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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都立已经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的上踱来踱去,脚步道:“既是招投标后才有的,保不齐就是之前失标的几家?就算晓得这一招未必奈何得了你,也要让你不得消停。真是宁可得罪君子,也勿要得罪小人。这叫什么事?三品京堂,本就为国家大事糟心,还要想着应付这些小人,实是叫人可恨!”
有了这一插曲,这酒菜哪里还吃得痛快。
伊都立难得不贪杯,用了几口饭菜,便使人往内园催了杨氏,一并回家去了。
曹心里,却是不赞成伊都立所说。
就算是内务府商贾失了标,也没有几个敢找不自在。主动挑衅同官斗。那不是作死么?
想要他曹性命的,还有一人。
就是在山东时。设计要谋害他之人。回到京城时,庄先生曾费心调查此事,但是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曹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头,像是庄先生故意隐瞒了什么。他主动探究了几次,都没什么进展,最后心里也曾生疑。
庄先生这边,是没有查出什么,还是查出么,不方便告诉他?
伊都立回到府里,已经是掌灯时分。他坐在炕边,却是有些心神不宁。
杨氏坐在梳妆台前卸妆,脸上带着几分委屈,道:“爷,这曹家大奶奶架子也忒来,也没同奴家说上几句。冷冷淡淡的,是了,她是王府格格,奴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偏房,想来就是同奴吃饭,人家也嫌屈就呢!”
伊都立听了,不由皱眉,起身道:“礼数到了就是,还挑什么其他没用的?也不是闺阁好友,哪有见面就黏糊的?你也忒多事,小心叫人笑话!”
杨氏被劈头盖脸斥责一番,却是气得身上直发抖,强挤了笑脸,转过身来,想要撒撒娇,伊都立已经摔门出去哪儿去?”杨氏站起身子,巴着脖子问道。
伊都立却是恍若未闻,已经去的远了。
到了前院,伊都立使人叫来管家,问起这边府里的青壮数。
因这边的园子许久不住人,留在这边看园子的人手有限,加上伊都立从京城带来的,不足三十人。
伊都立大手一挥,道:“挑个头大、身子结实的数二十个出来,带到淳王府园子去,在曹爷手下使唤。跟小子们交代好了,全当是自己家一样,用心办差。要是立了功劳,爷这边抬举他家三代;嘿嘿,要是有敢耍滑使奸的,丢了爷的面,瞧爷不扒了他的皮……”
说到最后,他的面上已经带了几分狰狞。
管家听得心里一哆嗦,躬今儿天晚了?”
“马上数人,马上过去,带足了家伙式儿。要是遇到巡逻的,就亮咱们府的名号,爷不是怕事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要是曹爷打发你们回来,就说爷说的,这些小子,爷现下全当死人了,要是他那边不收,连同你,不用回来,统统给爷抹脖子去……”
管家闻言大骇,伊都立这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嗯,这下,算是能睡个好觉了。可惜了了的,席面不错,都没吃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三十五章 阳春
西城,曹府,前厅。
曹寅穿着官服,匍匐在的,跪听圣旨。来传旨的,是御前一等侍卫尹德。
不只是接旨的曹寅有些懵懂,就是传旨的尹德,亦是稀里糊涂的。圣驾还在御舟上,要再过几日才能回驻畅春园,却是巴巴的使他来传旨。
随同圣旨,赐下的还有大红呢雨褂一件、葡萄青呢雨褂一件。
曹寅接过旨意,再次俯首。
传旨事毕,尹德扶起曹寅道:“曹大人快起,皇上早有口谕,曹大人可不用跪接。”
曹寅躬身道:“皇上抬举,曹某却是不敢乱了规矩。一路奔波,大人也辛苦了,还请坐下吃茶。”
说话间,两人分宾主落座,小厮奉茶上来。
尹德接过茶盏,在鼻下嗅了嗅,笑道:“都说大人府上有好茶,如今看来,却不是传言。实是茶香扑鼻,沁人心肺。”
曹寅道:“原来大人亦是爱茶之人,曹某这里要借花献佛了,大人还请不要嫌弃微薄。”说着,使人下去给尹德预备茶包。
尹德只是随口一赞,见曹寅这般客气,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忙撂下茶杯道:“大人不必如此,好茶与我,也是糟蹋了。今日得以一品,已是长:“大人还勿推辞,本不是什么值钱物什。只是这几年世人吹捧,才身价倍增。说句实在话,曹某还是喝惯团茶。觉得最合脾胃。”
尹德听了,不由莞尔,笑着说道:“不瞒曹大人,我也觉得团茶味足,能解油腻。这绿茶虽好。到底味道寡淡了些。”
说了两句闲话,气氛比方才融洽许多。
尹德想起一事,道:“对了,皇上让下官转告大人。十六阿哥往热河当差去“十六爷去了热河?”
