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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畅通无阻的南下,如若使局势继续发展下去,湖北局势则岌岌可危,我们即使添再多兵力,也无法收住孝感。倘若此时醒悟,与李想修好,还他汉口,消除先前的误会,尽释前嫌。李想即无后顾之忧,自可全力对付冯国璋南下第一军,冯国璋绵长的战线可以被他轻易掐断。没有了补给和援兵,和信阳袁世凯失去联系之后,冯国璋还不闻风而溃!”
大元说的非常有理,亦说得非常公正,更是处处为黄兴着想,为中国革命着想,并没有因为李想恶与日本人而贬低李想,也没有看出一点破坏革命的迹象,黄兴不禁点头,为先前对他的猜忌暗自羞愧。但与李想在汉口结的矛盾不是一般的深,把李想得罪的是那个叫彻底……许多被李想接收的官办、合办、已经濒临破产的工厂、公司,在李想砸下许多资金,才刚刚重新恢复生机,全被他们一举接受,捡了个大便宜。再与汉口华商、洋商的联合合作,李想的新华财团被排挤的已是穷途末日,已经元气大伤,在汉口苦苦的支撑。
如今黄兴即使甘愿放下架子与李想修好,可是被伤得这么深的李想会接受吗?何况李想把洋人得罪的这么深,洋人一直叫嚣着要惩办李想,同盟会该怎么和洋人交待?李想的兵力只能勉强与冯国璋周旋,吴禄贞一死,袁世凯无后顾之忧大举南下,李想哪来更多的兵力应付这些呢?
黄兴一口气想了许多,却毫无头绪,低头叹息一声,说道:“先生言之成理,我方才急得有些失态了,在此向先生道个歉。但如今如何办呢?”
大元点头道,“如今还为时不晚,将孝感壮丁全数征来,立时可得一万新兵,配合湘军两协,由王隆中统领,甘兴典辅佐,还是可以坚守孝感十天半月。同时着李书诚与俾人联络李想,动之以利,晓之以大义,半月之内,时间足够。”
王隆中听着,脸上放出光来,甘兴典做他的副手,那从此就要看他的脸色,看甘兴典今后在他面前抬起头来。听大元出此绝招,心中大喜之下恨不得狠狠亲他一口,忙连道:“愿立军令状!”
他旁边的甘兴典脸色却难看的可以想见,本就与王隆中不对头,如今要被他骑到头上去,那里会有好脸色?李书诚听说要和大元联络李想,也一时心事重重。
只是满身兴奋之情,一扫颓丧之气的黄兴没有没有注意他。黄兴早跃然而起,绕着大元兜上一圈,正待说话,见大元面现犹豫之色,欲言又止的底声细气道:“只是……”
黄兴迫不及待的问道:“只是怎样?”
大元顿首道:“李想在湖北横行一时,嚣张跋扈的很,如今受了如此委屈,要平息他的怨愤之情……”
黄兴突然仰天大笑:“只要李想肯摒弃前嫌,挽此革命危机,汉口的利益全部还给他,这个总司令我也可以让给他。等退冯国璋之军,我在汉口设宴,给他亲自陪酒道歉。又何愁他怨气不平?”
黄兴磊落,功名富贵,他具不放在心上。黄兴说要让位,自然是真的,只是旁人听来,只以为他是客气话。他说罢即提笔写下书信,转身交给大元,问:“你如今仍是我的私人顾问,应该在军中设一职位。”
大元谦逊的忙再顿首道:“黄先生和孙先生都是日本友人,俾人为朋友之义,也为两国友谊,更为同是东方黄种,同根同源,才来援中国革命一臂之力。在军中有无职位,俾人从不在乎。”
“好一句东方黄种,同根同源。”旁边听着的李书诚亦忍不住对国际友人的高尚情怀高声赞道,“我以为大元先生应特聘为民军参谋长。”
黄兴大声道,“我特聘你为民军总参谋长,这是孙君荐的人,待国士应有待国士之道毫不为过。”
大元此时眼角闪过一丝异色,无人瞧见。个个还在为大元三两句话扭转的局势高兴,只是所有人都刻意的去忽略了一件事情,或者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顾虑……重新把李想抬向台面的结果,就是给日本向中国宣战的借口。
其实大元的心中,并不相信李想能挽回湖北破败的革命形势。可这无关他的计划,只要李想重新入主汉口,哪怕只是顷刻之后又被冯国璋覆灭,大日本帝国即可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向中国开战,英美等西方列强再也找不到向日本施压的理由。
李书诚急不可耐的连忙道:“我们现在就准备出发。”
黄兴意气风发的说道,“你们只管放胆去做,李想无论提出如何放肆的条件,你们只管答应,无用顾忌。李想答应出兵,你们也不用急着回来,就留在李想军中,给他出谋划策也好,一定要拔掉冯国璋这只北洋军爪牙。”
“是!”
