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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顺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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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昌向天拱手道:

“段某此来,代表朝廷和赵国公。以郭大人的身份,不会不知道赵国公已经受命为行营副元帅主持军务了吧?”

郭日户点头道:

“这个郭某略有耳闻,不过段大人可有所凭证么?”

段文昌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张文书道:

“郭大人请看。”

郭日户打开文书看了两眼,忽然毕恭毕敬地站起来。看完,道:

“这上面的印鉴是皇帝私宝吧——段大人,郭某自长安回来后饱受排挤,已经接触不到机密了。每日里连前门后门都被看着,如果朝廷和赵国公有要事相托,郭某只怕无能为力啊。”

段文昌接过文书,将文书投到炭火盆里,等文书慢慢化为灰烬,才道:

“这文书是段某出长安之时陛下亲授,道只可给郭大人看,看完就销毁。段某此次要请郭大人帮的忙,其实并不难,只是略有风险。段某听说郭大人不日即将离开郓州?”

郭日户道:

“正是。李师道受李文会和林英谗言,又遇上民变,要赶郭某出郓州,让郭某到兖州做刺史,令我这两日就出郓州赴任。”

段文昌道:

“这就是了。段某这件事情就是和郭大人的出任有关。此事虽小,却事关重大,请原谅段某无礼,郭大人,您能以宗族神灵发个毒誓么?”

郭日户不满地看了段文昌一眼,却依然起身发了各毒誓言。段文昌道:

“难为郭大人了——段某此来是想请郭大人帮段某带个人出城去,而且带得越远越好。当然,这个人不是我段文昌。”

郭日户奇道:

“是什么人,要难为您段大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到这虎狼遍地的郓州来?”

段文昌道:

“若不是不得已,段某也不会来为难郭大人。是什么人您就别问了,总之您千万要把他带出去。”

郭日户便不再追问。两人详细合计了一会,明确了大致方法,段文昌道:

“夜色已深,段某今日就先回去了。明日夜里,段某把人带来,如果段某不来,郭大人您认得这位就行了,他来和我来是一样的。等郭大人出了郓州,路上自然会有人和你联系的。”

说罢,起身告辞。刚要走,半天没有说话的吴赐友突然拱手对郭日户道:

“郭大人,得罪了!”

接着突然一出手,郭日户就觉得某个地方一麻,人就倒了过去。段文昌很吃了一惊,吴赐友却掀开帷幔,把昏厥的郭日户抱上了床,盖好了被子。接着又伸手在郭夫人身上某处点了一下,点完一处后,又点了一处,才出来放下帷幔,道:

“总不能当着丈夫的面给妻子解穴吧?咱们走吧,明早他们就会醒过来的。”

掀开窗帘看了一会,两人悄悄打开门,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重新卧到冰面上,在水道门那儿轻轻地学了两声狗叫,外面却没有回应,两人心一紧。正要再发信号,外面也传来了两声轻轻的狗叫。两人便慢慢爬了出去。

正想继续在冰面上爬行,就听到王武的声音道:

“起来吧,没事了。奶奶的,这鬼天气,冻死了。”

两人起来一看,乐了。只见一个浑身黑乎乎的家伙瘫倒在河岸上。王武道:

“这个家伙碍在这儿,我索性把他点昏了过去,不然你们真出不来呢。”

段文昌和吴赐友匆匆爬到河岸上,段文昌牙冻得上下直碰。几人匆匆离开,却没注意到罗青偷偷地从那人怀里摸出个东西来。

早上,官军的大营里旌旗猎猎,一队又一队官兵鱼贯而出。昨晚李愬的话在每一个将领的耳边回荡:

“明日攻打金乡,不设主攻,四军各攻打一城,先入金乡者记首功!”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七十章 … 并不风流的逃亡(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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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站在金乡西门楼上,有些眼晕。

太阳刚刚升起,从东面照射过来,把西门外飘拂的无数面旌旗,无数套铠甲,无数杆兵刃照得金光闪闪。在这如火如荼的军阵中,一杆帅旗在高高的飘扬。

西门外的帅旗上,写着的是斗大的“王”字。王兴刚从南门楼过来,那里的景象也是一样壮观。帅旗上写的是“李”。各城的守军来报,东门是“侯”,北门是“郦”,每一面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兵马。

“来真的了,志在必得啊!”

