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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流继续说道:“由此可知你们两兄弟这家产官司的复杂难断之一斑。所以今日本县来审理你们两位公子的官司,可能也须费一些周折,不到最后审结,两位公子切莫着急。”
“方魁、方磊,本县方才的话你们可曾听明白吗?”
“禀县丞大人,大人方才的话语我兄弟两人俱听明白!”
“呵呵,那就好!”江逐流一笑,然后道:“你们的官司难就难在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嫡出,两个人谁为大谁为尊,在大宋律例中并无明确之规制。所以要想较个高下,首先要把家产平分为两份,然后本县再做下一步计较。”
“什么?平分?”方魁就首先嚷嚷道:“我是长子,理所多得,凭什么平分家产?”
“哼!”方磊冷笑道:“嫡出为尊,家产本来就该我多分上一些。”
安抚使毕常和转运使田方安俱都阴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黄章却心中暗笑,我以为你江逐流有多大道行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这样的旧车辙别人早就走过了,行不通的!
“好好好!”江逐流伸出双手往下笑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你们先莫着急。这平分家产只是第一步,却不是本县的最终判决,希望两位公子能心平气和地听从本县的安排。”
方魁和方磊望向江逐流,俱都从江逐流的笑容中得到某种神秘的暗示。是啊,江县丞已经事先和我通过气,有过商量,我何须如此着急?先等等看,看他最后如何分配便是。
“好,我就听从县丞大人的,不知道这家产如此平分法?”方磊拱手道。
“县丞大人,方魁也听你的,你说吧,先怎么一个平分?”方魁也道。
江逐流笑着翻出以前的卷宗,说道:“本县这里有六位前任为你二人平分过家产,不知道你们二人可否从中选出一个平分办法呢?”
方磊摇头道:“县丞大人,前面的办法时日久远,最近的都是三年前的办法了。这三年来方家财产有所增减,前面的办法自然行不通了。”
方魁也道:“还是请县丞大人为我们重新分过为妙。”
江逐流沉吟道:“既然如此,也罢!本县就先为你们定个规制出来。”
说着江逐流站起来转身向身后毕、田、黄三位上司拱手道:“三位大人,也请你们和荥阳的众百姓为下官做个见证,看下官如此分法是否真的做到公平。”
三人摆手道:“江县丞你且分来。”
田、黄、毕三人心中俱道,无论你怎么分,我们都先挑一挑刺,说你分的不平均,先杀你个下马威,让你第一步就卡在这里,看你如何再往第二步第三步进行。
三人都打定主意,静待江逐流为方魁、方磊两兄弟分来。
江逐流却不着急,又来到点将台前,拱手向台下说道:“诸位父老,江舟这里先为方魁、方磊两兄弟平均分配家产,若是江舟为他们想的这个分家产的办法不好,或者是在场诸位谁有更好更妙的平分家产的办法……”
说道这里,江逐流摘掉头顶的八品官帽托在手中,向台下说道:“那江舟这顶乌纱帽就当场拿下,即使朝廷不罢江舟的官职,江舟也无颜再见荥阳父老。”
台下顿时想起一片嗡嗡之声,荥阳这些百姓何曾见过这么一个场面啊。县丞大人敢如此向众人担保,莫非真的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老百姓真真正正的青天么?
江逐流回到公案后,撩袍坐下,淡淡一笑,对方魁说道:“方魁,你是方家的长子,这家产就由你做主分配……”
方魁闻言狂喜,趾高气扬地望着方磊,脸上的表情不可一世。
安抚使毕常四方的国字脸上也露出难得的微笑,心道还是毕某的面子大,这安抚使衙门的腰牌一出,果然管用。
转运使田方安面色阴沉如水,双眼却喷射出怒火,紧紧盯着江逐流的后背,似乎不把上面烧出两个窟窿绝不甘休。
提点刑狱副使黄章却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一会儿望望这个,一会儿望望那个,心情愉快之极。
方磊强压着心中的愠怒,高声喝道:“县丞大人,且慢,方磊绝不同意!”
方魁却大声说道:“为什么不同意?县丞大人英明神武,这样的分配在情理之中。俺方魁完全赞同。”
江逐流好整以暇地说道:“方二公子稍安勿躁,本县还没有说完呢。”
方磊强压着怒火,心道看你这狗官怎么说,若让小爷不满意,有你的好看!
江逐流微笑着说道:“本县第一步平分的方案乃是方魁是长子,所以家产就由方魁做主分配。但是方磊是嫡出,所以分成两份之后究竟要哪一份则有方磊先挑!”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整个马道口校场聚集了数万百姓,却没有一个人再发出声音,人人都琢磨着荥阳县丞江逐流这个绝妙的分法。
方魁是长子负责分配家产,方磊是嫡出首先挑选家产。这样一来,方魁在分配的时候一定会尽量分得公平,如若不然,方磊先挑的时候一定会首先挑选那较多的一份家产,如此下来,方魁就吃亏了,因此方魁在分的时候,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非常非常公平才是。
大帐之内,安抚使毕常、转运使田方安、提点刑狱副使黄章俱都目瞪口呆,江逐流这样的分配办法,纵使有心挑刺,却无从挑起。因为他们就算想破脑袋,也实在找不出比江逐流这个办法更妙的平均分配的办法了。此刻他们再望向江逐流,就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点神秘莫测起来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又如何能想出如此绝妙的平分办法呢?