明是山穷水尽没法儿的事,转眼之间便柳暗花明又见杏花村。黄兴望着日本人大元的背影,不禁微笑的摇头赞叹:“真乃国士奇才,不枉了孙君的举荐……”
王隆中点头道:“这个日本人确是奇才,总司令何不把他留在军中出谋划策?联络李想,又李书诚参谋长一人足以。”
黄兴笑道:“也须得有大元先生这样足智多谋,遇事不乱的老成持重之人,才策得动李想。李想可不是省油的灯,宋教仁是最清楚的,可惜他现在不在孝感。”
甘兴典对大元可是一点好感也无,但在此氛围也要挤出笑赔笑道:“有这样的谋臣不输张仪苏秦,全亏了总司令的好调度,还有孙中山先生的举荐,我也以为冯国璋不日可平。”
黄兴开心地笑挂脸上,说道:“今夜请你们来,原是要议与孝感同存,以身殉志,却议出这么个结果来,哈哈哈,王统领在发什么呆?”
王隆中上前一步,道:“我在想饷从何来,有兵无饷,怎么打仗呢?湘军的饷银都还欠着,再招新军,可都要用现银不可。”
黄兴收敛笑容,皱了皱眉头,良久胡须抖动,方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眼下己无大难题目。饷么,就让宋君在汉口找华商预支一下,将来民国政府按利息奉还。”
此刻,城外响起喧哗震天,黄兴等走出城楼。天上还在下濛濛细雨。黄兴一行方走上城墙,便听前头闷雷般炮响。
黄兴等人居高临下瞧着城外敌人调兵遣将,完成合围之势。
早先他们尚以为冯国璋在遭受昨夜突袭,损失不小,总要休整几日,才能重组攻势。现在看来,北洋军的战斗力要比他们预估的更要强悍,半天的休整既已恢复过来,准备扑城,不给他们一口喘气的机会。
冯国璋的总兵力在二万左右,大口径山炮撑腰,如此实力,足可荡平孝感,甚至纵横湖北而无人能阻。
冯国璋的骑兵,在孝感前所在的平原示威似的呼啸来去,进退有度,随时准备扑城而来。
冯国璋那被细雨打湿的大旗在不远处山丘上随着秋风飘扬,带着凌烈的萧杀。冯国璋和一众北洋大将高踞马上,耀武扬威的对他们指点说话,不用说该在研究能最迅快攻陷孝感的战略。
敌人分成一队队的,再由不同组合的队伍组成更大的作战单位,遍布所能见到的广阔平原和山丘每一个战略点,形成一张笼罩孝感城的天罗地网,鼎盛的军容,足可令人丧胆。
黄兴等人面对如此军容,明知冯国璋摆出如此阵势目的即在威吓,以弱民军士气,仍不免心下震骇。大元去请李想来援,能否如他们所愿的击溃冯国璋?在李想来援之前,他们能否坚守住孝感城?
