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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句话,就直指李青山本心。
李青山虽是一介梁山泊的渔民,但自诩练就一身本领,又结交四方英豪,总得做出一番事业,博取个封妻荫子的功名。但他不是科举的料,以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投靠官府最多也就是混个差役捕快。眼见年华渐长,却依旧无所作为,这让他非常忧忡。
“俞公子之意,是要我兄弟为俞公子效力?”他定了定神:“俞公子是想做宋公明?”
“俞某向来不屑于宋江,此人卖友求荣,只有小忠小义,却全然无半点心肝。”俞国振哼了一声:“况且,俞某如今的事业,也不是他一个小小押司能比的。”
“敢闻俞公子之志?”
“风尘三位中的虬髯客。”俞国振道。
这当然不是他真正的志向,但对于李青山这类人物来说,若没有一个他们熟惯了的人物来做比,单纯地对他说我的志向是救国救民,只会遭到一片讥嘲。便是口里顾着颜面不说出来,心里也难免腹诽,两家合作之事,便成泡影。
果然,这虬髯客一词出来,李青山眼睛登眼睁得老大,他上下打量着俞国振,好一会儿后道:“俞公子欲在海外建基业?”
“不是欲在海外建基业,而是如今在海外已有了基业。”俞国振盯着他:“方圆十万里之地,治下十万百姓——崇祯八年时,我与郑家联手,从南直隶运走了十万人,其中我家分得四万人,今年又与郑家合作,再运走了七万人。”
俞国振说的都是大实话,去年且不说,今年在南直隶的大胜,他又有了新的收获:高迎祥、张献忠手中的乱民。这些人大多都是在这两年被二人裹挟的,籍贯各异,多是来自河南、湖北,既非惯匪,亦非良民。史可法、张国维对安置他们毫无兴趣,自然把他们都“卖”给了俞国振,一人换两石米。
而这一次,俞国振自己有准备,再以每人五两银子的价格,雇请郑家的船队进行运输。上回四万余人,郑家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安置好,对这一批人,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兴趣,因此这些人手,已经大半运到了新襄。
这样前后相加,再加上两广一带主动投靠的,俞国振手中控制的人口数量,已经有十二万左右,这其中三分之二是青壮!
“在南直隶,我只能有一千家丁,再多必为朝廷所不容,但在海外,我有三千家丁,另有三千新丁,只需再练个一年,他们的战力即便比不上我的老家卫,也不会逊于大明任何一支强军。”俞国振又道。
十二万人,按照二十比一的比例,足够支持一支六千人的军队了。不过俞国振有件事情没有明说,新襄虎卫当中,最为精锐的,还是细柳别院出来的那一千五百人。其余四千五百人,则是参差不齐,参加过征安南战役的要好些,新近编练的三千人战斗力则比较弱。
“真……真的?”
李青山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好使了,他颤声问道。
“大哥你这问得真傻,俞公子是何等人物,他用得着糊弄咱们?”李明山道:“俞公子当真是好大事业!”
他说的时候口气当真是欣羡无比,这可是十万之地十万之民,便是大明的一位王爷。只怕也没有这么快活!
但这句话也提醒了李青山,俞国振有这么大的事业。根本用不着他们兄弟相助!他有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家卫。那数千家丁里,难道会没有值得使用的人物?
“俞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俞公子有如此基业,我们兄弟二人却既不又不会治民,俞公子要我兄弟相助何事?”
此前双方来信中。俞国振提到要与李氏兄弟做一番大事,最初时李青山还以为俞国振是想效宋江,来一段水泊梁山的佳话。但现在想来。他们兄弟手头的这点人手,对俞国振来说根本不重要。
“请二兄做两件大事,第一件……”俞国振看着两人后微微一笑:“是要杀刘泽清。”
“刘泽清”三字自他口中吐出,顿时让李家兄弟颜色大变!
梁山与曹州相距不远,他兄弟二人收容亡命聚敛凶徒,与身为官兵的刘泽清便是大对头。虽然刘泽清现在还瞧他兄弟不上眼。也嫌梁山泊水荡子里麻烦,并没有遣兵过来清剿。可双方的关系,实在是算不上和睦。特别是刘泽清也有劫掠运河上商旅的行径,他们兄弟同样有这样的动作,双方可谓是同行。
而同行是冤家。
李青山与李明山相互对望了一眼,刘泽清乃是朝廷命官,他们二人除非真想杀官造反,否则一般是不会招惹这样的家伙。
“刘泽清之侄与我有仇,被我打残送给他了,现在他到济南府去找我的麻烦了,就在几天之前,他才从你们这经过,想来此事,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李青山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我略施小计,刘泽清的官职很快就要不保,但此人一贯桀傲,他若弃职,必定会反出济南府,逃回曹州老巢,然后再举兵起事,效仿孔有德那狗贼,前去投靠后金!”
虽然此时后金已经建制,改称为清,但俞国振还是习惯地称之为后金。听得他这样说,李青山与李明山对望一眼,李明山按捺不住,颤声问道:“俞公子是说,有办法摘了刘泽清那厮的乌纱?”
“那是自然。”俞国振嘿然一笑。
李氏兄弟对是相互对望,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知相互对望了多少回。在他们看来,总兵官便是大得不得了的高官了,却不曾想,俞国振摘一个总兵官的帽子,竟然如此轻描淡写。
“俞公子既能罢免刘泽清,便可用国法治之,何必要我兄弟出手?”
“所谓罢免,不过是迫其为乱,乱像不显,刘贼不死。”俞国振坐正身躯,眉宇一扬:“说白了吧,不用汝兄弟,俞某只带一百家丁,也能成事,只不过此前方擒了高迎祥,如今又捉了刘泽清,未免功劳太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俞某虽在海外有基业,却不想弄得不能归乡。”
这话说得极是傲气,李青山却不得不承认,俞国振有如此傲气的资本。
“那俞公子之意,我兄弟当如何行事?”
