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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萝卜见着赵谦急冲冲的样子,问道:“赵兄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这个问题赵谦这才想起,没有路引能去哪里?他心里一阵黯然,天下之大,哪里是我的容身之所啊?
对了,不是有个老家吗,如果能说服那个同乡马二带自己回家,起码有个容身之地。张岱二人对人耿直,赵谦也不愿意骗他们,想如实告知去向但是这里不便说,等出了门再说不迟,便说:“我比较急,出去再说。”说罢又从张岱的马厩里牵了匹马出来,以备逃命时用。
三人走到大门口,赵谦对侍卫说道:“我们去城中了解一下防务。”见侍卫并不阻拦,连问也不问,赵谦不由得摸不着头脑,他还以为秦长封会找个什么理由叫侍卫不让自己出去呢。
那两个侍卫也很奇怪,你去你的,和我说什么,关我鸟蛋的事啊!
三人走出秦家一段路之后,赵谦说:“兄弟有些急事要回趟陕西老家,得马上走,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然后等着他们说送自己一程,毕竟有他们在出城方便些。
却不料张岱人比较老实,听他说要回陕西老家,忍不住问道:“赵兄不是蜀中泸县人吗……”
赵谦一阵郁闷,只好说:“上次在流贼窝里我说我是蜀中人,是因为当时打定了主意想救你们,但是我又怕事后流贼报复,这才没说我的老家是长安府。”
二人都信得过赵谦,也没多想,只说原来如此。
“赵兄有何事要这么着急?和秦大人秦姑娘说了吗?”
“就是很急的事,我现在不便说,过一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二位信得过兄弟吧?”
萝卜拍着胸膛说:“拜把子的交情,赵兄既然不便说,那就肯定有不便说的道理。”
“得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段五 逃出生天险
三人来到赵谦上次和马二喝酒的那间民房外面,赵谦听见里面有马嘶,心道还好马二还在这里,不然自己没有路引要寻路回去还比较困难。虽然自己是秀才,可是没有在当地官府那里去拿证明,空口无凭比较麻烦。
想到一会进去免不得要对马二撒一番谎,骗他马上启程,让张岱萝卜二人听见自己满口谎言不好,赵谦便说:“二位兄弟在这里等一下我,我进去叫上一个同乡一起走。”
“好,我们在这里等候赵兄。”
赵谦敲开院门,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对那人说:“我是马二的同乡,找他有急事。”
那人见赵谦衣着青袍一身整洁,不是干体力活的,像是有身份的人,急忙将赵谦迎了进去:“马掌柜在屋里。”
赵谦见到马二,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说道:“兄弟,出大事了!”
马二见他这般模样,急忙问道:“出了何事?”
“我在秦大人的府里做幕僚,得到一个消息,满人再次纠集十万大军南下,现在离遵化不足百里地了,满人全部是骑兵,来去如风行动迅速,我猜现在邸报都还没到京师呢。上次满人二万就破了遵化,这次十万人怕要踏平遵化图谋京师了。”
马二长年经商虽然很精明,但是大字不识一个,哪里清楚这些军机大事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赵谦这身打扮是某大人的幕僚基本不会错,一般人谁有这般整洁这般气质?听赵谦说得慎重,基本不用怀疑。敌兵不足百里地,还是骑兵,那是火烧眉毛的事了,马二眼里全是慌乱:“满……满人又来了?”
此时已不由得马二不慌,前些日城里尸横遍野的景象他可是亲眼目睹的。
“这次遵化肯定又守不住,神仙也救不了遵化,等他们打过来全城都要死,我只是一个幕僚,犯不着陪他们一起死,本想马上回乡,刚想起马兄还在城里,这才来告诉你。”
马二抹了一把汗,对赵谦是感激凝睇,别人简直是救了自己一命啊,他差点没跪下去,颤声道:“赵兄的大恩不知如何报答呀。”
“大家都是乡亲,客气话多说无益,赶快收拾一下就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马都卖得差不多了,就剩那几匹没卖掉,牵了马带了细软就走。其他东西拿来也无用。”
性命关头,什么锅盆碗筷的拿来做什么?
