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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夜中挣扎了一晚,他们都不敢停歇,也不敢走大路,只能望着星光向北。到得黎明时分,便听得前方人喧马哗,两人是惊弓之鸟,折向便想走,但已经晚了。
他们已经走出了山林,到了平地,故此被来人看到,很快便有十余骑飞奔而来,远远地便厉喝让他们停住。
听得这熟悉的口音,这两人不但没有安下心,反而更是惶惶,听那个叶赫家的席特库所言,俞国振已经攻破盛京,还不知有多少族人在替幼虎效力!
不过回头再望,看到对方穿的确实是自己人衣裳,他二人见也逃不掉,便停下脚步,大着胆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大胆奴才,见着睿亲王殿下的大军还不过来!”那追来的建虏将他们二人围住喝道。
“啊?”
两人没有想到在此见着多尔衮的亲兵,他们有些茫然,又有些庆幸,慌忙跪下,自报家门。听得他们是镶红旗杜度的手下,围着他们的建虏多少有些不屑:“杜度贝勒自家吃了败仗,连手下也弄得这么狼狈……你二人既上镶红旗的,为何见了自家人还要逃?”
那二人自然痛哭流涕,将席特库之事说了一遍,围着他们的十余名建虏听说俞国振领虎卫破了盛京,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这不可能,你们定是俞国振派来的奸细,乱我等军心!”
“俞国振怎么攻得下盛京?”
“若是盛京失守了,我们怎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虽然一个个口中称不相信,但他们的脸色却相当难看。建虏可也是有家有口的,特别是跟着多尔衮的两白旗,不少就来自于盛京左近,他们如何不担忧家人!
而且他们心中也隐约觉得,俞国振能做到这件事情!
他们相互鼓气,又有百余骑建虏过来,听得他们议论纷纷,便询问出了什么事情,待得知那两名俘虏带回的消息,这百余骑建虏中的牛录章京脸色大变,顿时驱散诸人,将那两名俘虏直带入大军中。
多尔衮阴沉着脸,正想着自己的心事。
所谓爬得高跌得也越重,他开始时将自己吹嘘得太过厉害,如今吃了一个大亏,让他在部下面前极大地丢了面子。他原本去攻章丘断俞国振后路,却被章丘城上的数十门火炮轰了回来,然后又得到杜度派来的信使传递的消息,知道俞国振最终目的还是将孙临的三万余人救出,到了此时,他才明白,自己与俞国振一番斗智,终究还是俞国振棋高一招。
只要胜过他这一点点,那么此前他诸多谋略就成了笑柄!
“这两人既是杜度手下,带到我这来做什么?”听得介绍了这两人来历,他不耐烦地道。
“王爷,您还是听听这二人带来的消息吧。”
那二人战战兢兢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多尔衮阴沉着脸,听完后冷笑:“鬼话,这你们也相信?”
两个俘虏不敢多说什么,多尔衮见他们一个个惊破了胆子的模样,若不是看到他们身上的伤势不是作伪,几乎都要怀疑他们就是俞国振派回的奸细了。
对于俞国振攻破盛京之事,他是半点也不信。
他正要再警告这二人休要胡说八道,突然间见诸军一片慌乱,他不由得愣住了。
第八卷四六九、战马蹄前轻七尺(三)
之所以乱,是因为一群人涌了过来。
当先而来的,正是豪格与阿巴泰。
原本豪格和阿巴泰相互之间也是不太答理的,但这一次他们过来,却是连袂而至。从两人的模样来看,他们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达成了某种协议。
“叔王,听闻两个镶红旗的奴才带来了盛京的消息?”豪格当先发问,言语殊为不逊。
多尔衮眉头一扬:“不过是俞国振的诡计!”
他认定,这不过是改头换面的四面楚歌之计,想的就是让已经离开关外长达半年的建虏起归乡之思,从而在他们的战略目的尚未完全实现的情形下就退军。不过他看得明白,别人却未必看得明白,或者说,未必敢像他一样冒险。
比如说豪格。
别的事情,他可以忍,可以让着多尔衮,但今日之事,却是绝对不能忍!
若是那两个奴才带来的消息是真,哪怕只是一半是真,也就意味着大清受到了沉重打击。豪格之父,大清皇帝黄台吉若是受了伤,又伤重不治,那谁来承位?
在帝位面前,什么亲情都是渣,更何况相互之间根本谈不上亲情的建虏!
“那两个奴才呢,我要听听他们怎么说。”
豪格毫不犹豫地催马向前,直接越过多尔衮,盯着那两个遍体血迹的建虏:“说,把你们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一遍。我不想听你们猜的东西,只要听你们看到听到的!”
多尔衮眉头渐渐竖了起来,他才是全军主帅,豪格此举。未免太不将他看到眼里!而且他心高气傲,他做出的决定,如何能容忍别人怀疑甚至否定?
“我说了。只是那狡贼的计策……”
“多尔衮,你最好当心。豪格是大阿哥,若是盛京有什么意外,你对他隐瞒此事,究竟是什么用心?”阿巴泰厉声道:“你若是没有什么别的用心,就让豪格问清楚又有何妨?”
此语一出,多尔衮大怒,手握着刀柄,铮的声音里。腰刀便出了鞘!
阿巴泰嘴角弯了下来,目光中满是不屑:“想与我动手?多尔衮,你还嫩得紧,你来啊!”
对多尔衮的嫉恨,阿巴泰当真由来已久!
不仅是多尔衮,还有阿济格、多铎,他们三兄弟在老奴在世时受宠,在老奴死后仍然势力极大气焰嚣张。早让阿巴泰极度不爽。若有机会折辱多尔衮,甚至能杀他,阿巴泰是绝不会放弃的!
