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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巡视众人,沙哑地道:“先皇骤然仙逝,大清却不可一日无君。我们哪,闲话少说。先皇的灵柩,三天后就要起行。由谁来统领所有的王公大臣拜灵、主祭,请大伙议一议吧。”
索尼坐着一揖:“如果在下没有理解错,礼亲王的意思是,由谁拜灵主祭,谁就会是继位之君。是么?”代善无语。所有人皆无语。显然,大家都默认这个意思了。
沉默片刻,一大臣揖道:“正红、镶红两旗的王公大臣们商议过了,礼亲王代善德高望重,早在太祖爷时就位居四大贝勒。先皇当朝时,又是诸亲王之首。因此,两红旗竭诚拥戴礼亲王代善拜灵、主祭!”
阿济格揖道:“礼亲王领衔主祭,在下并无意见。但是,礼亲王毕竟年高,祭灵之后又继承大位的话――在下斗胆――那就不太妥当了!两白旗大臣与在下都认为,无论是从‘兄终弟及’的祖例而言,还是从对大清的功勋而言,睿亲王多尔衮都应该继承大位!”
索尼一揖,怒道:“先皇生前就说过,‘兄终弟及’太原始,应当‘子继父位’。先皇登基时,就是以太子之尊继承太祖爷大位的。先皇此例,就是大清律!两黄旗王公大臣,力主肃亲王豪格以皇长子之尊继承父皇之位!”
阿济格刚要争执,代善挥手制止。叹道:“不必多说了。请大伙来,就是让你们带来各家亲王的意思。同时呢,也让各家亲王明白别家亲王的意思。只要都明白了,也就行了!”
众人沉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代善沉声道:“请你们把本王的意思带给各家亲王。本王建议,明儿一早,各位亲王、各旗旗主、六部尚书、及所有一品大臣,听长管为号,都到崇政殿来。以诸王公大臣当廷公议的方式,推举继位之君。你们觉得,这样行吗?”众人沉思片刻,纷纷揖道:“遵命。”
代善沉重地说:“本王还要请各位带一句话回去。眼下,各方虽然势成水火了,但万万不可动刀兵!谁动武,谁就是大清的罪魁祸首!”
众人齐声应道:“喳!”
盛京城,响起一阵遥远的长号:呜呜呜……盛京城的凌晨薄雾里,仿佛险象环生,杀机四伏。
突然间,各个大小路口,忽然奔出了一列列的重装甲士,他们个个头戴铜盔、腰佩战刀,手执长矛,步伐整齐地奔过……
甲士消失了,又出现一队队骑士。在阵阵铁蹄声,骑士们奔驰而过。
远处的长号声更沉重也更响亮了:呜呜呜……
崇政殿玉阶,由远及近,直到崇政殿大门口,都是卫士林立,刀矛闪烁。玉阶上,四个满族壮汉,执粗长的号管,仰天吹出闷雷般吼声:呜呜呜……
号声中,众亲王、旗主、尚书、大臣……各身着孝衣,依序步上崇政殿玉阶。代善、多尔衮、豪格等显要走在最前面。
入门前,所有的人都主动解下佩剑或战刀,放在门畔案上,再迈入门槛。渐渐地,佩剑与战刀越堆越高……
第二十七章 福临即位(四)
殿内摆设一排排蒲团,众王公大臣走到各自的蒲团前,跪下。
内臣一声唱喝:“拜祭先皇之灵!”众王公大臣们整齐地朝棺椁一叩、二叩、三叩。
内臣再唱:“再拜!”众王公大臣再次朝棺椁一叩、二叩、三叩。
内臣三唱:“三拜!”众王公大臣第三次朝棺椁一叩、二叩、三叩。
内臣正声唱喝道:“公议立君,现在开始……”唱罢,此内臣垂首折腰退下。
殿内死一般寂静,犹如火山爆炸前的沉寂……
代善从最前面的蒲团上起立,转身巡视众人,沉声道:“先皇龙驭归天了,大清不可一日无君。今日,众王公、大臣、旗主都来了,让我们在先皇棺椁之下,当着祖宗在天之灵,竭诚推举大清继位之君!”
