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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箭筒士之外,铁木真又组织起另一支亲军——带刀士。选拔阶层稍高于箭筒士,以小贵族为主。为首者是他的大弟合撒儿。其他的勇士还有忽必来、赤勒古台和合剌孩脱忽剌温。而两支亲卫队的统率者则由铁木真最为倚重与信任的老部下博儿术与者勒蔑分别担任。
铁木真将二人召至身边,用双手各牵了他们的手道:“在我除了影子没有朋友的时候,你们出现了,做为我的影子安慰我孤单的心。对此,我终身不忘。为了报答你们多年来披肝沥胆,始终不渝的精神与贡献,我要让你们位在众人之上,做众人之长,代我掌管全体部民。你们可以随时带刀行动,用它砍断强梁者的脖颈,洞穿奸邪者的胸膛!”
接下来,他又任命了其他重要职司,并明确这些职司的责任。
铁木真以翁古儿、雪亦客秃扯必儿和合答安答勒都儿罕三人管理膳食,并叮嘱他们道:
“不欠缺大家早晨的吃喝,不可怠慢众人晚上的饮食。”
他又对负责管理羊群的迭该说道:
“羊群的优劣关系到全族的生计,因此你清晨要点数,傍晚早归来。善加词养,以促之大量繁衍起来,兴旺全族。但是你自己千万不要因为贪念而乘机中饱囊。”
他又对掌管车辆修理与营造的窟出古儿说道:
“你不但要造车,更要修车,再破的车你也要想尽办法将它修好!”
他叫过以严明著称的多歹,吩咐道:
“全族中的奴仆侍婢都由你来管理,要防止他们偷懒使奸。”
“别勒古台啊,你与合阑勒歹脱忽剌温一同掌管全部马匹,要保证它们可以随时载着我们驰上战场!”
阿儿孩合撒儿、塔孩、速客孩以及察兀儿罕被任为送信人。铁木真将他们比喻为“远程上是豁斡察黑,近路上为斡多剌”(1)。
铁木真委木华黎与速不台为执法,掌管聚会饮宴时的秩序。同样也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
以上等等,各依所长,唯才适用,无问亲疏。
速不台在接到铁木真的任命时,心情激荡,当即朗声宣誓道:
“我得可汗信任,委以要职。自今而后,我要以老鼠那样的警觉守护你的财产;用乌鸦的勤奋来为你收取更多的财富。如护马之衣和遮风之毡来守护你的国家!此生此世,永致不忘!”
铁木真嘉许得扫视着自己新任的属下,在他们的脸上,闪烁着希望的光彩和坚决的信念。这光彩与信念,对于这个正处于孕育期的国家而言,是何其重要,何其宝贵啊。
他高声对自己的臣民们发表了自己的就职演说兼动员令:
“我最可信赖的朋友与部属们。你们都是蒙古的勇士与人才。你们不顾自身的安危,为了蒙古的未来,毅然舍弃札木合来跟随我。如果腾格里保佑我成为草原的主宰,那么,你们,对,就是你们,我的老朋友啊,你们将成为所有忠诚志士的楷模,我们蒙古的开国元勋,永远是我的吉祥的好伙伴呵。”
“腾格里与你同在,我们与你同在,风不可阻,雪不可挡。与你一起,坚石可裂,硬岩可破。你是我们的汗,我们是你的刀马与弓箭。”
铁木真那动情的众人齐声高呼着,然后同声唱起那首古老的歌谣:
没有思考余暇,只有尽力行事。
没有逃避地方,只有冲锋打仗。
说到的地方就到,去把坚石粉碎;
说攻的地方就攻,去把硬岩捣毁;
把高山劈开,把深水断涸,这样勇敢地杀敌。
这歌声激昂慷慨,雄浑有力,化做一道不可阻遏的洪流,在漠漠草原上滚滚向前,在天地之间久久回荡……
※※※※※※※※※
铁木真称汗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草原上飞速得传播着,飞过青山,越过溪谷,流转于众人之口,拨动着众人的心。
铁木真称汗之后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展开外交工作。首先,他命已经成为送信人的答孩和速格该为使者,前往脱斡邻勒汗处报告称汗的消息。对此,他看得很清楚,今后一旦与札木合发生战争,克烈亦惕是一股足以决定胜负的力量,必须极力拉拢,获取他的支持。否则,自己的新王朝很可能只是昙花一现。
