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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江苏巡抚,必要时候也得来那么些硬的,不然等将来被曾国藩抢走了,自己可没地方后悔去了。
想到曾国藩几个字,忽然又想到了当日方玮明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来。。。。。。
“李鸿章见过抚台大人!”随着这一声声音,一个三十多岁,样子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张震面前。
张震迎上前去,满面带笑:“少荃先生辛苦,本抚一直都在忙于上海军务,不知少荃先生居然也在上海,也没能专程拜访,还劳亲自登门,实在是有些惭愧了。”
李鸿章客套了几句,这位抚台大人可真全在那说客气话了,自己不过是吕贤基的一个幕僚,抚台大人只怕从来没有听过自己名字,不过这位屡立战功,盛名赫赫的江苏巡抚,待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也如此客气,也算得是礼贤下士,谦逊谨慎了。
可惜李鸿章再怎么聪明,也绝对猜不到张震一肚子的心思。
张震何止是听到过李鸿章的名字,简直就是如雷贯耳,恨不得现在就告诉李鸿章,您老人家可是未来“大清帝国唯一可与西方列强抗衡之人”。
把李鸿章请了进来,让人上了茶水,随便闲聊几句,张震说道:“听说少荃先生在吕侍郎那当差,不知怎么有空来了上海?”
“最近与长毛作战屡次不利,皆因器械不整,所以吕侍郎命我前来上海,看能不能购买到一批火器以壮军容。不想才一到了上海,就闻听抚台已经克复上海,因此这催办火器之事,非请抚台帮忙不可。”李鸿章神色恭谨,把自己来意说了一遍。
“好说,好说。”张震想也未想,张口便道:“既然是少荃先生要做的事,本抚岂有不帮忙的道理?这样,我下午就派人协助少荃先生办理此事。”
原本以为抚台大人要找借口推托,却没有想到那么爽快就答应下来,这未免有些大出李鸿章意料,赶紧起身谢了又重新坐了下来。
他是想不到张震心思,张震心里那是用一两百条火枪要能把李鸿章这样的人换来,那当真是占到了大便宜了,张震随口说道:
“听说少荃先生在京城的时候,听闻长毛大举入皖,于是建议工部左侍郎吕贤基上奏,并代为捉刀连夜赶写奏章。奏上,圣上乃命吕侍郎担任安徽团练大臣,后来吕侍郎地少荃先生过过这么一句话,’君祸我,上命我往;我亦祸君,奏调偕行。’当时本抚听了哑然失笑,不知可真有此事,还是不过暴捕风捉影而已?”
李鸿章一下笑了起来,说道:“还真真切切是有此事,李鸿章不过代写一篇奏折,谁想到却被吕侍郎连拉带拽回到安徽,连累着自己整日奔波不停。”
“少荃先生写得一手好文章啊,当年顺天府乡试,听闻少荃先生奉令尊大人之命北上,于路途之中做‘入都’十首,篇篇精妙无比,尤其是其中两句更是精彩,‘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听来让人击案叫绝。可惜少荃先生这样的人才被吕侍郎抢了,兄弟每每想来都是蹉叹不已。”张震连连叹息着说道。
李鸿章心中大动,听抚台大人的话,竟然好像是有招揽自己的意思,还是自己过于多心了?
不过抚台大人对于自己当真了解,自己少年时所做的诗也能随口道来,那也的确算得上自己的平生得意之作了,这么一想不由对张震起了几分亲近之心。
加上这位驯服大人又是自己同乡,待人偏又如此和蔼,若要想将来在仕途之上飞黄腾达,和此人搞好关系那是大有可为。
李鸿章谦虚了几句,说道:“李鸿章不过会写几句歪诗而已,比之抚台赫赫军功,相差不知犯几,抚台自武昌一战成名,次后屡战屡捷,数番挫败反贼威动天下。
比如在这上海,前许抚台久克不下,但抚台大人自赴任之后,不过几日已经克复上海,如抚台这般人才,放眼大清也唯有大人一人而已。”
张震心里甚有几分得意,虽然这话里奉承话多了一些,可李鸿章说出来的,也都大多是实情:
“听说少荃先生受业于曾侍郎门下,对曾侍郎多有推崇。眼下曾侍郎湘勇已成,不知少荃先生以为湘勇与长毛作战胜算几何?”
提到自己的恩师曾国藩,李鸿章打起精神认真说道:
“恩师自奉旨督办团练以来,计有陆军十三营六千五百人,水师十营五千人,而后奉朝廷之命会集湘潭,誓师出征,而后开赴长沙。
湘军陆路、水路两路进剿,长毛必然难以阻挡,我看恩师必然势如破竹,岳州等地指日可复,而后当可挥兵直取湖北,再加上抚台和向军门这一可,长毛决然难于应付!”
张震笑了一下,手在下巴上不断摸着,也不接李鸿章的话,弄得李鸿章只当自己说错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功夫,张震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我看来曾侍郎这一路军,一定是个先胜后败的局面。”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能臣和野心家
“在我看来曾侍郎这一路军,一定是个先胜后败的局面。”
张震的忽然让李鸿章一下站了起来,随即发现自己失态,又慢慢地坐下,有些不太好意思:“这个,不知抚台大人为何如此认为?”
为何如此认为?难道老子还告诉你因为这次失败曾国藩想要跳水自尽不成?还好张震以前研究过曾国藩的这次失败,心中又早有计较,存心要把一些事情提前告诉李鸿章,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说道:
“少荃先生请看,湘江往北而流,往靖港那个方向流,到得中午的时候,必然刮的南风,船就走得快了。顺流又顺风,要是去旅行,这样不错,但是要去作战,就有问题。
长毛在湘江两岸扎了营盘,设了炮台,湘军战船如果急攻,就免不了直接冲着人家的炮台去,控都控制不住。咱们的那些战船要让它在江中急停是很难的。
咱们的那些战船说句实话和洋夷的很本无法相提并论,对付咱们的战船,无非两种办法,远攻用炮,近攻用火,两种方法得逞则曾侍郎必败无疑!
