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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皇太极和他的前锋营眼睁睁的看着张准的动作,一直没有动作。无论张准胯下的坐骑多么的眼熟,皇太极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透明的,都是不存在的。现在的他,要尽量的遗忘多尔衮的存在。否则,多尔衮将成为大金国沉重的负担。
要是张准的身边,只有那几百人,皇太极早就下令前锋营冲过去了。但是,在德州城的里面,却是有着三四千人的虎贲军。所有的大金军高层都可以肉眼看到,城头上的虎贲军,正在严阵以待,黑洞洞的枪口,就对着码头的南北两侧。要是前锋营发起攻击的话,肯定要遭受巨大的损失。
三四千支火铳一起开火,杀伤力还是非常强大的。在董家堡,大金军已经品尝过其中的味道了。阿济格的正红旗,大部分的伤亡,就是来自虎贲军的火铳。要是别的部队也就罢了,前锋营却是皇太极损失不起的。
结果,张准安然的回到德州城。登州城的西门,随即缓缓的关闭。而那些漕船,继续逗留在运河里面。但是,随着张准的离开,这些漕船,在皇太极的眼里,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
“撤军吧”
皇太极无奈的说道。
张准进入了德州城这个乌龟壳,就更加的难对付了。现在的大金军,是绝对不会再强行攻打任何虎贲军据守的城市了。董家堡战斗失利以后,皇太极痛定思痛,决定改变大金军的作战方针,绝对不再和虎贲军争夺城镇了。
“大汗……”
皇太极身边的人,都有点不甘心。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又让张准跑掉了,他们的确是太难受了。自从大金军南下以后,这是对付张准的最好的机会。可是,慑于虎贲军的威力,他们就是没有动手。不是没有动手的胆量,而是动手以后需要付出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皇太极看看自己四周的人,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有什么好建议吗?要是没有,就这样吧。”
周围的人都无奈的摇头。
皇太极神色漠然的说道:“走吧我们的目标,不要只盯着张准。”
说罢,皇太极率先策马离开。
其他的奴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些茫然。皇太极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要只盯着张准?以前,大金军的战略,不是坚决摧毁抵抗分子的吗?只要是敢于和大金军作对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其除掉。难道说,皇太极是要改变策略,暂时放过张准了?
只有济尔哈朗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由于大金军的损失太大,的确不能继续和张准纠缠了。和张准的战斗,大金军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反而遭受了沉重的损失。从现在开始,皇太极将不再专门针对张准。换言之,就是不要继续啃骨头,而是准备吃肉了。大金军辛辛苦苦的南下,不能只有损失,没有收获。
皇太极必须调整策略,从别人的身上,将损失找回来。比如说,在明国朝廷的身上。事实上,只要大金军不和虎贲军正面交战,还是有足够的掌控天下大势的能力的。即使全部的明军都压过来,大金军也夷然不惧。明军战斗力,和虎贲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一旦调整了策略,大金军就不用处处碰壁,处处受损了。最起码,现在的北直隶,除了虎贲军之外,其他的势力,都不是大金军的对手。他们手上拥有的资源,只要大金军努力的话,还是可以全部抢夺过来的。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大金军还有能力继续和虎贲军纠缠。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毕竟,张准和他的虎贲军,给大金军带来如此严重的损失,给大金国带来了沉重的压力,让皇太极很难面对周围贵族质问的目光。现在,却要将这股仇恨暂时压下去,恐怕皇太极的内心,也会非常的不好受。
“大人,皇太极撤退了。”
郝林勇上来报告。
“我知道了。”
张准不动声色的说道。
“大人,要我们尾随吗?”
杨伟国上来请示。
“不要。”
张准摇头说道。
以龙骑营的实力,要是追上去,只有被前锋营反扑的份。还是等到虎贲军骑兵的大部队形成以后,再堂堂正正的和鞑子决战吧,现在不急。虎贲军和大金军的战斗,日子还长着呢。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皇太极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的确是很难对付的人物。要是他不顾一切的攻打德州,大金国的灭亡速度,反而会更快一些。只可惜,皇太极没有这样做,他果断的选择了避让。看来,想要彻底的打败皇太极,还得一段时间啊
……
北直隶,京师,紫禁城。
早晨,崇祯皇帝像往常一样,天不明就起床,在一群宫女的服侍下梳洗好,穿戴好常朝冠服,然后走出养德斋到乾清宫前边的院子里焚香拜天。行过四拜叩头礼以后,默默地祝祷一阵,回到乾清官最西头的房间里。为着心情烦闷,他传免了皇后、太子、妃嫔和公主等的照例请安。
换了一身暗龙黄缎便袍,他在御案前坐下去批阅文书。这张御案,他已经在上边批阅了九个年头的关于军国大事的各种文书,亲笔下过无数诏谕,但每次对着这张御案他就发愁。案上每天堆的各种奏疏和各地塘报像小山一样,几乎没有一封文书会使他高兴。
