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目同睹,即便诛其九族亦不为过。”
董后又长叹了口气,道:“这贼子如此忤逆,诸卿竟能对其隐忍至此吗?”
此言戳到众人痛处,一时间人人都是尴尬地说不上话来。孔露立刻哭起来,道:“难怪这夏恽能几次跑到镜玉楼来骚扰露儿。此番若不是颜大人请了救兵来,露儿的性命便不保了。”
董后顿时更为光火,立时顺口加重语气道:“何况是你,就算本宫、满朝的大臣,也差点被这贼子夺了性命呢。刚刚众贼子攻至厅门,本宫不欲被他们羞辱,便想一死了之……”
群臣大惊,“请太后慎持之!”
董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戏做了个十足十。“颜大人此次辛苦了。众卿,都退下吧。本宫身体已倦,要回宫小憩了……”
随行太仆张延忙命令摆车驾。几名宫女扶住董后、孔露,慢吞吞地离厅而去,不用说,一路上自是有无数甲士护送,惟恐再出意外。群臣恭送董后离开,这才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皆是大谈夏恽之事,滔滔不绝。我心里暗暗得意,正想离开,何进几步走上前,哈哈大笑道:“我何进可要谢谢颜大人了!”
我忙谦道:“将军客气。卑职遭了骂,怕是已得罪了太后,正惶恐无计呢。”
何进立刻摆出一副善人样子,全记不得刚才被骂得不敢还嘴的滋味,“无妨。日后大人若有变故,本将军一概揽着便是。哈哈,今天到府上来,我何进要好好招待大人。”
袁隗在一边插过来,道:“颜大人如此大功,太后不加奖赏,老夫甚是替大人担心啊。不若明日早朝,向圣上亲启此事。何大将军也要多加美言几句才行。”
何进哈哈大笑,“这是自然。袁司徒尽可放心。我何进怎么也要为颜大人说些好话的,今晚府中设宴,务请颜大人、司徒、太尉大人同来。”
袁隗立刻替我应了喏,摆出一副和杨赐同辈,亦即我的长辈之态。我恨不得在他脑门上砸个洞,却怎么也不能削了他的面子,还得装作欣然之色答允。谈了片刻,借口有事,急急溜了回去。
回到府中,颜雪禀说夫人未到,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只得怏怏然地去见杨丝。
这两日不知为何,丝儿尤其听话。她刚刚能起来走动,便仍老老实实地呆在榻上,百无聊赖地读简打发时光。
我走进去,顿时她眼眉处微微一颤,神色复杂地盯着我看。
我强笑道:“丝儿又好些了吗?”坐在她的身边。
杨丝怯怯地咬着下唇,半晌才低低地道:“清姐不高兴,是不是因为丝儿的缘故?丝儿好害怕会……”
我没让她说下去。轻吻了吻她的面颊,道:“怕什么呢,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怕。丝儿好好养息,等身体大好了再去找你清姐罢。她是怕你激动,才没来见你。”
杨丝苦恼道:“你莫要骗我。清姐的脾气,丝儿是明白的。她对你一往情深,虽死不改。丝儿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痴情的人。”
我心中一动,摇头无言。杨丝好似忆起了往事般地,悠悠道:“跟清姐聊天一定是世上最快乐的事了。在丝儿闺房里,她跟我讲起你,讲起天地间无数的逸闻趣事。她懂得比丝儿多百倍千倍,又懂得厉害的武术。偏偏不骄不傲,总是为你想着,为你打点着一切。丝儿好羡慕她。”
我神色多少有些改变,心想:我对她有那么好吗?她可以一门心思地想着我,我却不可能总时时挂念着她。我的心里要装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而且许多还是让人头昏、让人头疼的烦忧事。我要想着怎么去讨好皇帝、太后,怎么去说服何进、张让,怎么推脱袁隗、刘焉。还要谋划着如何带走家眷、银两,如何击败夏恽阴谋,救出孔露……奶奶的,谁叫我们落在这么个重男轻女的时代,难道她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的吗?
