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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敌兵开始移动,慢慢走到两百步之处,山上火枪一响,叛军的盾兵便散开奔跑起来,这种散兵阵在面对火器杀伤的时候,可以大大降低伤亡。
“轰!”突然一颗炮弹砸在了山坡上人群中间,人喊马嘶,造成了混乱,军官大声咒骂,整理队形,又有人大声喊开火,噪杂一片。
赵谦用望远镜一看,叛军在山下架起了小炮,火力正在策应冲锋的敌军。
“令,罗千户,立刻攻击敌军炮阵!”
“得令!”
这时敌军已冲到一百步,耳边只听得嗖嗖之声,头顶上箭羽像雨点一般洒将下来,官军死伤无数,没死的向下边凌乱开火。
“大人,炮架好了。”
“立刻炮击!”
“稳住防线,后退一步者,杀!”
不出半炷香功夫,敌军便冲近,在“啪啪……”声中,又倒地一片,转瞬便短兵相接,杀成一团。
“轰轰……”弗朗机车炮轰鸣了起来,不时人群中便胳膊大腿乱飞,有的炮弹精度不够,炸到了自己人中间,被炸死的也只能活该倒霉。
“令罗千户增援!”
七姑娘山战略地位重要,两军一个照面,就发生了恶仗,战斗从上午打到下午,死伤惨重,官军借着地形优势和装备精良,以少胜多,大破叛军五千余。
次日,毕自严率主力,也到达了七姑娘山,褒奖了有功将士,并承诺将此战功劳,上表朝廷。
西虎营驻扎在七姑娘山,旁晚十分,毕自严的传令官到了营帐中,令赵谦军一面修整,一面都运粮草,主力将于明日向建宁府进军。
对于此举,赵谦大惑不解,毕自严一面要上疏为赵谦请功,一面体恤西虎营将士,前军作为后部,很明显是在照顾赵谦。而赵谦是毕自严的对头温体仁的人,毕自严当初还当面谩骂温体仁“奸臣误国”。
毕自严照应赵谦,让人疑惑不解,不过赵谦看着那些呻吟着的伤兵的惨状,倒是从内心里,对毕自严有些感激。
天气晴朗,明月东升,赵谦刚吃过晚饭,信步在山顶走动,侍卫按刀立于月下,乍一看去,在月光的映衬下,侍卫笔直的站姿,看起来十分雄壮。
赵谦习惯性地抬起头,望着天空深吸了口气,还带着白天未消散的硝烟味,赵谦信口吟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这时一个老头的声音接了过去:“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赵谦回头一看,见是毕自严,忙躬身执礼道:“下官拜见阁老。”
毕自严扶起赵谦,漫不经心地说道:“岳将军二十六岁便名震天下,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说罢上下看了看赵谦。
赵谦忙说道:“下官敬仰岳爷爷报国之心,常以之自勉,奈何下官已而立之年,至今无甚建树,与岳爷爷的功业相比,汗颜之至。”
赵谦初到明朝那会,是二十五岁,不觉已过去五个年头,到崇祯四年,已经三十岁的人了,故称“而立之年”。
“岳将军官居湖北京西路宣抚副使,而廷益现在已是左都御史、浙直总督,二品大员,廷益年少才俊,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已经很让人羡慕了。”
赵谦就算再无耻,也不能明说自个“比岳爷爷还牛X”吧,所以急忙客气道:“岳爷爷忠君报国,名垂青史,岂能以官职论英雄,下官实不敢与岳爷爷相提并论。”
“好!”毕自严叫了个好字,“好一个莫以官职论英雄,廷益此语一出,让人好生敬佩。”
赵谦正在纳闷,今儿个毕自严怎么老是说好听的抬举人呢?
这时毕自严指着前边,七姑娘山南面说道:“西面的官道直通建宁府,东边还有一条官道,可以借道泉州……”
郑芝龙的老巢晋江安海镇就在泉州。赵谦脱口而出道:“下官有一事不明,阁老何不率精锐,直取泉州?”