但是,对于过去的附庸与藩属突然具备了与自己分庭抗礼的称号与地位,脱斡邻勒是否会心存疑忌,铁木真心中并无丝毫把握。因此,他特意嘱咐两位使者在言词上一定要肯切,礼貌上一定要周到。最主要的是,要让对方相信,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父汗的恩情与父子之间的情谊。即使因此称臣,也在所不惜。
这一策略,从两位使者的回报内容中可以看出,是成功的。他们以敏捷的头脑和练达的言词贯彻了铁木真的意图,而脱斡邻勒汗非但没有责怪铁木真在事先未打招呼的情况下称汗的事情,反而痛快得承认了铁木真的新政权并表示出由衷的祝福:
“告诉铁木真孩儿,小鹰的翅膀终于长硬了,我替他死去的父亲高兴啊。铁木真的称汗,上顺天意,下合民心。蒙古岂能没有一位可汗呢,铁木真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有人反对他,那就是反对我,我会毫不犹豫得与铁木真一起去毁灭这个反对者。此盟决不可背,此誓决不可违,我们父子之间就象衣领和袖口一样,永远不能拆分!我将永远支持我的铁木真孩儿!”
得到这样的回复后,铁木真感觉到了一丝安心。初创的蒙古,有了克烈亦惕这样一面坚实后盾,至少眼前有了生存下去的基础。但是,接下来与札木合之间的关系如何相处,这比脱斡邻勒汗的问题可要困扰百倍。
从道理上讲,双方同为蒙古一脉,自己称汗,理所当然要告知对方。可是,自己毕竟是不辞而别,率先中断了安答盟约,更有甚者,还诱走了一些原本属于对方的部下。而札木合的加害之意虽然已经相当明显,然而毕竟没有实际的行为。于情于理,自己都是存在亏欠的一方。如果札木合以此为藉口发兵来攻,自己凭着眼前的乌合之众,势必难以抵挡。然而,唯其如此,这个外交行动却又是势在必行的。只有通过外交来稳住札木合,延缓他的战争脚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如此艰难的任务除了博儿术之外,铁木真的心中再无更适合的人选。这次,他派阿儿孩合撒儿和察兀儿罕做为副手,希望他们三个能顺利达成(2)。
“札木合会怎样做?会不会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就对使者加以杀害呢?”
送走博儿术等人后,铁木真的心中忧虑丛生。如果博儿术因此有个闪失,那将是自己终身之痛。
其实,他心中的烦恼又何止是这些强大外力呀,自己家里的事情也够烦心了。即使是孛儿帖顺利产下了自己的次子察合台这样的喜讯,也丝毫不能稍有缓解。每当他看到阔阔出与曲出在母亲月伦的跟前玩耍撒娇的时候,铁木真就会不自觉得想到术赤,而一想到术赤,铁木真的心中就会产生出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铁木真觉得,要想免除家庭内部的纷争,就必须恪守着父亲也速该的信条,毫无差别得对待两个孩子,绝不歧视其中的任何一个。然而,铁木真仍然感到,这事情他根本办不到。即使在内心中对自己告诫过无数次后,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对术赤露出的冷淡与漠视的神情。他也很清楚,在自己的心目中,术赤与察全台的分量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于铁木真的心意,聪慧如孛儿帖者,立刻便全然洞悉了其中的情由。一旦铁木真露出了那种神态,家庭中的气氛就象冬天突降般骤然间寒气避人。
每当这种时候,孛儿帖不会象普通妇女那样大叫大嚷,只是用一种近乎责难的眼神瞪着丈夫,然后将受了委屈的术赤一把揽在怀中,一手抚摸着他的小小头顶,一边对他说:
“术赤,千万不要哭。你是蒙古人的根,是未来的苍狼。蒙古的苍狼,从来是只在战场上流血,不在背地里流泪!来!挺起胸来!对!就是这样!挺胸抬头,不要被别人的眼睛所左右!要时刻准备迎接所有的挑战!因为这是你生来注定的命运,是来自长生天的旨意啊!”
