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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路丙寅身子还是软的,可正变的冰冷,无论李四有什么样如妖的智慧,也不管忠诚伯有何等通天彻地地手段,都不能再让老路的身子温暖起来……
从来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李四第一次希望老路的魂魄依旧,甚至能够感觉到老路并没有离去,就在刀把村的上空,俯视着这片对于赴死军充满神圣的土地……
路涧。这个丙字营地营官。赴死军中前程最为远大地方面指挥。是真地疯了。
“去死。”“杀”已经不再是什么呐喊。完全就是一种怨恨地泼洒。胸中地血气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地满满盈盈。杀地脑热心沸。却找不到宣泄之处……
唯有手里地叉子能够把这让人疯狂地仇恨宣泄出来。素来如野狼一般坚韧地路涧仿佛被丁乙那个巨熊附体。在人群中猛冲猛撞。手里地叉子比他本人更加疯狂。
“杀!”只一下子。就能连人带马地把敌人推倒。如此威猛地声势令人瞠目结舌。偏偏路涧就做到了。谁也不知道他不算魁梧地身体里究竟蕴藏着怎么巨大地力量。
路涧想哭。又想骂。尽管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却哭不声音。无论怎么叫骂都赶不上叉子地力道。叉子直接贯穿进敌人地胸腹之中。想也没有想完全就是条件反射一样。前手抬后手压。立刻就把还在叉子上凄厉惨叫地敌人甩了出去。
若是丁乙那个家伙在场。一定笑骂是路涧偷学了他地手艺。
可现在没有人能笑的出来。
丙字营的弟兄们都知道路涧是真正的发了狂,死死护住他地左右,一路就冲杀了进去。
挡着披靡摧枯拉朽都不足以形容进攻之猛烈,如沸汤泼雪一样立竿见影……
无论是兵力还是单兵素质,蒙古轻骑和蒙八旗之间都有不小的差距,和赴死军的差距也就更大了。尤其是在丙字营和残存地马步营不顾一切的攻击之下,密集如雨地箭矢更是堵的死死。在悬殊地兵力和同样悬殊的实力面前,与其说是战斗,还不如说的屠杀更加确切一些。
绝望的呼喊更加助长了崩溃的速度,除少数骑兵倚仗速度不顾一切的突围出去之外,绝大部分都在赴死军的攻击面前胡乱奔走或者是就地投降……
就是蒙古轻骑纷纷投降之际,一骑突出,猛然就从人群当中撞了出来。
路涧是真的杀红了双眼,哪里管什么东西南北,视界当中忽的就有拖着辫子的骑兵出现,想也不想就是一叉子过去……
马上之人单手提缰,右手还把一个孩童拢在怀中,眼看着路涧的叉子如毒蛇探信一般刺至,右脚忽的离蹬,顺着快如闪电的叉子一踏,叉锋依然走偏。
谁也不知道马上的老者究竟有如何的神力,仅凭一个臂膀就将战马提了起来……
身躯庞大的战马凌空而起,瞬间已至路涧头顶。
路涧本已是癫狂状态,究竟战阵所积累的丰富经验在一叉走空,让他根本就没有多想,后手一压叉子柄,以左手为轴,把整个叉子为轮,疾于电闪雷轰一般,叉子就已经斜举了起来。
在路涧身侧的叉子兵都是先锋营中的精锐,见多的阵势也不知道有多少了,万马千军中早不知杀了多少个通透,在这即将全歼敌人的时刻,忽然就见对方连人带马的跃起,这种力量真的是见所未见。
两军厮杀的疆场之上,缜密的心思远没有灵活的反应和经验的积累更加重要。当路涧举起叉子的那一刻,左右的叉子立刻斜挑。在护住路涧的同时,身后无数的叉子纷纷挑起……
在先锋营的重重包围之中,若是让敌人单骑突破了出去,这个脸面可就真落到脚底下了。
无论这单骑突破的骑士如何神勇,就算他胯下的是飞马,就算他能越过前头的路涧,也不可能越过这密密麻麻的叉子丛林,只要他一落下,立刻就会被刺的千疮百孔。
海大富一手揽住福临的腰身,双足在战马腰胯上一点,整个身子已经凌空而起……
瘦弱的身子和宽大的袍服,让海大富更象是一只凌空飞起的蝙蝠,右手往腰里一探,拽出丈二长短的五色腰带……
凌空而起的战马忽然落下,虽被刺成了筛子,依旧砸倒了好几个叉子兵。视界中忽然出现一条五色毒蛇,绵绵软软的五色腰带如长枪大戟一般刚硬,瞬间就砸倒七八人,清扫出一条道路……
空中的海大富还没有落地,全身已经蜷缩成一团,把福临护在胸腹之间。脚尖方一踏实,立刻就地一滚,手中地五色丝绦已直撞而出。
谁也想不到这柔软如棉的腰带竟然刚硬如铁,接连撞飞了两柄叉子。绵软的丝绦余势不消,如长棍重锤一般往前直撞……
路涧也知道是遇到旷世难见的高手,身上沸腾的气血和胸中难以宣泄的怨恨早已化为一股他自己的也没有经历过绝大力量,脑海中什么念头也没有,所有的心思和力量都凝结在叉子上了,心中、脑中和胸中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声炸雷:“杀——”
无论什么样的高手,无论什么样神鬼莫测地身手,在赴死军嗜血嗜杀的绝对
前,都只有一个结果——去死!
和路涧一样,身后的几十名战士也是舌绽炸雷:“去死!”
