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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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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先把差事收下,由秘书处速备回文,就说我已经收到了。”卫兵答应一声下去,遵谕办理。
  云雷心中计算,原来你这功也邀不上了,你以为送到我这里来,除去结果人家性命别无办法,我也叫你知道知道,偏要把联星说降了,我再面见总统,报告他不能劝人家降顺,送到我处里来,硬派我执行死刑,我费了多少话,用了多少手段,居然说他回心转意,这样一办,也叫总统看看倒是谁能办事,以后自然就不小看我们武人了。他想到这里,不觉又高兴起来,大声喊听差的进来,吩咐如此这般,快到下面,去叫司法官熊老爷急速办理。听差的下去,传谕首席司法宫熊飞,熊飞得了处长的话,便即刻叫厨房中备了几样极可口的菜蔬,然后传知值日军官,把联先生陪到我屋里来,不许带刑具,不许侮慢。军官答应一声,先把适才联星从警厅带上的手铐脚镣全卸下来,说:“我们熊司法官,请你先生到他屋中谈话。”联星道:“我是一名死囚,送到这里来,就是专等执行枪毙,还有什么可谈的!烦你二位上去回话,熊老爷如果真心爱惜我,就请给我一个简洁痛快,早早执行死刑,我就感激不尽了。旁的话尽可不必再谈。”两个军官听了他的话,彼此相视而笑,说:“世界上竟有这样人!我们不能替你回这个话,你还是同我们去见他,有什么话,你当面说不好吗?”联星道:“这也使得!但是我的两条腿麻木了,你二位能架着我吗?”军官道:“这有何难!”于是一左一右,把联星扶到熊法官屋中,熊飞一见他进来,立刻迎上去,握了他的手说:“久仰!久仰!兄弟想慕你不是一天了,难得今天在此相会,这也要算三生有幸,快请坐吧!”于是自己将联星扶着,扶到上首的椅子上坐下。又喊听差的快倒茶,联星道:“熊老爷!你这样同我亲近,倒叫我心里不安。有什么话请你直截了当地说,说过了,我还回我的囚室,也省得打搅你的公事。”熊飞笑道:“联先生,你忙的是什么?我今天没有公事,咱们慢慢地谈。”联星尚未答言,忽见进来两个听差的,调开桌椅,安放杯箸,他心里更觉诧异,这是做什么呢?莫非请我吃饭?我是死囚,也不敢劳动官儿作陪啊!正思索着,各样菜蔬已经摆在桌上,熊飞手执酒壶,让联星入席上座。联星到此时益发莫名其妙,继而一转念,自己的命运,已经来到眼前,乐得乘这三分气在,痛痛快快地饱餐一顿,也不辜负这个肚子。想到这里,便毫不谦让,坐在正面椅子上。熊飞一边给他斟酒,一边笑着说:“联先生请你开怀畅饮!我们不拘形迹。”联星干了一杯,哈哈一阵狂笑,说:“熊老爷!你今天是给我联星预备送行酒,送我到鄷都城,我喝了你的酒,能长十分气力,将来到了鄷都,还可借醉后余兴做平原十日之游,我这里谢谢你了!”熊飞正颜厉色地答道:“联先生!你不要错会意,你以为我这一席酒,是死囚的赠别酒,那真是想入非非了。实对你说,这是一杯喜酒,预备给你庆贺的!”联星又是一阵狂笑,这一笑却把熊飞笑得摸不着头脑,忙问道:“你还笑什么?莫非笑我这话说得不对吗?”联星又干了一杯,方才答道:“我不笑旁的,我笑你拿我当三岁小儿看待!你以为我全不明白吗?你不知道死囚处决的这一天,官狱执事人们全朝着他道喜,道喜是速死的一种代名词。你如今公然提出喜酒来,岂不是明明告诉我吗!怎么还说我猜得不对呢?”联星这一解释,倒把熊飞僵住了,瞪着眼,半晌答不上来。