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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和冯堂官他们商量。”
“哦,原来如此。”马士英恍然大悟,忙解释道:“这消息是户部冯堂官悄悄告诉我的,前天晚上,冯堂官在他家里设宴款待下官,话里话外全是鼓动我投靠他那一派的暗示,下官知道冯堂官与崔总宪不和,如果投靠冯堂官就必然得罪崔总宪,所以就没敢答应,只是装糊涂打哈哈,向敷衍过去。”
“不错,冯铨做得出这样的事。”张大少爷点头,冷笑道:“瑶草兄你最近极得九千岁赏识,很有希望高升巡抚一职,冯铨觉得你有用处,当然迫不及待的想把你拉到他那一边了。”
“下官也这么认为,但冯堂官和崔总宪斗得太厉害,下官一旦上了他的船,就等于是和崔总宪做对,所以下官说什么都不敢答应。”马士英回忆着说道:“下官的敷衍态度被冯堂官察觉后,冯堂官就向下官摊了牌,说下官只要跟着他走,他至少保我一个大同巡抚的官职,还说我如果福分够的话,他说不定还能替我弄到宣大巡抚的职位。当时下官和探花郎你一样吃惊,也是问冯堂官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更换宣大巡抚?”
“结果冯铨怎么回答?”张大少爷紧张问道。马士英答道:“下官问了这个问题后,冯堂官马上就笑了,说根据他的猜测,不光是宣大总督和宣大巡抚要换人,可能大同巡抚和宣府巡抚也要换人!下官更是吃惊,继续追问的时候,冯堂官终于说了实话——探花郎你回到京城后的第四天,九千岁忽然从内阁抽调了今年以来所有和这四个官员有关的奏章,又从户部调看了这四个官员的履历,带到九千岁府里细看!所以冯堂官怀疑,九千岁这是在给你铺路,打算把宣大防区的重要职位全部换成可靠的人,免得他们在你接任宣大总督掣肘!最后,冯铨就说了,只要我跟他走,他就想办法替我把宣大巡抚这个重要职位弄过来。”说到这,马士英又小声补充一句,“让我替他监视探花郎你。”
“奇了怪了?”张大少爷满头的雾水——冯铨想要对张大少爷下手,这点张大少爷用脚指头想就早知道,但魏忠贤的举动就让张大少爷百思不得其解了。疑惑之下,张大少爷掐起指头算了起来,“我回到京城的第四天是十一月初二,是在我两次试探魏老太监对张家口汉奸商人态度的第二天,这也就是说,如果魏老太监真是张家口那帮商人的总后的话,就应该彻底打消了让我出任宣大总督的念头,怎么还抽调宣大地区重要官员的奏章和履历呢?这个举动,很象是给我铺路,让我顺利接任宣大总督啊?怎么魏老太监又忽然改变了主意,打算让我去闽浙当总督呢?难道说,在这期间张家口那帮汉奸商人已经把银子塞够了,让魏老太监改变了主意?可这么一来,魏老太监忽然抽调官员奏章和履历的举动,又没办法解释了啊……?”
