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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足足病了两个多月,才能下床。让朱棣更加奇怪的是,她能下床之后,竟慢慢和从前一样的精神,看不出才大病一场的模样。
李景隆北平大败后退回德州,同时集结了兵马打算再次攻击。这些日子,双方都在休养生息。朱棣的时间除了在军中布置,便在府中陪着锦曦。
“看剑!”锦曦轻盈一跃,足尖在朱棣枪尖一点,疾如流星般刺向朱棣。
朱棣只能扔掉枪,却避无可避。瞪着锦曦瞧着她刺来。
锦曦调皮的撒手,剑哐啷落地,人却扑进了朱棣的怀里。
“多大的人了,还像孩子?”朱棣无奈的接住她,凤目中盈满笑意。
锦曦嘿嘿笑了:“我是让你瞧着放心,你瞧,不是没事了吗?”
朱棣沉下了脸:“从今以后,你不准再上战场!你去我会担心,一担心就会分心,一分心就……”
锦曦温柔地按住了他的嘴,认真地说:“十七不在了,朱棣,我在府中总觉得不习惯。一回身就想着他还站在我身后,在榭里坐着,一偏头,就以为他还站在门口……我只跟着你,我不动刀枪好吗?你让我,让我这般守在府中……”
眸子里水光点点。朱棣动容的抱着她,唇温柔地印在她眼角,吮掉快要滴落的眼泪。“好,我们一起,生死都在一起。看不着我你会担心,你也要想,若是你有什么,叫我如何?当我无情无义没有心么?”
“杀了李景隆!”锦曦捏起拳头突然喊了一声。
“两人”扑哧“笑了起来。朱棣的额头抵住她,棱角分明的嘴溢出笑意,”你真坏!”
建文二年四月初一日,李景隆率军六十万人自德州分兵两路,大举北伐。
消息传来。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我们必须分兵,对抗李景隆大军每一处只抽得出十万人与李景隆军队正面迎击,”朱棣静静地讲述眼前的势力对比。“诸位有何良策?”
李景隆兵分两路,一路自德州经雄县往北,另一路由德州绕定州往北。他自率三十万军走德州。
“王爷,从德州出发往北必经雄县白河沟。当日我们设伏月漾桥,如今还可再来一次。”帐中大将张丘福建议道。
朱棣召集众将研究地图。细观良久,朱棣心中就有了底,他呵呵笑道:“要过白沟河必经月漾桥。我们就再设伏一次,李景隆好施诡计,以为自己能猜破我们的计划,同时仗着五倍于我们的兵马,必肆无忌惮。我们就以十万之数迎击!朱高熙何在!”
“父王!”
“令你领一万兵马,自雄县至月漾桥沿途设伏,一击便走,不可久留。”
“是!”
“丘福何在!”
“末将在!”
“令你率军六万于白沟河畔摆开阵势迎敌,每个士兵做两个草人,摆足二十万人马的模样!”
“得令!”
“十七弟,你率十万兵马守住定州而来的李军可好?”
宁王温和的笑了:“遵四哥令。”
朱棣拍拍他的肩:“十七弟,你不用正面与之硬碰,只消拖住那三十万人马就可以了。”他犹豫了一下,又道:“你四嫂想跟着我,可是白河沟一战,我怕她见了李景隆会拼命,所以瞒着她,你留下,多照顾她。”
宁王心口一跳,有点不自然的开口:“十七明白。”
“观童,你率军十万攻济南,济南此时空虚!”
“是!”
朱棣答应了锦曦无论如何都带着她,想起十万人去与李景隆的三十万大军对抗,心中依然没有底。她瞒着锦曦打算独自领着那十万人去打伏击。
“朱棣,李景隆大军出发了?”锦曦有点企盼地望着朱棣。
朱棣弹弹她的额头:“出发了。”
“那我们呢?”
“他兵分两路,我派丘福领兵迎击,我们在北平附近布下口袋等他来钻。这会,你就呆在府中可好?我不走远,到了我们的地方,他还能胜么?”朱棣自得地说道。
锦曦信以为真,呵呵笑了:“若在北平城外,我亲上城楼为你擂鼓!”