马二飞快地收拾了东西,和三个伙计一起跟着赵谦走了出来,几个和张岱萝卜二人会合,急急忙忙地就向城门走去。
此时城门大开着,一如往常,如果真的有敌兵临近,城中早都戒严了,还出个屁的城,不过马二这些人自然想不到这一节。
张岱还是个百户军官,带人出城自是容易得很,城门的士兵见了张岱的军服打扮还拱手行了个军礼……
出了城,赵谦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张岱二人拉到一旁道:“记得上次我给秦大人出的那个主意么?因为那件事秦大人想杀了我灭口,所以我这才急着离开。如果秦大人知道你们二人和我一起出来的,肯定会迁怒于你们,你们得早作准备,如果情况不妙,你等可到长安府黄花村寻我,兄弟几人再作打算。”
二人听罢都是一惊,因为完全出乎意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张岱脑子比较好使一点,拱手说道:“赵兄信得过我们兄弟二人,我们不知赵兄去哪里了,或许回了蜀中泸县老家罢,赵兄路上保重。”
“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兄弟这就走了。”
两人站在城外许久,直到赵谦等人的马队消失在西边的地平线上……
秦长封和何洛交接了兵权,又说了一些遵化防务的事,等送走何洛时,秦长封这才想起赵谦的事。这个赵谦可不能等闲视之,且不说房间里的气味,就是地板上的洞也会让赵谦有所察觉。
秦长封想罢唤了侍卫进来让他们看住赵谦不能让他出去,然后考虑一会借答谢他救了秦湘一事摆个鸿门宴。他现在已经被控制,由不得他不来。然后在宴上说他是奸细命人当众斩杀。
现在也只能如此,那赵谦肯定有所察觉防备,暗招已经不行反而夜长梦多,只能明着杀。自己身为一府指挥使,杀个把来历不明的人完全是小事。
秦长封如果在何洛来之前就这样安排好,赵谦那是插翅也难飞,可惜好的谋划都有时效性,错过了时机再好的方法都是烂招。
过了一会,侍卫禀报赵谦已经不知去向,询问了门卫,门口说不久之前见到赵谦和张岱罗伯出去了。
秦长封大惊,叫人传张岱萝卜进来。张岱扯了扯萝卜的衣服不让他说话,然后说:“赵谦要和我等到城里看城防,卑将就和他去了城中分头视察,后来就失散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秦长封气得四肢发抖,大怒道:“赵谦是后金的奸细,你们放走了他该当何罪?来人啊,将二人拿下!立即封锁城门,搜查后金奸细赵谦!”