沉寂片刻,豪格看一眼索尼,索尼立刻起身,朝众臣高声喝道:“肃亲王豪格是皇长子,又为大清立过赫赫战功。肃亲王继承先皇之位,顺天理、合祖律、得人心!日后,必定成为大清王朝一代圣君!”
索尼话音刚落,一王公起身呼应:“正黄旗全旗大臣,衷心拥戴肃亲王豪格继承皇位!”另一王公也起身喝道:“镶黄旗全旗大臣,也推举肃亲王继承皇位!”再一王公起身:“镶蓝旗全旗大臣,赞同肃亲王继承皇位!”
豪格听着,脸上掠过一丝喜色。
多尔衮不动声色,斜眼瞟一下阿济格。于是;不但阿济格起身,连多铎也跟着跳了起来,两人声音交相呼应着,开始为多尔衮争位。阿济格道:“睿亲王多尔衮无论是文武韬略、还是政绩与战功,都远在肃亲王之上……”多铎抢过话头道:“天聪十一年,太祖爷临终前,原本就想立睿亲王为大汗的……”阿济格指定棺椁,抢着道:“后来先皇继位了,也是天意。但睿亲王二十年来忠勇如一,辅佐先皇,从不敢懈怠……”多铎也指定棺椁,道:“现在先皇归天了,睿亲王继位,只能算是还位于睿亲王……”
一王公跳起:“正白旗全旗大臣,竭诚推举睿亲王继承皇位……”又一王公跳起:“镶白旗全旗大臣,也衷心拥戴睿亲王继承皇位……”
豪格气得变色,多尔衮却平静自若。这两人都是听任部属亲信大动干戈,自己却一言不发。殿内的火药味已经越来越浓,一颗火星就能引起爆炸!
盛京城交岔路口,巷道里突然冲出一队重甲士兵,朝崇政殿方向急奔。
那队甲士没奔出多远,前面的巷道突然奔出另一队重甲士兵,将大道拦腰截断,并且步步逼近。
几乎是同时,双方的重甲士兵都“刷”地拔出了战刀――整个大道立刻成为闪闪发光的刀阵!双方甲士们怒视着对方,两排刀锋越逼越近……
突然,在双方渐窄的空隙中,冲进一列铁甲骑兵,他们用身体、用马体,将两边的刀锋隔开。
双方的重装甲士隔着骑兵,仍在横刀怒目,虎视眈眈!……
……争执声中,豪格再也忍不住,突然跳起来,指定阿济格怒斥:“本王是皇长子,理应继承皇位。现在皇尸骨未寒,你们就胆敢悖逆先皇,胆敢篡位么?!”阿济格还没开口,多铎已经冲上前,怒叫:“篡位之人是你!大清皇位应该还给多尔衮!”索尼不顾一切冲上去,猛推多铎。只听哗啦一声,多铎的孝衣撕破了,露出衣内的金属。原来,多铎孝衣下面,竟然穿着一身铠甲。
索尼见状,故意惊叫:“不好,多铎要动武哪!……快来人!”众臣立刻大乱,纷纷起身。门外哗哗地冲入一队铁甲伏兵,刀锋直逼多尔衮他们。
多尔衮怒叫:“来人!”门外哗哗地又冲进一队更多的铁甲伏兵,刀锋直逼豪格一方。
大批的弓弩手从四面八方涌来,纷纷张弓搭箭,箭尖直指崇政殿内……
代善眼看叔侄之间的血战就要发生,暴怒之下,跳到多尔衮与豪格之间,厉喝:“住手!”
这时候,尚未表态的中间派王公大臣也急忙跑上来,把多尔衮、豪格他们死死抱住,泣声苦劝:“住手,住手……先皇灵前,万万不可放肆……”在代善不停的怒喝之声里,在众王公大臣连拖带拽下,双方总算被拉开了一段距离。但是,殿内已经一片狼籍,连棺椁上下的挽幛、香烛等物,也都碎烂了。
代善朝冲进殿的甲士们怒喝:“退下!”甲士们犹豫片刻,看了看各自主子一眼,渐渐退出崇政殿。
殿外,众多弓手也松驰了强弓大弩,收身,提着弓与箭,警惕地散去。
双方的王公大臣又重归蒲团而坐,但都是怒火满腔,勉强控制着自己。代善叹口气道:“这样吧,本王建议,公议立君的事,暂停两个时辰。大家先回去,喝点水,消消气,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两个时辰之后,还是以长管为号,大家再来商议。你们看,行不行?”
