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宋彪的面前,花田仲之助少佐和他的女翻译横尸街头,身上的凌乱枪伤里流淌出一地肮脏的鲜血,染红了周边的泥地和灰旧的青砖,一直流淌到客栈的门槛前。
杨铁生的二队是马帮的老弟兄,他们负责清场,将俄军身上和马帮押运的物资都集中起来清点,胡大林的第四队只能是很羡慕的端着枪围着那十几名俄军战俘。
新来的那一批马帮眼看俄军都死光了,投降了,他们手里的砍刀匕首也都扔了一地。
杨铁生已经清点了马帮那边押运的物资,用了五十多匹马力,数量自然不少,他查清数目就带着登记表匆匆走到宋彪面前,交给宋彪道:“大当家的,咱们发了,这一回运的枪支弹药不少,银圆更不少啊。”
宋彪将清单拿过来翻看一遍,刚说快要没子弹了,俄国毛子这就送了枪支弹药,此次只有两百杆温彻斯特M1897霰弹枪,德国制马克沁机枪倒是有六挺,其中一半都已经被俄军拆开使用过了,除了机枪,其他的物资都是美国人出售的,包括各种药品和弹药,甚至连马克沁机枪的弹药都是美国生产。
这就足以说明沙俄到目前为止还是不能充分利用中东铁路的优势,一个是日本在铁路里面搞了很多奸细和手脚,二是从哈尔滨到沈阳的这一段路到处是土匪,不停的帮日本破坏铁路,铁轨拆卸一空,俄国还得重新铺设。
时断时续的情况让沙俄不得不考虑充分利用其他各种办法,包括从海参崴、哈尔滨雇佣马帮之类的办法,浑江这条线就是主要贩运美国货,对沙俄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这可能就是沙俄最后必须要在通化和日军死掐的原因。
1905年初,在奉天会战之前,沙俄还在通化和日军死掐,因为双方的主力部队都云集在奉天,只能在通化使用双方招揽的土匪部队,结果还是日本更得人心,招揽了五千多名土匪,配备精良,一口气将沙俄的小部队和俄系土匪打出了通化。
沙俄一怒之下直接将哥萨克骑兵抽调过来,打得东北土匪一哄而散,可惜苦了通化知县秋桐孚,左右来回做俘虏。
那倒是此后的事情,只看杨铁生交上来的清单,宋彪就愈发觉得自己不做土匪实在是太可惜,世界上也没有哪门生意比抢劫俄国人更赚钱。
有了这笔物资补给,部队就真的能在朱家堡站稳脚跟。
宋彪决定亲自去查看一下新到手的两百杆温彻斯特霰弹枪,也想找马帮的人问一下情报,看看俄国后续是否还有运输队要过来。
他带着杨铁生一起走过去,途中经过路口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两具孩子的尸体,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和一个只有四岁左右的男孩倒在了血泊中,他们穿着最为常见的粗布棉袄,年长的女孩大约是姐姐,试图保护弟弟,但还是同时被俄国人的步枪弹穿透过身体,一起倒在街头。
街道上有几十具尸体,有屯子里的乡亲,也有日本兵和俄国兵,唯独是这两具孩童的尸体深深刺伤了宋彪的心灵,他忽然像是被一记重锤击中心脏,痛的令他脸色惨白,他终于更为深痛的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他的过失。
他停下脚步,愧疚的凝视着两个孩子的尸身,此刻的他恨不得枪毙自己,原有的胜利和收获的喜悦荡然无存,内心深处痛的像是有一把锥子在刺着。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虽然已经连续参加了三次小规模的军事冲突,可这一次,他终于认识到了战争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原来战争只是为了孩子,日本人和俄国人想从他们手里夺取的并不只是东北的领土,而是他们汉族子孙后代的繁衍权利。
宋彪像是忽然醒悟了一切战争的本质。
站在两个孩子的尸身和血泊之前,宋彪沉寂了良久,站在一旁陪同着他杨铁生和李二狗等人的心里也不好受,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忍受这样的惨剧。
因为宋彪一直无声的站在这里,其他弟兄也缓缓聚集过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大家的心里都很难过。
