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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血的恐怖,才能对付血的恐怖。必须给西人和土人足够的教训,让他们今后看到华裔就颤抖,让他们明白,华夏的宽容是美德,却不是纵容!”田伯光低声道:“上面是官人的原话……你明白了吧?”
“是。”
“既然你明白了,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当然,那是在我们攻下这座城之后的事情了。”田伯光呶了一下嘴。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他们此前未曾见过的巨大的堡垒,到现在为止,他们也只是攻破了这个堡垒最外边的一层薄膜,从炮台向那边望去,可以明显看出,堡垒厚实的墙壁,恐怕就是火炮都难以穿透。
“不好打。”孟广仁看了会儿,叹息着道。
“确实不好打,就不知道……那东西管不管用。”田伯光同样叹息,如果他们准备好的“那东西”也不管用的话,要攻下这座城堡,恐怕旷日持久,而且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各位尽管放心,这些狡猾的华人虽然夺走了炮台,但是他们攻不下我们的堡垒,腓力二世陛下赐名于她,为永远忠贞与高贵之城,她神身的土地,不会被那些野蛮的华人所沾染!”在城中,脸色极度不好看的科奎拉召集了所有城中的西班牙男丁,大声说道:“但是,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上帝与我们同在,阿门。”在他身边,圣奥古斯丁大教堂的神甫们虔诚地划着十字。
第九卷五零二、南洋海啸天迸裂(六)
罗九河骂骂咧咧地踏上了岸,一看到田伯光,便竖着眉毛道:“田伯光,你这厮究竟是在打什么仗?”
田伯光嘿嘿笑了起来,没有开口,罗九河见他这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初田伯光曾经当过他的部下和副手,因此他并不是很客气:“就知道淫笑,不是说好了,你们最大的作用就是演场戏,占据了码头即可,炮台这些,等我们的陆战队上来收拾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田伯光笑嘻嘻道:“我见打了对方一个猝不及防,顺手便将炮台也夺了。”
“伤亡呢……至善人呢,伤得重不重?”环视了一眼,发觉中高级将领中少了一个,罗九河立刻问道。
“牺牲了。”田伯光敛住笑。
罗九河吸了口气,骂田伯光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原本是有些气愤田伯光争功,他这个渔政局局座说起来当得比较累,俞国振让他转入海军,目的是制衡一下俞大海、荀世禄,但俞大海在北边打得相当不错,荀世禄在倭国也是纵横驰骋,唯独他几乎就成了运输舰队司令。这次南海之战,是他最好的机会,可一出手就面临着西班牙人这样的强敌,鸡笼海战打得其实不漂亮。于是罗九河将马尼拉之战看成了自己扳回一局的最佳机会,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原本是佯攻的田伯光部就成了主攻部队。
但看到战场的情形,罗九河再有私心。也不好意思指责田伯光当机立断变佯攻为主攻是错的,他们虽然考虑得极为详细,可是西班牙人的要塞防御程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坚固,倒不是说攻不下来,只是其中要付出的代价,怕是极为惨重。
“伤亡情况如何?”
“阵亡接近四百,伤过千。”
说出这个数字时。田伯光眼中掠过一丝不忍,但旋即闪灭。罗九河还是注意到这一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教导旅来说,接近四百的阵亡,可谓损失惨重。但这也是教导旅历来的传统,凡是硬仗、激仗,教导旅若是不参与,反而会让全旅上下觉得是羞辱。这样的情形之下,教导旅及其前身教导团,也一直是虎卫中承受伤亡最大的部队,但偏偏别的部队之人,还个个都想要到教导旅去。
“马尼拉城不好攻啊。”罗九河岔开了话题,他看着马尼拉城堡,这座城堡最厚处的城墙据说有十米。平均厚度也有近三米,占地面积甚广,只要有足够的人力,还有足够的存粮,便能继续坚守。
“强攻不成。得用那东西。”田伯光道。
与夺取码头非得强攻不同,现在他们有了登陆处,而且将炮台变成了自己的据点,完全可以展开兵力了。罗九河点了点头,低声向身后的副官吩咐了声,很快。命令传达下去,十余艘船上的虎卫涌上了岸。
虎卫如今的编制是陆军四个旅、海军陆战队一个旅,再加上海军炮手、水兵近一个旅,共是六旅三万九千人,此次南下,动用了其中一半左右的兵力,也就是接近两万人。对于只有不至两千男子的马尼拉王城中西班牙人来说,这是极为恐怖的兵力投放,所以,当科奎拉从望远镜里看到码头上一队一队开出的士兵时,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可不是他惯常看到的那种乱七八糟的土著军队,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唱着嘹亮的军歌,装备统一,精神饱满,即使拿到欧洲去,这也是了不起的军队!
“上帝啊,这些野蛮人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军队?”他近乎呻吟地叹息:“我们该怎么办?”
“阁下,这应该是明国人,还是派人出去谈判吧,明国人可不是野蛮人,我记得三十年前我们的使者去明国时,曾经受到他们皇帝的礼遇。”
一个神甫在他身后低语,科奎拉身体抖了一下,点了点头,现在的情形很明显,明国人即使不能攻破堡垒,也足以长时间围困他们,而科奎拉很清楚,自己未必会有援军,就算是有,也得等到半年甚至一年之后,他不敢保证自己的部队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
“无论如何,先知道一下这些不宣而战的野蛮人究竟是什么来吧……我们这有谁懂明国人的语言的?”
