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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菩萨一愣神，不知所以。
“大师，你神通广大，自称能算尽天下，无所不知，那现在请你算一算，我这一拳，会不会打下去？”
陈客蓦然身动，掠到泥菩萨的身前，右拳扬出，最后停在距离他面门数寸之处。
拳风过处，把泥菩萨的须发都激荡得飘扬起来。
“你！”
泥菩萨怔住，这样的卦，他如何能算？又如何懂算？说会或不会，都是悖论，结果都是有问题的。说不会，陈客的拳头马上就让他脸蛋开花；说会，拳头仍然会砸下来，然后陈客说一句“恭喜你算对了”诸如此类的话……
“你，你这是钻牛角尖！”
泥菩萨气得脖子都粗了：“如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作为《天机算法》的传人弟子，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威胁吗？”
陈客悠然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不怕威胁，可我又何尝一定要求你算卦？”
闻言泥菩萨一呆。
——陈客说得本是事实，彼此双方都缺乏必然的相关关系。直白点说，谁也不会怕得罪谁？唯一能决定局面发展方向的，唯有真正的武学实力。
“大师，说吧，会还是不会。”
陈客拳头纹丝不动，双眼却像刀子般要钻进泥菩萨的心里去。
不知不觉间，泥菩萨大师额头竟有冷汗冒出，他一咬牙：“不会！”
蓬！
拳影瞬间在瞳孔里无限放大，最后毫无疑问地打到了脸上。下一刻，泥菩萨留下一具尸体，重生去了。
整个过程，郭暖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表态，好像她根本不是来求卦似的，这时才开口：“你本可以不杀他的，你是因为我才杀了他？”
陈客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慢慢道：“其实有些事情想知道结果，只要看自己的实力到了什么地步就很清楚了，何必一定要问别人？”
郭暖仔细咀嚼他的这一句话，眼神慢慢亮起来，嫣然一笑：“陈客，你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听说，上次你们去凌云窟也是向泥菩萨算过卦的。”
“不错。”
“我明白了。嗯，那我们出海吧。”
两人飘然走出九宫殿，从后山离开。到了山麓，郭暖把火猴扔掉。哒哒哒，两匹神驹撒开四蹄，欢快地奔跑在官道上，引得一片注视礼般的目光关注。
第二百二十七章 风暴
风，突然大了；浪，突然高了。天上的乌云层层叠叠，似乎要压到船只的桅杆顶上，充满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在狂风的牵动下，波浪翻腾，似乎一头刚睡醒的猛兽，要露出狰狞的爪牙。
船头甲板上，陈客站立得如一杆标枪，笔直、坚定，任凭前面浪涛如山般汹涌而来，他却视而不见。
——出海航行，已经十五天了，按照航程，距离那灵蛇岛最多不过半天的距离。不料此时遭遇上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暴。
出海，最怕就是遭遇这种大风暴，稍有不慎，甚至会导致船翻人亡的悲剧——在茫茫大海，掉入水后任你武学通天，也难逃一死。不是累死就是被鲨鱼吃掉；至于随波漂流，好运气漂到某座荒岛之上，那也是无用功。皆因你不可能愿意流落到这种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地方终老一世，而宁愿自杀回到内廓去。
因为担心向系统雇佣的船夫水手在大风暴的肆虐下失了分寸，陈客专门跑出来守在船头上，万一遇到什么危急的情况，可以出手相助，稳定住场面。
