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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将军,斥候回来了!”
这位将军就是山南西道节度使麾下大将严秦,严秦闻言,就把干餱丢在一边,道:
“传!”
不一会儿,山民装束的两个人就被带到了严秦面前,二人屈膝下跪道:
“回禀将军,小的奉命查探回来!”
“如何?”
“刘二已经带着十几名弟兄混进关内了!”
严秦大喜,起身击掌道:
“如此,大事可成矣!来呀,给二人记功!”
“谢将军!”/“遵命!”
“传令将士休息至一更以后饱餐一顿,随我夺关!”
“遵命!”
“他娘的,山南愣是没有一个好人!”
剑门关门附近的小房间里,一群士兵正在赌钱,白天的那名小军官输了钱,一拍桌子恨恨地说。
“怎么了?赌钱赌输了,怪人家山南作甚?”
另外一名小军官一边数钱一边问道。
边上一个老兵道:
“郑头儿今天傍晚查了一队山南的客商,那伙客商装的散或,怕麻烦,塞给郑头一大包钱,里面沉沉的,郑头以为发了大财,喜了一晚事,谁料到这股客商恁地奸猾,竟然在布包里包了好沉的石子,郑头一时没细看,被这伙客商蒙混过关,心里实在懊恼。”
屋子里一阵哄笑,一名军官作怪道:
“小郑,你收受贿赂,放山南探子入关,我要禀报大人军法处置,你快去打两坛好酒,祭祭咱们的五脏庙,咱们还好商量。”
房间里又是一阵哄笑,那姓郑的小军官道:
“直娘贼,什么探子,西川的大军都要打到利州了,山南守还来不及,还来攻剑门天险?说是要严查,新来的刺史大人到任几天了,连剑阁可都没出呢。”
说着把赌具一推,道:
“老子不赌了,出去撒尿!”
边上一个等了多时的慌忙挤上来,于是一桌人又赌将起来。
那姓郑的小军官骂骂咧咧的从房间里走出来,顾不得欣赏月光皎洁,站到路边就解开裤子尿起来,一边尿一边哼,刚尿了一半,一片阴云就遮住了月亮,夜色一下子暗淡下来,接着,小军官就感到腮边一阵凉风,嘴巴就被人捂上了,人往后一倒,平射炮变成了高射炮。待月亮重新露出脸来时,路上已经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半圆的月光下,城外的巨岩边,头靠头伏着两个人,强撑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突然,看见剑门关楼上亮起三下灯火,两个人精神猛然一震,迅速从巨岩上消失了。
不多时,关外剑阁古道上传来密密的脚步声,脚步声虽然密,却很轻,走在石板路上,发出隐隐的声响,整齐而急促。这正是严秦所部兵马,大队人马刚绕过巨岩,城楼上就亮起了四五根火把,关门也“吱呀”一声开了,领先的一员将官高喊道:
“弟兄们,斥候队已经得手,随我杀进关去,杀贼立功啊!”
此时山南西道兵马早已点起火把,闻听将官如是说,一起发一声喊,几骑马从大队中疾驰而出,转瞬冲进了关门,大队步兵紧随其后,冲了进去,火把映耀下,关门上的“剑门关”三个大字显得分外暗淡,似乎为自己这么轻易就被攻破而汗颜。
一个时辰不到,严秦的部队就控制了剑门关,守关将士许多是东川旧部,稍作抵抗就放下了兵器,只有守将等十几人仓促抵抗被杀。如此轻易得手,严秦也是始料未及,刚进入关中,裨将契丹人可提弥珠就把守将的人头扔到严秦面前,道:
“将军,末将本以为有一番恶战,熟料这厮如此不经打,三个回合就被剁了脑袋!”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会举报这个守将本想投降,却被可提弥珠逼住,不得已应战的事。严秦也不细问可提弥珠经过,道:
“给可提弥珠记下头功。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弟兄们准备了这么久,才半个更次就无事可作,休息了两天,料想今夜也睡不着,可提弥珠,我命你去取荡口,你可敢去?”
