低声说道:“止生(茅元仪)此书,本官是看完了的,能记住的却不多,止生博览群书,集兵家之大成,只是收录之时太过多了一些,但有旁人说其‘兼收不择,滥恶之器,不可枚举’,老夫大大不认同,陈将军既然读书不快,研习之时,可择其要点便是。”
陈新听得好笑,孙元化明明就是认为武备志收录的东西过多过滥,以至于泥沙俱下,好东西反而难以引人注意,却要绕一个小圈子来说,因为他和写《武备志》的茅元仪就是同事加好友,孙元化和茅元仪原来都在孙承宗手下,命运也和孙承宗关联,孙承宗天启五年因柳河之败下课后,孙元化和茅元仪相继被罢职,崇祯即位后才陆续启用,己巳之变中,崇祯抓了袁崇焕,任命孙承宗总督勤王兵马,茅元仪带领数十骑兵护送孙承宗赴通州,经历了重重危险才到达,四城之战后又跟着孙承宗继续守宁锦防线,现在觉华岛统领觉华水营。
这时两名文登营塘马从前方过来,在刘破军耳边报了,刘破军便挥动他值班参谋的三角黄边红旗,陈新跟孙承宗告个罪,到刘破军身边下马。
刘破军低声道:“大人,刘先生带信过来,有两个文登的生员秀才在军营门口闹事。”
“闹什么事?”
“刘先生说是荒地、家奴两件事,具体是如何,塘马也不知道。”
这些人刚好在孙元化来的时候来闹,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孙元化的视察跟文登县和文登营都发过公函,陈新转头看看那文登知县,这人正与宋闻贤谈得热闹,他每年从文登营也要得不少好处,没理由去干这通风报信之事,或许是他手下文吏干的。
陈新摸摸下巴问道:“他们在那个门闹事?现在谁在处理。”
“军营西门。刘先生在,军官有卢传宗在那里,今日当值的是第一千总部哨兵。”
“刘先生去干吗,派手下去就是,算了,嗯,那咱们走军营北门,咱们到之前,用训练的布城把东门那边挡住。”
刘破军犹豫一下问道:“要是他们要硬闯呢?”
“军律怎么规定的?”
“平日白昼,无腰牌、手令,入营门五步内,又不听告诫者,哨兵出侧门捆拿,交当值中军官处置。持械抗拒者就地格杀。”
陈新微笑道:“什么叫军律,就是要军队执行的,既然有规定,就不需问我,除非有更大的上官在现场。”
“大人,这些都是读书人,万一士兵手重弄出点事来……”
“出了事自有我处理,只要哨兵是按军律做的,没人能抓我的兵走,否则为将者如何为三军之胆,众军又有何志气可言。”
刘破军一脸佩服道:“属下明白了。”
“家奴和荒地是民政的事情,让刘先生去谈,反正一条,人不还,地也不还,这就是底线。”
刘破军答应后去跟塘马说了,塘马背下后复述了一遍,刘破军检查无误让他回去报信。
……
文登营军营西门外,围了密密层层的围观群众,当然一般来说,群众都是不明真相的,这些人群的中间,便是两个衣着不俗的秀才,还有十多个家仆佃户形象的人,里面夹杂着几个青皮。
一个两队的战斗组在营门前列队,带队的组长下达了戒备命令,火枪兵的火绳已经全部点燃夹上龙头。
刘民有一脸气愤,这两人已经来了许久,两个都是秀才,那了手头的地契和卖身契,口口声声来要土地和逃走的家奴,刘民有看了他们的地契,有大部分是秀才的,还有几个民户的地契,倒确实被文登营占了五百亩地,就在老营东面的抛荒地里面,这两人分明是等他们开成熟田了再来要回,现在那五百亩地已经分给屯户,每户十亩就是五十个家庭,刘民有不打算还给他们,想着给点银子把地买回来,这两人却一直东拉西扯,连早年的江彬都扯出来了,非要给文登营扣一个武人篡权的大帽子。
两个秀才引经据典,刘民有也听不懂,不耐之下大喊一声打断他们,冷冷道:“你们若是来胡搅蛮缠的,就恕在下无暇奉陪。”说罢转身就走。
两人一看,上来就抓刘民有衣袖,“想走,没那么容易,让你的屯户迁走,把我们的家奴交出来。”
刘民有一把甩开,“要谈就拿出你们的条件,扯什么江彬蓝玉。”
“你文登营仗着有点军功,强占人土地,威压百姓,鱼肉乡间,你还有理了,地被你们站了,我们的佃户吃什么,更别说家奴是我们花银子买来的,今日我等就是要为民申冤。”
这时传令的塘马已经赶回,跟值守的卢传宗传达了陈新的命令,卢传宗早就憋得一肚子气,马上跟部下发布了明确的命令。
刘民有看他们还是如此,加快步子到了营门后,那两人未及抓到他,一个青皮见状叫道:“不交出人和地来,咱们就冲进去。”
两个秀才呼应一声,带着那些佃户就要冲营门。
“火器队预备!”火器队的队长大声发令。
“值哨杀手队预备!”十二名杀手队士兵纷纷把武器放平,正对着要冲来的一群人,两个秀才何曾被枪瞄准过,赶紧往后躲去,一群佃户本来就是凑热闹的,没人领头也停下来。
卢传宗大声道:“入五米白线者捆拿,冲击营门就地格杀。”
一个秀才看着那些哨兵象是来真的,这些兵还真是与普通的营兵和军户不同,杀气很重,看人都有种冷漠,他心里确实有点怕,赶紧对刘民有喊道:“那先生,你还说不是威压百姓。”
卢传宗到刘民有身边道:“刘先生你不必理会他,大人有明令在此。”
刘民有犹豫一下摇头道:“今日孙巡抚要来,不要闹出事情。”
“不会出事,我马上把他们抓住,关几天再说。”
刘民有想起在江南听说的士人之事,叹气道:“这两人来路都还不知道,别那么莽撞。”他对那个秀才道,“那就去我公事房中谈。”
两个秀才对望一眼,转头道:“就在此处谈,几句话的事,去什么公事房。”
刘民有憋住气,继续与他们商量,土地他不能还,那些地正好在中间,以后麻烦事太多,打算给银子了事,哪知两人狮子大开口,开出了每亩十五两的价格,然后又继续一点一点的跟他侃价,态度却比开始好了很多。
正当刘民有打算彻底放弃的时候,一个青皮从西面过来,低声跟那两个秀才一说,两个秀才脸色立马一变,对刘民有冷笑着道:“你以为我等会上你当,我等今日就是来找巡抚大人告状的,早料到你们会改路,现今已被其他义民拦在北门外,哈哈,你们在文登霸占军田、民田,今日就要请巡抚大人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