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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只是来传个讯,却不知竟然发现这二位官长起了矛盾。这一日风传的满城飞纸,莫非是张布政遣人所为?
他将信呈给了刘泽清的亲兵,若不是在济南城中,他不是张秉文派来的,刘泽清没准当场就会将他杀死。好容易忍住心中的杀意,刘泽清打开信,发觉这信是草草书就。
“什么!”
他猛然站了起来。
信中并没有说昨夜之事,信中说的是山东巡抚颜继祖的事情:颜继祖此前说是去了曲阜拜谒孔庙,但就在两日之前,颜继祖离开了曲阜,取道兖州,赶往曹州!
信中没有说别的事情,刘泽清却觉得浑身冷汗淋漓。
“莫非……外头贴的那些纸,并非俞国振所为,乃是……乃是巡抚意欲对我下手?”
刘泽清此人,性情狡诈凶残,因此也就多疑。他原本认定是俞国振传播他的谣言,可是张秉文的一封信,又让他起了疑心,原因很简单,俞国振传这些谣言根本对他没有什么影响,无非是坏他名声,而他在山东布政司,原本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
但若是颜继祖所为,那意义就不一样,这可以看作颜继祖为了拿下他所做的舆论准备。此前他种种恶行,都是东林将他保了下来,但若他名声极臭,便是东林,只怕也只有与他划清界限了。
“你且回去,回复张公,就说我已经明白,稍后便去向他请罪!”刘泽清道。
那小吏离开之后,刘泽清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下令道:“去巡抚府打听一下,那颜巡抚究竟是在弄什么鬼!”
他心里极是沮丧,自己在济南城里呆了几天,可是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张秉文与俞国振身上,为何偏偏忘了这位在山东最大的官!当初想要到他那边去试探口风时,自己就应该寻根问底,弄清楚颜继祖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此时他却没有想到,那日他也打听了,可是巡抚衙门以一句拜谒孔庙便将他打发了。他当然更不知晓,那时就算他使出点银子贿赂,却早有比他更多的银子塞进了巡抚衙门。
等待的心情,总是一种煎熬。闭着眼睛,刘泽清靠在椅子上,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此前他不是没有被人弹劾过,但那个时候,朝廷中的东林一系,总是有意无意地保护着他,或者上奏章为他辩解,或者将那些弹章压下。但这一次,他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东林还会庇护他么?
从此前张秉文的态度来看,似乎还会庇护他,但刘泽清又拿不准,毕竟他与俞国振的恩怨,并未彻底化解。
就在他思忖之间,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神情惊惶失措:“不好了,不好了,颜巡抚已经得到朝廷密旨,要捉拿老爷了!”
刘泽清双眼一凝。
“慢慢说,慢慢说。”他自己呼吸变得极为急促,但口中却道。
“小人依着老爷之令,去了巡抚府,见了府中的一位管事,那管事收了小人五十两银子,泄露了这消息。却是颜巡抚弹劾老爷与李懋芳相互勾联,一起贪污军饷。朝廷下了密旨,允他便宜处置,他便想要寻机发难,原是想到了曲阜后找个借口将老爷召至拿下,闻说老爷来了济南府,便直接去了曹州……”
若是一般时刻,这样的说法,刘泽清是不会相信的,原因无它,太过凑巧了。但今日的事情,已经让他彻底疑神疑鬼,失去了冷静判断的能力,因此他顿时站了起来。
“曹州……他是想去断我根!”
颜继祖是巡抚军门,到了曹州,只一纸令下,便可将刘泽清的军权剥权,将军中刘泽清的亲信圈禁起来,若是如此,他刘泽清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刘泽清又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汗从他的额头涔涔而下,现在情形很明显,张秉文就算不与颜继祖勾结,也在无意中成了他的帮凶,将自己困在济南城中!或许这其中,俞国振也出了不少气力,那厮原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他!
于今之计,唯一的办法就是迅速回到曹州,那是自己的老巢,只要自己在那里,手下的军士便还是听自己的。颜继祖来了,一把杀了就是,自己最不济也可成第二个孔有德!
而且到时候还可以扬言,是颜继社、张秉文受了俞国振贿赂,循私枉法,将自己给逼反了,自己就是没有好下场,也要给他们惹一身麻烦!
一念至此,刘泽清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惨然笑道:“既然如此,来人,给我准备仪仗,我要去拜谒布政!”
不一会儿,由两百余人组成的仪仗便吹吹打打,向着布政司进发,与此同时,在后门却有近两百骑分成两拨,悄然离开了济南府。
第六卷三一零、日暮途穷何处是(二)
“快,再快点!”
刘泽清没有出声,但他不停扬鞭的行动,让跟着他的死忠亲信都明白他心中所想。
颜继祖是文官,从兖州去曹州是乘轿,速度不会太快,但因为距离较近的缘故,如果刘泽清不快马加鞭,就无法赶在颜继祖之前回到老巢。
但人可以不眠不休,马却做不到,每隔一段时间,他总得给马休息一下,喂些水与草料,恢复脚力。若是半途马累死了,那他的速度就会更慢。
“这是到哪儿了?”望着前方隐约的山林,刘泽清回头问道。
“老爷,前面便是梁山。”
“梁山?”
