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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南线战场上,就要求坚壁清野,通过游击战术破坏敌人的补给线,迟滞高杰的前进速度。
而高杰应对的方法就是大屠杀。
“官人不必理他,动手屠戮的是高杰,让这等恶人横行的是朝廷,至使天下如此的是这个末世!”顾家明冷笑道:“将这笔账算得官人头上,是失心疯才会有的念头,按此去道理,岂不是天下恶人做恶,都是官人纵容所致?”
俞国振也是冷笑。
高杰是黔驴技穷了,而且一定急火攻心,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对付游击战,于是采用了这种最为凶残暴烈的反应。俞国振还是高估了他的人性。他就是这个时代所有旧军人身上最阴暗狠毒的集合体。
“主公,不可中止战术,若是此次受到其人威胁,也就意味着今后谁都可以用百姓来威胁我们。”另一个幕僚也道。
众口一词,都是不要受高杰的威胁。
但俞国振无论做什么决断,都有些来不及了,毕竟他还只在莱芜,而真正在前线独当此事的。却是王浩然。
“王团正,你觉得该如何?”身边的虎卫军官向王浩然问道。
王浩然在虎卫当中算是一个异数,他原本作为研究人员进入新襄体系中,但后来转而对军事感兴趣,还下定决心加入虎卫,并且给他从最基层干起,一直做到了俞国振的幕僚参谋的份上。虽然这其中有俞国振给予他更多机会的缘故在里面。但他个人的能力也是相当重要的。
这个问题让他稍稍犹豫了一下。
就连周钟那样的无良文人,都知道大肆屠戮百姓是不对的事情。更何况王浩然这样当初以仁义门人自诩的!在他心中。着实是不愿意看到百姓遭受屠戮的现象,他们来此,是救百姓的,而不是给百姓带来灾患的。
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屠刀又不是握在他的手中!或许有些假仁假义之辈,或者纸上谈兵之徒,会嚷嚷着虎卫原本早就可以扫灭诸凶一统宇内自然天下太平四海皆安。可是王浩然却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新襄来说。真正的危险不在于现在,正是在于扫灭诸凶一统宇内之后!到那个时候。让新襄团结起来的外敌隐于内部,斗争只会更为激烈,如果俞国振不想到时大杀特杀,那么此前就必须谨慎。比如说那些大大小小的高杰们,他们有一定的能力,到时肯定会混入新的体系之中,然后通过种种手段,化身为新体系的蛀虫,那个时候他们对新体系造成的破坏,比起现在更大更重。
“王团正,你快拿个主意,若是拿不准,就先停下行动,报经官人批准再说。”
“不必,我拿主意了……继续,有什么问题,我担着。”深吸了口气,将自己脑中的杂念扼住,王浩然握紧腰间的剑柄。虎卫现在基本上淘汰了冷兵器,因此这剑并不是拼杀之剑,而是礼仪用剑,是俞国振发给营正以上军官的。这既是权力之剑,也是责任之剑。
“剑为君子之器,但剑亦有刃。”王浩然又道:“我有慈悲之心,却不意味着我们的慈悲能被用来作为胁迫我们的武器,若有人敢这么做,那么,我们就加倍报复——传令下去,对高杰及刘良佐所部,不留俘虏,视为建虏处置!”
这命令说出时,王浩然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他知道,按照俞国振的风格,他这个命令即使俞国振来了,也不大可能修改。这就意味着,他一声令下,让高杰部六万人全部被判处死刑!
还有刘良佐的四万人,这是十万人……
虎卫自有传递消息的渠道,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在兖州山区游击的三支虎卫部队,同时也传遍了兖州府东南地区。原本恐慌中的百姓,顿时开始逃命,大多数都逃向相邻的青州府。
紧接着,虎卫连续袭击高杰派出的侦骑与粮队,而且所袭之敌,这次全部不留活口,短短的五天之内,便又有一千余高杰部队被杀死。
这个结果让高杰无语。
与这个结果同时到的,还有祖宽,他仅仅带着二十余人,狼狈逃到了高杰军中。东路战败的消息,也随之而到。
“俞国振不是号称济民爱人么,怎么能这般凶蛮,怎么能如此不讲仁义?”祖宽厉声道:“他果然是伪君子,假仁假义之辈!”
“刘良佐部现在到了哪儿?”高杰没有理他,祖宽如今手中无兵无将,若不是面对着俞国振这个大敌,高杰甚至会直接将他杀了,好吞并他在淮安的地盘与残余兵力。
“已到了峄县,但是他说……要替伯爷稳固粮道,因此要待剿灭了俞国振的那几支山里的盗匪部队之后,再麾师北进。”
“这狗贼,难道不知道我们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么?”高杰怒了。
很明显,刘良佐是想缩在后头保存实力,就不想想看,现在祖宽已经完了,若是高杰再完了,他刘良佐一家之力岂能独存!
“来人,给我写封信告诉刘良佐,老子在兖州城等他五天,五天他没到,就不用来了,老子一拍两散,回徐州去!”
“五天……再等五天,只怕俞国振的主力也已经到了,他至少有数万大军,此前说只有五千,全是唬人的!”旁边的祖宽大叫道:“高伯,你若真不愿意战了,把兵给我,我来战!”
“你少在那鬼吼!”
两人顿时吵成一团,周钟见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凄然。
在新襄时,他也看到过有虎卫吵成一团的,但大多都是争着要去立功,而不像这般,一个个推诿怯战。当时他并不觉得俞国振有什么了不起,只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俞国振的伎俩,但现在才发觉,自己肤浅得可笑。
吴昌时一手推动了这计围攻计划,现在看来,这次围攻计划从头到尾也同样肤浅得可笑。
纠合一帮子貌合神离之辈,与俞国振这食人猛虎恶斗?