赵谦的话刚一出口,顿觉上当。毕自严从《满江红》说起,又闲谈岳飞,就是等赵谦问出这句话来。毕自严居心何在,请看下章。
段二八 置死地后生
夏天蚊虫很多,在大帐中嗡嗡乱叫,搅得人心烦。长随小林忙在帐中焚香,以驱蚊虫。赵谦走回大帐,仆人忙走过来帮他卸甲。
这种铁甲乍一穿上去,冷冰冰的很是舒服,可时间一长,将里面的布料紧紧挤在了身上,非常的热,赵谦脱下衣甲,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仆人又打了热水进来,赵谦坐到藤椅上,舒舒服服地准备泡脚。
这时小林走到帐门口,躬身道:“禀东家,韩先生来了。”
“快叫他进来,来人,泡茶。”
韩佐信拍了拍长袍,走进大帐,说道:“大人可见着毕阁老了?”
“见着了,毕阁老刚刚才回去。”赵谦指着旁边的椅子道,“佐信请坐。”
韩佐信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慢腾腾地喝了一口,等着赵谦说毕阁老的事。
赵谦见罢笑了一下,这个韩佐信,从来不肯多说一个字,“我看毕阁老是想逼郑芝龙求和,这才不直取泉州,速战速决。但他却作出一副满心要战的样子。方才用语言激我,就是想借我之手向朝廷疏呈厉害,促成和谈。”
韩佐信道:“毕阁老善理财,他如何看不到海贸之利?肯定在盘算着和郑芝龙分成,只是想大人为他先锋炮灰罢了。如今想来,毕阁老此前在庙堂之上,痛骂元辅,一力主张要和谈,最后落得身陷大狱,乃是一苦肉之计,却相当高明。”
毕自严在进大牢之前,虽已位列九卿,但名声仍然不大,说话缺乏影响力。待他大胆与元辅争锋相对,不惜己身之事发生后,朝野清流,顿时对之崇敬有加。
恰逢曹化淳在皇上面前说温体仁有党,皇上对温体仁警觉,怕其只手遮天尾大不掉,又有清流三番上疏为毕自严求情,于是毕自严就被放了出来,还官复原职,现在他的声势威望,和以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毕自严总理五省军务,看到了海贸的巨大利益,但是现在皇上还拉不下脸面,要与背叛自己的人和谈,所以毕自严就想到了赵谦。赵谦的后台温体仁现在整日提心吊胆,无法摸透皇上的圣心,朝中又有人弹劾赵谦挪用重金,培植私兵,拥兵自重。毕自严暗示着赵谦,如果帮毕自严办成和谈这件事,或许他毕自严能拉赵谦一把。
韩佐信摇摇头道:“他毕阁老倒是打得好算盘,叫咱们做炮灰,他坐享其成,咱们又不是傻子。”
“不,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赵谦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这时,韩佐信突然喊道:“大人还未脱鞋。”
赵谦埋头一看,自己竟穿着靴子放进了脚盆,忙提了起来。
韩佐信又道:“大人的意思是……”
“皇上要控制这么大一个国家,这么多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大伙都拉帮结派,都对皇上阳奉阴违,还得成什么样子?换个角度想就能像明白了。佐信,你觉得,在皇上心里,什么样的人最靠得住?”
韩佐信想了想,小声说道:“恐怕还是太监。”
赵谦笑了笑,说道:“宫里的公公,无子无家,皇宫就是他们的家,皇上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公公别无选择。没有选择的人,才是最靠得住的人。”
“大人的意思是……”
“兵家有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毕阁老能用苦肉计,我们为何就用不得?”
