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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化淳与崇祯帝直接能拉上关系么!
“不意些许微事,惊扰世妹,国振心有不安,清明之前,必造访浮山。子柠小妹,生性纯稚,当由其本性,勿拘勿束也。”
这最后一句看到方子柠眼中,小姑娘喜滋滋地笑了起来:“小先生哥哥果然好,比密之大哥都要好,他夸我了!”
“你啊!”方子仪又忍不住拧了她一下。
但她自己心里也喜滋滋的,有如蜜糖一般,因为她知道,俞国振这次来,不仅仅拜谒方孔炤的,方以智带信时已经隐隐透出了口风,他此次来,可能会向方家提亲。
提亲。
还会有谁呢,方家适龄的少女,虽然还有别人,可是方子仪知道,若是俞国振来求亲,找的,必然是自己。
一想到这件事情,方子仪心中小鹿就跳个不停,俞国振对子柠的态度,让她觉得,或许俞国振会同意她的条件,两人先不成亲,等子柠年纪稍大,定下婚事,她再嫁过去。
最多就是三五年罢了……
“清明节……就快要到了,到时候,小先生哥哥,会不会像戏文里的才子一样,与姐姐在西厢相会,那我就要当姐姐的丫环!”
“你又说什么疯话!那些不正经的戏文,你也去偷看!”这一次方子仪是真着恼了:“方子柠,你竟然胆敢如此!”
小子柠心知不好,转身想逃,却被方子仪一把抓住,横在了膝盖之上,然后小屁股上就叭的一声响。
“人家再也不敢啦……”小子柠泪眼汪汪地道。
俞国振确实是准备在清明之前去浮山一趟,在百里之外的襄安,俞国振抬起头来,望着头顶的天空有些感慨,方以智应该已经将他给方孔炤、方子仪的信带到了吧。
不过,这事情既然已经计划好了,就不必去多想,现在还有更多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做。
“小官人,还有什么吩咐?”高不胖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低声向他问道。
“注意自身安全,此次去钦州,一切求稳,能买的地就成片买下,无论是荒山野岭还是海畔滩涂。有徐先生相助,这方面我并不担心,唯一可虑的是当地人会不会对我们有所抵制。故此,除了置地之外,你还要做一件事情,就是结好当地大族。”
“是。”
“两件最要紧的事情你都记住了?”
“是,第一件是买地,第二件便是造船。”
“对,好的船匠,能找到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坑蒙拐骗也要好,高薪劝诱也好,能弄多少算多少。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争取给我弄几个佛朗机人来,要胆子大、敢冒风险的。”
“是,小官人放心,佛朗机人万里涉洋而来,个个都是胆大敢冒风险的亡命之徒,对了,若来人是西洋和尚,小官人要不要?”
“要,自然要。”俞国振笑了起来,自己倒是忘了,这个年代敢于到东方来冒险的欧洲人,没有一个是好货,不是被黄金所驱动的流氓,就是替教会开道的间谍。但此时欧洲的民族主义同样不成熟,身为意大利人的哥伦布能为西班牙效力,俞国振相信,这些眼里只有金银颜色的家伙们,也会以为华夏效力为荣的。
他为什么会感慨手中有二十万两银子却仍然不够用,原因便在于此,在大明招募一两个欧洲人不成问题,可是俞国振想要的不是一两个欧洲人,而是去欧洲弄一大批工匠!
此时欧洲,已经处于工业革命的先声之中,最重要的是,他们在造船、火枪等技术上,吸收了来自东方的精华,已经后发先至了。
特别是造船,如果给俞国振时间自己去培养、摸索,或许有个一二十年,也能培养出一批能制造远洋炮战大帆船的工匠来,但是,俞国振希望能尽可能将这个时间缩短。
可惜的是,他手中可以使用的人实在太少,不是能力不足,便是不可靠,不过再过两年就好些,如今第一批家卫少年已经在磨砺之中,再有两年,他们当中大半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这两年还要辛苦一些老高,钦州之事,干系极为重大,可以说,我是将我们的身家性命放在你身上了。”想到这,俞国振温声道:“老高,多保重。”
“是,若是小官人没有别的吩咐,老高这就去了。大柱他娘不太明事理,还请小官人多包涵。”
“呵呵,放心……哦,老高,记得注意卫生,莫饮生水,当心暑热。”俞国振又道。
这话让高不胖心里有些感动,他退了两步,又跪下向俞国振磕了一个头,然后跳上了小船。
第二卷八零、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清明时节家家雨,皖南虽非江南,但在气候上与江南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因此每当此时,便是细雨绵绵。
一艘船慢慢靠上浮山码头,石电一手绰枪,一手捋须,站在这码头之前,想起当日在这里的激战,忍不住心情激荡起来:“小官人,那日老朽便是在这里,险些被闻香邪教射杀。”
“火铳一出,无论是猛将还是神射,自此都无用武之地了。”俞国振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笑着道:“也是石翁骑术高明,若非如此,哪里能从火铳攒射中逃得性命。”
“一般,一般,高不胖的骑术才是高明,我的马上骑枪之法,也只有他们父子得到真传。”
虽然石敬岩被俞国振募来才三个月时间,但高不胖与高大柱原本就精擅技击,向他讨教三个月后,可谓尽得其传,欠的只是火候了。说到这,石敬岩又啧了两声:“可惜,老高去了钦州府,若他今天还在这里,我便有个聊天的……”
“石翁这话说得,咱们这一路行来,我可没有少陪石翁说话。”
俞国振佯怒道,这位石敬岩人非常不错,仗义而勇猛,虽然年近七旬,却老而弥坚。
“老朽知道,小官人学问非凡,陪着老朽这口笨舌拙的,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石敬岩哈哈笑了起来:“也就是高不胖,与老朽说起来才有话。”
这老头果然憨直,换了别人,就算有这样的念头,也不会直接说出。
他们的船才靠上码头,突然间听到后边的呦喝之声,是在喝令他们船让开位置。俞国振回过头来,看到的是一艘四明瓦船,船上张灯结彩,看上去倒颇为奢华。
在吊在船下的两个灯笼上,写着“汪”字,证明这船的主人姓汪。
俞国振懒得与这种乡绅争执,他示意自己这边的船夫让开船位,不过就在这时,那边船上传来了喝斥声。
“此次来浮山,是向方氏女郎求亲的,你们这般咋咋唬唬的,莫非是想坏了公子的好事?”