安慰了杨丝一番,竟又挂记着夏恽之事的善后了。张让不知道会急得怎样跳脚呢?怎么说我都得尽快去看看他,至少要巧舌如簧地把自己的干系洗脱个彻底,否则露出马脚可就麻烦了。
想至此处,不禁颇觉对小清不起。长叹了一声,郁郁出府去了。
张让早闻得报告,与赵忠等急赴宫中请罪。肖易迎我进府,先是孝敬了例银五千两。这才眉开眼笑地道:“颜大人此来,可真让小的安心了。尊上闻得消息,忧急交加,不及通知大人就赶快走了。没想到大人也这样挂念尊上,马上就过来了。”
不知怎地,他的语气让人只觉得充满讥讽。我不无自嘲地道:“唉,也曾算是个属下吧,总不能事情到了头上便弃之不管罢!”心里“呸”的一声,大骂道:老子是睁着眼说瞎话呢。府里小清、杨丝的事情已弄得我焦头烂额,竟然还有闲工夫到你这儿来喝茶。随口道:“近来府中的情况怎样啊?”
肖易一怔,还以为我有所准备而来,急忙立起身禀道:
“禀总管,近来西河丞严嵩进献三百一十五万四千钱,要求右迁左冯翊尹。而安平治主空缺,暂以献一百万零九千钱的议郎韩暹为国相。还有……”
他已掏出所著之绢册呈递上来。我顿时心领神会,暗道我要不发掘一下,哪里知道你能贪污多少银子?装作十分内行的样子,又把绢册递了回去。淡淡道:“肖副总管已总领府事,我这总管也该让贤了。肖副总管是个聪明人,日后只要相互照应着点,我们都还是自己人嘛。”
我口口声声“副总管”,便是要他想起,自己总是位在我下的,不要干出逾矩的事情来。肖易起初有些吃惊,听到后来,便是大喜,忙跪下磕头。又命下人取香果点心,敬上江夏郡贡献的花茶,加倍殷勤。
我愈来愈觉得人心不古,就连我也变得狗头狗脑令人可厌了。心里不免有些瞧不起肖易这些专擅捞银子的家伙,但转念一想,我更是变着法子从他手里抢钱,难道比他还要可耻吗?
等到黄昏,这才看见张让的车马于寒风中赶回来。忙出门迎接。张让在车中闻说我来了,只嗯了一声,直到了后堂,也半声不出,只是一个劲地来回走动。
“卑职问安来迟。张大人去了宫中,圣上和太后的意思好吗?”
张让眉头紧皱,道:“颜鹰啊颜鹰,这等大事情你居然不赶紧来通知我!唉,太后可把我重重地骂了一通,怪我平常和姓夏的那小子勾结,目无王法。你快给我想想办法,能让这老太后消消气。”
我心想:听他口气,好像夏恽之死与他根本无关似的,奶奶的,我还怕得要命呢。忙道:“此事太过突然,我虽身在现场,却压根没有办法脱身赶来报信。张大人前脚一走,我后脚便来了,和肖易谈到现在。唉,这夏恽也真是倒霉,偏偏撞上这么个时候,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来。我想救他都来不及了。”
张让冷冷道:“救他?哼,这小子无法无天,调戏灏国公主,没弃尸喂狗就算便宜了。你切莫求情,要不然到时候连我都保不了你。”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又觉得坦然了许多:这张让今天跟你好好的,明天人家把你杀了都不知怎么回事。真是无信无义的小人哪,夏恽若活着听到这番话,恐怕也立刻被气死了。良久才接道:“卑职明白。不过大人的问题该很好解决,此次太后决非冲着众位常侍来的,只是夏恽太过分了而已。张大人不若顺水推舟,承认平常和夏恽勾得太紧,请求处分。顶多赔个十万八万就是了。”
张让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董太后今日怎么突然有兴致去镜玉楼的呢?听说诸卿都是微服往赴,其中莫非有诈?”