暮春时分,杨柳垂下丝丝软枝。绽出细长的绿叶,沿河岸随风摇摆。远望去白沟河两岸仿佛镶了道绿色的茸边。如雾如烟。河水清波冷洌,卷起雪浪朵朵。若是跳春游玩,这春阳景致定会叫人流连忘返。
沉沉的脚步震得大地微微颤动,风中夹杂着阵阵马嘶与铠甲刀兵撞击的声音。再也无人赏景娱乐,竟连呼吸也紧张得屏住了。
“来了。”朱高熙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感觉手心汗涔涔的。
过了一柱香工夫,黑色的队伍缓缓进入了雄县地界。斗大的李字旗在风中飞扬,从德州出发的队伍正朝着月漾桥进发。
朱高熙死盯着从面前走过的队伍,见李军先锋刚过一半,扬剑大吼一声:“杀!”
附骨羽箭飞蝗般射出,还有短弓劲驽的机括弹射的声音。朱高熙恨李景隆用附骨箭想杀朱高炽,令参于伏击的弓箭手不仅配劲弩同时还带上了长弓附骨箭。
箭袭一过,李军前锋倒下一片,前锋后部迅速后退准备进攻。朱高炽却带着人马速往后退。
等了半个时辰,重整队伍的李军前锋才又出现。这回士兵均用盾牌小心防备突袭。朱高熙没有动,等这队前锋过了月漾桥,再等了半个时辰,才又见李军大队人马出现。
月漾桥并无动静。似乎方才的伏击只是一般小队伍的骚扰。
等到李军有一万来人过了桥,一声尖锐的竹哨响起。白沟河底竟射出万千箭矢。桥上惨叫阵阵。前面已过桥的李军遭到朱高熙的冲杀,急往后退。桥上便践踏挤落无数士兵,被滚滚河水冲走。后面的队伍上不了桥,调集弓箭手往水底和对岸放箭箭势已经弱了。
等到李军迅速撤下月漾桥,桥对岸只顺风吹来受伤士兵的嚎叫声。
白沟河已恢复了平静。河水瞬间变红,流水瞬间又将血迹冲得没了。
还没见来人,便扔下几千具尸体,李军有些茫然,不敢再轻易踏上月漾桥。李军左副将吴杰听到消息传来大怒道:“岂有此理,才从德州出发,还未见燕军主力,但不敢前行,如此怎么去北伐?探明情况再报!”
不多时探子回报:“燕军二十万人马在白沟河北岸集结!”
吴杰咒骂道:“朱棣反贼,知我三十万大军,竟使诡计挫我士气!传令下去,渡过月漾桥,与朱棣决战白沟河”
这一次过得倒是顺利,然后一路上死亡的李军尸首让整个队伍陷入了沉默。吴杰见此情景气得又一阵大骂。恨朱棣歹毒,又气士气低沉。
过了月漾桥是一大片浅滩,远远的就看到燕军队伍已经列阵以待。
还没等李军阵营摆开,燕军箭雨已至。吴杰恨得牙痒痒,如此不讲规矩!他大吼道:“燕贼欺我朝中无人吗?给我抵住。
箭雨之后。李军迅速反应过来,左军右军已经约束士兵往燕军冲去。
燕军只得六万,这是暮春时分,北风南吹。丘福微微一笑,并不惧怕面前的三十万李军。心中暗暗佩服朱棣的计谋。手中令旗果断挥下,士兵迅速点燃插在河滩上的稻草人。浓烟瞬间升腾,飘向李军。
往前冲锋的李军被浓烟呛得流泪不止,泪水长流睁不开眼。燕军躲在后面瞧得分明,第二轮箭雨又至。李军纷纷后撤,一时之间不知踩踏死多少人,队伍一乱,中军难以约束,还没正面交锋已损兵折奖呈现败相。
吴杰长叹一声,下令撤回对岸。
三十万人马背靠白沟河,月漾桥哪空得下这么多人同时经过。
见李军后撤,丘福下令燕军追击,河滩开阔,风慢慢吹散了浓烟,燕军士气高涨,上不了桥的李军纷纷跳水游渡。
刀矛枪戟落处,士兵惨叫声和飞濺的鲜血将白沟河变成了人间地狱。上了岸的士兵还来不及喘气。朱棣亲率四万精锐又冲杀过来。
这一战足足打了两天两夜。燕军以三倍的兵力的悬殊大败李军。毙伤朝廷十余万人。