陈客纵、横江湖久矣，但漂洋过海的经历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如此声势惊人的海上风暴更是闻所未闻，放目看去，但见一个个浪头比那高山峻岭还要突兀，高高地树立起来，然后轰然砸下。
船只在其间行使，犹如蝼蚁一般渺小。
而站在船头的陈客，就更加低微得可以忽视了。
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
纵然明知只是系统的一种实景模拟，但给予他心灵的震撼丝毫不减。
此时郭暖也走了出来，在巨大的海风吹刮之下，她洁白的衣裳和漆黑如瀑的长发恣意地飘扬着，毫不掩饰那种不羁的意韵。
——郭暖外表典雅恬静，实质是一个冷且傲的女子，间或和陈客说话时，又会流露出一种顽童式的狡黠，有着谜一般的魅力所在。
这些，都是陈客与她多次的相处才掌握到的性格特征。
陈客，毫无疑问，他并不是一个轻易会感情流露的人，很多时候，他更喜欢用拳头说话。作为视心静如镜的完美主义者，像他这样的男人，在江湖上，注定不会主动地去结识女人。事实上，现在围绕在陈客身边的三个女子，不管是郭暖，石养玉，或者温晴，她们都是自愿地留在陈客身边，而非来自陈客的请求。
相濡以沫，怎能相忘于江湖？
三女之中，陈客与郭暖一起的江湖经历最多，因为在本质上，两人对于武学的追求拥有惊人的一致性，所以他们一起并肩走的路，也是最多的。
“陈客，你说会不会翻船呢？”
郭暖忽然问。
“应该不会。这艘‘黎明号’可是我们花费了五十万两白银的租金租来的，如果这么轻易地就翻了，那也太不像话。”
陈客回答。
郭暖笑了：“我倒想尝尝和你一起跳海的味道。”
陈客无语，有时候郭暖对他说的话语，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实在很难相信这会是出自郭暖之口。
郭暖呀，大名鼎鼎的峨眉大师姐，怎会说这些近乎孩童式的嬉戏之言？
但陈客想想就释然了，或者，此时的她，才是真正的情绪流露吧。高手再高也是人，不是修得没有了七情六欲的神仙人物。归根到底，所谓“高手”，也不过是一副面具而已。只是有些人戴着这副面具戴久了，忘却了本性，而处处显示高深莫测，讳莫如深起来，总给予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触摸的观感。
此时雷声开始密集，电蛇挥舞之下，黄豆般大的雨点就劈头劈脑地打了下来。
“郭暖，你回船舱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不回，你是来帮我做任务的，岂能让你一个人顶在前面？”
陈客晒然一笑：“你我之间，何必还计较这些？”
郭暖也笑了：“正因为不计较，我才不愿留在船舱。”
说着，她已经从储物腰带内取出一套蓑衣斗笠，整整齐齐地披挂在身上。
陈客同样如此，厚厚的蓑衣罩在身上，隔绝了一切雨水的侵袭。
两人站在船头上，外观衣着顿时变得一模一样起来，相映成趣，倒似两尊稻草人。
他们相视一笑，不再言语，目光虽然还是望着前方，但实则已经同时进入到了分心两用的自修状态。
雷电交加，雨水如箭，浪涛滔天。
如此最为恶劣的天气环境之下，陈客与郭暖依然能安然地开始自修。在这一刻，他们的心，前所未有的靠拢着在一起。
风急雨大，海面上的碧浪更加的凶猛。
轰！
猛地船头前方升起一排巨浪，犹如一行突然拔地而起的高山，恶狠狠地直朝着“黎明号”倾轧下来。
“呔！”
陈客看巨浪来得凶猛，倘若任其直接打在船上，很可能会导致船只受损，于是吐气开声，猛地脱离自修状态，高高跃起，一拳轰出。
蓬！
一片20x20的范围气劲打出，几乎把整个船头的正前方都包裹住，犹如一层防护罩般。
随后巨浪裹挟着千钧之力轰然与气劲相撞。
噗！