“嗯,三日前打圈头下的船,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要到热河了。”尹德回道。
曹寅的视线望向那两件雨褂。身子却不禁有些发抖。
康熙使唤传旨是幌子,实际上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一句。十六阿哥已经往热河去了……舟,陆路而行,驻跸王喜营。
到了傍晚时分,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康熙御帐里,早已掌灯。虽说角落里点着两个炭盆,却不能驱散春雨带来的寒意。
康熙坐在软榻上,听着外头的雨滴声,突然心生寂寥。他抬起头,对边上侍立的魏珠六呢,怎么半日没见他?传他过来!”
魏珠心里诧异,面上仍是挤出笑来,躬身回道:“主子爷,十六爷往热河去了。”
康熙听了,这才想起自己打发十六阿哥去了热河。摆了摆手。道:“传十二阿哥过来吧。”
“!”魏珠应了,退出去传召十二阿哥。
这次圣驾巡行畿甸。只有十二阿哥与十六阿哥随扈。
因十二阿哥为人略显木讷,不比十六阿哥得宠,所以也有自知之明,没有传召,轻易不到康熙眼跟前转悠。
见魏珠来传召,虽不晓得何事,但是十二阿哥仍战战兢兢的跟着过来。
康熙这边,看了儿子一眼,指了指眼前的凳子,道:“近前,磨墨。”
“儿臣遵旨。”十二阿哥应着,走到御前,低着头坐了一边,拿着墨条的手微微发抖。
康熙扫了儿子几眼,见他垂在脑后的发辫中星星点点,不由皱眉。
十二阿哥本就哆哆嗦嗦,察觉出皇父打量自己,越发慌乱,手腕一晃,就有墨汁溅了出来,污了案上铺开的折子。
“儿臣死罪!”十二阿哥翻身跪倒,叩首道。
康熙见了,颇为意外,看了十二阿哥半晌,方道:“朕是暴君么?竟使得儿子这般怕十二阿哥听了,忙摇头,急切回道:“皇阿哥最是仁慈,是儿臣愚钝不堪用。”
康熙望着他的脸,问道:“朕下令杀了你舅舅,你心里怨不怨朕?”
十二阿哥脸上显出痛苦之色,哆嗦哆嗦嘴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康熙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道:“跪安吧!”
十二阿哥抬起头来,轻声道:“皇阿玛,是儿臣舅舅辜负圣恩,死有余辜,儿臣岂敢生怨?儿臣,儿臣是怕了……儿臣怕被皇阿玛厌弃……”说到最后,已经是哽咽出声。
听着儿子压抑的哭声,康熙面色稍缓,脑子里突然想起一首诗来: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
三摘犹尚可,四摘抱蔓归。
别人家的儿子,一个赛十个,自己这边,十几个儿子,好像都不顶用。
最优秀的儿子,他亲手教导的儿子,都被他摒弃了。剩下的儿子,也对他只剩畏惧,少了亲近。
虽说做了一辈子的孤家寡人,但是上了年岁,越发觉得寂寞。
“放宽心思,好好当差,你是朕的儿子,是朕的骨肉。万没有因个奴才,疏远了自家骨肉的道理。”康熙揉了揉额头,对十二阿哥道:“往后和的,不要掺和就是了……”哥,实是喜出望外。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毛,伸手使劲捶了曹一下。打趣道:“怎的,半月未见,就这般想爷了?”
