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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这种事情,对于李四来说,也没有什么值得欢喜的。除了和娥子之间还有那么一点儿近乎于亲情的念想之外,还真谈不上有多么美好的情感。在这个时代,就得入乡随俗,定要追求什么美好的爱情,追求什么共同语言感情基础之类的东西,就是自己给自己过不去了。
对于大婚,李四也怎么上心,都是下边的人们在忙活着而已,虽说明天就是大婚的正日子,可总是没有新婚的那种情绪和期待。
关于这些事情,唐王早就看出来了,如今迎亲的花轿彩车都准备好了,满大街都是花团锦簇的牌楼,二人却是这么个态度,这大婚似乎并没有外界传闻的那样美满。
尽管面子上还是笑呵呵的样子,唐王比这两个当事人还要难受……
要说欢喜的就是娥子了。
千万次的祈盼,总算是盼来了这一天,整整一个夜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索性把自己单独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又是哭又是笑的折腾了一宿。
直到天色将明
们请了出来,上妆容穿吉服,做上花轿前的最
凤冠霞帔这些东西早就不什么禁物,就是寻常的老百姓家也会租借一套来装点门面,娥子是大帅夫人的身份,用这些还有点落了身价呢。
这个凤冠是蒙古那边送过来的,镶金嵌玉极尽奢华之能那就不必说了,就是那串了一圈的十八颗大珍珠,据说就是当年黄金家族的宝物。霞帔则是大山深处的乡亲们一针一线弄了两个多月,无数双巧手编制竹制,花哨的很呢。
四个婆子都是儿女双全,无论婆家的公婆还是娘家的父母都健在的,也做惯了这种迎送的勾当,习惯性的往娥子的脸上招呼,使劲的把脂粉涂抹上去,好像是粉刷影壁墙一样,看那个架势把那几盒子白粉用完就不准罢手。
“哎呀呀,大帅夫人呢,我这一辈子伺候过的新娘子无数,从来就没有见过夫人这么有富贵相的。”这些个婆子笑的都有点谀了,尽拣着好听的说,反正也是大喜的日子,把牛皮吹破了天也不算个什么,尤其是娥子这种小姑娘,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个。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的,连娥子自己都被他妈吹捧的迷迷糊糊了。
“那个公主才是四叔的夫人哩……”
“什么公主呀说好听点他大明朝的公主,别说是她这个小小的公主了,就是朝廷还不是指望咱们家大帅吃饭的?”这些个婆子最是牙尖嘴利,捧人的时候能把娥子这种小女孩子捧上了天,要是刁钻刻薄起来,也是很有几分真本事:“大帅是看她可怜,她有什么呀?就算大婚了是不招大帅待见的。咱们家大帅的大婚,说起来是俩新娘子,其实那个公主就是个摆设儿,谁拿她当什么角了?”
“可不是这个理儿嘛,夫人您大小就受大帅的喜欢,我们早就听说了,当年大帅兴起之前,吃住都在你们家……”
“是这样的,”娥子赶紧把把小脑袋点如同鸡啄碎米:“当年我还经常给四叔做饭吃哩。”
“呀帅种芝的本事就传了夫人一个,这天底下这么多人,还有谁会种芝了?就大帅和夫人而已嘛。”
这么一说,娥子心里就的是乐开花了。
旁边的婆子一看娥子笑了,紧帮衬着说话:“那个公主也就是有个公主的名分罢了,在夫人面前她拿不了大,夫人是什么实力?夫人的娘家人是赴死军中的一方统帅里掌着几十万精兵。那个公主要是敢给您老人家捣乱,大军一来,吓也得吓死她。”
路涧手下的那些军队,不是路家的私兵,这个道理娥子明白的很就是不愿意点破,由着这几个婆子胡说八道正自己喜欢听嘛。
“夫人最是知道事理的,咱就是不拿这些大势欺负她说娘家是刀把村的,哪个也得让您三分。”
到了现在刀把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村落已经具有了某种政治意义,只要是刀把村出来的,肯定是和赴死军有极其深厚的渊源,说不准就是哪个高级军官呢,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越是这么说,几个婆子越是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大帅疼谁,宠谁都是明摆着的事情,等夫人诞下个一儿半女的,就是咱们大帅的接班人,到时候这天下还不都是夫人您说了算……”
“我可不懂这个……”娥子急急的摆手,正说着,外面已经响起了锣鼓家伙的声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热闹的声音让娥子心里一喜,登时就站了起来。
却被旁边的婆子给按住了。
这里头的讲究极多,这头一遍锣鼓唢呐叫做“催妆乐”,二遍叫做“拱礼乐”,一直到了第三遍上,才可以上花轿呢。
一直到了二遍锣鼓响起,娥子心里头忽然就是空荡荡的,回头看看,屋子人是不少,可没有一个是和自己亲近的。从那边出来的时候,母亲就说了:“你四叔也不是外人,我就不过去了,有什么事情你四叔会照顾好你的……”
母亲流着泪带着笑,就是不肯跟着送亲的队伍过来。
第三遍乐曲响起,大红的盖头一遮,稀里糊涂的被几个婆子架着出去了……
虽然是蒙着红盖头,可也能感觉到街道上的那股子热闹劲儿……
从花轿出来,鞭炮声就没有断过,各处都拥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沿途的细碎糖果撒了一层,引的小孩子疯跑着捡拾,还有喜婆子在旁边唱着喜歌儿:“儿孙满堂,大吉大利……”
三尺六寸的大铜锣敲的震天响,好似就敲打在娥子心尖子上一样,小心肝也跟着锣声一颤一颤的,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害怕。
下了花轿之后,又是好一阵子喧嚣。
这其中的许多礼仪和规程早就有人教授了无数次,娥子也早就熟记在心,可事到临头的时候,心里早就慌了,也就把这些个礼仪规程忘的干干净净。好在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就如木头傀儡一般给被人拽着……
经历了前堂喧嚣热闹而又繁杂无比的各种礼数算是被引进了后面的洞房之中,前边热热闹闹的声音还能听个隐隐约约,可已经和新娘子没有什么关系了。
娥子心里象是揣了个小兔子,连红盖头也不敢揭开。
早就知道这次大婚是有两个新娘子的,那个长平公主会不会也在屋子里面?四叔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涌上心头,既紧张又期待……
大帅的婚宴还没有寻常的富贵之家热闹,简简单单十几个席面儿,几声贺喜之后也就是浅吃了几盏子酒而已,远没有民间婚事的那种热闹氛围。
可在座的诸位宾朋绝对都是很有手面儿的人物,个顶个儿的是一方俊杰:被邀请要大帅的婚宴之上,也是身份的象征嘛。
李四也就是浅浅的吃了几盏子,剩下的事情也就有人代了。或许是久在高位的缘故,已经很不习惯应酬这种场合。随便扯个理由告了声罪,径直去了书房。
并不是因为李四爱好什么读写之类的事情,而是忽然想起一个关于农业的点子,很值得在这个时代推广便记录下来而已。
一推门却看到身穿大红吉服的长平公主坐在书桌前,正在整理归纳这几天所录下来的文字。
大婚之时,新娘子跑到这里来了,确实有点儿想不到:“殿下怎么还在这里?”