吴杰拥众10余万人退守济南。
朱高熙兴奋不已,这是他独自领军进行完美伏击的第一仗,他朌望着父王的赞扬。然而朱棣剑眉紧皱,忧心如焚。
“父王!咱们不是大胜了吗?进攻济南吧,增援观将军!”朱高熙跃跃欲试的请令。
朱棣瞪了他一眼,望北而叹,李景隆没有率领这支队伍,他是从定州再奔袭北平。十七弟抵得了他吗?锦曦不会又上阵了吧。他想起锦曦心里就拧着疼,担心不已。
“王爷,六十万大军已经被打退了一半,进围济南吧,这是大好时机啊!”众将士纷纷请命围攻济南。
济南如今收容了吴杰十余万败军,连同山东参政铁铉与都督盛庸的三万队伍还不到二十万,趁燕军士兵气大胜,又有观童在济南的十万人,的确是大好机会,朱棣想了想沉声下令道:“丘将军,张将军,你二人与高熙进围济南,本王即刻返回北平。”
“遵令王爷。”
燕军到了济南受到铁铉与戚庸的顽强抵抗。围城三月久攻不下,只得拆围回返北平。
而朱棣快马奔回北平时,锦曦正与朱权一起在大宁与李景隆队伍胶着。
遥望对面李字大旗,锦曦便想起燕十七,恨意顿起。冷声问道:“宁王可以破敌之策?”
朱权一愣,脱口而出道:“四嫂还是唤我十七弟好。”
锦曦心中一酸,偏开了头,没有回答朱权的话反而问道:“帮你四哥是因为皇上削藩,战事平定后,王爷有何打算呢?”
朱权又固执地说了一遍:“我听不来四嫂这般生分。”
锦曦回过头来,朱权脸上有着和朱棣一样的固执和傲气,她叹了口气道:“那日陪我来王府的侍卫叫燕十七,我平日总唤他十七的。”
美丽的脸上带着无限的忧伤,朱权瞧着痴了,讷讷道:“对不起,四嫂唤我名字就好。”
“权弟,”锦曦静静的笑了,“我与李景隆有仇,他恨不得踏平北平,我却要保护我的家人。如今我们只有十万人,大宁城你熟悉,你做主便是。”
朱权见锦曦这般信赖于他,心口热血沸腾。他笑道:“李景隆长途奔袭,我们不打,大宁城城墙稳固,他攻不下,自然会撤军。”
“好。”锦曦只答了一字。她不会再像北平城时那样冲动,跳下去与李景隆对决。
“只是……四嫂的仇……”朱权想为锦曦报仇,似乎能满足她的心愿是极快乐的一件事。选择守而不攻却不能擒杀李景隆。
锦曦淡淡的说:“只要他败了,只要他达不成他的愿望,我的仇便报了,十七也会含笑九泉。对于李景隆来说,没有什么比让他失败更痛苦,权弟,多谢你肯相帮你四哥,此番弹一曲给你听可好?”
朱权扬了扬眉,不知锦曦为何选在这城楼上抚琴。
权弟,你喜欢自然之色,我其实并不擅琴,上回是知你心意所以才单弦弹琴,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朱权苦笑,你就是胡乱弹琴我都是想听的。他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四嫂用意了,不如,我弹一曲给四嫂听吧!”
锦曦呵呵笑了,宁王真是聪明,知她想以悠然琴声气气李景隆,竟想出如此主意。
朗朗琴声从城头扬起。锦曦素白衣裙站立在朱权身后,悠悠然地想,李景隆,你就收兵吧,你若不收兵就等着皇上召你回去吧,他再信你,也总不能瞧你打败仗吧。
李景隆果然攻城四日不破。
朱棣一路策马狂奔,赶到大宁城时两股已磨得血肉模糊。看到大宁城安然无恙,锦曦完好无损,怒气就涌了上来当着朱权的面责骂锦曦道:“你怎么总是不听话?又跑到战场上来?”
锦曦一呆,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