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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身体颤巍巍的,仿佛随时都能倒下:“用火枪算是什么英雄,有种来……”
“砰砰砰”
一排枪将扬古利的话堵了回去,田伯光放下手中的火枪,冷冷一笑而在扬古利身后,那些残余的建虏呆了呆,厉声叫骂声有之,大声哭嚎者有之,跪地求饶者有之,转身欲逃者有之当失去了扬古利长期的威严约束之后,这些建虏就原形毕露,他们远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勇敢田伯光神情仍然冷厉,今天他的表现,让他自己很不满意,总觉得自己若是再强大一点,只要能有齐牛那种摧锋拔阵的实力,那么早就攻到扬古利面前将他杀了扬古利绝对没有想到,田伯光对他如此怀有敌意,在他惨败到这个境地仍不放过他的根本原因,竟然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干劲利落地击败他“全毙了,一个别留,不用节约子弹”田伯光下达了命令这些人此时其实已经成了俘虏,田伯光这个命令,等于就是杀俘虎卫的规矩,原是对俘虏不可太苛刻,免得激起拼死反抗,但如今田伯光是前敌指挥,他的指令便是战场纪律,因此,虎卫纷纷端起了火枪在一片片枪声之后,再无一个建虏能站起,甚至那些还在地上抽着的尸体,也会被再击一枪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士兵,虎卫的人数虽然少了些,但同时这也让他们能够成为最奢侈的军队,子弹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田伯光这才走到了扬古利身边,将这老虏伏倒的尸体翻了过来,看着他死时犹自不肯闭起的眼睛,冷冷笑了一声:“就是要你死不瞑目才好,你们建虏用弓箭欺负百姓和那些无能的官兵时,怎么就没有想过英雄不英雄的”
扬古利仿佛听了这话,双眼中突然流下了两串血泪,倒是让田伯光吓了一跳,还以为这老头没有死透,险些给他补了一刀在确认手中拎着的确实是一具尸体之后,田伯光厌恶地将之又扔回了地上:“这厮既是建虏的什么等公,想来能给公子增不少民望,将之送给紫禁城里那糊涂皇帝,让他高兴高兴,也可以让咱们襄行事顺利些那皇帝要是有眼色的,便将钦州给了我们公子……”
说到这,他见周围人都拿眼睛瞪着他,他哼了一声:“看什么看,打扫战场啊,莫非你们没有见过叶孤崖的手段?”
众人顿时哄笑,叶孤崖打扫战场的手段,在虎卫之中,当是一绝“击毙了扬古利,谭泰只带不足三百骑逃脱?”
俞国振得到这个消息时,他人正在巡视百姓,建虏此次入关,共劫掠百姓、牲畜近二十万,俞国振此次截击,拦下了其中接近十五万,可以说建虏此次虽然祸乱京畿,但实际上收获却很有限甚至有可能得不偿失“是,田团正向公子请示,是否要继续追击?”
“不必了,既然大多数百姓已经被救了回来,剩余的事情,便该交由朝廷来处置”俞国振断然摇头打到这里,他的战略目的已经完全实现:救回百姓就是削弱建虏的实力,击败扬古利所部既给家卫增长了与建虏交战的经验,又培养了信心,再就是此战之后,他俞国振的名声,就不再只限于南直隶附近,而是从南直隶直到京畿,只要耳不聋眼不瞎,就知道大明出了他这个人物这就是人望,他身上既无官职,又没有大的兵权,此战在名义上都是他指挥登莱总兵、永平镇兵所获得,因此这种名望,不至于让崇祯生出太大的忌惮之心这是远的利益,还有直接的利益,截下建虏的辎重,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其数额之众,远远过他在长城以北袭击建虏接应部队所得,如果不需要分出一部分,俞国振估计,其数字甚至过百万两之巨甚至这些百姓,俞国振为什么眼巴巴前来安抚,不就是想要能从中带走一部分么,哪怕只是有几千人愿意随他南下,也都意味着他紧缺的人力得到了一点补充从目前得到的回馈来看,这些百姓中,有相当一部分,特别是那些亲人尽失的女子,愿意随虎卫南下“统计一下我军伤亡,将他们火化后分好,带回襄去安葬”俞国振道“是”
这边的命令才下去,那边孙临气鼓鼓地跑了来:“济民,济民,为何不让我去追敌?”
