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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只怕是灭族的命运!
“不,不,定然不是俞国振,若是他知晓了我们的秘密,来的就不是贼人,而是厂卫,此人与南京镇守司的关系秘切,与那范闲范公公为一党,若他知道我,那么……”
就在他无比纠结地琢磨着之时,大门处传来了砰砰的撞击声。他喝令护卫将门死死抵住,然后呼人搬楼梯来。
庄子虽然不大,可是围墙却很高,足有丈许的围墙,外头的贼人轻易无法爬入。只要守住两门,再从墙上用火铙、弓箭攒射,短时间内守住庄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楼梯搭上去后,两个胆大的护卫爬将上去,探头便向门前望,他们手中都持着火铙,看定人影举起火铙就要射击,然而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响,两人惨叫着从楼梯上落了下来。
“贱人也有火铳!”
“该死,怎么办,怎么办?”
刘继仁听得手下慌了手脚,心中一阵狂躁,更加羡慕起吴三挂手下带着的那数十名辽东军汉,自己手下这些人,虽然也曾经在军营中吃过几日老米饭,平时也吹嘘曾在登莱与孔有德等大战,实际上都是此不堪用的脓包,最大的本事也就是吹牛,稍有事情,便乱成一团!
“去搬椅子桌子,多几人上去,贼人能有几杆火铙?”刘继仁怒喝道:“只要庄子不破,紧守到援军赶来,每人赏银十两!”
听得他列出赏格,这些护卫顿时勇气大增,一张张桌子搬了过去,连着十余人提枪携弓爬上墙头,他们乒乒乓乓一顿乱打,倒将来犯者的那两杆火铙压制住了。
“守住了,守住了!”见贼人不再攻门,刘继仁心中欢喜,这里离南京城只有三里多的路程,周围也有不少村子,只要守住超过半时辰,必然有人闻声前来查看。想到这,他又大声道:“我再加十两的赏格,守住便是二十两……后门那边可有动静去一个兄弟看看后门!”
顿时有人去后门查看,那人才穿过跨院就发出“啊”的一声叫,紧接着,登登登的声音接二连三传来。墙头的护卫向那边望去,惊声连呼:“贼人翻墙进来了,这是飞贼!飞贼!”
原来当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前后两处门时,来袭者却用抓钩攀上侧墙,直接逾墙而入!
“回防,回防!”刘继仁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两声,然后又想起一事:“三十两,三十两我将赏格升到三十两!”
“三十两?三百两也救不了你们的性命!”
一个大舌头的声音响了起来,刘继仁微微一愣,这口音与他倒有几分相似,还没有等他再喊什么只听得对方阵中“叭叭”声音不绝,一阵火枪响后,己方之中,至少有六人从墙头栽倒下来!
“怎么可能!”
在如此距离之内,对方反应之迅速,远远超过刘继仁想像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在他身后墙头,一个中枪的护卫惨叫着倒下,将他砸倒在地。
他感觉到头脑湿漉漉的,沾上的全是血,就在这时,他听得自己的护卫大叫起来:“侄少爷被杀了快跑啊!”
他正想说自己尚没死,可看到从跨院那边进来的贼人越来越多,数量分明超过了他的手下一个念头顿时涌了上来。
“我不想死!”他拼命让自己呼吸变得更轻微,也顾不上将身上的尸体掀起,便伏在地上装死。
“休要放走一个!”那个大舌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刘继仁闭着眼,只听得耳畔一片惨叫声,原本紧闭的大门,现在反断了守卫们的生路,只有几个在墙上的跳了出去,但旋即在外头又传出惨叫声,显然,这几人也是凶多吉少。
仅仅是不足二十息的时间,厮杀声就停止了,刘继仁还听到零星的呻吟,但那呻吟声旋即在刺杀声里变成了惨叫。
“好绝……赶尽杀绝……”
刘继仁心中发颤,对方只怕还会梳理一遍,他装死未必能脱身!