江逐流很满意现场的效果,他当然知道这个办法一说出来现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因为他这个办法是从现代带回古代去的。
在中国传统上,更注重的是道德上的教育,所以才有孔融让梨这一说。三个梨放在哪里,孔融知道尊老爱幼,自己挑选最小的吃,看似非常完美的结局,实则不然。不可能人人都是圣人,不可能人人都象孔融一样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而江逐流这个分配办法则是从西方传过来的。因为相对于东方更注重道德来讲,西方世界更注重规则的制定。他们首先要制定一个完美的规则,在这个规则下,无论是道德完美的圣人还是贪婪无度的奸商,都会得到同样公平的结果,谁都不可能占到便宜,谁也不会吃亏。
方魁方才的狂喜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县丞大人并不是对他高看一眼。可是对于县丞大人这个分配办法,他实在也说不什么,确实是巧妙,如果单就公平来讲,确实是无可挑剔。好在他需要的不是公平,他需要的只是要压上方魁一头。不过县丞大人方才也说了,这只是平分家产的第一步。
方磊心中的怨气也烟消云散。同样是文人,他不得不说,县丞江逐流这个分配办法确实是再公平不过了,巧妙得让他无话可说。不过,他需要的也不是公平,他需要的是胜过方魁,这方案对他再公平又有什么用呢?好在江逐流说了,这只是第一步,他第一步能想出如此绝妙的平分家产的办法,那么方磊绝对有信心相信,江逐流在接下来的步骤中,一定会有更妙的办法让他胜过方魁一头。江逐流既然承诺他了,方磊相信他一定能够做到。
现在方魁可有点为难了,方家的家产太庞大了,分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他有心分得公平,仓促之间又怎么能分好呢?
“县丞大人,能否给方魁一点时间呢?”方魁苦着脸说道:“家父留下的家产过于庞大纷杂,分起来确实不太容易。”
江逐流笑着从卷宗中拿出一份清单说道:“方大公子,这是你们方家以前的财产清单,这两年多来应该有所变化,你看着增减便是。当然,这么庞大的家产分起来是需要点时间,本县就给你三个时辰吧。这里还有前几任荥阳知县、县丞为你们方家做的平分家产的方案,你可以拿过去参考一下。本县和几位大人就在这里等候你的分配。”
方魁上前从江逐流手中接过这些材料,江逐流在帐篷最里面为他准备了一张桌子,方魁就到桌子上思索如何分配家产才不会让方磊占到便宜去了。
江逐流又对方磊道:“方二公子,你也到一旁去看着令兄如何分配家产,这样令兄的分配办法一出来,你就可以立即选上一份家产。然后本县好为你们进行下一步的审断,勿要耽误时间。”
方磊拱手谢了一谢,也跟着方魁到帐篷里面去了。
下面数万百姓则愣在那里,心想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干等上三个时辰吗?
转运使田方安、安抚使毕常和提点刑狱使黄章俱是饥肠辘辘,他们心想,县丞江逐流是不是趁这三个时辰的空闲时间请他们三人前去午宴呢?
心中这样想,江逐流果然过来了。三人心中俱是喜悦,嗯,看来荥阳县丞江舟也并不是一味的榆木脑袋,他还是考虑到我等三位上司尚未进用午饭。
江逐流过来拱手道:“三位大人……”
田方安晃着痴肥的脑袋抢着说道:“江县丞不必询问我等的意见了,你随便安排一幽静之处让我等吃顿便饭就好。实在是饿煞本使了。”
江逐流尴尬地一笑道:“三位大人,你们若是饥饿,我让郭主簿带三位大人吃饭便是,我这里还要公开审理一桩命案?”
一听此言,田、毕、黄三人反应各异。
田方安脸色一红,心道这个江逐流,实在不是识抬举。
毕常见田方安丢面子,心下自然欢喜异常。
黄章却是心中一震,暗道不好。据他所知,荥阳县只有一桩命案,那就是兴国寺心观禅师之死。江逐流既然公开敢公开审理,莫非他弄到什么证据不成?
毕常大笑道:“好,江县丞只管审来,我等就在旁观看便是。”
能驳田方安的面子,毕常自然是求之不得。
※※※
江逐流来到点将台前,拱手对台下百姓说道:“诸位父老,趁方家兄弟的官司间隙,江舟要公开审理兴国寺心观禅师被害一案,也请诸位父老为本县做个见证!”
黄章面色非常难看,他本来想过来瞧田、毕两人的热闹,没有想到却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田方安和毕常两人对视一笑,心下大爽,你黄章不是过来瞧我们的笑话吗?没有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吧?该我们看你的笑话了。
江逐流请田方安、毕常和黄章三位大人和随他出了大帐篷,来到小帐篷之前。江逐流高喝一声:“撤掉帐篷!”
张保立刻领着十多个衙役过来,十多个人分成几面站好,每个人抓住小帐篷的一角。张保喊了一声起,十多个人用力一掀,帐篷外的蒙皮立刻被揭掉。
一股热浪从小帐篷中涌出来,靠近帐篷站立的人身体顿时感到暖洋洋的,恍惚间众人以为回到了初夏。
田方安、毕常、黄章以及在场的众百姓都往小帐篷这边移动过来,此时他们非常想知道,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帐篷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帐篷的蒙皮被除去之后,只剩下几个光秃秃的架子,里面的情形顿时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小帐篷四角放置了四个巨大的火盆,四个火盆里堆满了巨大的干柴,此时正熊熊燃烧。毕常等人虽然距离火盆还有十来步远,也能感到火盆向外散发的巨大热力。即使如此,火盆周围还站立两个衙役,不断地往火盆中添加着干燥的松木仿佛是怕火盆的火苗不够旺盛。
四个火盆正中,有一块空地,上面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地毯之上两个人盘膝而坐,额头上俱都满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