以人力对抗大自然之力，在一瞬间，陈客顿觉得心头被一记重锤打中，浑身气血翻滚，一大口鲜血毫无悬念地狂喷出来，人翻身跌落，正好被下面的郭暖接过，使用巧劲，卸掉了大部分的反冲之力。
被气劲一挡，此排巨浪也气势锐减，四分五裂，哗然落下，把甲板浇洒得一片潮湿。
“陈客，你疯了！”
郭暖抱着他，赶紧输了一股内力过去。
陈客咧嘴一笑：“与天斗，其乐无穷。”
这一下，轮到郭暖无语。
这一场大风暴，整整持续了两天才云消雨散，风平浪静。在此期间，“黎明号”很是遇到了几次险情，不过在陈客和郭暖的出手协助之下，都有惊无险地迈过了。最后虽然比预期时间耗费多了两天，但还是比较顺利地抵达灵蛇岛——郭暖所要进行的倚天剑剧情任务的第十五关发生地点。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变数
灵蛇岛树木郁郁，岛上奇峰挺拔，耸立着好几座高山；岛东端山石直降入海，并无浅滩，吃水颇深，船只可直接停泊在岸边上。
郭暖所接到的任务，是来岛上诛杀一位名叫“韩千叶”的剧情NPC，至于其他情况，并不甚了解。
这也是她想请泥菩萨算一卦的根本原因。
不过如今的泥菩萨架子太大，规矩太多，郭暖和陈客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以及脾气去迁就迎合对方。又或者正如陈客所说的：“有些事情想知道结果如何，只要看自己的实力达到什么地步就很清楚了。”
只要有实力，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从容对付；而假如实力低微，即使对敌情洞察分毫又有什么用处？
知己知彼，首先要“知己”，这才是大前提。
泥菩萨的算卦，最多只是起了一种辅助性的作用；将其供奉为神明来拜，是为本末倒置。可笑有些江湖玩家，总冀望有“高人”指点迷津，随手一指，就指出一条光明大道来。那样，他们就能一马平川，无敌天下了。
这些人哪里懂得，不管是坐在家里等天下掉馅饼也好，临急抱佛脚也好，都不过是一种极其被动的路径，最后只会越走越狭窄。
“从己则活，从人则死。”
这一向是陈客为人处事的大原则，他行走江湖，无不是先定下一个目标，然后朝着目标前进；譬如吞噬莽牯朱蛤之胆，其实他在第一次见到莽牯朱蛤之时，便有此目标，一有机会，立刻动手，付诸行动；而绝不会等到日后自己中了什么奇毒，命在旦夕了，这才慌慌忙忙想去无量山寻找——那不是陈客的风格。
是以，这次帮郭暖做倚天剑的剧情任务，很多时候，陈客都毫不隐藏地表露出自己的意见和立场。甚至在前几关的剧情中，都是以他的做法为主导的，反而显得郭暖的存在变成了帮手。
这令同样要强的郭暖有些小脾气，很自然就把陈客定义为那种“大男人主义”的典型代表。此看法，倒和石养玉出奇地相同。不过和石养玉口无遮拦不同的是，郭暖是绝不会当面向陈客提出“不满”的。
其实她也没什么实质的“不满”，陈客的霸道，更接近“我行我素”；而非归平山那种企图掌控占有一切的野心。
“陈客，归平山的事，你有所耳闻吧。”
踏上灵蛇岛，郭暖和陈客并肩而行，到了此时，心情倒彻底的放松下来，并不着急一下子去找那金花婆婆。
“归平山什么事情？”
“他被你击杀后，卸任了太岁城的帮主之位，退居幕后，还建立一座挽芳阁什么的，天天饮酒作乐……”
陈客淡然道：“你的意思是，其中有古怪？”
郭暖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虽然是个输不起的人，可绝不至于就此一蹶不振；我总感觉，他在躲起来做什么事一般。”
“卧薪尝胆，掩人耳目？”
“大概就是这样。”
陈客微微一笑：“也许吧，那又如何？”
郭暖也笑了。
是呀，那又如何？到了他们这种层面，那些江湖上的阴谋诡计通通都变得苍白无力了，鬼蜮伎俩，徒然贻笑大方而已。
岛上很是清幽，不过一看就知道岛上有人居住，因为通往岛屿深处，有一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