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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是。”孙纲的心也动了,三千万两白银哪,能买多少战舰啊!
“明天就通知日本人,快快拿钱来!”李鸿章拍了拍桌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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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朝议海防
从李鸿章那里出来,已经有些晚了,他回到了驿馆,发现美女秘书居然没睡,还在那里整理抄报。
“不用这么辛苦,挑主要的给我看看就行了。”孙纲看着她说道,
“原来大清百姓也一样被日本人害得这么惨。”金舜姬递给他一份抄报,有些哽咽地说道,孙纲注意到她的眼中似乎有晶莹闪动。
孙纲奇怪地将抄报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不由得暗暗吃惊。
这是福建巡抚奏报的日舰窜犯福建沿海详情:“‘‘‘‘‘‘倭舰袭湄州,凡炮火所及,尽为丘墟,大火三日不灭,军民死者千余人;不数日,又袭福州,溯江而上,以连环炮击城垣,水师官弁驾船往截之,因船小炮少,皆为所败,以至船没人尽。盖倭舰炮火甚利,无论木石,中则起火,难于扑灭,火借风势,延及村镇,皆成火海。官民或闻倭舰来,皆相顾失色,扶老携幼以奔内陆,哭声震野,惨不忍闻‘‘‘‘‘‘”
孙纲有些不敢再看下去了,他走到她身边,随手又拿起一份,上面写着,“‘‘‘‘‘‘及倭舰至,往往先轰我商船,断我海道,杀我渔民,抛尸海上,不下千具。曾有洋船来报,言进港时皆不用标识,以海上浮尸为引航之号‘‘‘‘‘‘”
孙纲这才知道,日本人在舰队决战失败后,采用的袭击舰袭扰战术,给沿海的中国百姓造成了多大的灾难!
怪不得这些个封疆大吏一个个的都开始上奏要求扩建海军!
他的脑海里一时间全是无辜百姓哭号流离的悲惨画面,他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狠狠一拳擂在了桌子上!
金舜姬让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看到他那双喷火的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乾清宫朝会时,李鸿章和孙毓汶惊奇地发现,眼前的年轻人眼睛红红的,居然全是血丝。
联想到他新婚不久的事实,听说他又带了个绝色美女在身边,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年轻人嘛,要注意保重身体,细水长流。”孙毓汶瞅着旁人不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这种事情,还是控制一些的好。”
孙纲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他昨晚一宿没睡,看完了所有的抄报,其中还有新上任的福建水师提督刘步蟾的,“‘‘‘‘‘‘据水师官弁称,倭舰屡犯海口,无辜商民惨受浩劫,而我之师船皆小,不堪任战,民妇怀抱烧成焦炭之幼孩至水师营哭诉,状极凄惨,有国家耗钱粮养兵何用之语,官兵闻之无不扼腕流涕,驾船冒死出击,皆没于海上,无有归者‘‘‘‘‘‘”
想起那悲壮的一幕幕,孙纲的心仿佛要炸裂开来。
中国,还需要牺牲多少个邓世昌,才能真正清醒过来!
对军人们来说,落后就要挨打!可又不能不挨打!
海军啊!海军!
