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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新鲜,不知道我若从军能得个军阶”余阶暗暗思量,忽又疑惑道:“那资历呢?资历又怎么鉴别?”
刘整淡淡一笑道:“士兵不看资历只看军功,你打仗勇敢立功,自然有赏,累功到一定程度,就有机会升为伍长,若打仗不能杀敌立功,当十年兵和当一年兵又有何区别,这便是大将军不在士兵中设等级的原因,至于军官资历,我听说不久就会推出军爵制,和将来退伍后的待遇有关。”
又见黄宗耀鼾声震天,酒屁不断,刘整笑道:“今天大家都乏了,早点歇着吧!”
第二日,是考策论,余阶二人因前日小酌,反倒睡得香甜,醒后精神抖擞,信心倍增。吃罢早饭,众人轻车熟路,很快便进了考位,在门口,余阶又见到板着脸的刘整,他知道对方公私分明,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策论题目有十:《灭蒙术》、《宋金关系论》、《山东盐铁史考》、《山东养民术》、《军事地理》、《司法制疏》、《流民安置》等等,可任选一题,字数万言以上。
这十题的针对性极强,看来策论才是这次科举的核心,余阶选了《司法制疏》,他在白鹿洞读书时,特别研究过律法。这时,他偷眼看了看周围的考生,果然和前场大不相同,或抓耳挠腮、或眉头紧锁、或撕掉草稿另写,总之,再无前场的从容。
第二天下午,开始有考生体力不支倒下,立刻被送出考场给郎中诊治,也有考生实在写不出,交了白卷掩面而去。
余阶已写了数万字依然意犹未尽,最后他提笔收到:“司法者,防大于治,贞观年间曾一年不杀一人,以致刑部笔朽,盖因大治而不罪。窃以为,与其从严司法而防盗,不如授百姓予渔,使百姓食有黍、穿有衣、住有房,外无鳏夫、内无怨妇,如此,何人愿为盗?再广办教育、令顽童入学以施道德,开启民智,这方才是治本之道,否则民不聊生,纵有万吏也难防一盗!”
......
考试已近尾声,李思业的心也随之静下来,距发榜还有十天时间,这期间他必须要有所动作了,山东官制改革在他脑海里已经酝酿成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亲兵来报,柴焕和冷千铎领命前来,李思业忙请入,一进屋,冷千铎便嚷道:“有事相求,自己却不动,反命我们在毒日头下跑来,这是哪门子道理?”又敲敲墙壁笑道:“你倒是会享受,把宫里避暑的一套搬来,你在这夹墙内放了多少冰?可否匀一些给我?”
李思业指着冷千铎对柴焕笑骂道:“明光!你听这厮的话,昨天他老婆才到我家要走一车冰,今儿又到我这里来要,山东的硝石都在他手上,他就不会自己做点吗?”
冷千铎刚舒服地坐下,听此言又忍不住跳起来叫道:“我娘子到你家可是去陪你那两个大肚婆,哪里是去要冰的!”
半个月前,赵菡和李秋宜的身子几乎是同时都有了反应,郎中把出两人皆是喜脉,消息传出,顿时轰动了振威军,李思业无嗣,一直是众人的心病。
柴焕笑着摆手止道:“两位不要吵了,思业,你叫我们来该不会只是乘凉吧!”
李思业笑笑,招呼二人坐下,又把窗帘放下,命亲兵在屋外守侯,不准任何人进来,直看得二人面面相视,不知李思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房间里光线暗淡,空气中竟有些冷意,李思业脸色严肃,盯着二人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寻思既然我山东已经事实上独立,是该建立一套自己的官制,但又不能太张扬,毕竟我立过书面承诺,过急会引起金国的猜忌,叫你们来就是商量此事,我打算先成立一个机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军机处’”
柴焕突然想起最近的一些传闻,不禁惊骇道:“思业难道真想弃用张信之?”