王兴的头皮麻酥酥的疼,一口一口的冷气直往胸腔里钻。李愬、郦定进、王智兴、侯惟清四大将各攻一面,这个阵势,哪边才是他娘的主攻啊。

“城中留下三千人作为预备队。城内所有十五以上五十,不六十以下的男子都按照市坊编队,押到城上来防御。有敢违抗者,杀全家;队有怠战者,杀全队。另外,把城内的老房子全部拆掉,准备石料木材!”

头皮麻归麻,不过一点也没有影响王兴发布命令。城外靠近城墙的民居早已经拆了,现在轮到城内的居民了。

随着一道一道命令陆续得到执行,城内的嚎哭声开始喧嚣起来。虽然在拉夫拆房的时候伴随着公人们“补偿”“奖赏”之类的诱惑声音,但是,谁相信?

谁都看到自己家的男子被征走了,女子被征走了,祖居被毁坏了。可是谁看到过所谓的补偿呢?

和城内的喧嚣嘈杂相比,城外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静”。

“这也太他娘的安静了!”

每一个城上的淄青士兵心里都念叨着,心都扑通扑通地跳着。几万兵马黑压压地把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却一个个如同泥胎一般,一动也不动,一点声音都没有,太恐怖了。站在城上,一边可以清楚的听到风吹过军阵的声音,甚至是麻雀的“叽叽喳喳”声,一边是似乎无尽的哭喊声,求饶声。反差太大,越发让城上的淄青官兵们觉得心里没底。

“恐怕王兴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守得住,所以弄出这么大动静吧?”

李愬哈出一口热气,淡淡的说道。城下还没有开始骂阵,城上已经开始七嘴八舌的骂上了。声音在空旷的空气里显得分外的大,也分外的空。

一队一队的丁壮被押上了城楼。李愬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道:

“王兴这个蠢物,如果不强拉民夫他还能坚持一会,强拉民夫,他只怕连中晌都过不了了。”

李愬举起手臂,中军官看见了李愬手中紧握着的马鞭。

“放!”

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从金乡四面八方响起。官军对金乡的总攻开始了。

不出李愬所料,半日不到,官军拔金乡。王智兴斩金乡守将王兴。金乡迅速被攻下的原因是城上的民夫面对官军的大举进攻阵脚大乱,刀枪都不知道举起来,动也不知道动一动。官军四面合围,都是猛攻,淄青军疲于应付,民夫不知所措,等到官军要上城的时候掉头就跑,连累了守军的防守。王兴万般无奈只得退守内城,却不想内城守军哗变。王兴只好令士兵四处纵火,制造混乱突围,结果被率先攻破城门的王智兴撵到,一刀斩于马下。

想让一群从未上过战阵的百姓顷刻之间变成百战老兵,做梦吧?

李愬一面派兵剿灭残兵,一面派人四处灭火。等到战事平息之后又发榜安民,派人向淄青行营报捷。当然,首功记的是王智兴。

打下金乡之后,不暇休整,李愬留武宁军大将胡文中留守金乡,自己亲率大军东进,兵分两路,一路由郦定进统领本军和五十二军,配合宣武军威逼郓州;一路则以武宁军五十五、五十六军组成,由自己亲自统率,兵锋直指鲁南重镇兖州。当粗大的箭头在地图上标出时,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李愬的战略意图极其明显,是要大迂回包抄,从东面进攻郓州完成四面合围了。李愬威名在外,一路上淄青军无不望风披靡。