这些负面的情绪,疑问一下子通通涌现出来。
冯国璋所立的山丘上龙旗蔽空、警跸森严,里头黑鸦鸦一片俱是持戈兵士,立成方队纹丝不动,全新的装备衣甲,鲜亮齐整。他身边凶神恶煞般的亲兵按着腰刀,一个个目不斜视。冯国璋大手一挥,接着清军古老的战鼓咚咚,号角呜咽,呼喊声山呼海啸,精神抖擞,整齐划一。山呼海啸声夹杂着风雨,狠狠的撞在孝感的城墙上,更是撞进民军每个人的心里,无可名状的恐惧在他们心底悄悄蔓延,等待他们彻底崩溃的时刻。
黄兴等人呆立城墙上,人人脸如土色,心生惧意的瞧着城外声势夺人,兴奋情绪高涨的北洋军。
守在孝感城头恶战一夜,疲惫不堪的战士,无不志气被夺,离迷失在恐惧和绝望中只是一步之遥。
在这一刹那间,黄兴觉得自己无比渺小,胸中的忧郁、因老友的伤痛、屡战屡败的无奈,在心中无法派遣。他的脸色涨得绯红,长笑声突然从他口中传出,响震城墙上下,绝望之中发出视死如归、勇者不惧的信心和勇气,对身后的将士们说:“秦始皇以砖石为长城,砖石长城,今已破败,大秦帝国也烟消云散两千余年。我革命志士今天要用血肉筑城新的长城,守护着中华文明,开创新的中华盛世……杀死满清走狗!”
城上将士被黄兴喝醒,燃烧了最后的余勇,爆发出震天的喝声。风雨不息,战云密布,最惨烈的战争,成就可歌可泣的英雄传奇。
第一百一十八章 鄂江潮(二)
一群兵将簇拥着冯国璋与孝感城头上的黄兴遥遥相对,细雨秋风不成阻隔,听到孝感亦爆发出呐喊,冯国璋便在马上双手一揖,撤开嗓门高声叫道:
“黄先生昨夜好手段,冯谋真是领教高明!”
冯国璋暗讽黄兴昨夜偷袭未果,反而损兵折将,北洋军将士皆发出一阵阵虚声嘲笑。
“原来是北洋三杰之冯国璋!”黄兴至此,反而豁出去了,也大声笑道,“君乃当世豪杰,奈何甘做着满人走狗?今日竟以兵戎相见,人间沧桑多变,良可叹息!昨夜观君用兵,似乎徒具虚名,想是近年来只顾了讨好满清主子,未读兵书,专研为奴之道之故吧!”
听闻黄兴反唇相讥,王隆中热血阵阵上涌,大吼道:“冯国璋你也是汉儿,甘心给满人做狗奴才,真是丢了你祖宗十八代的脸。你一个狗奴才,少在此猖狂。”
城墙跟着爆出一阵阵破口大骂,谈起民族大义,城下北洋军不免气短的一时找不出反驳之言。
忠君爱国的冯国璋岂是能被黄兴一句骂醒?冯国璋大笑一声,道:“大清乃天下正统,我冯国璋忠心事君,又何错之有。但黄先生却是阴谋险诈,心藏祸机,叛君王、欺父兄、背恩义、卖友朋,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孟子曰‘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
冯国璋凌然就是卫道之士,引用孟子经典,忠孝仁义一并般出来,对黄兴痛加驳斥。他犹有未尽的说道:“张之洞赏识你的才华,更派你留学东洋,你学了一身本事,不思报国,却谋逆造反,是为不忠,不仁。吴禄贞与你同学两江,游学东洋,结成八拜之交,你却拖他下水谋逆造反,害他身死石家庄,是为不义。你家有老母,不去侍奉,糟糠之妻,随你漂泊,不孝之极。”
冯国璋以人伦纲常反驳,说得真是雄辩滔滔,振振有词。
黄兴对此不屑之极,他随口亦说,全是反驳的大革命理论一套又一套冒出来,“这个鞑子贱种侵入我中国二百多年,到了现时,朝政已经紊乱达于极点了,他却变得来奉承洋人,情愿跟洋人做奴隶,把我们汉人来给洋人做三层奴隶,又把我们的疆土,今天割一块送给这个洋人,明天又割一块送给那个洋人。如果我们老百姓与洋人发生什么纠纷事件,他不但不替老百姓说一句公道话,反而要压制老百姓,杀老百姓来帮洋人的忙,助洋人的威,动不动又弄得承认赔款,或租借土地,铁路送给洋人,关税也送给洋人。你看各种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