俞国振翻了他一眼:“还没有杀够么?”
“自然是没有的,你这边大战,却将我支使到张正那边去,还弄个顾家明来哄我停下追击俞济民,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去子仪那儿告状去”
俞国振上下打量着他:“你真没杀够的话,此战尚有一大敌未死,我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他,你可敢去收拾他?”
“那是自然”
“冷口关里的太监高起潜,他方才派人来请你去一晤了”俞国振冷笑了一声:“你现在去,收拾了他之后,我与你一起去盛京抓黄台吉”
一听是要去应付那个死太监,孙临顿时焉了,他可不是俞国振,能不将高起潜放在眼中,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将他抚养长大的兄长孙晋考虑“那太监非你不能敌也,曹化淳那厮,不就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么,你可以让曹化淳对付高起潜嘛”
这个主意便是孙临想到的办法,俞国振却是摇了摇头曹化淳与高起潜的关系,当然不会很和睦,但同为内监,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俞国振打探的消息表明,曹化淳绝对不会轻易得罪高起潜,反过来亦是如此因此,如何收拾高起潜,俞国振还在琢磨高起潜所倚仗者,不过是崇祯的信任罢了,所以要想收拾高起潜,最好的办法还是从这里下手但所谓疏不间亲,无论俞国振做了多少事,在崇祯眼中都是“外臣”,而高起潜却是家奴,一外人想离间一家奴,难度极大就在俞国振在琢磨此事之时,突然听到身边怯怯地有人问了一声:“这……这位将军”
第六卷三五八、忽报前方射名王(六)
这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来时,俞国振身边的护卫顿时警觉,一个个向对方瞪去,吓得说话的人向后缩了一下这是一个满脸疤痕的女子,那疤痕很,显然是最近才造成的只有仔细透过疤痕去看,才隐隐看出,当初她应该是相当清秀的一位姑娘俞国振有些心痛,他可以猜想得到,这个女子是为什么满脸疤痕“姑娘,有何事?”他温和地问道“请问……有位叫顾家明的将军,他还好么?”
“家明?”俞国振愣了一下。
顾家明虽然死撑,但是他身上中了四箭,被狼牙棒之类的重武器擦着过,因此在收拢百姓中便昏了过去,人已经送到了临时组建的医护营中俞国振看了这女子一眼,心中一动:“他受了重伤,如今正在医治,我们人手不足,无人照看他,现在情形不是很好”
“我……我去照看他,可以么?”这女子鼓足勇气道“自然可以,我还要多谢你呢”
召了一人将这女子引走之后,俞国振回过头又对孙临道:“这些百姓,没见着那死太监派人来问,抢功夺利倒是积极无比,克咸兄,我真是不愿意与他相见……”
“刘公啊,可以请刘公去收拾他”孙临道俞国振闻言一击手:“倒是把他忘了……我去见刘公”
刘景耀对于太监监军一事,原本就是义愤填膺他甚至对俞国振说,此战了后,便要上书天子,尽言太监监军之弊让他去对付高起潜倒是再合适不过,毕竟现在不是天启木匠时,太监对上了文官,心里多少有些发虚且不说俞国振如何安排对付高起潜的,单说冷口关大捷的消息传到了建昌营宣大总督梁廷栋尾随建虏至此,但是却不敢战,只是聚兵于建昌营中,每日派人打探建虏是否已经出关罢了当得知有一部将士突袭建虏后队大败建虏之后,梁廷栋当真是欣喜若狂他在朝中之时,喜言兵事,但当被派出御守则一筹莫展,当初为了踩袁崇祯,可谓尖刻至极,而今轮到自己,也是忧惶交织不可终日如今得到大胜的消息心里便在盘算着,自己能否利用这场大胜,不说争功,至少脱罪“领兵之将是谁?”他厉声问道“听闻是一位俞公子他所率之兵,乃是永平镇和登莱兵”