迟了一刻,忽然“哧”的一声笑了,说:“我真该死!怎么说话就这样不检点!偏偏又遇着你这爱多心的人,闹得张冠李戴,驴唇不对马嘴,这真成了笑话了。实对你联先生说,完全不是这种意思。简直揭亮了,是云处长看你是一个英雄,想要保全你,叫你死里得生,还另外想位置你一份优差,你请想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再说我们这一座执法处,只有生入的门,没有生出的门,如今为你联先生,居然要破格改例,这是从来未有的,可喜可贺,所以我才预备这一席喜酒,请你吃过酒后,咱们一同去见处长。也不用旁的手续,只需你亲笔给一纸悔过书,处长拿着这一纸书,便可以面见总统,替你担保一切。你就稳稳地坐在我们处中,静候佳音好了。”在熊飞这样说,自以为立言得体,在联星听了,一定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儿,哪知人家仿佛没听见似的,一手执着酒杯,一手拿着筷子,大杯的酒,一仰脖便干;大箸的菜,夹了往嘴里送,狼吞虎咽,把可口的菜,顷刻吃了一个精光。熊飞一看这神气,心里说:这位先生,多半是在警察厅中多日未吃饱饭,看他越吃越勇,越吃越高兴,一定是听了我方才的话,心中格外欢喜,所以食量也因之倍增。俟等他吃完了,我再拉他去见处长,料想没有不成功的。想到这里,又给他斟酒布菜,联星毫不谦让,见酒就干,见菜就吃。直吃了有一点钟工夫,忽然立起身来,把手中的酒杯向地上一摔,啪啦啦摔了一个粉碎,紧跟着两手一扶桌子用力向前一推,就听稀里哗啦,桌子也倒了,桌上的几十件细瓷盘碗,也一律摔了个稀碎。熊飞本是在一旁陪他,一碗很肥的片肉正在桌子边上,桌子一倒,整个儿扣在他身上,把一件簇崭新二蓝库缎面的狐腿皮袄,油渍了一大片。在突然间发生了这意外的情景,把熊飞反倒吓愣了。联星大声说道:“这一席酒,是我联星临死的送别酒,我已经酒足饭饱,请你们这就执行死刑吧!我并非有意要脏你熊老爷的衣裳,因为我们死囚,应当有最后表示。况且我不这样表示,你们劝降我的意思,也不能根本打消,这就是请你们不必游移,赶紧把我置之死地,也可免去后患。要不然,今天把我放出来,明天我仍然组织宗社党,与民国反对,你们岂不是自寻麻烦!将来在项子城面前,还要担一个妄保叛党的罪名,那又是何苦呢?”联星演说完了,熊飞倒也不曾发作,只喊来几个卫兵,把联星架下去,听候处置。自己把衣裳换了,去见处长,将适才联星的举动,对云雷说了。
  云雷本是一个粗暴武人,方才是为邀功心所迫,所以才那样虚心下气。如今知道联星是绝不能以口舌劝降的,又加上推桌子摔碗,更触动了自己的怒气,便也拍着桌子喊道:“这还了得!你快下去写一张牌示,悬在门外,今晚便在处里,把他执行枪毙。这样的反叛,不要再留着他了!”熊飞答应一声,来到自己办公室中,遵谕而行。先把牌示悬在本处门前,这牌示一挂出去,当日便轰动了九城,全知道今天晚上,执法处要枪毙宗社党联星。内中有一个最关心的得着这个消息,便如中了疯狂一般,你道此人是谁?便是联星的乃弟联桂。他在禁卫军中,当着炮兵连长,倒是规规矩矩的,服从长官,不问外事。他在当日,面子上虽然不敢反对哥哥,心里却很不以联星为然。他以为我们虽系满人,却不曾受过清室什么恩惠,小小一个武职末弁,偏要下死命报一家一姓的私恩,简直是其愚不可及了。况且五族平等,我们满人正好乘此机会解脱皇室的束缚,谋一个长久自立之道,难道还希望恢复了他,我们好做千秋万代的奴才吗?他因为抱着这种思想,所以对于他哥哥的事,避之唯恐不及。因此与联星同谋的一班人,看出这种神气来,便也把联桂视同汉奸,凡机密一点的事,总不叫他知道。