此时赵谦早都出了城向西而去,当然在城里搜不到,秦长封大怒差点杀了张岱罗伯,秦湘拼命为二人求情,差点和秦长封闹翻,秦长封也考虑到大军进城都是何洛的部下,此时可用的人比较少,这才保住二人的性命。
赵谦一走,秦长封大感不妙,其实赵谦并不是他的关键,真正的不妙正悄悄降临。
段六 朝中雨纷纷
秦长封有何不妙呢?这得从朝中说起。
话说兵部调何洛进驻遵化,让他从指挥使级别的将领降到副指挥使,其中原因文书上并未明说。只是负责下达调令的兵部侍郎李林是何洛的同乡,与何洛素有来往,知道何洛是个政治头脑简单的莽汉,怕他胡闹,这才和他讲通了秦长封不久会离职的信息。
不幸的是洪承畴被贬到陕西之后,魏忠贤心腹崔呈秀接掌兵部尚书,拉拢人马时,兵部侍郎李林情知魏忠贤党必败,不愿意合作,得罪了崔呈秀,便被崔呈秀寻了事端下狱了。
何洛做了副指挥使,但秦长封并未像兵部官员说的自动离职,由于何洛官位莫名被降了一级,还要在地方上被人压了一头,心中满腹牢骚,现在李林犯事下狱,他找不着人干脆多次写信质问兵部。
魏阉一党表示效忠的方式一般都是极尽献媚拼命讨好上峰,这何洛竟敢质问兵部,挑衅上峰权威,那崔呈秀就断定何洛必然被文官集团收买了对付他们的,心中便对那何洛起了杀心。
文官集团见何洛都进驻遵化许多时日了,秦长封竟还不知趣上书请辞,本来没有弹劾他就是因为皇帝说给他留一条生路,如今他不知趣还等什么?一时弹劾秦长封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飞上朱由检的御案,朱由检也对秦长封的做派十分不满意,完全辜负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早有朝中与秦长封交好的小官嗅到异常,告知秦长封朝中大臣欲对他不利,并好心提醒现在遵化的何洛得罪了崔呈秀,可以借帮助崔呈秀对付何洛之事向崔呈秀示好,让兵部保他。秦长封不再朝廷,没有觉察到魏党和皇帝之间的矛盾已经凸显,反而觉得那小官的提醒很有道理,便主动结交崔呈秀,信中极尽献媚之词,将那崔呈秀捧得比天仙下凡还伟大,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而垂泪……
话说熹宗一死,客氏留在宫中显然无任何理由,她不得不提请皇上批准出宫。崇祯顺水推舟,立即批准:“奉圣夫人客氏出外宅”。
客氏出宫虽然名正言顺,但对魏忠贤及其党羽无疑是一大震撼。
由于巴结客、魏而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王体乾预感到事态的严重,立即于次日向皇上提出辞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要求,崇祯不允。
这个王体乾为人柔戾阴险,从尚膳监太监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辞去司礼监掌印太监后,他急谋于客、魏,获取了这一太监的最高职位。此后一意附和客、魏,为之尽力。按宫中制度,司礼监掌印太监在司礼监秉笔太监之上,但王为了讨好魏,破例把自己置于魏之下。因此魏对他一无所忌。目不识丁的魏忠贤按惯例不得为司礼监太监,因为客氏的作用,被熹宗任命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掌东厂。既然不识字,就无法代皇上“秉笔”,一切全由王体乾代劳,作他的“谋主”,凡遇票红文书及改票,都出于王体乾之手。崇祯深知奥妙,暂不触动王体乾,也就稳住了魏忠贤。
然而,对政治十分敏感的大臣们,还是嗅出了其中的微妙变化。
九月十四,右副都御史杨所修再次上书弹劾魏忠贤的亲信兵部尚书崔呈秀、工部尚书李养德、太仆寺少卿陈颍等人。又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遭到弹劾的崔呈秀等毕竟心虚,陆续上书请求回家辞官守制,皇上下旨慰留,不允所请。被斥为漫无主持的周应秋也上书请求罢免,皇上也下旨慰留。
这些举措,令老奸巨猾的魏忠贤如堕云中,不知道皇上究竟意欲何为,真所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了试探虚实,他在九月二十五向皇上乞求停止为他建造生祠的活动。为了此事,不识字的魏忠贤特定命亲信代他写了一本奏疏呈给皇上,崇祯看了奏疏,提笔批复道:“以后各处生祠,其欲举未行者,概行停止。”从这些话中揣摩,皇上对魏衷贤的建生祠似乎采取既往不咎的态度。其实不然,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帐还是要算的,只是时候未到。
阉党分子当然不会甘心束手就擒,这场权力斗争涉及到每个人的身家性命,他们必须要在这场政治赌博中继续押下赌注。最引人注目的事件便是吏科给事中陈尔翼以攻为守倒打一耙。他在给皇上的奏疏中,抓住前几天南京通政司杨所修弹劾崔呈秀、周应秋之事,大做文章,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