“忠诚伯也不是在这里的么?”
二人相视一笑,其中虽蕴含的苦涩个人心中自知。
如今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客套,又同时出现在这不该出现在地方,这婚后的生活……算是彻底没有指望了!
这些日子以来,我总结归纳忠诚伯之言发感觉忠如海,智慧如妖。确实是经天纬地的大才,能有今日成就实非幸至……”长平公主由衷的感慨一番说道:“神鬼莫测之能啊,非人力可以企及……”
“先不说这个,今日我在席间见到地蛋了,这个东西可以广为种植,尤其是在这个季节因为战乱方休,很多地方都来不及耕种,最多是种植一些荞麦等低产谷物。京北各地,连荞麦都无法生长成熟霜冻就会下来。”李四说道:“这地蛋子耐寒抗霜,产量也不低力推广,口粮的问题可以解决不少。”
“什么是地蛋?”
所谓地蛋是土豆,这个东西引进来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得到推广,一般都是作为稀罕物件儿来对待一些个高级一点儿的宴席上,可以作为稀有的菜肴。今日李四在宴席之上见到了这个东西,立刻就想了起来。
“地蛋者,耐寒量产,宜北地广栽。”长平公主干净利索的记录下来,整理到农务之中。然后继续低头整理归纳那些书篇文字,李四也是闷声不响的坐着。
气氛愈发的沉:了。
也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四这才开口:“先不忙鼓捣这些个东西,说说咱们的事情吧。”
夫妻二人么不尴不尬的相处,委实是让人为难。也不能总是这么个样子下去吧?
长平公主一点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抬头直视李四,微笑着说道:“你我之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忠诚伯大智大慧,想来早就看明白了。有我和没有我又有什么分别?男女之事,想来忠诚伯和我一样看的可有可无……”
四心里似乎微微的叹息一声,良久方才说道:“可就是苦了你的,年纪轻轻的……”
长平公主微微一笑:“开的时候,面子上虽然不带出来,可这心里头也确是难受的紧。自从帮忠诚伯录书以来,反而心情大好。忠诚伯说的这些东西对我很有吸引力,我很喜欢沉溺其中,想这里头的道理,说准什么时候,我也能分享到你忠诚伯的大智慧呢。
”
李四也是直视着长平公主,平公主展颜一笑:“我说的是真心话,看这些文字就如同看你忠诚伯的内心一般,很有味道。”
“如此甚好。”
只要这个女子做她喜欢做的事情,也就可以了。
对于长平公主来说李四这个人绝对是高深莫测,能够通过这些文字窥其内心,也是具有颇多乐趣的事情。
“我胸中的这点儿东西估计够殿下看几十年的了,今天还想到一点儿关于冶炼的东西,我说你录吧。”
两个穿着大红吉服的新人就在书房之中一说一记……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这是首次由长平公主说出到此为止的话儿:“还有个新娘子等着你呢。”
“好似你就不是新娘子一样。”李四取笑道。
“忠诚伯知道我所指何人。”长平公主也只是笑。
天色还不算晚,李四也不矫情这些个,自去了娥子所在房中。
几个上了年岁一点儿的丫鬟一看到大帅过来,纷纷行礼,李四说道:“好了们下去吧。”
“大帅,还有结发之仪和共饮……”丫鬟小声的提醒着。
“我晓得,你们先出去吧,不唤你们不要进来。”
几个丫鬟悄无声息的退下,小心的掩好房门……
“行了,娥子,把盖头拿下来吧了一天了,你不气闷么?”
娥子听到那些个丫鬟退了下去,心里更是紧张的要死,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声若蚊语一般:“盖头是要四叔来取的哩,来的时候有人嘱咐过我了……”
李四微笑着取下娥子顶着的红盖头,娥子满是羞涩的低头,却把李四吓了一跳:“娥子,你弄的这是个什么?来人……”
娥子本就是个乡野的丫头算不得什么国色天香,最多也就是有三五的颜色罢了。如今身穿大红吉服,脸上敷的白粉足有半寸厚,胭脂也不晓得用了多少,连本来的模样都瞅不出来了,乍一看就和吊死鬼有五六分的神似。
李四这么一喊,死狗噌就蹿了进来不管是不是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