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程伯虎的解释则更直接:“我昨儿个园子里头练斧子,是有人拿石头系着扔过墙来的。”
轮到薛丁山的时候,他却颇有些踌躇,最后才吞吞吐吐地道:“这……这是我爹给我的。”
这一下子就显出三家的分别了,李绩和程伯虎在家里头都是半个管事的,而薛家显然完全是薛仁贵当家。左思右想了一阵子,李贤依旧对这柬帖的来历感到蹊跷,虽说遣词造句都很粗俗,但看得出来,写这东西的人还是用过一番功夫。而他决计不信对方的投书就这么凑巧,恰恰拣选了和自己有关的这三家。而且,这柬帖虽然粗糙,却不是手写而是印的!
“除了你们之外,你们可听说还有其他人收到了这个?”
程伯虎薛丁山闻言略显茫然,而李敬业则嘿嘿笑道:“六郎,你果然问到了点子上。我派人去打听过,长安城只要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收到了这个。只不过事关李义府,所以没多少人敢声张。但我敢打包票,去陛下那里告状的肯定大有人在!”
寻常大臣收到这个,要不是讳莫如深,要不则是视若珍宝。然而,当李义府自己看到这样一封柬帖,他的脸色自然是极其难看。依着他一贯的脾气,恨不得把东西撕个粉碎再踏上一万脚,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回的事情大有蹊跷。
当派出去的人回报说揭帖洒满了全城的时候,气急败坏的他几乎掀翻了桌子。流言蜚语他向来不放在心上,即便是当初因为和杜正伦有隙被贬为普州刺史的时候,他还不是顺顺当当又回来了?只要武后还需要用他,他就不可能倒台,他可是手握中书的宰相!
“来人!去把长安令和万年令叫来!”
当长安令和万年令开始追查这柬帖事件的时候,这事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就连小民百姓见面的时候,也都往往会挤眉弄眼打两句暗语。虽说朝堂上尚无人拿此事大做文章,但是,李义府阴沉的脸色却让不少收到柬帖的官员心中称快。
外头沸沸扬扬,宫里的人自然不会被蒙在鼓里。虽说因为宫规森严不能随便议论,但是在众多角落,仍然有人在传着各式各样的话,就连李贤也曾经在武德殿的一个小屋子中撞破了两个议论此事的宫女。
而就在他明里若无其事,暗中欢欣鼓舞的时候,李弘却终于忍不住心头兴奋,在某个晚上冲进了他的武德殿,硬是让他搬出了御赐的葡萄酒,说是要一醉方休。看到李弘醉酒之后一扫人前的庄重肃穆,口中胡言乱语一堆,李贤不由得在心里可怜这个太子哥哥。
“六弟……你不知道,我的耳朵都要起老茧了……他们说,父皇身子不好的时候,监国的人是我,不该事事听母后做主……”
“李义府平素恣意妄为,却自恃有母后为援,根本不把同僚放在眼里……”
“前些天为他祖父迁葬的时候,从灞桥到三原,人欢马叫络绎不绝,自古人臣可有这样殊遇的?”
听李弘这一句句地倒苦水,李贤想要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虽说如今李弘如今能够出宫晃晃,但是堂堂太子自然不能和他这个沛王一样没事晃荡在市井之间,更不可能交什么知心朋友。那东宫高高的院墙,何尝不就是李弘身边的高墙?
在一瓮葡萄酒完全空了之后,酒量不济的李弘终于酩酊大醉,趴在了桌案上沉沉睡去。李贤给他盖了一件披风,刚想找个人将李弘送回东宫,蓉娘却突然进来,说是有人求见,而他出去一见那人,顿时大吃一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武后跟前侍奉茶水的易文!
“沛王殿下,大事不好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李贤立刻呆住了,看看四周没有外人,他连忙打发蓉娘去寻了一间僻静屋子。安排了蓉娘在外头望风,他这才急急问道:“什么事这么紧急?”
“今儿个黄昏的时候,李相爷来见娘娘,小人正好送了茶过去,结果听到李相爷说,太子殿下为人挑唆,欲对他不利!”易文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面上尽是紧张之色,“小人那时心中惶然,在旁边摆开了风炉等物就小心听着,结果李相爷说,上回盗取他那封信的不是寻常飞贼,而是东宫某位官员派人所为。小人眼睛好,恰恰看见李相爷蘸着茶水在台子上写了一个于字!”
这李义府针对于志宁干什么,谁不知道如今于老头根本就是惊弓之鸟,凡事全都噤若寒蝉!
李贤吃惊之余细细一想,登时大叫不好。当初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一个个被杀被黜,于志宁却因为学问的缘故,再加上不曾太过激烈地反对立后,所以保住了官职,甚至还在之后和李绩共同在册封武后时奉上玺绶,又被封为太子太傅。虽然如此,于志宁却毕竟是昔日长孙集团的人,武后不过是暂时容忍,这一次李义府若是再烧上一把火,于志宁只怕要遭殃!
而且,李义府虽说打击的是于志宁,只怕矛头直指太子李弘!那次的事情分明是他和李弘谋划,说什么于志宁暗中指使简直是鬼话连篇。如今要分清楚的只有一点,李义府究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借以敲山震虎,还是借此机会试探他们的反应?
第一百零一章 老狐狸的提醒,谁捅了马蜂窝?
回到寝宫中,看到烂醉如泥尚未清醒的李弘,李贤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在对面坐下发起呆来。在于志宁这件事上,如果武后真的到李治面前去说,他那位父皇是绝对不可能反对的——不管于老头自己是否愿意,他都是关陇长孙集团的最后一人,同情长孙的人朝堂上绝对还有,而这些人很容易集结在这样的一面旗帜下。
可怜的于志宁,政治上一旦站错了队,不是谨小慎微就能够挽回的,即使是被动地站错队!真正算起来,废太子承乾和废太子李忠,于志宁已经无可奈何地被动站错两回队了!