沉默了良久,宋彪忽然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一些什么,他咬紧牙,和杨铁生吩咐道:“将所有弟兄都喊过来,我要说几句话。”
杨铁生默默点头,立刻去通知其他各位队长和哨长,但凡是在屯子和周边的弟兄们陆续集中过来,围拢在四周。
直到这时,宋彪才回过头看着牛家堡的弟兄们,看着杨铁生、赵庭柱、胡大林、李二狗、李大憨、马掌柜……看着在场的每个人,他终于开口说道:“弟兄们,在过去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和你们解释我为什么要定下三条铁律,也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们的训练为何那样严厉。现在,我觉得我必须要说清楚这一切。”
牛家堡的弟兄们都包含着愤怒的杀气,平静的注视着宋彪,聆听着他们大当家的每一句话。
宋彪的身体里奔腾着顽强的意志力,心灵的痛苦反而让他更为坚强,他无比冷静的看着每个人说道:“你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在关东长大的,你们都明白一个很基本的道理,老虎、狼、熊这些出生都有自己的地盘,没有地盘,它们就活不下去,即便它们勉强活了下来,它们也无法繁衍生息,无法繁育后代,哪怕它们有了后代,有了小狼崽子,这些小狼崽子也活不下去。我们人是一样的,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地盘,我们和狼一样,我们也有自己的族群,这个族群就是所有中国人,特别是所有生活在关东的汉人。和我们对立的就是日本人,俄国人。东北这个地方有三个特点,地广人稀,土地肥沃,资源丰富,正是因为这三点,不管是俄国人还是日本人,他们都想占领,日本人打完甲午战争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占领辽东半岛,俄国人赶走了日本人之后,也迫不及待的要占领整个东北,日本人现在又打了回来,他们说是帮我们抵御俄国侵略,可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日本人会有那么好吗?日本人和俄国人一样,他们也是占领东北。”
他无需去酝酿感情,因为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内心深处的情感在每一句话里都能表达出来,而每一个在此的战友都能体会他的痛苦。
宋彪说到这里才停顿下来,继续环顾四周,继续问每一个人道:“这场日俄战争打得很猛烈,我们扪心自问,如果俄国人赢了,那会是什么结果,如果日本人赢了,又会是什么结果?”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宋彪忽然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怒吼道:“弟兄们,哪怕你们没有读过书,大山沟里那些畜生都懂得道理,你们还能不懂吗?不管日俄之战是谁赢了,结果都是咱们得滚出东北,将这八千万垧地的地盘都让给日本人和俄国人。我们手里有枪有炮,我们可以抢劫,做马贼,做土匪,招安当官兵,咱们能赚着钱,人人回家做个地主,可我们的孩子们呢,他们是不是就会像眼前的这两个孩子一样,被日本人和俄国人杀个精光,将咱们的地都让给日本人和俄国人的孩子?咱们之中也有些弟兄是为人父母的,你们心里肯定明白,你们一生cāo劳辛苦和拼命都是为了娃子,为了娃子,你们敢于杀任何人,弟兄们啊,日本人也是一样啊,俄国人更是如此啊!如果我们继续这样窝囊下去,任由日本人和俄国人欺凌霸占,总有一天,你们的子女,你们的子孙都将彻底被他们驱逐出东北,甚至就像眼前这样杀个精光,让我们在东北绝种,空出足够的地方让他们生儿育女,繁育宗族。”
他的怒吼终于唤醒了牛家堡弟兄们心灵深处的本能,这是所有生命的共同天性,人类也是为了繁衍后代而存活着的。
赵庭柱忽然一声大吼道:“弟兄们,和俄国人、日本人拼了,东北得是咱们的,世世代代都是咱们的!”