自从联星被捕,禁卫军中同谋的人,心虚胆怯,差不多全偷着跑了。唯独联桂,倒是坦坦然当他的差使,并不现丝毫惊恐之意。冯国华在暗中调查,也知道联桂并无嫌疑,便暗中嘱咐他的上级官,对于联桂,反要格外优待。但是自从他哥哥被捕,他虽然得着一点消息,却不敢公然去探问,恐怕招出麻烦来,有损无益。回到家中,也不敢对他母亲同嫂嫂说,这样闷了许多日子,他心中总好像放着一块病。每逢星期,他必从南苑折回京城,在警察厅左近探听他哥的消息。这一天,也是活该凑巧,他在警察厅旁边一个小茶馆中喝茶,就见乱哄哄的,有许多人向前跑着,口中说:“快去看宗社党!今天往执法处解,大概许活不成了!”联桂听见这话,直刺他的心,哪里还能安坐喝茶!立刻会了茶钱,随在众人后边,暗暗窥看。不大工夫果然由厅里出来一辆马车,四名警察,荷枪实弹,在车的左右随着,后面跟定一名巡官,挎着刀,在车后押着。联桂向车里观看,正是他的哥哥联星,上着手镣脚铐,身旁还坐着一名警察,手执盒枪,目不转睛地监视着,恐怕发生意外。再看他哥哥,只低着头,并不向车外观看,面上却很冷静的。联桂见了,心中自然是万分难过,但又不敢过去同他交谈,只好随在后面,倒看一个水落石出。及至马车拉进执法处,看热闹的人围在门前,却不能进去。联桂也只有伸着头向里张望,望了很久工夫,不见有什么动静。自己想:这里也非久站之处,莫若寻一个地方慢慢等候,倒看有何举动。大半这一进执法处,总是凶多吉少,我做弟弟的,又焉能不闻不问呢?想到这里,向四外一望,见斜对执法处,有一家饭馆,字号是“会英楼”,临街三间楼房,正对执法处大门。联桂便一直奔这饭馆,进门上楼,寻了一间紧靠街的雅座,倚在楼窗旁坐下,堂倌过来伺候,联桂此时,哪还吃得下饭去?只要了两壶烧酒,两碟冷荤,所为是挨延时刻,好看执法处有什么举动。从午后直候到三四点钟,两壶酒还不曾喝完,堂倌催问好几次,他只说不忙,你耐点性儿,回头我多给酒钱。堂倌也不好意思再催了,但是看他这种举动,实在又有些蹊跷。
  联桂在楼上,目不转睛地向下看,忽见值日卫兵,手提着一块牌示,挂在门前,立刻拥过许多人来观看。内中有好多说话的,大声喊道:“哎呀!又要枪毙人了!什么宗社党联星!”这两句话刺入联桂耳中,比辘轳炮的刺激力还大十倍。他身子一抖颤,几乎摔倒,连忙定了定神,掏出一块钱来,放在桌上说:“不用找,连小账都有了。”堂倌才说了一个“谢”字,他已经飞步下楼出饭馆门,直跑到执法处门前,观看牌示。见上面写着:为牌示事:宗社党联星,现经本处审讯确实,依照军法于本日下午执行枪决,合行牌示周知,此布。
  联桂正在看着,忽听身背后有人“哎呀”了一声,他忙回头观看,不看犹可,这一看,不觉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当胸一把便把那个人抓住,说:“好啊!你还忍心来看热闹!我替你出首,你随我哥哥一路去吧!”你道此人是谁?原来正是当日捉弄联星同人拼命,后来又主谋发起宗社党的纯卓先。他后来见机而作,投身于平民党,替人家运动议员,向拉同的七小姐,敲了三千块钱,正在得意洋洋,在前门一带奔走买票的事,行经执法处门前,看见许多人,围着牌示观看,他便喊车夫停住车子,跳下来挤在人群中观看。这一看,不觉吓了个透心凉,脱口喊了一声“哎呀!”这一哎呀不要紧,竟“哎呀”出一个对头来,联桂一回头,正同卓先的眼光对成一条直线。卓先本来心虚,又看见联桂,好像鼠子遇着狸奴,立刻缩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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