“俞公子?”梁廷栋闻言嘴巴张得老大他喜好兵事,对于大明境内发生的各种战争不陌生当然知道,全天下在这时有资格被称为“俞公子”的,唯有一位无为幼虎俞国振此前俞国振在西直门外杀巢丕昌,在枣树庄袭击伊拜,在长城北突击接应建虏,种种战绩,也传到了梁廷栋耳中,但梁廷栋不以为然,因为这些胜利,都只能算是局部的小胜,每战败敌要么不是真正的建虏,要么就是击杀个两三百但这次不同,这次俞国振聚永平镇和登莱卫之兵与建虏后卫血战,所败者接近一万这可是十年未曾有过的大胜惊讶之后,便是嫉妒、憎恨嫉妒很易理解,之所以憎恨,则是因为俞国振获此大胜,邀的不是他,而是刘景耀、孙临此时他心中所想的,不是俞国振若邀他,他是否愿意听命行事的问题,而是俞国振撇下他与刘景耀、孙临立下殊功此事奏明天子,他手握重兵寸功未立,俞国振却只凭几千兵马大败建虏,天子岂有不对他发怒原本他是有必死之心,故此学着张凤翼服大黄,但现在却有一线生机,哪能不牢牢抓住想来想去,他立刻起身:“来人,送我去五重安,我要见张尚书”
他要见的是兵部尚书张凤翼,正如他屯于建昌营,张凤翼屯在稍南一些的五重安,两人都是尾随建虏而来,却都{:文:}不敢战梁廷{:人:}栋总算还{:书:}知道派斥侯{:屋:}去侦察,张凤翼则是安坐等死梁廷栋抵达五重安递贴求见,过了会儿,却是一个偏将出来打发他,说是张尚书身体不适,不见外客梁廷栋顿时急了:“你去禀报张尚书,就说事关重大,干系到他的生死,若是他不见我,便唯有死路一条”
那偏将回去之后没多久,终于换了个人出来,却是请梁廷栋入营的梁廷栋一入营,便感觉到一股颓气扑面而来“这是死气啊……”梁廷栋忍不住在心里评论,却全然不想,在接到前方大胜的战报之前,他在建昌营中的军垒,也同样是如此然后见到了张凤翼,让他着实大吃一惊,张凤翼已经面无人色,几乎是强自支撑着站起迎他,方才那偏将所说身体不适,看来并非虚言“梁公……”一见着梁廷栋,张凤翼几乎要泪眼花花,因为两人可谓同病相怜:“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么?”
“张尚书,何出此言,你莫非还不知道,冷口关大捷啊”
梁廷栋顿时明白,张凤翼只怕还不知道前线的消息,匆忙说道张凤翼仰起脸:“大捷?梁公何必诓我,如今这大明,怎么还会有大捷?”
“张尚书,俞国振,就是擒获高迎祥的那个俞国振,领登莱兵和永平镇兵,于冷口关前大破建虏,我所得的消息,是阵斩建虏等公扬古利、千总阿哈旦等大少贼酋一百余人,斩建虏、蒙鞑六千五百余骑,擒七百人……”
一连串的数字,让张凤翼眼前飞起一颗又一颗的人头他定了定神:“莫非是谎报战功?”
“战功可以谎报,人头却谎不得,扬古利等的尸体,也谎不得”梁廷栋道:“况且我听闻被截下解救的京畿百姓,便有十余万人,这十余万人,也假冒不得……张尚书,这是大捷,十年未有之大捷”
张凤翼听了之后,却没有多少欢喜。
便是十年未有之大捷又能如何,他在这其中可是没有出半点气力这大捷,怎么能挽回他的命运?
“我知道了……那又如何,与我们已经是无关了”
“张凤翼,你当真蠢了不成这般大捷,咱们要做的第一是抢先向朝廷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