我摇头道:“决无此事。大人尽可放心。卑职一直跟随董后左右,察言观色,只是知道她想见见孔露,又怕和何皇后起了争端,这才偕同众卿齐往。她不过是想借孔露之事,讨好群臣,树立自己的威望罢了。皇子协一事,大人也是知道的。”
张让想了一想,点点头,“王美人之子确有过人之处,将来圣上百年之后,恐怕真有其变呢!”
我见他没对我起疑,大感放心,忙推故告辞了。心里感慨不已,暗道:还真像你说的那样呢。灵帝之后,那刘辨没当几天皇帝,便被董卓强行废杀了,何后用尽心思,把得宠的王氏干掉,不但因此得罪了许多人,还搞得没有善终,可怜亦莫过于此了!
戌时我才到何进府里。当晚的热闹不必多说,众人议论得最多的话题,仍是早晨夏恽作乱的事情。待我拖着蹒跚的步子回家之时,那些被串联起来的言辞已然被许多口沫横飞、手势乱舞的人影所替代,心中感慨地想道:三人成虎。看来人言可畏并非指字、句、段落,而是指语言传递中的正常与非正常损耗。损耗得越多,传递的消息就越不可信。怪不得常常听人说某人,最后传成一只狗或一只猫。嘿嘿嘿,原来如此!
别院灯火通明,颜雪率众早在府外迎候着我的归来。我隔得老远便觉察有异,大叫道:“小雪,出了什么事吗?”
颜雪在风中的声音夹杂着哭泣的沙哑,“大哥,清姐她走了!你还不快回来!”
我脑中“嗡”的一声,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颜雪已哭得语无伦次。
小清突然走了,而她走的原因,我不用问也知道了个大概。她这次肯定不像上次那样,是负气出走,这次她是冷静思考了一段日子后,突然施行的计划。我感到无比的痛苦和绝望:到底,她到底还是选择了这样的路!我,我无论如何,就算死,也要把她找回来!
我被人搀扶着才能下马,强自保持声调的平稳,“她……她往哪里走了?”
颜雪一双眼睛已经哭得肿了,用手一指西面道:“清姐往那边去了,只有一人一马。我已经派人跟着去了,可他们不久就被清姐赶回来了!”
立时有两名家将咬着牙,走上前拜见。我见他们脚上多有不便,就知小清气恼得发怒了,才会有这样蛮横的举动。
“你们伤得如何,要不要紧?”
家将们俱是摇头,道:“主人切勿怪罪夫人擅为,小人都是因为惹恼了夫人,这才受苦。我们都是心甘情愿为主人、夫人出命的。”
我摇摇头,苦笑着道:“小雪,此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答应我。”
颜雪见我语无伦次,哭道:“不管什么事,只要大哥吩咐,我一定办到!”
我抚着她的肩头,道:“替我照看着丝儿和部下们。若是我十日内不回来,便分了财物,各自再找地方落脚罢。你是我的妹子,千万别苦了自己,留足些盘缠去长安罢,找杨速和新儿,他们就是你的亲人。你知道他们落脚处的罢。”
颜雪大惊失色,不禁跪倒在地,“大哥,公子!你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夫人一定会回来的,你不能这样说走就走呀!”
我狠狠心,道:“话止于此。切记,十日后若我不回来,你们就赶紧离去。”
众人一齐出来相阻,我喝斥了他们退下,提缰道:“你们都别跟来!夫人性烈如火,如苦苦相逼,必会轻生。若还想我与她安然无恙,便都在府里好生待着!”再注视了已哭成泪人的颜雪一眼,歉疚地纵马而去。
我虽对颜雪等有负罪感,但对于小清则更是无比心疼。清儿,清儿!你在哪里?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的,你看,我这就随你来了!你对我知己之情,我粉身碎骨,也难以为报啊……老天爷,我向你发誓,不管天涯海角,我也要寻她回来!若是我真没有这样的运气,惟有一死而已!
我策鞭驱骑,追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