曹笑着问道:“并没有消息过来,真是让人意外得紧。”
十六阿哥侧过身子,往后指了指。道:“你瞧还有谁?”
曹抬头望去,就见从随行侍卫中出来一人,上前单膝跪下,不是曹颂是哪个?
曹忙上前拉他起来。仔细打量了两眼,见他一身的土:“这是着急赶路了?”
“可不是么!从圈头到热河,拢共就用了三日半的功夫。这般换马不换人的赶路,都快赶上往西北去那遭了。”曹颂憨笑着,回道。
曹听了。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低头瞧了瞧身上。道:“脏死了,曹,快使人烧水,爷要先换了这身衣裳,拾掇干净了,才能有心思说话。”
曹闻言,忙使人去烧水。预备吃食。
曹颂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哥,十六爷路上还洗过一遭,我们可是三天都没换衣服了,大家伙也盼着热水。”卫,有十六阿哥身边的,还有侍卫处的,曹同大家寒暄两句,便叫曹颂带着众人下去沐浴更衣去了。
秦贵、曹方等人,都是松了口气。
虽说这两日平安无事。到底是让人悬心。
曹方是昨日到的。随行而来的,还有平郡王府的管事索齐。曹家下人出京不便。所以曹寅同平郡王讷尔苏说了曹之事,这才有了索齐出京。
索齐是平郡王府老人,拿着平郡王的手书出京,不仅能使唤这边园子的人手,还能向其他王府园宅借人。
即便如此,还是叫人不放心,生怕有了疏忽,有顾及不到的的方。
这多了一个皇子阿哥,却是不同。
别的不说,只要十六阿哥在,这周遭的治安护卫就要严密几分。
少一时,众人已经沐浴更衣毕,酒菜也置办齐当。曹叫曹颂陪着侍卫们筵饮,自己则在上房静室,陪十六阿哥吃酒。
十六阿哥近侍赵丰要跟着侍候,十六阿哥见他小脸惨败,站都站都稳当,就道:“行了,行了,爷还想好好跟你曹爷喝两盅,对着你这苦瓜脸,还不倒胃口?下去吃饭去他走路的姿势不对,叫小满送些药过去。与曹两个,十六阿哥歪着脖子,看了曹两眼,伸手摸摸他的脑门,道:“来,让爷瞧瞧这价值万金的脑袋到底有何金贵之处!啧啧,听得爷都动心了。一两金,十两银,那就是整整十万两啊。就是个和硕亲王,也要熬个十年,才能得到这些银钱。”
曹被十六阿哥摸得头皮发麻,忙推开他的胳膊,笑着说道:“好好的一个善财童子,十六爷就舍得割了脑袋,那岂不是杀鸡取卵么?”
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道:“瞧把你得意的,这不正因为你这个善财童子的性命金贵,爷都跑来做护法来了么?”
曹闻言,颇为意外。
十六阿哥不着急说,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狍子肉,送到嘴里,道:“都是一样的山珍野味,这边吃起来,总觉得比京里的的道。”
曹摸了摸酒壶,见温得差不多了,给十六阿哥斟了一杯,道:“十六爷疾驰而来,也乏了,喝两盅酒解解乏。”
十六阿哥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好奇的看看曹道:“这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过去你可是一个劲劝爷别贪杯的。”
曹给自己也满上,而后在十六阿哥面前晃了晃酒壶,道:“总共四两多酒,权当舒筋活血用。”
十六阿哥使劲的伸展伸展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眉目没有?皇阿玛说得含糊,只说有小人要谋害你,闹出万金悬赏的闹剧,我现在还迷迷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