说着说着,孛儿帖自己也被话的内容所感染,俏丽的娇靥泛起一片亢奋的红霞,明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彩,全身轻轻颤抖着,连声音都变成了非正常的高亢。
铁木真知道,孛儿帖所说的“别人的眼睛”就是在指责自己的行为。这些话,同铁木真当年的蔑儿乞惕人的营地中对术赤的那句迎候语有着异曲同工的意味——我是狼,你也要变成狼!
到了这样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默默的离开。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筹划,合撒儿至今未归以及札木合那种晦暗不明的态度与动向,时刻都在忧烦着他的心。战争会在近期内爆发吗?一旦爆发,如何应付?这可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啊,这是事关全部落千千万万人的身家性命的头等大事呵。
正当铁木真低头沉思之际,豁儿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见面,他就将一连串的抱怨送入铁木真的耳中。
“月伦额客也太固执了吧。”他气急败坏得说道,“我说让俩孩子多跟其他女孩玩玩,她就说我没安好心,想把他们教唆成色鬼。最后干脆不让我靠近孩子啦。汗啊,你的命令我无法完成,两个孩子都被你母亲独占啦。”
说到这,他一抬头,才发现铁木真根本没有在听,目光一直向着营地的大门处眺望。他这才自觉干扰了铁木真的沉思,连忙知趣得退开几步,转身打算溜掉,却被铁木真叫住了。
“你说扎木合此时在想什么?他会不会杀害博儿术?”
铁木真将鲠在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他感到自己的心负荷过重了,也许再装点儿什么就会被胀得暴裂开来。
豁儿赤停下脚步,低头沉思了一阵,这才答道:
“请原谅我的无能。这个草原上,有两个人的心是我无法看透的。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札木合。因此,我无法回答可汗的第一个问题。不过,博儿术的性命应该不会有闪失。他是个聪明人,而且很冷静。不会和别人发生不必要的争执。而且,如果扎木合杀了博儿术,那么他这个人反而不怎么可怕了。不过,无论博儿术是否能活着回来,可汗都必须做好战争的准备,你与札只剌惕之间,早晚会开战的。”
铁木真点了点头,心中的忧虑更重了。连豁儿赤这次都无法给予他正确的答案,可见,眼前的危机是何等严峻啊。
豁儿赤又道:“可汗,我看这件事情你最好问问木华黎。他虽然年轻,但是见识在我之上,我毕竟老啦,只能判断过去,无法预见将来。将来的事情,反而是年轻人更有发言权呢。”
“好的,我记住了。多谢你的指点。两个孩子的事情,就听我母亲的吧。以后,你要留心收集更多的其他部族被遗弃的聪明孩子,然后交给她来抚养。”
“诺。”豁儿赤应了一声,这才施了个礼,离开铁木真。
当晚,铁木真把木华黎召进自己的帐幕中,向他询问扎木合的情况。
木华黎思索了一阵,这才缓缓的说道:“札木合目前不会轻易进兵的。”
“说说你的理由。”铁木真道。
“可汗应该知道,札木合其实很早就已经具备称汗的实力啦,可是他为何没那么做呢?”木华黎不等铁木真说话,自己回答道,“因为他的血统有问题。他这一门虽然名义上也是孛瑞察儿的后裔,但却仅仅是一个连别妻名分都没有的女人所生,而且这个女人在跟随孛瑞察儿先祖之前,已经有了身孕。所以,说他是蒙古人都已经很勉强了,何况称蒙古汗呢?而你的汗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