果然,他听到那大舌头吃吃笑了起来:“干得好,再检视一遍,装死的补一刀,让刘泽清去哭吧,一个活口都不留,到时咱们扔下点东西,那山东佬必然以为是俞小贼做的,让他们两家狗咬狗去!”
“小将军和这姓刘的不是有些交情么?”一人低声问道。
“再好的交情,能抵得过白花花的银子?”那大舌头噗笑了一声。
“小将军”三字传入刘继仁耳中,刘继仁几乎惊叫出声,若他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位“小将军”只有可能是一人!
吴三挂!
无怪乎觉得那大舌头腔调有些熟悉,那分明是辽东腔,而且是最正宗不过的辽东腔!这些时日,听得吴三挂手下那些人说话,便全是这样的腔调!
对方搜检尸体一步步向他这边逼近,刘继仁觉得冷汗涔涔,不知是起身拼命,还是该逃走,就在这时,听得屋子里欢呼声传来:“寻着了,好多金子!”
仍旧是那种大舌头辽东腔,刘继仁恨得牙齿紧咬,那正在搜检尸体的人停了下来,就在这时,外头又传来口哨声。先前那大舌头惊怒道:“这么快……有人来了,地上的都补一刀,扔下俞小狗的东西,咱们快走!”
一阵乱刀割了下来,若不是身上尸体,刘继仁可以肯定,自己必然要被这一刀割死。当混乱声停止之后,他又听到“放火”的命令,紧接着,火焰四起,这个庄子,陷入一片火海。
刘继仁仍未急着起来,直到听到外头嘈杂声再起,他估计是各乡民壮闻警赶来,这才爬起,看着周围一片血泊,发出一声怒嚎:“我与你删誓不两立!”
“侄、侄少爷,快走,快走!”听得他的声音,尸体堆中又爬出两人来,这两个都是和他一般,侥幸装死才逃过一命!
第三卷一二一、挑得庙堂风波起
俞国振骑在马上,看着失魂落魄的张淳,“西铭先生让我带人大早出城来到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
已经是一大早,昨夜张博根本没有睡好,也根本无心与俞国振谈他的大计,当天色州亮,便催促俞国振带人陪他一起来到昨夜失火的庄子:当他们到时,庄子周围已经有些差役,张博一问便知,这庄子昨夜遭了贼,被杀了数十人:不仅如此,官府清理庄子废墟余烬时,发现了一些枪头,枪头上有“俞”字字样。
若不是昨夜拉着俞国振枯守了一夜,张博真会怀疑,这庄子里的事情,是俞国振做的。
但旋即差役们新的发现让他震惊了,庄子里竟然还有闻香教的物件,而且不是一件,是众多!
另藏有甲胄、兵刃,甚至有鸟铳,数量足有百余件之多!
这就是一件大案了,这个庄子是闻香教秘窟,基本可以判走,而闻香教在离南京城这么近的地方暗藏甲兵,其所包藏的祸心,足以惊动远在北京的天子!
得知这一件事后,张涛已经开始瑟瑟发剩,还是俞国振命人将他掺上了马,他才魂不守舍地随俞国振回城。
途中俞国振又连问他出了什么事情,张博却始终未曾开口。
他心已经完全乱了,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召集各方势力暗中谋刮的地方,竟然是闻香教的秘窟!
更让他伤心的是,他在做出无数许诺,花费了老大气力,才筹措到的一万二千两黄金,也随着这处闻香教秘窟的销毁而被人劫去!
没了这笔黄金,他拿什么去买通宫廷内外,扳例温体仁推上周延儒!
周延儒不能上位,那他又拿什么去完成对各方势力的许诺!
而彻查起闻香教来,他前些日子出没于这个庄子的事情,会不会也被揪出?
此时他完全没有心情与俞国振讨论那两书一报应该由复社来办的事情,他想的是如何自保。
惶惶不安中,他进了城,这个时候,唯一能为他出谋刮策的,就只有深知此事的钱谦益!