我料长毛必然已经有所准备,一旦曾帅水军到达,则先以两面炮台轰击,而后趁着湘军水师大乱之时,再以大量小船袭击曾帅若是幸运,则或可保全一半战船,若是不幸,嘿嘿,只怕不免落个全军覆灭下场。。。。。。”
李鸿章勃然色变,就连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起来:“水师既然失败,那恩师还有步兵可用!”
哈哈大笑几声,张震不再说话。
老子能把曾国藩水师为什么会失败的原因告诉你,那是因为就算你去告诉了曾国藩,以湘军水师的能力,以及所处地理位置,就算提前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和太平天国水师抗衡。
老子要是再把湘军和团练混编一起,造成战斗力急剧下降,曾国藩又莫名其妙用了“诈败计”这样根本不适合当时战场的计谋,这才造成了曾国藩惨败的原因告诉你,让你去提前通知曾国藩早做准备,避免失败,那老子才真是个白痴了。
李鸿章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张震为什么闭口不再往下说的原因。湘军是湘军,张震的淮军是淮军,没理由一个淮军的统帅,却让湘军的统帅去立下大功。
只是张震这么侃侃道来,加上张震之前百战百胜的威名,李鸿章心里已经对张震对湘军失败判断信了九分,自言自语在那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还是当早些通知曾帅避免失败的好。。。。。。”
“少荃先生可要想好了再去啊,曾帅谋略过人,湘军新练英勇善战,可咱们的淮军也不差啊。”
忽然,张震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
李鸿章在那怔了一会,立刻明白了张震话里意思。
湘军是湘军,淮军是淮军,自己虽然是曾国藩的弟子,但说到底还是淮人。
张震这是摆明了在那告诉自己,“咱们的淮军也不差啊”,那就是在那提醒着自己,立场需得站在淮军这里。
虽然大家都是淮人,但说到底了人家和自己非亲非故,却把湘军为什么会失败的原因告诉了自己,其实是在那试探自己,要么就是湘军,要么就是淮军。
“少荃兄啊,其实本抚有些话不得不对你说啊。”不知不觉之间,张震就连称呼也都悄悄地换了:
“圣上和朝廷对曾帅,还是有一些不满之处的。”
这话却是李鸿章第一次听到,不禁大吃一惊。
张震笑了一下,不紧不慢说道:
“自从发匪西侵以来,朝廷屡饬曾国藩率湘军赴援。曾国藩以战船尚未办齐、在广东购置的一千余门火炮尚未解到为由,迟不应命。当西侵发匪再次溯江而上,进军武汉之时,朝廷又催促曾国藩率湘军出湖南,迅抵武汉,以阻遏太平军的攻势。曾国藩随即复奏,坚持必俟粤炮解到方可起程,还是拒不应命啊!”
“这,这是从何而说的啊!”李鸿章面色变得煞白,说话也有一些哆嗦:“抚台,虽然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情,但,但恩师下面还有话啊!”
“先扫清湖北江面方可援皖,必力保武昌上游方可进战。”
张震冷冷地笑了几声,顺口把曾国藩下面的话说了出来:“可是若是朝廷里有些人还是别有用心,这后面的话说不说可是大有影响的啊。。。。。。”
李鸿章开始沉默下来,这些话当真一点不假。
说你忠你就忠,说你有反骨就有反骨,一张嘴生在人的脸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朝廷里的人既然决定这么做了,只怕日后会为曾国藩埋下天大隐患。
现在各地战乱不休,朝廷正当用人之时,即便对曾国藩有所不满也会暂时隐忍不发,可是到了以后又会怎样?
早早晚晚都有那么一天,这个隐患一定会爆发的。
李鸿章沉思的样子,全部都落到了张震眼里,不错,李鸿章是个能臣,但一样是个有着极大野心的人,曾国藩对李鸿章就有一段非常到位的评语:
“俞荫甫一心一意要做学问,李鸿章一心一意把官做大。”
一个一门心思要做大官的人,一定会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取舍。只是即便日后李鸿章真的能为自己所用的话,如何用好李鸿章此人也有天大的学问在里面。
这人的确是个能臣,也能给予自己天大帮助,可是一旦要是用不好的话,反而会带给自己莫大的伤害。
“抚台,李鸿章终究还是淮人,心里也是向着家乡人的,只是曾帅终究还是恩师,李鸿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望抚台看在同乡面前教我取舍。”忽然,李鸿章抬起头来居然在那微笑着开口说道。
聪明人到底是聪明人,张震也在那里同样微笑说道:
“其实不用我来教你,该怎么做,少荃兄比我清楚得多,本抚不过是惜少荃兄之才,顺口说了几句不应该说的话而已,少荃兄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
正文 第一百十一章 “瓶子里的苍蝇”
最早听到张震的名字,不过认为这人只是个将才而已。
可是现在这一番话谈下来,张震又何止只是一个将才?这人身后有着朝廷权贵撑腰,作战又是从未失手过一次,圣眷正隆,前途不可限量。
曾国藩是自己恩师不假,但在张震嘴里,曾国藩却是个随时有杀身之祸的人,自己若是铁了心的要跟着曾国藩会有前途吗?
一个是朝廷新贵,一个是虽然组建湘军,但却还没有什么功劳的侍郎,究竟跟着谁才能飞黄腾达可就大有学问在里面了。
从张震的话里能够听出招揽自己的意思,一来是大家都是同乡,二来是巡抚大人看重自己,若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未免有些冤了。
一个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