是出手,还是冷眼旁观,这着实是一个问题!
带着这样的思量,连着几天在李宅练武的时候,李贤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而李敬业逮着这个机会怎么会放手,每次比斗都是倾尽全力,十次中间竟能赢下李贤七次。程伯虎和薛丁山虽然诧异,但李贤每次都用状态不好掩饰了过去。
这一日,李绩在场边看着四人射箭,见薛丁山一如既往地箭箭正中红心,而李贤则是有两次脱靶,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浑然未觉的李贤拉开了弓,瞄准靶子的时候却没来由觉得那圆圆的靶心变成了李义府那张脸,握弓的左手和控弦的右手立刻稳住了。
嗖——
看到这一箭正中红心,旁边的程伯虎终于鼓噪了起来:“六郎,这一箭不错!”
李贤还在那里回味刚刚一箭的味道,因此也没去注意程伯虎的叫嚷,更没有注意到那边的李绩。忽然,他心下一动,猛地从箭囊中又抽出了一支箭,几乎没有瞄准抬手就射。果然,这一次又是稳稳正中红心,先后两支箭的箭尾紧紧靠在一起。
他一下子生出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正思量的时候,他便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头见是李绩,他不禁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弓箭便忽然被人夺去。
只见李绩用最快的速度取箭射箭,不过几息的功夫,箭囊中的十几支箭就全都射了出去。其中除了有一支脱靶,其他的全都射在靶子上的各个位置。直到箭囊完全空了,他方才把弓交给了李贤,凝视了片刻,忽然微微一笑。
“所谓射箭,靠的并不完全是心力,也并非目力。这随手一射能够差不离中的,方才是真正入了门道。战场上哪来那么多时间让你定心凝神,有那瞄准的功夫,敌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或是干脆就杀了过来!所谓的快、准、狠,乃是运用各种兵器时,都需要明白的道理,并非只是用剑,你明白么?”
李贤原本就不笨,自己刚刚试过,李绩又提醒得这么直白,当下连连点头。而旁边的薛丁山也对这话起了深深的好奇,连忙追问道:“英国公,平日神射无双的人一旦到了战场上却颗粒无收,这种情形可曾有过?”
“那是当然!战场喧嚣,能够守心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早已心浮气躁,倘若此时不可能靠手感,十有八九都是射空的。”李绩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瞥了李贤一眼,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为将者,在战阵上当有冰雪一般的冷静。若是将领也因为各种原因而失了本心或冲昏了头脑,则其势危矣!”
其势危矣……其势危矣!
李贤忽然浑身一震,再抬头看时,只见李绩已经背着双手离开了演武场。没错,他如今有点心乱了,可李义府怎么就见得会好过?那传得满城沸沸扬扬的柬帖事件一出,就算李义府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吧?他那母后是强势,但他的父皇又哪里是省油灯?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连这也看得那么透彻!
“笨,斧子是你这么用的么,别用蛮力,哎,得用巧劲,否则你就是力气再大,总不能拎着这么重的家伙冲冲杀杀!”
听得程伯虎这个声若洪钟的声音,再看到陆黑在那里卖力地勤学苦练,而李敬业和薛丁山也一个剑一个枪地厮打成一团,李贤的心思却渐渐不在这演武场上。他忽然感到,李绩这个人他一直都没有看透过。他一直认为,李绩许敬宗都是老狐狸,但是,和人品糟糕透顶的许敬宗比起来,处事不偏不倚的李绩实在是一个异数。
可惜,他就是想学也学不了。中间路线是需要实力的,他没那个实力,就是想随波逐流也不可能。智士智士,这年头的智士不少,可是他怎么去找,找来了又怎么安置?要是给李义府这样的人知道了,更该指斥他图谋不轨了!
这一日下午,李贤把自个的随从全都扔在了李宅,只带了陆黑一人前去贺兰周那里查帐。虽说是查帐,但其实不过是例行公事,事实上,应该说他是去听那些无比庞大而又悦耳的数字来得正经。他不像当初的韩国夫人那样需要那么多钱开销,小丫头居丧期间也不需要用钱,所以每月的利润几乎全部投入了再生产和开办新的铺子。
“……总而言之,夫人去世到现在,加上小姐的那几家卖相思子的铺子,产业数量多了三成,那些椅子、梳妆台、四腿桌子、新式铜镜还有面脂口脂等小玩意的进项,陆陆续续竟然有三十二万贯。但凡如今官员宅邸新做家具,几乎都是我这里接手,当然,也多亏了许相爷的帮衬。”
都是自己的钱,李贤当然听得分外仔细,所以当听到所有资产总价值已经比当初增加了三成半,他感到相当满意。只是这年头商人就算再有钱,也会被视作贱业,因此他不免额外多问了一句,结果贺兰周倨傲的回答让他吃了颗定心丸。
“殿下放心,我当初为夫人打理产业开始,关中河南的头面人物就没有不知道我贺兰周的。谁不知道娘娘乃是当今皇后,谁不知道太夫人比那些王妃国夫人更加尊贵,谁不知道殿下和小姐是天生一对!除了许相爷的面子不得不买,其他人我压根懒得理会!”
看不出来,这老头如此有头有脸!放下心的李贤随便翻了翻账簿,想到商人一向消息灵通,当下随口问道:“对了,外头如今消息乱七八糟的,你这里可曾听到有什么和李相公有关的风声?”
贺兰周神秘地一笑,忽然低声道:“殿下可知道,李相爷这回又捅了一个马蜂窝?”
第一百零二章 大清早的跟踪追击
阿嚏——
虽说已经开春,但清晨的风仍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