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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陆万龄的话让建奴大帐顿时满帐都是一片惊讶之声,努儿哈赤也惊奇问道:“你自己要求来的?你真不怕我杀了你给儿子报仇?”
“老前辈是女真人中的第一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这是张少保的原话。”陆万龄故态复萌,忍不住又是一顶高帽子扔过去,又说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所以学生相信,老前辈你一定不会杀晚辈。……还有,晚辈这次不光是为了张少保的事来拜见老前辈,还有一件私事,晚辈也一定得办,所以晚辈就鼓起勇气自告奋勇来了。”
“私事?什么私事能让你这个软骨头冒着杀头的危险来见我?”努儿哈赤好奇问道。话音未落,刚才还坚强无比的陆万龄已经是眼泪滚出眼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道:“我的老婆!我来找我的老婆!我老婆李婉婷扔下我,跟着她姐夫苗大嘴跑了!我听人家说,她有可能去了辽东投奔你们,所以我就来了!我要当面问问她,我到底是那里对她不好,她为什么要抛弃我?”
说着,陆万龄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的念叨,“我从小家里就穷,好不容易当上官,娶到她这么漂亮的老婆,对她是真心的啊!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拿竹竿子去捅啊!成亲几年,她一直怀不上孩子,我也没怪她一句,她怎么就……怎么就扔下我不管呢?”
“哈哈哈哈哈……!”努儿哈赤的几个儿子和范文程一起捧腹大笑,说什么也想不到陆万龄会为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来冒杀头的危险。陆万龄则收住哭声,非常认真的说道:“很可笑是吧?对你们这些掌握成千上万士兵百姓生死赏罚的人来说,这个理可能是很可笑——可是对我来说,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我只想不受穷,只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李婉婷是我老婆,也是我最疼的老婆,她是我的天,我的地,我不能没有她,所以我愿意冒这个险。”
说这话时,陆万龄满脸都是严肃,身体也站得笔直,就象脱胎换骨了一般,这么一来,同样深爱着大妃阿巴亥的努儿哈赤反倒有些肃然起敬,收住笑容认真说道:“陆万龄,看不出你这个软骨头,也还有些坚持的事,也让我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好吧,看在你为女人敢冒杀头危险的痴情份上,我成全你。”说罢,努儿哈赤转过目光,向儿子们问道:“你们几个,有谁知道这个陆万龄蛮子老婆现在的下落和情况?告诉他。”
“回大汗,奴才知道。”范文程站了出来,恭敬说道:“三年前,宁远范记分号掌柜苗大嘴带着家眷逃到辽东以后,被编为了正白旗的奴才,归奴才统属。奴才从陕甘回到辽东后,还和陆万龄蛮子的老婆见过几面。”
“你见过我老婆?快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了?”陆万龄迫不及待的问道。范文程转过身来,奸笑说道:“陆万龄,先别急,在我告诉你,你老婆现在的情况之前,你得先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快说。”陆万龄赶紧又问道。范文程奸笑说道:“很简单的问题——张好古小蛮子现在的病情究竟怎么样了?还有他的饮食起居情况如何?说得越详细越好。”
“什么?”陆万龄一楞,表情顿时犹豫起来。那边努儿哈赤虽然有些不满范文程违抗自己的命令借机敲诈,可也非常想要了解张大少爷现在真正的病情,所以也没出言反对。范文程则笑容益发得意奸诈,阴阴说道:“陆万龄,如果你想要知道你老婆现在的情况,最好就说老实话!否则的话,我这个主子一发话,你的老婆我的奴才,就有得苦头吃了,说不定啊,你的老婆很快就会怀上别人的孩子,说不定还是我的孩子,明白不?”