金乡是鲁西南重镇,李愬是官军大将,这么重大的消息迅速被报告到了郓州。不过郓州大帅李师道却看不到战报了。那晚遇刺,李师道经历了大喜大悲,惊吓过度,喜悦也过度,病倒了。这几天,为了让李师道大帅保持一个好的心情,有利病体康复,魏氏决定,一切不好的消息都不准报告给李师道。

所以,李师道这几天每天看到的都是魏氏、袁氏、蒲氏还有李文会、林英、王再升的笑脸,听到的都是好消息。比如盘查外地客商收入颇丰,而且抓了许多青壮了,比如从海上到来了一批死士,不日就会开到郓州了,比如刘悟已经收复了阳谷,斩首数千,打得苏起暴民往莱州、齐州逃窜了,比如前线连续击败宣武军和武宁军,再比如大帅讨厌见到的郭日户乖乖离开郓州去兖州上任了,走的时候,那真叫一个狼狈。

郭日户离开郓州城后,回望了一眼,道:

“下次回来,不知是怎样一种光景呢。”

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藏在车内箱子中的李诵听的。当然,郭日户并不知道藏在他车内的是当今大唐皇帝,不然只怕他无法泰然自若的走出郓州城。

送李诵出郓州这件事情,说起来很艰巨,不过事后回想起来,无论是段文昌还是吴赐友,都觉得其实很简单,唯一麻烦的,就是怎么把李诵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郭日户的府上。因为对郭日户的不信任,李师道给郭日户府外府内都派上了眼线。顺便说一句,那晚被王武点了穴道的眼线在寒风中冻了半宿才苏生过来,中了风寒头脑却依然清醒,及时发现了自己的腰牌被人偷走的事实,为了保住性命,他对自己昏睡过去以及丢失性命的行为进行了隐瞒,然后请了病假,这也使得第二天后门的眼线换了人。不过这地方跟伤寒重地似的,等这换得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染上了风寒,而且——腰牌也丢了!

先贤在侧,这位仁兄自然也不是榆木脑袋,第二天一早上,也回衙告了假。这家伙,完全不知道昨晚自己如果能警醒一点的话,就能看到一出罕见的大戏。

这个时候,在高沐旧宅子里,罗青拿着两块腰牌对正在发愁怎么出去的段文昌说:

“段先生,咱们有这个呢!”

真真是亏了这个小罗青了,其他侍卫都好办,唯独段文昌不知道该怎么出城门。城门是留给普通人走的,能跟李诵来这里的侍卫,都不是普通人,走城门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比如大天白日的,再比如在长安那种拥有不走城门的能力的人比较多的地方。现在在郓州,没有了那么多的限制,正好潇洒一把。昨天晚上,王武已经带着十个侍卫出了城,准备在城外接应。今天晚上,吴赐友他们几个剩下的人就要出城了,所以段文昌的事情,很头疼,吴赐友已经找好了几根麻绳,准备把段文昌绑在身上带出去了。可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很是担心。

昨天晚上,依然是戌时过后,依然是凄清朦胧的月光、银白的地面,依然是四道人影,闯过道道路口,避过巡逻和更夫,唯一不同的是,段文昌换成了李诵。当然,有了昨晚的事情,他们当然不用钻水道门了。到了墙外,吴赐友大摇大摆地从郭府后院的外墙走过,还抬头看了看院墙,似乎像是一个想翻墙而过的蟊贼,这使得那蹲在地上的眼线顿时来了精神,悄悄走上去,拍了装作没有注意到的吴赐友的肩膀,道:

“小贼,爷爷等你多时了!”

只是话未说完,人就浑身一麻,瘫了下去。后面的王武把这厮拖到了贴墙的暗影下,小罗青自然又把手伸进了这厮的怀里,这次不但摸到了腰牌,还摸出了一壶酒来。而吴赐友则把李诵背在身上,纵身跃上了院墙,接着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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