李鸿章似乎看出了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看他双眼圆睁,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当着太多官员的面,也没法问他,不由得暗暗着急。
孙纲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责任,冲李鸿章不好意思地一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今天的朝会由恭亲王主持,乾清宫里,各部主要官员都到了,气氛显得肃穆而压抑,光绪皇帝端坐在宝座之上,看上去心情也是不太好,潜意识里,他一直把翁师傅当成自己的父亲,和自己一直尊敬的师傅吵架,感觉不爽是肯定的了。
山呼万岁,礼毕后,恭亲王奕䜣首先说道,“前日俄人逼占旅顺之事,虽俄人未逞其志,难保其不复来,今沿海各省督抚上书言扩充海军事,众位有何建言,当奏于皇上知道。”
一下子就冷场了,没有一个人回答。
自打上次大批清流言官被撵出朝廷后,剩下的人对中外情势一无所知,已经没人敢乱说话了。
这些由科举考试出身,满腹八股应试技巧的官员们,在日本人的炮火前,已经失去了对中国舆论的控制。象这次俄国人强租旅顺事件,他们除了满腔愤懑以外拿不出任何办法,让光绪皇帝感到十分失望,当俄国人终于退走,这帮人又指责皇帝赏罚不严,将士不用命。光绪皇帝终于无法再忍受下去,所以才有了那场大吵。
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中国传统知识阶层的思想意识竟然没有丝毫的进步,让孙纲不由得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悲哀。
但是,从那些奏折的抄报来看,普通的百姓们和民间士绅,面对日本人的屠刀,已经从淋漓的鲜血中清醒过来了!
“禀皇上,此次俄人敢先攻日本,又谋占我海口,皆仗其铁舰坚利,横行无忌,我之‘定’‘镇’二舰,下水至今已逾十年,舰体老化,现正在坞内改装大修,大铁舰仅‘开远’一艘,恐难足用,臣恳请皇上允准,拨款再购新式大铁舰二艘,方足守口之用。”李鸿章说道,
“日本犯我沿海,皆用快船,来去如电,大铁舰笨重难移,根本无法追及,此次俄人逼占海口,我水师数员用潜艇攻之,就将其迫退,要此物何用?”翁师傅立刻说道,“前番所购智利快船,皆入北洋,新式快船已达八艘,为日本所无,如何不够守口之用?方今战事已息,民力迨复之时,费国帑于无用之物,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果然是擅长廷议之高手,乍一听还真挑不出来毛病的说。而且话里还暗指李鸿章有贪污的企图,让人听了难以辩驳,不愧是翁师傅啊!
看得出,翁师傅今天是有备而来,而且应该是现学习了一下海军业务,只不过,他那些知识,即使是孙纲这个半吊子海军,也把他比过去了。
孙纲气往上冲,正想说话,孙毓汶暗暗冲他摇了摇头,他想起了上次进宫召对的事,立刻闭上了嘴巴。
“翁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鸿章不愠不火,慢条斯理地说道,“铁舰,快船,雷艇,潜艇,皆为海军不同功用之船,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与敌争锋海上,布国威于大洋者,铁舰也;为舰队之巡哨侦骑,掩护铁舰攻击,袭扰敌国海口者,快船也;猱进鸷击,入口偷袭敌船者,雷艇也;潜伏水下,趁敌不备而击敌者,潜艇也。不可一概而论,泰西诸国评此次大东沟之役,云倭独重快船,我独重铁舰,皆为失误。倭之快船火力再强,不能毁我铁舰,而我之铁舰数炮即可毁倭之快船,以快船攻铁舰,倭之误也;而我之铁舰,虽炮利甲坚,然笨重如大海龟,倭之快船若急退,我铁舰便追之不及,亦无可奈何,此为我少快船之误也。方今世界各国,莫不以海军为先。我大清之海疆,绵延万里,海军铁舰,快船,雷艇,潜艇,仅寥寥数艘,一旦海上有事,稍有折损,后果不堪设想。眼前虽耗费甚巨,但海疆一固,我大清万民便可与万国往来交通,国家自然富强。而铁舰为海军之中坚,海上大国之象征,故购铁甲巨舰,实为当前刻不容缓之急务也。”
还是老狐狸高啊!这一番话入情入理,分析的十分透彻,而且还有暗讥翁师傅不懂装懂之意,让孙纲听了暗暗痛快。
“潜艇即可逐退铁舰,便当造潜艇对敌,舍价廉物美之利器,购价昂质劣之铁舰,不知是何道理?”翁师傅不服气地问道,