饶是张大少爷精明无比,此刻也被其中复杂矛盾搅得头晕脑涨,说什么也猜不透魏忠贤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倒是马士英见张大少爷神情复杂,以为张大少爷为自己的事情为难,便主动说道:“探花郎,宣大巡抚这个职位,我也是随便说说,你如果真的为难,那我也不敢勉强了,听天由命吧。”
“瑶草兄,你先别急。”张大少爷摇头,迟疑着说道:“我总觉得,这事情似乎还有转机,你得给我一点时间仔细想想,分析九千岁到底是什么态度。你先回住处去安心休息,冯铨和崔呈秀他们如果又来笼络你,你可以放心去和他们接触,但千万别答应也别直接拒绝,脚踩两只船,只会死得更难看,所以你只能虚与委蛇,暂时敷衍住他们,多从他们口里捞点和这件事有关的情报。”
“多谢探花郎指点,那下官就告辞了。”马士英恭敬答应,躬身告退离开张大少爷的书房,留下张大少爷在书房里苦苦思索。而张大少爷索性找来纸笔,在纸上画起这件事的复杂关系图,想借此仔细整理思路,找出头绪。正忙和着的时候,张石头忽然从书房外面进来,向张大少爷禀报道:“少爷,陆万龄忽然从辽东回京城来了,还带着他的老婆,一到京城就立即来我们家来拜访老爷和十一位夫人,还有两位少奶奶,老爷叫你出去迎接客人。”
“陆万龄?这小子怎么又来搀和了?”张大少爷眉头皱了一皱,先把那张画有关系图的纸撕得粉碎,交给张石头烧毁,这才快步赶往客厅。到得自家大厅一看,陆万龄和李婉婷夫妻果然在场,正在和张老财夫妻十几人还有熊瑚等人说着闲话,李婉婷还抱着张大少爷的独生子张鸿彦,态度十分之亲热。见张大少爷进来,陆万龄夫妻不敢怠慢,忙过来向张大少爷鞠躬行礼,张大少爷笑着扶住陆万龄,先锤了陆万龄一拳,这才笑着问道:“好小子,又长胖了,看来在辽东的日子过得不错啊。咦,官服也换了,又升官了?”
“托张年兄的福,熊督师和袁抚台都看得起下官,所以下官在辽东过得还算不错。这次海州大捷,抚台大人上奏朝廷,为下官升了一级,当上了宁远运判。”陆万龄很是得意,又谄媚的说道:“只可惜下官无福,没能跟着探花郎北征鞑靼,横扫草原,否则的话,下官沾上探花郎的光,肯定就不是只升区区一级了。”
陆万龄说的海州大捷,是张大少爷在从科尔沁回师古北口时发生的事,当时熊廷弼派遣曹文诏和马世龙率军三万攻打海州,不曾想建奴主力及时回师,在岔河一带展开激战,结果这场战斗以平局收场,曹马二将在损失千余军队的同时杀敌六百余人,被迫退回山海关。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建奴主力挥师北上去救被毛文龙偷袭的赫图阿拉时,本已经撤军的宁远军队忽然又掉过头来偷袭海州,一举攻破了三岔河以东的海州,斩首级两百余具,成就了辽东巡抚就任以来的第三次‘大捷’!——对此,张大少爷虽然怀疑又是一笔交易,但苦无证据,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
和陆万龄夫妻客套了几句后,张大少爷借口和陆万龄叙旧,让熊瑚和大玉儿缠住李婉婷,单独把陆万龄叫进了自己的书房,劈头盖脸的向陆万龄问道:“给我说老实话,你这次回京城来,都准备做些什么事?还有那个海州大捷,到底是什么情况?”
“九千岁的六十大寿就要到了,抚台大人叫我回京城来给九千岁进献贺礼,顺便打听朝廷打算给他什么封赏,看看朝廷有没有变动他职位的打算。还有熊督师也让我给探花郎你的夫人带信,报个平安。”陆万龄被张大少爷吃得极死,老实交代道:“至于海州大捷,仗是祖大寿打的,我一直留在宁远城里,没有参与具体战事,所以海州的战况详情,我真不知道。”
“那人头呢?你有没有按我的吩咐,仔细检查那些人头的头发是不是新剃的?是不是被砍下脑袋以后才剃的头发?”张大少爷厉声追问道。陆万龄哭丧着脸答道:“检查了,可以肯定不是砍下脑袋以后才剃的头发。不过探花郎,你教我这招检查建奴人头真假的招数,现在已经不管用了。”
“为什么?”张大少爷一楞。陆万龄苦笑答道:“还不是托探花郎你的福?探花郎你在辽东的时候,曾经定下一个规矩,抓到的建奴俘虏,只要不剃发不留老鼠辫子的俘虏,都可以免死,否则全部处死!现在建奴学精了,为了让汉奸、蒙奸和朝鲜奸的军队为他们效死命,已经下了一道死命令,凡是加入建奴军队的士兵,都必须剃发蓄辫,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操!狗建奴,多少还是学聪明了一点。”张大少爷骂了一句,又沉吟说道:“这么说来,他斩获那些首级,除了当事人以外,没有一个人能够知道真假了?哼,也学聪明了一点嘛!”嘀咕到这里,张大少爷又瞟了陆万龄一眼,随口问道:“袁抚台让你进京替他打听消息,探听朝廷对他的封赏,准备了多少银子让你替他活动新官职啊?”