“对,和那帮鬼子们拼了!”
大家怒气爆满,杀意烧心的纷纷大吼起来。
宋彪冷静的续道:“弟兄们,你们手里有枪有炮,你们可以有很多选择,而我拉起这支队伍的目标却不是要去做土匪和马贼,我要做的是保境安民,驱逐外寇。也许我们眼下还很弱小,能做到的事情很少,但总有一天,我们会有几十万弟兄,几十万只枪,几万门大炮,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必将可以驱逐日俄,捍卫关东。你们如果真心想要跟着我干,你们就要艰苦的训练自己,让你们变得更强,可以杀光所有外寇。”
“杀光外寇!”
在两个孩子的尸体前,所有成年人都无法遏制内心的愤怒,作为中国男人,他们真的怒了,他们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本能终究是被唤醒了。
是的,我们每个人在本质上都是为了繁衍而存活着,我们努力工作,积累财富都是为了寻找更好的生育对象,为了更好地抚育后代,让他们更好的和其他人竞争。
在整个人类世界里,每个种族都通过类似的方式与其他族群竞争,我们以民族、国家的方式和外族外国竞争,为的只是争取更多的资源和更好的条件去繁衍后代,让我们的族群可以更强大的延续下去。
在这一刻,宋彪终于举起自己的步枪,和在场的所有弟兄大喝:“弟兄们,从今天起,你们就不是土匪,更不是马贼,你们是浑江保安大队,保境安民、抵御外寇才是咱们的大事。”
他的呼喊响彻在整个南甸屯子里,屯子里的鲜血和同乡同族的尸体横在街头,更能呼唤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本能和jǐng觉,唤醒大家的民族意识。
第二十八章彪爷好样的!
经历了两次小规模的军事冲突,在南甸屯子这一战中,宋彪的这支部队终于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明确方向,他们的目标是要保境安民,抵御外寇。
弟兄们对于俄国人已经出离的愤怒,宋彪亲自带队将那十几名俄国战俘都押运到南甸北屯的黑沟河畔,大家都知道彪爷要砍这帮俄国毛子的人头,出奇愤怒的屯民们也都一路尾随,男女老少都有,二十年的平静生活忽然被打破,数十位乡亲死于非命,大家一片哀嚎,家家户户都在失声大哭。
此时的屯民们恨不得立刻生食这帮俄国毛子的血肉,将他们凌迟处死。
暮色将至,夕阳残照,金色的阳光照落在黑沟河畔,照亮了昨日残雪。
宋彪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赵庭柱带着三十多名弟兄,用枪指着眼前的十四名俄国战俘,扒光了他们的衣服,五花大绑,逼着他们跪在河畔。
宋彪亲自挑选了十三名刀斧手,都是土匪响马出身的刀子手,最擅长使用刀棒武器,几乎一半是来自花豹子的队伍,之所以有十三名是因为宋彪决定第一个出手。
他选了一把马帮弟兄们常用的方头砍刀,拥有笔直而厚重的刀身,既适合砍柴和防身,又适合砍头,原先一直带着张亚虎的身上,宋彪只是临时借用。
俄国人一看架势就知道不妙,他们慌张的想要逃跑,弟兄们纷纷提起枪托狠狠地砸下去,砸的他们七荤八素。
宋彪根本不打算花费多少时间处理这帮垃圾,他甚至没有说一两句痛快话,只是冷漠无情的咬着牙,任由心里那团愤怒的火焰不断燃烧,当他的恨意充斥云霄,他就突然大喝一声“杀啊”,虎目怒睁,整个身体中都爆发出无法遏止的杀意。
杀啊!
大刀高高举起,迎着暮光闪耀金色光斑。
他在一瞬间聚集起最长的臂力和腰力,身体拉的像一张弓,突然砍下去,寒光一闪,那颗头颅就噗哧一声滚了出去,鲜血溅出去几米远,染在洁白的雪地上,红色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