想到这里,他连告辞都忘了,直接纵马就向钱谦益的寓所奔去。
看着他的背影,俞国振摇了摇头,目光中露出淡淡的讥讽:为他人做嫁衣裳,这是何苦!
他当然有资格这样嘲笑,回到寓所之后,高二桂悄悄出现在他面前,向他做了个手势。
“昨夜被张博缠了一夜,还没有问你们有多少收获。”俞国振笑道:“如何,是不是大获丰收?”一万二千两“黄金。”高二桂还特意卖了个关子,然后嘎嘎笑了起来:“九河知道了要郁闷了,他上回的纪录,这次被武崖平了!”
少年家卫中良性竞争的气氛非常明显,甚至在缴获的战利品上也要比个高下。上回桐城之战,罗九河缴获十二万两银子,这一次叶武崖带着原本留守在襄安的百名少年家卫夜袭,缴获一万两千两黄金,算是追平了罗九河的纪录。
这个数字让俞国振也极为吃惊,他原本以为最多是五六万两银子,因为他记忆里,原本历史中张簿就是筹刮了六万两银子帮助周延儒起复。由于他的到来,张涛谋刮此事的时间不仅提拼了,筹得的钱财也整整翻了一倍!
俞国振现在非常同情张涛,虽然张博也小有家业,可是这十二万两银子,他从哪儿能再找出来!
不过同情归同情,那现在是张涛的麻烦,而不是他的。在南京城又停留了三天,与方与智、剁临、陈子龙、王传膛等人一一话别之后,俞国振便乘船离开了这座古城。
与他一起离开的,足有近百人,都是这些时日招募来的工匠。此时四方不靖,也只有南方稍太平些,因此各处的匠人,如雷氏一族,聚于南京,却很难讨到生计,不得不卖身投靠:其中最多的是窑工,俞国振很清楚,到了钦州,第一件事情恐怕是给自己造窑场,没有足够的砖窑、水泥窑,他想在钦州铺开基建的摊子是绝无可能的事情。这些人签的是卖身契,虽然不知道俞国振会将他们带到哪儿,可没有一人担忧此事在这今年头,为了混条生路,背井离乡远渡垂洋者都有,何况其余!
四月初十,他们到了上海县,在这里转乘海船,顺岸南下。
就在俞国振抵达上海县的同日,北京城中,崇祯帝看着两份奏报,一时之间,不知是哭是笑。
一份奏报来自于锦衣卫,另一份是应天府,都是关于秦淮八艳评议的:“此前我还道他只是胡闹,没有想到,那小子竟然还真闹成了,秦淮八艳评议?国家正板荡倾危之际,他却搞些这般歌舞升平的闹剧!”
崇祯的心情相当不错,他口中的“那小子”自然是指俞国振,虽然严格来说,由千朝过中这样那样的阻力,俞国振尚未有任何官职在身,但在崇祯心中,这已经是他的一员爱将了。
就在前几天,俞国振“捐献”给内库的种珠之法,已经将第一年收入押解入库,数量不多,一万五千两纹银罢了,但是这才是第一年,按照有些内行的评估,到三年之后,当河珠真正大量上市,每年五到八万两的分成,总是有的:这是净收益,对于崇祯乘说,是他可以绕过户部支配的钱财。“奴婢觉得,这小子有些猖狂得过了,得敲打敲打。”曹化淳一本正经地道:“皇爷夙夜忧于国事,这小子却流连于脂粉之地……”“不必了,若是他不好色,朕才要觉得睡不着。”崇祯微笑道,然后他自觉失言,板起了脸:“曹化淳,那闻香教庄子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若是管不住厂卫,早些和联说,朕也好换个有担当的!”曹化淳暗暗叫苦,连忙跪了下来:“奴婢有罪,陛下圣明!”
见这老货也不辩护,只是认罪,崇祯翻了他一眼,心中却是大为满意:他为人刚愎时时不忘敲打身边之人,只恐被百官小视,像曹化淳这样的态度,在他看来才是端正。“香贼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