刘泽清吁了口气,到梁山了也就意味着路程过半,离着曹州并不远了。他看了看天空,天色有些晚,是让马再歇歇的时候了。
“在前面村子歇歇,看看附近有没有水,大伙吃些东西。”他看了看附近,然后指着一处炊烟:“那村子似乎不大,收拾干净来。”
随他来的是最忠于他的家丁,这些人对他唯命是从,除他之外别人都支使不动。打家劫舍的勾当,他们也没有少做过,因此听得刘泽清这般说,就知道他的意思,欢呼了一声,向着那村子就冲了过去。
村子并不大,一个二十余户人家的小山村罢了。刘泽清的部下分成两拨,一拨百余骑绕村巡视,防止有人逃走,另一拨冲入村子,开始大肆杀戮。原本村子里是晚饭时分,各家劳力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享受家的温馨。但随着这些强盗的闯入,原本平和的村子顿时变成了血腥杀戮场。
这也是刘泽清的本意,他要在这村子里暂歇,就绝对不会允许再有活人,免得走漏了风声。至于此后如何,他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像这般灭村之事,在曹州,他也曾经做过。这些人都干得轻车熟路,不过片刻功夫,整个村子就再度安静下来,只有那刺鼻的血腥气息,萦绕于人的鼻尖,让人觉得甚为难受。
刘泽清却喜欢这种气味。
他其实是个非常怯懦的人,而越是怯懦,他就越要以凶残来掩饰自己的胆小与卑微。他的靴子踏在浸泡了鲜血的土地上,看着东倒西歪的尸体,听着正在承受暴行的女子们的哭喊。刘泽清觉得自己心里的不安似乎少了许多。
“去与兄弟们说清楚,玩过了之后,莫要留活口,咱们在此宿上一夜。明天只要天色放亮,便立刻赶路!”
下达了灭口命令之后,刘泽清闯入村子里最大的屋子,却见自己的部下已经在里面,一个女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甚为满意,自己这些部下还算懂事。知道将最漂亮的留着。
他一把扯住那女子的头发,便向着里屋拖去,那女子吃痛悲呼,可是这种声音,除了激起他的暴虐之外,再无它用。
刘泽清将那女子甩在了床上,两把撕开她的衣裳。暮光中,露出两只白静光滑的腿在不停乱蹬。刘泽清骂了一声,解了自己的下衣,便要压上去,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惨叫之声!
刘泽清愣了一下,这是男子的惨叫声,并非哪边完事之后杀女子灭口。他现在是惊弓之鸟,因此首先便想着是不是官兵追来缉拿他,但旋即又怀疑,是不是有躲起来的村民被发觉杀死。
“去看一下,是怎么回事!”他扯起自己的裤子,向外问道。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报:“是杀了个躲在茅厕里的。”
“死贼囚,倒是狡猾。”刘泽清骂了一句,然后再度扑向床上的那女子。
但这一次他同样是刚解下下衣,便听得外头又是一声惨叫。刘泽清愤怒大骂:“让你们做得干净些,为何还有这么多漏网之鱼?”
话声才落,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刘泽清意识到不对,这声音却有几分熟,应该是他的一个亲兵!
“有贼,有贼!”
四面八方突然都传来这样的呼喝之声,刘泽清爬起来,又穿好衣裳,一脚将床上的那女子踢翻,从旁拿出刀正要剁下去,外头一个亲兵却闯了进来,惊惶失措地喊道:“老爷,老爷,外头有好几百人!”
“都是什么人?”
刘泽清强自镇定,却顾不得杀那床上的女子,他喝问道。
“看模样,像是一伙乡民。”
“这群贱种,待我出去看看。”
刘泽清心中颇为惊讶,此时怎么会有几百乡民跑到这无名小村来。若只是乡民,他倒没有什么害怕的,随他来的近两百骑可都是军中精锐,杀散几百乡民是小事。
更何况,他现在还披着官兵的皮,那些乡民素畏官兵,自己或许可以吓退他们。
他出了门,这个过程之中,便听得杀声四起,惨叫声不绝于耳。乡民的凶悍,出乎他的想像,才这片刻功夫,他的亲兵就被逼得退入村中。闻得他召唤,亲兵从四面聚来,而那些乡民,也围扰了。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杀官造反不成?”刘泽清的一个亲兵厉声喝问道。
“杀官?你们这些狗贼,将这好生生的村子糟蹋成这模样,还说自己是官?”乡民最初是一愣,但旋即有人厉声骂道:“你们定是响马,兄弟们,杀了响马,将他们的狗头送官换赏!”
“正是,正是,明山哥哥说的是,咱们今日也来当回官兵,捉捉响马!”
刘泽清听得这话,心中一动,他上前两步,大声道:“本官乃山东总兵刘泽清是也,在此捉拿响马,尔等啸聚一处,定是响马无疑,见着本官,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刘泽清”这个名字一出来,那些乡民打扮的人都静了下来。
刘泽清心中暗暗恼怒,他原本是想着隐瞒行踪在这里歇上一夜,所以才会杀人灭口。现在为了摆脱这些好管闲事的乡民,却不得不主动泄露行踪,对方有三四百青壮,而且各执刀兵,想要杀光灭口是不可能的事情。
“各执刀兵?”
猛然间,刘泽清意识到不对,这些乡民手中的刀兵,也太过齐整,竟然没有谁手里拿着粪叉锄头木棒之类他们应该拿着的家伙,而个个都是刀枪,甚至还有人手中有火铳!
一般乡民,有些零散武器就罢了,怎么会个个都有?
这疑惑一浮了出来,刘泽清身体不由自主地便向后退,而乡民当中,也暴发出一阵狂笑。
“果然,刘泽清这狗官在此!”
“牛哥,老牛,刘泽清真在,快来啊!”
七嘴八舌闹哄哄的声音响了起来,人群左右一分,紧接着,二十骑从人群后出来。
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头顶黑盔,身着绿衣,黑盔上的面具放了下来,手中一柄长刀。
这个形像,刘泽清就算没有见过,也从疯传的说书人口中听到过。
在滁州战役之后,麻子柳敬亭亲自到了滁州,访问当地经历过那一场大战的百姓,从滁州一直回溯到庐州,创作了一部评书《滁州传烽录》,其中跌宕起伏激动人心者,便是“牛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