众人相互看了看,大眼瞪小眼,然后他们惊恐地发觉,因为对华人的屠杀,他们当中,竟然没有谁能够熟练地与华人交流!
众人的目光投到刚才出声的那个神甫身上,或许,一位神职人士出去,对方总能找到翻译与他交流吧?
那神甫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退缩能解决问题的,他在自己的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喃喃地向他们的上帝祈求保佑,然后点头:“我多少能说一点明人的话语,让我去吧。”
在守军紧张的目光中,打着一面白旗、举着十字架的神甫被缒下了城堡,他一步步向着明国人的军队行去,明国人都在忙碌着布置工事,看模样他们就是准备长时间围困城堡了。神甫心里喃喃念了一句,一直走到离对方大约三百码处,才有人抬头看着他,然后,两个明人士兵小跑着靠近。
从明人士兵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们在戒备。神甫也看到他们手中的火枪,不是火绳枪,而是燧发枪,即使是西班牙军队中,这样的燧发火枪数量也不多见。
“我是和平的使者……”
神甫想了好一会儿,才用怪腔怪调的华语说出自己的来意,虽然听得很吃力,但再加上一些猜测,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快他就被带到了罗九河和田伯光面前,他看到还有一个欧洲人站在旁边,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上帝,你是……西班牙人?”
“上帝不是西班牙人,我也不是西班牙人,我是葡萄牙人,尊敬的神甫,请您记住这一点。”多明戈用流利的西班牙语对他说道。
“好吧,葡萄牙人……你们竟然和东方人勾结在一起了吗?”
神甫的脸上满是气愤,如果面对的只是明国人,他绝对不会这么生气,但是有欧洲人夹杂在其中,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我只是被这些尊敬的绅士们雇用了,他们听说城里派来了使者,便找了我来当翻译。”多明戈狡猾地笑道:“好吧,神甫,我建议你还是把来意直接说出来,因为我注意到我的雇主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请转告你的雇主,我们愿意献上他们想要的贡物,贡给他们的皇帝。”神甫对于东方还是很了解的,他知道,整个东方世界只有一位大皇帝,那就是华夏的皇帝,而历来皇帝对于朝贡都很感兴趣。
多明戈用华语与那些明人交谈了几句,然后很是同情地转向神甫:“神甫先生,有一件事情我很遗憾,虽然我很努力为你们说好话了,但是,这几位尊敬的将军说了,他们是奉南海伯的命令来,惩罚杀害明国人的暴徒,去年在马尼拉,有两万多明国人遇害,所有凶手,必须被审判!”
神甫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上帝,当时我就劝说他们不要那样……”
“神甫,如果你聪明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向这几位将军求情,能够保住你们的性命吧。刚才他们已经在说是用火刑还是绞刑对付你们,你知道你们招惹来的是谁吗,是南海伯,整个南海都是他的封地!”
“那位强大的南海伯爵?上帝,上帝……”
“另外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南海伯的将军让我转告你们,鉴于西班牙人在整个马尼拉的罪行,因此他们宣布西班牙人为南海不受欢迎的人,大明作为宗主国,而南海伯作为大明皇帝授权处置南海事宜的唯一贵族,在此废除任何南海的地方政权与西班牙人达成的任何协议。”多明戈一副安慰的口吻,但是眼角眉间,却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总之,马尼拉也好,宿松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南海伯都不会允许西班牙人定居。”
“这不可能!”神甫惊叫起来,这等于是要将西班牙人的势力彻底从东方驱逐出去,对于西班牙来说,这可是致命的伤害!
虽然因为英国的崛起,荷兰的分离,西班牙已经不复鼎盛,但在神甫这类人眼中看来,他们对于明国还是有优势——曾经不是有西班牙冒险家认为,只要几十名士兵就可以征服明国!但现在,明国却要将他们驱逐出去,这让神甫激动之余有些口不择言:“上帝会降下怒火,惩罚胆敢对他不敬的异端,让这些该死的异教徒,永远在地狱……”
“神甫,如果我将你的话翻译过去,上帝会不会惩罚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惩罚你却是一定的。”多明戈冷笑道。
神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好,就在这时,他看到一群明国人用大车将某样东西推了过来,那些明国将领都不再理睬他,而是向那样东西围了过去。
没过多久,那样东西被摊开,看起来像是厚绸布做的口袋,只是规模有些大。手臂粗的绳索,将它绑在一个巨大的藤条篮子上,而明国士兵开始在那相大篮子周围树起手脚架,再用绳索将那绸布口袋吊起。
紧接着,便是升火,热气随着烟一起不断向上,从口袋的开口处灌入,将绸布撑得鼓了起来。
第九卷五零三、南洋海啸天迸裂(七)
这一幕,让神甫看得目瞪口呆。
明国人根本不避讳他,直接在他面前这样做,让他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随着热气充入地越来越多,那个口袋也终于让人看到它的全状,它是一个直径约有二十米的巨大球状物,上面还画着可怕的图案,而这家伙底下的吊篮上,还带着一排两个螺旋桨。
三个身体偏少的虎卫,只穿布衣,进入了篮子。篮子的面积不大,但三个人在上面还是很方便的,不显得束手束脚。其中有两人处在吊篮的两个角落里,在那边,各有一副踏脚,他们可以通过蹬动带动吊篮之外的螺旋桨转动。如果想要转向,只要其中一个螺旋桨暂停,那么就能调整方向。
这严格来说,并不是热气球,而是介于热气球与飞艇之间的奇怪家伙。俞国振在崇祯十二年初山东之战时便有了开发热气球的想法,而热气球的制造非常简单,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