韩佐信恍然,沉思片刻,摇摇头说道:“只是……大人,这样的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赵谦踱了几步,说道:“有时候最危险的做法,恰恰是最安全的。消极等待,只能坐地等死。有人说咱们拥兵自重,有口难辩,如若这样下去,咱们可不是郑芝龙,郑芝龙再不济可以雄霸海上,有实力要挟朝廷。”
皇帝身在高位,位极人间,没有退路,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让皇帝时刻都在提防着窥欲他的位置的人,何况朱由检本身就生性多疑,不得不让赵谦小心起来。
“佐信文笔通畅,就请带我动笔写奏书吧。”赵谦叹了一气,下定决心道。
“大人……”
韩佐信的神色很紧张,他知道,这篇奏书呈上去,事情的严重性,是福是祸,谁又能似孔明先生一般神机妙算?
“我主意已定,佐信不必多说。”
赵谦上疏对郑芝龙议和,首先就是和一向主战的温体仁对着干,温体仁岂能善罢甘休?再次皇上也不愿意拉下面子议和,这等灭自家威风长他人之气的事情,皇上一定会不满。
所以当高启潜从通政司得知这篇奏书之后,马上就疑惑起来,喃喃道:“赵谦这步棋,咱家就看不明白了,就算要自寻死路,也不是他这个寻法啊……”
“干爹,赵大人心里可是明白得紧,说不准有什么后招呢。”陈圆圆听到高启潜的话,心里反而生出一丝快感,她巴不得赵谦尝尝家破人亡流利失所的感觉。
周国丈在自家内院花园里,专门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让陈圆圆居住,高启潜和国丈倒也熟悉,往来也方便,此时就在陈圆圆的院子里陪她说话。
高启潜点点头,正低头沉思时,突然太监小李匆匆忙忙地奔了进来,一不留神踢到门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陈圆圆见罢掩嘴而笑。
高启潜皱眉骂道:“赶着投胎呢?”
小李趴在地上,急着说道:“干爹……干……皇上来了。”
“什么……皇上来了,哎呀,皇上九五至尊,怎能轻易出紫禁城?国丈爷可说咱家来了?”
“可不是说了,皇上这才叫儿子来叫干爹出去见他呢。”
高启潜急忙站起身来,双手捧住钢叉冒,端正了,又抖了抖衣服,说道:“快带咱家过去。”
高启潜刚跨出门槛,想到这是将陈圆圆引荐给皇上的绝好机会,便停下脚步,回头道:“圆圆,你也收拾一下,呆会叫小李带你过来。”
“是,干爹。”
如果陈圆圆得宠,凭高启潜和陈圆圆这样亲密的关系,以后高启潜在宫里又多了个自己人,这些,高启潜都是有先见之明的。
周皇后贤良,是朱由检的患难夫妻,朱由检对周皇后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他不仅是一个皇帝,也是丈夫和父亲,抽空来看看周国丈,对加深与皇后夫妻感情,是有好处的。况且一个人一年四季都呆在一个大院子里,就算那院子金碧辉煌,也有想出来走走的欲望,到周国丈家走走,外廷也不会纠缠,一举两得之事。
“奴婢叩见皇上。”高启潜整个身子都伏在了地上,心里有些忐忑。其实只要一看见皇上,他都有点紧张。
“起来吧。”
高启潜爬了起来,低着头,忙解释道:“奴婢空时好侍弄一些乐器,正巧国丈爷府上住着一位琴师,琵琶弹得名震天下,奴婢就不时过来和她切磋琴艺。”
朱由检脱口问道:“名震天下的琴师?叫什么?”
高启潜忙说道:“回皇爷的话,她叫陈圆圆。”
“陈圆圆……”朱由检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名字,没有什么印象。
高启潜对陈圆圆的姿色举止还是很有信心,忙趁热打铁道:“皇上政务繁忙,整日操劳,难得出宫散散心,何不叫圆圆姑娘出来,为皇上弹支曲儿?”
周国丈也笑道:“老夫见这圆圆姑娘色艺双绝,就为她赎了身,放在府中。圆圆姑娘可在此等了皇上几个月,就期盼着能看皇上一眼。”
朱由检听罢也不好拂了别人的好意,再说一个名震天下的琴师,为了看自己一眼等了数月,朱由检听罢还是相当受用的。
周国丈见皇上没有说话,就是默许了,便对旁边的小太监小李道:“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