可提弥珠哪里不知道严秦是在激将,他初战告捷,对剑州军的战力已经有所了解,巴不得多立战功,马上回应道:
“有何不敢?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末将今夜就去取了剑阁来!”
“好!”严秦道,“如你今日取了剑阁,本将定请节度大人向朝廷为你请功!可提弥珠,你速带本部人马为前锋,直去荡口,若接战不利,就等本将中军来到,若夺得荡口,就直扑剑阁!”
“末将遵命!”
可提弥珠向严秦行了个军礼,立刻转身寻本部兵马去了。严秦对其他裨将道:
“本将估计最迟明日中午,剑阁必破,陶将军留守剑门关,功同其他诸将,其他各位随本将出发!”
“遵命!”
第四卷 初临天下 第十六章 … 恐惧与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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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战事激烈程度也是有限,可提弥珠倒也不是完全有勇无谋,对严秦的战术活学活用,临时捉了一个剑门守军的小军官就轻易诈开了荡口,一鼓而下后,就直奔剑阁县城杀去,不过攻打剑阁县城却费了一番周折。
可提弥珠轻骑急进,赶到剑阁城下的时候正是将近五更,天色将明的时候。一路连战连胜,可提弥珠心里那个高兴啊,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时也就忘了掩藏行迹,好巧不巧的,正好在剑阁北门值守的军官起夜,这厮倒也豪爽,起夜不找茅房,直接站在城楼上就潇洒开了,正舒爽间,抬起惺忪睡眼,浏览黎明江山,猛然看到一支军马杀奔剑州而来,这厮一激灵,连那话儿都忘了收,毕竟刚刚经过战事,警惕性还是有的,也不发声,只是扶住垛口看,天色又不暗,一眼就望见来军旗号服色不是西川军,马上高喊:
“敌袭!敌袭!”
一边跑到城楼里去敲警鼓,跑了两步才发觉裤子没提,忙一手提起来裤子,一手就去捡起鼓槌来敲。睡得正香的士兵慌慌忙忙穿衣服,找兵器,乱哄哄跑到城楼上,不禁一个个都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个个眼边都带着眼屎,但是士兵们都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在疯狂呼喊的军官的指派下,一边去刺史府报信,一边七手八脚地准备守城器材。
城下的可提弥珠听见远远就听到城楼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虽然听不懂喊得是什么(因为极度震惊,城楼上军官的声音严重荒腔走板),却也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催动军队加速向前,还未到城下,就看见城楼上站出来成百的士兵,只得暗叫一声可惜,按住部下,命人去禀报严秦。
熹光微露时,城头的守军终于暂时克制住了心头的恐惧,勉强站住了队形,文德昭也带着幕僚属官登上了城楼。同时,严秦率领中军也来到了剑阁城下,命令士兵散开布阵,站住阵型后坐下休息,等待攻城器具,同时吃早饭,吃完早饭攻城。
“可提弥珠,你为何止步不前?”
阵型站好后,严秦骑在马上,手握马鞭指着城楼问道。
“末将刚到城下,就被守军发觉,末将以为仰攻不易,徒增伤亡,故而停下等候将军来到。”
可提弥珠城下受阻,成由撒尿,失由撒尿,不觉声音里也带着懊恼。
“哦,那你可曾试攻?”