“畜生!我杀了你!”陆万龄忍无可忍,血红着眼冲上去就要掐范文程的脖子。只可惜范文程身手极好,陆万龄人还没有近身,范文程就已经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把他踢了一个四脚朝天,范文程又上前几步,一脚踩在陆万龄脸上,用脚底搓着陆万龄的脸,恶狠狠说道:“狗蛮子!就你这点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还想和我拼命?你到底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我随便发一句话,你老婆就是正白旗的军妓了,每天几十个精壮汉子轮流侍侯她,保管她爽到极点!”
“畜生!”陆万龄气急大骂,范文程则脚底用力,踩得陆万龄鼻梁骨上下滑动,吱吱作响,剧疼之下,陆万龄疯狂喊道:“既然你一定要问,那我就告诉你!张年兄他现在一点病都没有,每天吃得饱睡得香,每顿要吃十个馒头,还要生吃一个建奴和一个汉奸的脑子!探花郎他还说,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把狗汉奸范文程身上的肉割下来,一块块吃掉!啊——!”
“操你娘的!还敢嘴硬?”范文程也是大怒起来,收脚又要踢陆万龄脑袋。这时,努儿哈赤终于开口,喝道:“住手!范文程,我要你告诉陆万龄现在他老婆的情况,你这个狗奴才没听到?”
“奴才听到了,只是奴才想乘机打听一点情况,所以……,请大汗恕罪。”范文程无可奈何的收住脚,又冲着躺在地上的陆万龄阴笑道:“狗蛮子,你命好,大汗开恩让我告诉你,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实话告诉你吧,你那个老婆其实就是一个婊子,不仅早就和她姐夫苗大嘴勾上了,还常常被苗大嘴当着礼物送给山宗的人享用!苗大嘴和山宗的人知道你和张好古蛮子是故交,为了从你身上弄到张好古小蛮子的消息,才让她嫁给你的!到了后来,你老婆到了辽东以后,苗大嘴嫌她没用,就又把她送给无数的大金的主子们享用,我也享用过两次,味道确实不错。哈哈,记得我第一次享用她的时候,她还提起过你,说你是天底下最没用的男人,又穷官又小,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范文程说一句,陆万龄就呆呆的说一句不可能,好不容易等到范文程说完狂笑时,陆万龄已经是仿佛呆痴,嘴里也只剩下了一个词,“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你……”范文程则疯狂大笑道:“我骗你?那要不要我再找几个和你老婆上过床的大金主子出来作证?你老婆身上长有几根毛,在这个军营里都有不少人知道!”
“你骗我——!”陆万龄疯狂大喊一声,伏地嚎啕大哭起来。范文程本想继续刺激陆万龄,旁边的皇太极却也看不下去了,喝道:“范文程,别说了,张好古蛮子派他来这里的打算干什么,他还没说,别误了阿玛的大事,回来。”范文程点头哈腰的答应一句,赶紧跑回自己的班列站好,但还是忍不住刺激一句道:“主子,奴才可没说谎,这些全是事实。如果主子不信,奴才这就去请几位睡过……”结果又招来皇太极愤怒的目光时,范文程这才讪讪闭嘴。
好不容易等到陆万龄哭够了,逐渐冷静下来了,努儿哈赤这才平静的向陆万龄说道:“陆万龄蛮子,现在你的私事已经办完了,该说公事了,说吧,张好古派你见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是……”陆万龄抽抽噎噎的抹去泪水,哽咽着说道:“努儿哈赤前辈,探花郎让我给你捎一个口信,在大明和你们决战之前,他想见见你,和你聊聊天。就这些,没其他的了。”
“什么?”努儿哈赤的儿子们和范文程又跳起来,努儿哈赤却挥手制止住儿子们的叫喊,平静问道:“为什么?张好古小蛮子为什么突然想要见我?和我聊天?”