“不错!”李思业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冷笑道:“我已和完颜守绪签了自治的协议,但他却不识相,还和从前一样,事事向朝廷报告,又以金国的种种规矩来束缚我的手脚,我多次暗示他,依旧我行我素,如此,我焉能再容他!”
冷千铎突然问道:“这个军机处是个什么东西?”
李思业不答,仰头思量了半天,才缓缓道:“军机处,就是我的内阁,是门下省、中书省、尚书省三者的合一。”
卷五 山东(下) 第十章 威逼利诱
(更新时间:2007…6…30 8:25:00 本章字数:3445)
第二日,阅卷正式拉开,张信之反闲下来,他次子也参加科考,李思业虽不说什么,但忌讳总是有的,人言可畏,他张信之可是爱惜羽毛之人。
张信之的府邸是一座百年官宅,十几间青白瓦屋掩映在浓绿葱郁中,清晨,两棵老槐探身俯视书房,悄然,不敢打扰主人的沉思。
“山东究竟要驶向何方?”他目光痛苦而迷茫,只几月间,头发便已花白大半,五十出头,便似步入花甲之年。缓缓起身,从书柜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檀木盒,摸出钥匙开了银锁,弹开,里面是一轴黄绫,他呆望着,里面的内容早已倒背如流,甚至就这幅黄绫,上面的一针一线,他都摸得烂熟。这是当年皇上的任命,就是这卷小小的黄绫,现在仿佛象一座大山,死死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喘不过气,直不起腰。
门轻轻敲响,张信之蓦地弹起,闪电般合上盖子,疾步放回书橱,转身,沉声道:“进来!”
门‘吱嘎’开了,次子张含悄悄走进,他脸上略有些紧张,眼中显得心事重重。
“什么事?”张信之瞥了一眼最心爱的儿子,见他神色有异,讶道:“难道你没考好吗?”儿子昨夜回来很晚,还来不及细问。
“父亲!”张含垂手站立,吞吞吐吐道:“昨夜柴焕找我谈了话。”
“谁?”张信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柴焕,振威军柴焕,李思业的心腹,他、他找我儿谈什么?”
他只觉背上肌肉僵直,心中异常紧张,几步坐回位子,招招手道:“来!坐下慢慢说,他和你谈了什么?”
张含半个屁股挨着椅子,半天才冒出一句:“他想让我进振威军,做他的副手。”
俨如白日见鬼,又象听见世上最荒谬之事,突然,张信之若有所悟,他瞳孔急剧缩小,胸口仿佛被重重一击,但瞬间就恢复常态,淡淡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此事需和父亲商量。”张含猛地抬起头,目光清澈,明亮的眼中充满期望:“父亲,孩儿想去!”
张信之心中一阵悲凉,欲取之,必先予之,合作这么多年,他早就摸透了李思业的习惯。
这时,外面脚步声传来,管家走到门口低声道:“老爷,冷千铎将军前来拜访。”
“请他到我书房。”又对儿子道:“你先去,此事我已知晓,容为父再想想。”
“大人生活简朴,让千铎惭愧!”冷千铎一路进来,竟不见一样象样的摆设,见张信之站在门口相迎,又笑道:“大将军让我找几户朴素的官员作为百官榜样,我正发愁,不料眼前就是现成。”
“不可!若让李总管知道,他只会说:那是张信之铁公鸡的本色!”两人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侍妾上了香茶,张信之挥挥手让她下去。
“临江玉津!”冷千铎眯着眼,细细品茗,突然笑道:“早听说张大人家藏有好茶,果然不错,千铎沾了大将军的光,竟得如此口福。”
“冷将军来访是受李总管之托?”张信之突然听出了冷千铎的话中之意。
“也是,但也不是,前几天振威军内部商量设立军爵,用以表彰一些立过功的军民,很不幸,千铎最闲,此事就扔给了我,大将军的意思是最好按唐制设立,我才疏学浅,今天特来向张大人请教。”
说完抽出一纸递给了他,张信之展开,略略看看,笑道:“八郎八尉,皆六品以下,这倒不簪越,不过军民只用尉便可,这郎可是文官用的。”
“大将军的意思是让我连文官的爵也一并草拟。”冷千铎突然丢出试探之剑。
果然,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张信之惊得脸色煞白,茶杯几乎要脱手落下,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他、他竟夺了我的权么?”又想到刚才儿子说的事,几乎不容置疑,李思业已经拿自己开刀了,现在他急于知道,冷千铎来这里仅是一个暗示还是想宣布什么事。
既想通此节,张信之心反倒平静下来,淡淡道:“前段时间,我一直忙于科考,听说李总管想改革官制,冷将军和李总管走得最近,不知这种说法可属实?”