我不管你是什么样地高手,也不看你有什么样的神通,和赴死军对阵,就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他路可走。
这也是赴死军的精髓所在,遇强遇强。
海大富很清楚自己的身手,身在这万马军中,就是真地有通天彻底的本领,也只有被一点点的消耗干净,然后和所有人一样精疲力竭的战死疆场。
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在千军万马之中浴血厮杀,可怀里抱着的是布木不素的唯一骨肉,海大富这一辈子都是为了这个女人而存在。不管这个女人地话是对还是错,都会不打折不走样的去执行贯彻。
打是打不过去的,海大富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没有后援没有策应的单兵突破,在万马千军的厮杀当中,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什么样地身手也抵挡不住敌人的众多。若是在平时,海大富虽没有知道不可取胜,却有几分全身而退的把握。尤其是手里地五色丝带在握,虽然还是一身奴才的服色,可海大富还是生出几分宗师气概。
已经很少有机会使用到这条丝带了。
淫浸在这条丝带上地工夫绝对超过三十年,这条丝带已经凝聚了一生的苦修和精力,比任何地棍棒刀枪都要刚硬无匹,比任何的匕首短刃都更加灵活。
灌输劲力使得柔软的丝带硬如枪棒,虽然只是一瞬间,却也消耗了海大富的部分力量。
身后的叉子疾如烈火力量浑厚,路涧的全力一击足以把战马刺倒,对于这个瘦骨嶙峋的老太监,足以把他洞穿了吧。
左右还有三柄叉子几乎是同时刺到,这就是赴死军护卫支撑的战阵,陷如其中绝对是有死无生。到目前位置,还没有任何一个敌人能够在四柄全力刺杀的叉子环伺之下生还过。
路涧手中的叉子有多大的力量,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就算是素来以力量浑厚见长的丁乙见到这舍命的一刺,也会心惊胆寒。
但是海大富没有心惊,也没有胆寒。
对于海大富这样的绝世高手而言,这种全攻无守的战法起码有二十几种方法可以从容闪避,还有至少其中手法和展开反击,最少也能让一个叉子兵命丧当场。
凌空飞起,丝带直击面门,或者荡开,对于海大富这样的宗师级高手而言,绝对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是眼下这么多的手段都用不上,因为海大富的目的不是反击也不是取胜,甚至可以不顾自身的安全,而是保护住怀里的娃娃福临。
这个孩子,在海大富眼中,绝对不仅仅是大清国的皇帝这么简单,更重要的还是他是布木布素最后的骨肉,海大富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他的周全。
能够在四柄急速刺杀而至的叉子当中硬生生拔地而起,即便是百战余生的先锋营士卒也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也没有想到过。
但是事实活生生的摆在眼前,海大富真真切切的做到了。硬生生飞起来的海大富并没有用手中横贯的丝带硬扫下面的叉子兵,因为他的目的不是取胜,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可能再有胜利,他所要做地就是在丙字营中脱身出去,带着福临离开这个危险的所在。
落地之后,一个后扫,放倒连个叉子兵,就连路涧也被自己的战友阻在后面。
身前身后都是带着腾腾杀气的叉子,本就对赴死军的叉子心存畏惧的福福临哪里见过如此凶险的场面,立刻就吓的哇哇大哭。
虽是凶险万分,这么多的虎扑豹扫兔滚鹰翻也不过是短短一个瞬间,电光火石之间无数的凶险危机从身边一闪而没……
怀里地福临撕心裂肺的大声哭泣着,海大富单手紧了紧抱在胸前的孩子,心中却是一声叹息:“若是只有单身一人,即便是在这种千军万马滚滚杀来地场面之中,也不是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可抱着这么一个孩子,不仅仅是失去一只手这么简单,很多招式和手段都使唤不出来,要想带着孩子突围出去,已经是千难万难……”
即便是如此,海大富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福临放下,这样的念头从来就没有过。
海大富从来也不在乎什么大清国,甚至也不大在乎福临是不是皇帝,他在乎的东西之后两个人明白。到了现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明白这其中道理地人,只剩下他自己了。
蜂拥而至层层叠叠的叉子兵,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够突破出去的。在这短短的一个瞬间,海大富几十年的苦苦修为全部爆发出来,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招数,一个又一个想也想不到左冲右突,使得他抱着福临再次前进十几步之远。
在赴死军最精锐地叉子兵,在丙字营满怀仇恨的嗜杀搏击当中,能够前进十几步,就是最精锐的八旗重甲兵也要付出相当巨大的代价。
但是。
海大富仅仅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做到了。这也是他所能够做到地极限,到了百尺竿头,再想前进哪怕一寸也难如登天了。
再次凌空而起的海大富终于有了一个机会,把手中的五色丝绦斜剌剌地挥出,缠绕在侧身的树上,如秋千一般远远荡出,然后又是一个悠荡,已经从侧翼荡出去三丈多远。
这就是机会,绝对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只要突破前面地空旷地带,进入山丘的山林之中,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拦截地住这个人。
初生的朝阳斜斜的照耀着,泼洒下来的阳光忽然就是一黯,紧接着就是万千的破空金声。
海大富猛然回头,手里的丝带已经舞的如同风车一般。
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的速度有快,人力终究不可能和箭矢比拼速度,尤其是在带着福临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逃脱。
急射而至的箭矢也不知道有几百支,瞬间就已经笼罩了这一片儿。
从高空落下的箭矢密集如云,如雨一般落下……
绵绵软软的丝带如长枪一般挥舞开来,激射而至的箭矢纷纷旁落。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他怀里的那个小孩子就是福临,就是鞑子的小皇帝。此情此景,格杀鞑子皇帝乃是当世第一奇功,谁还肯放过?赴死军好歹是出动了三个营头,若是让孤身一人的福临跑了——赴死军丢不起这个脸!
“射。”
“给我射,生死不论。”
一直在后面提供远程支援的孔有德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老太监的身手高的惊人,远不能把他和寻常的健卒相提并论。在海大富带着福临脱出叉子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