他也真不将多尔衮那点子身手放在心上,他跟着奴儿哈赤南征北战的时候,多尔衮连吃奶都不混。哪里入得了他眼!
不过他这话让多尔衮悚然而惊。
多尔衮在诸兄侄面前确实骄横,因为他明白,自己即使不骄横,他们也不会说自己什么好话。既然黄台吉的目的是利用自己对付这些年长望高的兄长,他也就要尽心尽力,将这充当打手的活儿做好来。
但是有一点是他所不能觊觎的,或者说,即使他有此心,也必须竭力掩饰住。
“既然如此,豪格你就问吧。”强掩住内心深处的不快,多尔衮终于开口服软。
豪格与阿巴泰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快意。此次南下,他们二人身为多尔衮的副手,都被这个年少气盛的家伙压制得厉害,现在在他面前占据了一次上风,让两人都看到了双方连手的力量!
不仅是他们二人,便是其余将领,此时也意识到,在被俞国振耍弄了一番之后,多尔衮独掌权柄的局面,似乎要改变了。
但豪格的那丝喜悦,很快就被那两名俘虏的话语弄飞了,特别是听到席特库拿出了黄台吉的黄金甲,他更是神情紧张:“你们确认,那具甲真是父皇的金甲?给爷仔细些,若是说错了,当心你们的皮!”
两个建虏这个时候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他们身上受的伤可是不轻,折腾了一晚,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人,却被接二连三恐吓追问。他们二人脑子里都有些迷糊,听得豪格这样说,二人终于清醒了些。
“奴才位卑人轻,从未近处见过皇爷的金甲,只是誓师之时远远见到过,倒是有几分相似。”其中一人老实说道。
“奴才从未在新襄兵身上看到过这种甲。”另一人则委婉地道。
豪格抿紧了嘴,盯着多尔衮:“叔王,得撤军了。”
多尔衮嘴角弯了弯:“这只是……”
“只要万一是真的,这责任,叔王你担当不起,自然,若是叔王你想着借咱们入关的八旗,在这山东称王称帝,那么你是不必回去了。”豪格厉声道:“我心念父皇,是非回去不可的!”
话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走,也不给多尔衮再说话的时间。多尔衮脸色铁青,见阿巴泰的神情,分明也是要随着豪格离开,若是他二人离开,哪怕只是带着本部,多尔衮哪里还能在明国境内久呆?
“该死!”多尔衮一刀挥出,将那两名逃回的建虏砍翻在地,可怜这两个倒楣鬼,没有死在虎卫的手中,却死在自己人手里。砍完之后,多尔衮喘着气:“豪格大阿哥,阿巴泰兄长,我有说过不回军么?”
他这是再次向豪格与阿巴泰屈服,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让他眼睛都变成了赤红之色。
豪格和阿巴泰听得此言,这才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他。但他们二人还没有说话,就听得又有蹄声响起,紧接着,吊着一只胳膊的杜度出现在他们面前:“我们镶红旗的两个奴才逃回来了……是谁杀的他们?”
多尔衮顿时头大如斗。
“多尔衮现在日子肯定不好过。”俞国振笑着向孙临道:“克咸,这一回你总算做得不错!”
这还是两人的初次会师,孙临比起以前要瘦削得多,当初那股锐气已经全然不见,黑而瘦的面上全是憔悴。
“唔……济民,对不住。”
他已经用自己的血写了“我错矣”三字交给俞国振,对于自己此前犯的错误,他现在有极为深刻的认识。这可是在他付出无数心血也消耗了俞国振大量钱财而建起的登莱军覆灭之后,他心中的懊恼,实非言语可表。但对着一如往常的俞国振,他还是不得不说这三个字。
因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唯有经历过,他才能体会到,俞国振拉扯出一支部队来多么不容易。
“克咸,你不是虎卫,若你是虎卫,我一定会让你去与霍彦一道修路——顺便告诉你一声,霍彦修路修得不错,如今他的职衔又升了起来,已经是新杭路政总管,不过他再也不会有带兵的机会了。”俞国振慢慢地说道:“便是我与你有通财之谊,却没有让你拿我的钱财我的军械去讨好清流和阉宦的道理。我不追究你,并且在事后一直帮助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我连襟,有着亲戚关系,而是因为你并非一直跟着我由我教起来的,我也没有办法让你立刻全盘接受我的想法,故此,你犯错并不足为怪,也唯有犯错,你才知道什么是正道,只可惜,你犯错的代价大了些。”
若是往常,听得俞国振这毫不客气的话,孙临少不得脸红脖子粗,甚至要开口与俞国振争辩。但现在,他却只是面皮泛红,却仔细倾听。
他不笨,更不是不知好歹,特别是被高起潜羞辱过后,他更是知道,俞国振这番话对他来说多么重要。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俞国振又问道。
“我……我不知道。”
“此次战后,你这登莱总兵的位置还想不想要?”
孙临抬起眼看着俞国振,目光里当真是一片茫然。
他象这个时代年轻的士子一样,自己觉得自己有一身的本领,特别是他射术奇佳,向来以飞将军自诩,因此,投笔从戎献身报国,便是他的志向。他也终于有无数血气方刚的士子们都梦想的机会,得到了一镇总兵的官职,有一万五千士兵,还有俞国振的强力支持。而且建虏入关,也让他有了建功立业的敌人——但是结果却是败,一败再败,一败涂地!
连续的失败,同样让孙临对自己的信心受到了巨大打击,猪一样的对友,强悍无比的敌人,还有自己的志大才疏,这一切结合在一起,让他对自己的理想产生了怀疑:或许,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有能力。
特别是在静时反思俞国振赤手空拳创下那么一份家业的情形下,他更是纠结。
“济民,我真不知道……你只说,我应该怎么做?”
“我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