中间派的王公大臣纷纷大声道:“遵命……遵命……”
多尔衮和豪格两方的人也陆续应声道:“行啊……行啊……”
众人起身,纷纷走出殿外。
庄妃一身重孝,苦闷地独坐宫中,发呆。仅仅两天时间,她已明显苍老许多!老宫女领着披麻戴孝的四岁福临入内,秉道:“娘娘您看,昨儿跪了大半响,把九阿哥的膝盖都跪肿了!您看哪……”老宫女撩起福临裤腿儿,让庄妃看。福临两只小膝盖,果然是又红又肿。庄妃伤心地:“可怜的儿!……到娘这来。”福临一歪一歪地走近,随即扑入庄妃怀里,偷偷地抹泪,却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老宫女心疼地:“娘娘啊,明儿出殡,九阿哥不去了成不?就说他病了嘛。”庄妃惊斥道:“那么成?就是跪断了腿也得去!”老宫女叹息:“小小娃儿,要被折腾死了……”庄妃斥道:“别说了,这才刚开头,苦日子还在后面!”老宫女叹息退下,半道上,庄妃突唤:“王姥姥,瞧见洪大人没有?”老宫女寻思着:“好像在林子里读书。”庄妃低声说:“去请他来。哦……你记着,如果还有别人在场,你什么话都别说,回来算了。”
老宫女应声退下。庄妃陷入沉思。
第二十七章 福临即位(五)
林间,洪承畴手执诗卷,却并没有读,一路走,一路发呆。老宫女左窥右探地过来,小声道:“洪大人哪,庄妃娘娘请您去。”洪承畴一怔,警惕道:“请我干什么?”“老奴不知道。”洪承畴沉呤片刻,问:“娘娘怎么说的?”老宫女寻思着:“哦……娘娘让老奴记着,要是还有别人在场,就什么话都别说,赶紧回去。”
洪承畴噗哧笑了:“这句话你不能说!”老宫女不解:“可是……这儿没有别人在场
啊。”洪承畴苦笑笑:“你回去吧。就说我奉旨。”
洪承畴步入宫中,朝庄妃揖道:“臣洪承畴,拜见庄妃娘娘。”庄妃直盯盯看着洪承畴,单刀直入:“洪大人,我害怕。”洪承畴沉声道:“这种时候,谁都会害怕。包括在下。”“但你不会死!而我和福临,闹不好就会死。”洪承畴佯做惊讶:“娘娘过虑了吧……”
庄妃摇摇头:“十七年前,太祖爷归天,大妃和辰妃被迫殉葬!大妃是太祖爷最宠爱的妃子――就像先皇待我一样。而辰妃是我亲姐姐!”洪承畴吃惊地问:“怎么,你们姐妹二人嫁给了……”庄妃打断他的话:“嫁给了父子两代皇帝!这在汉人那里不可思议,在满族很普通。洪大人,我虽然不怕死,但我不愿意死。特别是,一旦我死了,四岁的福临就成了孤儿。”
洪承畴明白了,道:“臣直说了吧,我非常想帮助娘娘,但我是个汉人,无法相助啊。”庄妃也直言道:“我请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汉人碰到我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洪承畴望望两边,犹豫。庄妃直接了当地说:“宫内无人,隔墙无耳!洪先生可以想啥说啥,请救救我们母子吧。”
洪承畴沉声道:“这种情况下,躲是躲不掉的,只有争!争一个鱼死网破!”“怎么争?!”洪承畴道:“礼亲王、睿亲王、肃亲王,这几人谁待你最好?”庄妃一下子脸红了,吱唔着:“都还行……但是,睿亲王多尔衮待我最好。”洪承畴追问:“怎么个好法?”庄妃更羞了:“这……这……”
洪承畴一揖:“娘娘,臣告退了!”洪承畴转身欲走,庄妃起身喝令:“站住!”洪承畴转身直视庄妃,等待着。庄妃无奈,垂首低语:“有一天,在后花园,我失落了一方香帕。当我回去寻找时,看见……看见睿亲王正在……正在痴痴地闻着它……”“先皇知道这件事吗?”庄妃道:“我怎么敢说呢……先皇一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