冷千铎见话已经说到了明处,便不再敷衍,郑重道:“大将军确实给我说过此事,他之所以还没和张大人商议,可能是因为想法还未成熟的缘故。张大人也知道,大将军现在是金国驸马,齐鲁郡王,连皇上都相信大将军的忠心和能力,把山东完全交给他。这二个月来,慕名前来投靠的官员、名士不少,甚至元好问、王若虚、郝思温、王文统、李治、姚枢、李汾这些极有名望的人也来了山东,这是山东之幸事,怎能不大用?”
说到此,冷千铎偷眼看他,见他神色凝重,目光阴冷,心中冷笑一声,继续道:“另一方面连年大熟,人口激增,山东也不象几年前那样民生凋敝,老百姓的日子也慢慢兴旺,无为而治应转成有为而治,赋税、田制、工商、民生、官学、礼制、刑律、吏治都要提到日程上来,仅靠张大人一人之力是抓不过来的,况且张大人日夜操劳,大将军也于心不忍,所以大将军的思路是成立一个集体决策机构,把张大人身上的担子分给大家担。”
“集体决策?哼!这分明就是夺我之权。”张信之心中冷哼一声,傲然起身道:“老夫的官是皇上所封,要罢也只能皇上来罢!”他心一横,为给皇上保留最后一点尊严,他豁出去了。
“嘿!嘿!”冷千铎一阵阴笑道:“张大人,不要不知好歹,大将军命我来劝你,是看在你过去的苦劳,看在赵阁老的面上,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走到这一步,可不是靠讲仁义得来,我就直说了,你若自动退仕,大将军给你最高的爵位,保你终身荣华富贵,你的儿子,我们也会重用。但你如果真一义孤行,哼!哼!”
冷千铎走了几步,突然冷声道:“就怕不久这栋宅子就会变成鬼屋。”
“鬼屋!”赤裸裸的威胁,张信之勃然大怒,手指冷千铎痛斥道:“君子以仁义服人,以仁义治国,方为正道,想你们这种奸佞小人,能成何气候,想杀我?老夫这府中有二十二口人,不!还有鸡犬,你们都来杀吧!统统杀光,杀了我,皇上自会表彰我气节,千古流芳,而你们,哼!不过是奸佞录上多一页罢了。”
冷千铎见其头硬,心中也暗暗佩服,但权力斗争却容不得妇人之仁,李思业已经动了杀机,不过他还有最后一张王牌在手。
冷千铎从怀中取出一块圆形玉佩,扔在案上,‘啪嗒!’玉佩转了几圈,才停止下来,只见这玉佩晶莹碧绿、入手温润细腻,上面刻有‘长生’二字。“只怕遗臭万年的是阁下吧!”冷千铎森然冷笑,凌厉的目光逼视着张信之的双眼。
张信之突见此玉,眼睛猛地瞪圆,心似一脚踏虚,直沉万丈深渊,他的面皮胀成紫黑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顺着两鬓、眉间,片刻遍流满一脸。
“你们去过紫竹巷?”他抬头,眼睛竟闪过一丝惶恐,又见冷千铎又取出一条绣有鸳鸯的红色汗巾,他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