“二日之后,刘泽清会得到消息,山东巡抚颜继祖正在赶往曹州,准备彻查他枉法残虐之罪,他会立刻从济南回奔,为了赶在颜继祖之前回到,他只能自梁山去,而且只会带亲信骑兵。到时他只会有不足百骑,你们要做的,便是在梁山下拦住他们即可。”俞国振道:“我会将老牛和二十骑留在这里,有他相助,你们只管放心。”
“若真是如此,便是没有大力牛魔王相助,咱们兄弟也保证不令刘泽清这厮脱身!”李明山抢着道。
俞国振点了点头,微微笑了起来,然后向外一拍手。
顿时进来三个家卫,他们都担着担子,六个木箱呈在了李氏兄弟面前。
“总不能让诸家兄弟饿着肚子为我做事,这是纹银三千两。”俞国振笑着向二人道:“今后在这山东,还有许多事要拜托二位。”
第六卷三零九、日暮途穷何处是(一)
三千两雪花的银子,便在那六个木箱之中。
李青山咕地咽了一口口水,他向前一步,正待说话,他兄弟李明山却一把拉住他。
“俞公子这是何意?”
“我说了,不能让诸家兄弟饿着肚子为我做事。”
“俞公子说笑了,我们满打满算,可以聚来一千余人,一千余人再怎么吃,也吃不掉三千两银子,何况对付刘泽清,我们只会寻那些够义气身手好的兄弟,最多也就是五百人罢了。”
李明山按住自己的兄长,他说到这里,微微一停,然后诚挚地道:“我们兄弟向来仰慕俞公子,能为公子效力,便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这些银子,我们留一箱,算是俞公子赏我们的,其余几箱,还请原样带回。”
他如此半推半就,倒让俞国振愣住了。深深看了李明山一眼,俞国振笑道:“青山兄的意思呢?”
弄不大明白自己兄弟究竟是何意,但他们一母同胞,彼此间早有默契,李青山哈哈笑了:“明山说的是,明山说的是。”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这一箱留在你们这,另外五箱,我带回去也麻烦,便暂时寄放于此。”俞国振道:“青山,明山,此事便交与你们二位,我还要回济南去布置,咱们过些时日再见!”
他不再称青山兄明山兄,而是直呼名字,看似无礼,但李明山反而满脸是笑。待送走俞国振之后,李青山心中有事,让梁敏等招呼好齐牛一行。自己将兄弟拉到了僻静的屋子里:“老二。方才俞公子打赏,你为何要拒?”
“兄长,你莫非未曾听出俞公子的意思么,他最初时分明是想招揽你我,只是此后说要对付刘泽清,你我有些犹豫,故此他将招揽变成了雇请。若是真答应收下俞公子的银子,那么咱们与俞公子便只是雇请。俞公子视我们为外人,方才所说海外基业之事,便全部作罢了。相反,咱们只受部分赏赐,却是向俞公子表示投效之意,如此就算俞公子瞧不上咱们的本领,也至少结了个善缘,令俞公子欠了咱们兄弟老大一个人情!”
说到这,他压低了声音:“你听着俞公子说了,他在海外的基业。那可是一国之地,放在咱们大明,俞公子可就是开国之君,让他欠咱们兄弟老大一个人情。这是何其难得的机会!”
李青山听得连连点头,看着自己这兄弟目光有些不一样了:“明山,还是你晓事,哥哥我倒是糊涂了。”
“不过俞公子当真非同一般,三千两银子还是留给了咱们。大哥,这是天赐良机。咱们可得抓紧了,好生为俞公子效力,终有好处!”
他二人议定,自是招人来,四处派出游哨,侦察官道行人。
就在他们这边紧锣密鼓之际,在济南城中。一夜之间大街小巷各处,都贴满了印刷粗糙的纸张。所有的纸上,内容或有不同,但中心唯有一个,便是山东总兵刘泽清种种罪行。
“山东总兵刘某,素喜促织之戏,强令百姓献之……”
“山东总兵刘某治下,有席方平者……”
这一篇篇文章,言辞简赅,许多都是白话,因此只要稍通些文字,便能读懂。什么刘总兵喜好斗蟋蟀,致使百姓之子变为蟋蟀供之取乐;其治下席方平父亲冤死,到他处控诉反被责罚,不得不去阴司相告;他贪暴不仁,任总兵官不足百天,便杀死数十人,生啖人心,以人脑喂猿。这些罪状中有真有假,而刘泽清凶名极盛,因此其中真的部分,多有人听说过。这样一来,那些假的也变成了真的,一时之间,整个济南府中,到处都是刘泽清的流言。
刘泽清自然也听得到,他先是大怒,旋即明白,这应该就是一直不见他的俞国振所为!
“小贼欺人太甚!”他踢翻了自己的案几,自己已经忍辱负重,可这小贼却还弄出这一手来!
案几在地上翻滚着,刘泽清心中的怒火却并未就此平歇,暴怒之中,他几乎就想领兵再去寻张秉文,可就在这时,却听到有人来报:“张布政请刘总兵去见!”
“张秉文还有脸来请我?”刘泽清破口大骂:“这老贼纵容俞小狗,坏我名声,还有脸来请我?”
他口中如此说,心里却暗暗嘀咕,他治下有兵近万,其中可战之兵超过五千,这次带了两千入济南府,若真是翻脸,凭着这两千兵,却是护不住他!
“张布政还说,刘总兵必误会他,故此有一封信,令小吏呈给刘总兵。”张秉文派来的小吏听得他破口大骂,心中一凛,自己原本以为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