严秦并不关心可提弥珠的情绪,继续问道。
“末将麾下士卒有限,又一夜赶路,委实疲惫,不曾试攻。”
严秦闻言策马出阵,向城下跑去,可提弥珠见主将如此,不知为何,也驱马跟随,其他将士未得严秦号令,都立在原地不动。
严秦一开始只是慢跑,可提弥珠也跟随其后,一直跑到城下两箭之地。可提弥珠是契丹人,在战场上策马不能狂奔,心里不由得有些憋屈,见两箭之地已到,以为严秦必然止步,刚要先行勒马,却见严秦一夹马腹,冲了出去。可提弥珠不由得大出意外,见严秦已经跑远,忙一夹马腹,扬鞭赶上。
文德昭和刘辟一样,只是疏狂文士,赋诗饮酒可以,上阵杀敌那是梦境,胆色更是有限。城楼上文德昭正和士兵们大气也不敢出地远望对方军阵。看见对方排开阵势,不觉全身毛孔都张了开来,等到发现对方将士坐在原地吃饭的时候才放松下来,举起手腕,不自觉地擦擦头上的冷汗,身边的幕僚讨好地说:
“天真是热啊!”
文德昭却不答话,白了那幕僚一眼,大清早的,热什么?旋又想起也该让己方的士卒吃早饭,正要命人去准备,就见对方军阵中间驰出两骑,以为对方要攻城,刚放松的身体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文德昭觉得自己不但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能听到别人的心跳。城楼上甚至还有士卒的兵器掉到了地上,见长官都望着城下,没人管他,慌忙又捡起来。
不料对方却只出来这两骑人,城楼上一时猜不透对方要干什么。还是守将聪明,马上反应过来,道:
“刺史大人,这是要刺探我军虚实了,到此处必然停下,要不要末将带人出城去捉那二人?”
话音刚落,严秦就策马冲了起来。二人一前一后冲到城下,引起城楼上一片惊呼,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严秦冲城时就看到城楼下一人铠甲鲜亮,料定那必是守将,早已摘下弓箭,转瞬间张弓搭箭,射了出去,射完后已经将至城门,忙单手勒马回旋,那马也通灵,马上回旋过来,严秦和可提弥珠二人一前一后又往本阵跑去,只听到城楼上又是一阵嘈杂声音,眼前本方将士却是一阵欢呼,接着听到城楼上拉弦的声音,只是反应着实慢了些,待二人跑出一箭多后,身后才稀疏地落下几支箭来。
回到本阵后,早有亲兵迎上来道:
“将军神射!射死了敌方的大将!”
严秦回过头时,才发现刚刚自己射的方向果然不见了那员将官。马上射箭极难,严秦箭术虽然精熟,却也没精到这种地步,刚刚不过是想吓吓对方,没想到却歪打正着,不觉暗道一声:
“侥幸!”
身后可提弥珠坐在马上抱拳道:
“将军智勇双全,可提弥珠佩服之至。”
可提弥珠在山南西道诸将中自负武勇,向来不太服严秦,故而在剑门关严秦要那话激他,不过此时此话却真是发自内心,严秦自然也不好说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道:
“本将并非是要炫耀个人武勇,而是要让将军知道,城楼上站的只是不曾经过战阵的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若将军一早乘势鼓噪攻城,只怕此时严秦已经坐在文德昭的刺史府里为将军请功了!”
可提弥珠刚刚亲身经历一番,自然知道严秦所言非虚,翻身下马道:
“可提弥珠贻误军机,请将军治罪。愿将军怜惜,让可提弥珠打头阵,可提弥珠必提文德昭首级来见将军!”
第四卷 初临天下 第十七章 … 攻不破的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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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47年,美国将军魏纳德考察长江防线时说过这么一句话:
“一支有战斗意志的军队的军队拿着扫帚疙瘩都能保卫长江。”
言下之意,是在夸奖长江天堑的国防作用,可是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也是在强调战斗意志的重要性。想想也是,天险虽险,如果驻守的军队见到敌军就望风而逃,天险和通途有什么区别?
剑州南有西川,北有山南,自从唐开国一来,不管内战外战,都一直属于后方,从未遭兵火,加上西川军扛着兵器在东川境内旁若无人的作武装游行,甚至游行到了山南境内,守军的训练无素、麻痹大意和骄横狂妄可想而知,文德昭又是和刘辟臭味相投的疏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