此语一出,俞国振眉头不觉皱了一下。
“管家,咱们这不也是心急着给公子办事么,何况这船也不知是哪儿来的,竟然抢在咱们前头!”
俞国振眉头顿时微微皱起,这伙人也是来方家的?而且还是来找方家女郎求亲的?
紧接着,船中出了一人,面带歉意向俞国振这边拱了拱手:“抱歉抱歉,有急事。”
虽然是致歉,可是从那人口气中却听不出什么诚意来,显然,对方并不是真正认为那些喝斥的家丁有什么错误,他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在来求亲的大喜日子里闹出什么不愉快。
俞国振还没有回话,那人便又转身回向船舱,恭声说道:“公子,已经到了。”
“浮山也算是一景,灵秀之地,方有桐城方氏之样学问之家。”船中有一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休要无礼,免得冲撞了方氏的客人,日后不好相见。”
“小官人,这厮口气好生之大!”石敬岩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他虽是憨直,却也有见识,毕竟与钱谦益这样的东林领袖交好,眼界自然不会太低。
“罢了,由他去吧。”
俞国振淡淡地说了一声,然后向着船舱里道:“老牛,走吧。”
这次随他来浮山的除了石敬岩之外还有齐牛,高不胖去了钦州,高二柱在无为城内,那么大柱就必须留在家里。因此他的随护便选择了客卿身份的石敬岩和所有少年家卫中最为勇猛的齐牛。
不过,论起侍候人来,齐牛远比不上高家兄弟反应灵敏,所以已经到了地方,他还不知自己出来,要俞国振催促。
“是,小官人!”
齐牛收拾好东西,身后背着巨大的行囊出了船舱。他如今个头又长了,俞国振估量足有一米八几,而且他不是瘦高,完全均衡发展,因此生得甚为雄壮。
他背着巨大的行囊仍然稳稳地跳落在岸上,身体纹体不动,这便是辛苦练习的结果。
这一幕恰好为那四明瓦船上出来的人见到,那人惊讶地望过来,高声赞道:“好一个壮士!”
齐牛憨然笑笑,俞国振则向那高声称赞的人望去,只见那人身材不高,面色白皙,穿着生员的服饰,一双眼睛甚为灵活,也不过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见俞国振望过来,微笑着拱了拱手。
俞国振微微颔首,那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愉,但立刻没有了。他扬声道:“生员桐城汪兆麟,不知兄台何人,可否稍候,等学生过去一叙?”
这个名字,俞国振从未听说过,不过让他想到一个很相似的名字。对方既然如此说,他也不吝于停下来等等,听他究竟有什么话要说。
俞国振他们是自己跳上岸的,而汪兆麟却等到舷板搭好,还有一个仆人上来将他扶住,他才小心翼翼地踏上岸。
“抱歉,有劳久候。”汪兆麟满脸是笑,向着俞国振又施了一礼。
“无妨,请问有何指教?”
汪兆麟是深揖,俞国振却只是拱手,方才出来喝斥的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有些不高兴:“呔,你这少年好生无礼,我家公子堂堂生员向你行礼,你不过是白衣,竟然敢如此大模大样!”
“休得乱说。”汪兆麟回头喝了一声。
这虽得极假,若他真有心打断,那管家一开口时就制止了,分明是他自己心中也对俞国振不满,借管家之口说出罢了。
俞国振觉得这人有些虚伪,不过两人初见面,他只是心中暗自警惕,然后笑着道:“在下失礼,先生有什么话直说,文绉绉的,在下不太习惯。”
“阁下是何方人士,不知来这有何贵干啊?”汪兆麟瞄了齐牛一眼。
“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汪兆麟见俞国振的回应果然有些失礼,心中估计,这是个小户人家的子弟,心中又轻视了两分:“学生有一件事情要与阁下商量。”
“生先说吧。”
“此人是阁下仆人?学生看他雄壮非凡,不应是久居下位者,阁下何不将之释出?”汪兆麟一指齐牛道。
如今的齐牛,可不是当初饿得整日介无精打采的瘦弱小子,他不仅身体雄健,举手投足之间,后世军人的风范已经显露无遗。俞国振一直觉得,他天生就该是一个军将。他们此次出来,为了避免别人指指点点,因此齐牛换的是青衣小帽的仆僮装束,可就算是这样,他的气质还是遮掩不住。
汪兆麟此语当着齐牛的面说出来,其实是不怀好心。
他若真是欣赏齐牛,背后对俞国振提起就是,可这当面说出,既是为了向齐牛示好,也是向俞国振逼宫。
若是俞国振同意,那汪兆麟就给了齐牛一份莫大的恩赐,接下来他便可以向齐牛提出一事,想来齐牛必会答应。若是俞国振不答应,那么齐牛必然会对俞国振心怀厌憎,没准还会背主来投。
他这点小算计,隐藏在内心深处,别人是不知道的。
“哦?”俞国振看着已经沉下脸的齐牛,笑了笑,做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汪先生莫非是李太白一样的人物,见着了郭子仪于落难之时,便想要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