“探花郎说,努儿哈赤前辈你虽然是他的敌人,也是大明所有汉人的敌人,更是华夏子孙的敌人。”陆万龄抽泣着说道:“可是平心而论,努儿哈赤老前辈你也不失为一位罕见的女真豪杰,绝代枭雄,是一位值得探花郎尊敬的对手。所以在决战战场上杀掉你之前,探花郎希望能见见你,和你以朋友的身份聊一聊天,借以表达他对你这位前辈的尊敬。”
“放屁!张好古算什么东西,也配以朋友的身份和我们大汗平等相处?”范文程第一个疯狂大吼起来。努儿哈赤的其他的儿子除了皇太极身体只是一震以外,也是个个暴跳如雷,“在战场上杀掉我们阿玛?就凭他,一个只会躲在背底下搞些见不得人阴谋诡计害人的小疯狗?”
“都给老子闭嘴!”努儿哈赤忽然提高声音大喝一声,喝住儿子们的叫嚷后,努儿哈赤又平静的向陆万龄问道:“什么时间?什么地方?”
“阿玛,不能啊!”代善疯狂大叫起来,“阿玛,你忘了十弟是怎么被张好古蛮子害死的了?你如果去和他见面,只会有去无回啊!”努儿哈赤的其他儿子和范文程也是纷纷劝阻,说什么都不许努儿哈赤去冒这个险。
“闭嘴!”努儿哈赤大声喝道:“没有我的允许之前,谁敢再乱插话,立斩!”
努儿哈赤诸子和范文程等人无奈,只得乖乖闭嘴,努儿哈赤又把目光转向陆万龄,陆万龄会意,忙说道:“探花郎说,明天下午申时,在小凌河驿站废墟上见面,双方各带三十名侍卫,可以带武器,但不许携带弓箭和火枪之类的远射武器。还有,会面之时,双方的军队都不许靠近小凌河三里之内!”
“对了。”陆万龄搔搔脑袋,又补充道:“探花郎还说过,他提出的这个要求也许很荒唐,可是努儿哈赤老前辈你一定能理解他的心思。还有老前辈你的这么多儿子中,肯定也只有第八个儿子皇太极理解,说不定还会要求陪同老前辈你一起去和探花郎见面,聊天。”
“不错,我愿意。”皇太极缓缓点头。努儿哈赤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回去告诉张好古,我答应了,明天下午申时,小凌河驿站废墟上见。”
“主子!”范文程惨叫一声,冲出来跪在陆万龄旁边,疯狂大叫道:“主子,就算你剐了奴才,奴才也要说!不能答应啊,张好古小蛮子这次,肯定是要把你骗过去害了啊!主子,你是万金之躯,不能冒险啊!”
“范文程,做为奴才,你很忠心。”努儿哈赤也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很平淡的说道:“可是在做为人这方面,你连陆万龄这个软骨头都不如,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和张好古小蛮子的心思。”说罢,努儿哈赤躺回病床上,重新闭上眼睛,淡淡说道:“都不用劝了,明天老八和我一起去和张好古见面,陆万龄,你也可以回去了,你害死我儿子那笔帐,等到了战场上再和你算。”
“谢老前辈。”陆万龄抹去眼泪,又看看跪在地上脸色灰白的范文程,嘿嘿一笑,说道:“范文程,探花郎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为了你,探花郎这次专门从京城里带出来了三个东厂的用刑高手,他们几个人上次杀鲍承先的时候,杀了十二天!探花郎要他们再接再厉,刻苦钻研,准备着把你杀上二十一天!”
范文程身体一颤,愤怒抬头去看陆万龄,陆万龄也低头怒视于他,四目相交火星四射许久,范文程最后还是无力的低下了脑袋,看向地面的目光之中尽是绝望。陆万龄又是嘿嘿一笑,抱手告辞正要离去,努儿哈赤忽然又在床上说了一句,“等等,陆万龄,老夫还有一个问题问你?”
“老前辈请问,只要不关军情,晚辈一定如实回答。”知道自己已经被努儿哈赤高看一眼的陆万龄得意答道。努儿哈赤也不睁开眼睛,微微笑道:“老夫有一点很奇怪,前两次你作为使者来拜见老夫的时候,连尿都吓出来了,怎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