孙纲听了翁师傅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刚才的一腔怨愤之气也随之烟消云散,这位两代帝师,应该学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北洋船政大臣孙纲曾亲率潜艇攻敌,又亲历大东沟之役,潜艇与大铁舰之孰优孰劣,何不让他说说?”孙毓汶忽然说道,
孙纲本来以为他想说的李鸿章都说了,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等着朝廷给拨钱就行了,孙毓汶冷不丁放了这么一炮,倒吓了他一跳。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潜艇虽为水下攻敌之利器,但目前行不能及远,潜不能过深,仅可做偷袭之用。护岸守口,巡航保民,歼敌海上,非铁甲巨舰不可。”孙纲说道,“泰西诸国之海军,皆以铁甲巨舰为中坚,其余各式船舰,皆为巨舰之辅,如以快船为巨舰之护卫,巨舰为快船之掩护,战时收互助之效,我海军之快船现已稍有基础,所缺者,铁甲巨舰耳。”
“依卿所言,铁甲巨舰和快船都是必不可少的,是吗?”一直没有作声的光绪皇帝问道,
“皇上所言极是。”孙纲说道,“此番俄人敢横行无忌,即赖其铁甲巨舰四大艘也,兼以快船为辅,我水师铁舰快船皆少于俄人,此次能将俄人逼走,实属侥幸,此事可一而不可再,非有新式铁甲巨舰,不足以当其锋锐。”
“铁舰快船皆不可偏废,朕记住了。”光绪皇帝缓缓说道,目光有些殷切地看了看翁同龢,翁同龢却没有迎上皇帝的目光,而是看向别处。
光绪皇帝叹息了一声,说道,“铁舰快船同时兴办,力有未逮,众卿可有良策?”
“禀皇上,日本公使小村要求一次性向我大清和朝鲜付清赔款,如此款一到,两事同办亦属不难。”孙毓汶说道,并意味深长地看了翁师傅一眼。
孙纲看见光绪皇帝差点没蹦起来,只见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倭人地狭民贫,一下子能拿出如此巨款么?”
“回皇上,倭人既然能提出如此要求,就证明他们是有办法的,臣以为不妨答应他们,如此款到手,皇上也不必为海军无款而忧了。”孙毓汶说道,
“就如此办理吧。”皇帝点头了。
“禀皇上,还有一事,请皇上允准。”李鸿章说道,“海军经费,应专款专用,定为常例,每年应筹款目,应办何事宜,当使海暑各司一一周知,照款施行,朝廷亦确知用款著落之处,泰西诸国办理海军,莫不如此,我国亦当如此办理,方不致为不知者诟病。”
老狐狸把刚才翁师傅给他泼过来的那盆脏水,又迎头给泼回去了。
“拟个具体条陈报上来,照准施行。”光绪皇帝说道,
孙纲看到老狐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看样子老狐狸有些事情还是比他看得远,海军经费专款专用,翁师傅想拖后腿也不成了。
他现在有时候甚至觉得爱妻在有些方面都有很独到的眼光,自己是想起来一出是一出,上次把日本人正在建造的两艘战列舰给忘了其实就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从那天起,他就反复叮嘱自己,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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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美人自荐
朝会结束,孙纲将日本人在建的那两艘战列舰的事告诉了李鸿章,并说是军情处得到的准确情报(没敢说是自己的“未卜先知”,而且还给忘了),李鸿章知道后仔细考虑了一番,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晚辈想随时派人关注,探明日舰归国日期,派我水师在海上劫夺。”孙纲说道,
“不妥,”李鸿章摇了摇头,说道,“此二舰未入日本海军军列,就是商品,无理劫夺英国商品,容易给英国人落下口实,招致报复,我水师尚不足以与英人一战,不可贸然起衅。”
孙纲想想也是,点了点头,是啊,当初“定远”“镇远”建成归国之际,正值中法战争,法国人扬言此二舰如离开德国,必在中途抢夺,没法办,李鸿章只好命令接舰官兵就地等待,直至战争结束,此二舰才悬挂德国商船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