“没有,除了送给九千岁的贺礼之外,一两银子都没有。”陆万龄老实答道。张大少爷嗤笑道:“一两银子都没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廉了?天启四年,他向孙阁老一出手就是三千两银子,到了九千岁这里却一毛不拔,还想要封赏升官?做梦去吧!”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抚台大人的。”陆万龄附和道:“抚台大人却笑着说,他为官清廉,家中没有闲钱打通关节,只能用他的战功换取功名了。”
“用战功换取功名?”张大少爷刚想捧腹大笑,脑海中却猛的一动,忙问道:“你那位妻子,是她主动提出要和你进京的吧?”
“婉婷从来没来过京城,想借着这个机会来京城见识见识,所以就缠着我一起来了。”陆万龄点头,无比老实的回答。张大少爷也是点点头,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好吧,你们夫妻两人在京城里无亲无戚的,京城里柴米都贵,这次才来京城也别去客栈浪费银子了,就住在我家吧。”贫苦人家出身的陆万龄大喜,赶紧向张大少爷道谢。
……
和张大少爷预料的一样,当陆万龄告诉李婉婷准备住在张大少爷家里后,李婉婷果然坚决反对,借口不能给张大少爷一家添麻烦,坚持要到京城里租一个小院子暂住,还说自己在京城里也有点亲戚,有一个自己的院子比较方便接待亲戚来往,陆万龄甚是惧内,只得同意李婉婷的意见。张大少爷当然也不勉强,只是叫来张石头,让张石头安排临清佃户子弟出身的亲兵,暗中监视陆万龄夫妻的一举一动,看看陆万龄那个范家商号出身的老婆到底准备干些什么。
“少爷,要不要给宋公公和肖大人送个信,请他们让东厂的人也帮忙盯着陆万龄夫妻?”张石头建议道:“我们的亲兵搞情报和搞监视,肯定不如东厂那些老手,有他们帮忙,我们就能查得更细了。”张大少爷甚是满意,当即点头答应。
大概到了傍晚的时候,张石头忽然冲进了张大少爷的房间,气喘吁吁的向张大少爷说道:“少爷,被你料中了,陆万龄那个婆娘安顿下来以后,果然领着陆万龄去了范永斗商号在京城的分号。”张大少爷冷笑,忙问道:“那我们的人混进去没有?有没有查到范记分号和李婉婷有秘密的金银往来?”
“他们进的是后院,范家商号看守极严,我们的人混不进去,还差点露出马脚。”张石头无奈的一摊手,又神秘兮兮的说道:“到了后来,我又赶去东厂衙门求援,不曾想我刚向宋公公提出这件事,宋公公马上就告诉我,说是李婉婷很可能是去和范记商号的大掌柜范永斗见面——因为范永斗当时就在范记商号京城分号的后院里!”
“范永斗也到京城来了!”张大少爷腾的一声站起来,又疑惑说道:“宋公公马上就告诉你答案,难道他派人盯着范永斗的?谁下的命令,让他动用东厂番役监视范永斗?”
“我也这么怀疑,向宋公公问了原因。”张石头一耸肩膀答道:“不过宋公公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这件事很大,叫我别多问,免得害他丢了自己的脑袋。最后宋公公又让我告诉你一句,说不光范永斗来了京城,张家口八大商号的八个大掌柜都来了京城,目前全部住在北城的牛蹄胡同里。”
“八大汉奸蝗商全来了京城?”张大少爷更是惊讶,但张大少爷很快醒悟过来——肯定是冲着粮盐准条制度来的!自己借刘若宰的手向张家口八个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