愚蠢至极啊!
但现在必须坚持,若不坚持,高杰他们固然要倒楣,他们几个人,也不会有好果子。俞国振的情报系统别人不知道,周钟却是明白的,自己几人只怕早就上了对方的黑名单!
“咳咳,两位伯爷勿争了,学生立刻动身,前去劝说刘伯爷连夜北上。”周钟咳了两声,生涩地道:“高伯爷可以派人跟着学生,若是学生劝说不动,便杀了学生吧。”
他突然间说出如此刚烈的话来,让高杰有些疑惑不定,见高杰与祖宽都是一脸惊讶,周钟苦笑道:“两位伯爷还没弄明白情形,学生曾与俞国振打过不少交道,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咱们此次既然得罪了他,他必往死里治咱们。胜则海阔天空,败则万劫不复!”
此语一出,高杰与祖宽便再也争吵不下去。
祖宽也与俞国振打过交道,他至今记得,俞国振当初直接下令将自己的先锋灭掉,甚至有传闻说,俞国振擒获高迎祥时,便灭掉了自己的亲兵队伍。而高杰虽然此前与俞国振没有什么交集,可这几天也已经尝到了俞国振部下的手段。
“你说得不错,此时当同心协力才是。”高杰一咬牙:“我将我在徐州的两万人也调来……祖兄,你也不要留人了,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你派人去,继续从淮安攻吧,多少得牵制一些俞国振的兵力!”
祖宽情知自己此时派人去,只怕使者赶到时战争业已结束了,但到了这关头,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死马也要当活马来医,因此便点了点头,唤来军中文书,当着高杰的面口述信件。
另一边高杰下令为周钟准备最快的马,他也不客气,真的派了几人跟着周钟,下令若周钟不是去劝说刘良佐,那么就直接砍了。
两伙使者飞驰而去,高杰才稍稍心安了一些:“想来刘良佐也不至于蠢到不分轻重的地步,我先开始攻济宁,只要攻克济宁,运河便落入我手,补给便能源源不断到来,那时也不怕与俞国振打持久战。闯贼性子我最清楚,他是有便宜必占的,只要看到俞国振与我军陷入僵持,他肯定也会插上一手,到那时,一切都好办了。”
“我愿助高兄一臂之力!”祖宽肃然道:“我之败,有切肤之痛,或许能给高兄一些借鉴。”
“说起来,确实不知道祖兄数万大军,为何会猝然溃败?”高杰道:“俞国振的虎卫,当真威猛如传闻?”
“十倍于传闻!”祖宽斩钉截铁地回答。
第十卷五八八、仇敌尸骸断水流(四)
李自成眯着他的那只独目,看着运河对岸,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抽搐着,这让他的脸,象是有几条虫子在纠缠爬动一般,看上去狰狞可怖。他过了好久,才把积郁在胸间的一口气吐了出来,脸上的狰狞化成了一个微笑。
“这就是俞国振让你带给我的话?”
站在李自成身边的是李岩,在山海关外分别之后,李岩还是第一次见李自成,却不曾想竟然是这种局面。
“陛下……”
“还是称我闯王吧,若非你,我原是进不了京城,只靠着牛丞相,成不了事。”李自成闭上眼,再转过来时,独目中略有些柔和:“李岩兄弟,再回来帮我。”
“闯王!”
李岩心情激荡,一时难禁,几乎就要答应下来。
旋即,红娘子的话语又浮现在他耳畔,他犹豫了好一会儿:“闯王,我如今在天津卫,一来可以替闯王在京师留下一棋子,必要时重夺京师,二来有我居中使力,咱们与俞国振的关系也能和缓一些……”
“和缓一些有什么用,迟早还是要与俞国振决战的,俞国振只有新襄与海外之地,便可以屡败建虏,若是等他占稳了两广与山东,他会有多少人力,能练出多少虎卫?”李自成苦恼地道:“李岩兄弟,你是聪明人,难道就不想想,为何连金陵小朝廷都求到我头上?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都知道。这是制住俞国振的最后机会。”
李岩默然。
“李岩兄弟的雄心壮志,不就是辅佐明主,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让百姓得享太平。李岩兄弟说过,俞国振倒是明主,但他行的那一套,却不合李岩兄弟的心意。故此你来投我。难道说我们真的要按俞国振所说,放马西向,不再回来?”
李岩仍然默然。
俞国振派人给他送了一封信。委托他转给李自成,信中没有说如今自己面临的局面,只说了一句。若是李自成放马西向,过楼兰故地,翻葱岭,入碎叶城,过昭武九姓故地,抵波斯,那么俞国振便既往不咎,不再追究李自成此前在中原所犯的罪孽。
言下之意,便是将李闯这祸水西引——不,是西驱。要让李闯这些流寇去波斯境内祸害去。李自成方才愤怒,正是因此,俞国振现在处于四面楚歌之境,竟然还敢口出狂言!
而李岩也竟然来替俞国振传递这个口信!
“俞国振倒是好大气魄,他说直到怛逻斯之战前。此处地方尽是我华夏故土,若是我能将这些地方全部收复,所立之功,便勉强能抵我在中原之罪孽……我看他野心包天,我便是到了这些地方,只怕也要拱手将之奉上。”李自成又道:“李岩兄弟。不是我听不进你的善言,实是我退无可退,大好江山,大好头颅,我倒要看看,他俞国振有没有本领来取!”
说完之后,他转身便走,也不管身后的李岩。
看着他的背影,李岩终归是一声长叹,心中犹豫徘徊。
他当然不会去投俞国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去做,但他也不愿意再去按照李闯的命令,去攻羊角沟断俞国振的另一条海上退路。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胜利的可能性并不大,更在于这违背了他做人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