这些文书,有的是报告灾荒的严重情形,充满了“赤地千里”、“人烟断绝”和“易子而食”等触目惊心的字句,有的是报告“流贼”和“土寇”的骚乱,兵烫的惨象,有的是报告建虏深入畿辅后,继续前进,又破了什么州县,焚掠得如何惨重,掳去了多少丁壮和耕牛,以及某些地方官望风逃遁,某些地方官城破殉难。
诸如此类的文书使他每天必须看,而又实在不愿看,不敢看。有时,他恨不得一脚把御案踢翻。但是,作为大明帝国的统治者,崇祯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要处理好军国大事。为此,即使感觉非常的辛苦,他也必须咬紧牙关坚持。
一直以来,崇祯都相信,自己的能力,要比以前的皇帝都更加的突出,干活也要比以前的皇帝更加的积极。之所以国运如此的暗淡,局势如此的糜烂,都是身边的臣子不得力的缘故。孙承宗的死,昌平的被攻破,都是臣子不得力的缘故。
孙承宗的死,暂时是告一段落了。他要做的都做了,相信再也没有人敢诟病于他。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孙承宗的事情,刚刚处理完毕,昌平又被攻破了。昌平乃是历代皇帝的陵寝所在,祖宗的陵寝受到鞑子的袭扰,崇祯自然少不了又要减膳撤乐,到太庙去慰藉祖宗的灵魂。这一番折腾下来,崇祯至少轻了十斤以上。
如今,他的心思特别沉重,没有马上批阅文书,低头望着御案上的古铜香炉出神。一个宫女用双手捧着一个永乐年间果园厂制造的牡丹瓣式银胎堆漆剔红托盘,上边放着一个盛着燕窝汤的成窑青花盖碗和一把银匙,轻轻地走进暖阁。另一个宫女从托盘上取下来盖碗和银匙,放在皇帝面前,随手把盖子揭开。崇祯瞟了这个宫女一眼,随即拿起银匙,慢慢地把燕窝汤喝完。
他从一个桃花色玛瑙雕刻的双龙护日镇纸下拿起来一张由内阁进呈请旨的名单,上边开着十个人的姓名,有的要授给这样官职,有的要授给那样官职,有的是选授,有的是迁授。
按说,在目前敌兵深入的局面下,有许多天大的紧急事在等着他,像这样一般除授升迁的事情,既然经过了吏部和内阁,他满可以不必多费心思,该同意的就批个“可”字,如果对那个人不同意就把他的名字勾掉算了。
可是崇祯帝偏偏拿起来这一份不大重要的文件,这是因为他一则害怕接触那些有关战乱、灾荒的文件,二则纵然在一些小事上他也常常对臣下很不放心,养成了一个“事必躬亲”的习惯。
他拿起名单来看了几遍,不能做出决定。有些人的名字他是熟悉的,有的他并不知道。他研究着那些知道的名字,心中发生了许多疑问:这个人不是某人的同乡么?那个人不是某人的门生么?还有,这个人由御史改授主事,是不是出于某人的意思?……他思索着,猜疑着,只好把手中的朱笔放下。
正在这时,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拿着一个文件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在御案上。崇祯害怕又有了不好的军情或灾荒,先努力的稳住自己的心神,做好最坏的打算,才狐疑地问:“大伴,什么文书?”
王承恩急忙回答:“启奏皇爷,这是杨嗣昌的奏本,刚才文书房送进司礼监值房中来。刘宇亮本来想等到明天再送来的,后来又改变主意,要今天送来。”
崇祯狐疑的问道:“杨嗣昌……刘宇亮……什么事?”
温体仁的请辞,崇祯还没有批准,可是温体仁却生病了。崇祯开始的时候,以为他是装病,是要逃避眼前纷乱的战局,置身事外,于是,他专门派了太医过去,要追究温体仁的欺君之罪。结果太医汇报,温体仁的确是病了,无法处理政务了。
没办法,崇祯只好让次辅刘宇亮负责内阁,将繁重的事务担当起来。内阁的另外几个人,范复粹和唐寅,尚未有能力担当重任。崇祯本来还想将杨嗣昌调入内阁的,他很喜欢杨嗣昌的应对,认为杨嗣昌是非常有才华的,只是杨嗣昌尚未立下战功,他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王承恩规规矩矩的回答:“杨嗣昌因虏骑深入,畿辅糜烂,恳求万岁爷派他去督察诸镇援兵。刘宇亮没有答应,想要劝阻杨嗣昌。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改变了主意,又同意推荐杨嗣昌了。”
崇祯猛然一喜,明显有些激动的说道:“什么?杨嗣昌要去督察诸镇援兵?这个刘宇亮,如此好事,怎么这么糊涂,还要阻拦?”
王承恩恭恭敬敬的说道:“是的,皇爷。”
崇祯急切的说道:“读给我听读给我听”
王承恩拿起来杨嗣昌的奏疏,用富于抑扬顿挫的声调朗诵起来。杨嗣昌乃是文章大拿,一番奏章,妙笔生花,自然是不消说的。奏疏中许多句子写得激昂慷慨,充满忠君爱国的激情,使王承恩深深感动,不由得声音打颤,热血沸腾。
崇祯当然也很感动,一面听一面不住地微笑点头,眼睛里闪着泪花,同时心里说:“难得难得”当奏疏读完以后,崇祯已经作好了重大决定,果断地吩咐说:“去,快替拟旨,派杨嗣昌总督天下勤王兵马,尽早立功。”
他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让杨嗣昌上位,最好是进入内阁,这样就可以时时应对了。只是,杨嗣昌的资历尚浅,在他的面前,还有很多老资格的阁臣,就算他进入内阁,也要排队。崇祯不喜欢这个排队,故迟迟没有提拔杨嗣昌,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时高兴之下,崇祯也不自称朕了,直接说我。这是他非常高兴的时候,才会说这个字的。
明朝的阁臣,排序是有严格规定的,即使是皇帝,也无法干涉太多。基本上,要是没有意外的话,熬资历是必须的。当年张居正就是这样熬资历熬上来的。熬到前面的人都死了,就轮到自己出头了。但是,如果杨嗣昌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立下大功,他就能将杨嗣昌的位次,尽可能的靠前了。首辅的位置不能保证,次辅还是可以的。
王承恩急忙问道:“那原来的五省总理……”
杨嗣昌目前的职务,是取代卢象升,担任五省总理,负责和洪承畴围剿陕西起义军。这一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