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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婧听着童贯的语气,脸上先是现出一丝懣怒的潮红,随即又渐渐褪去。她假作毫不关切地说道:“他是天子,有病了自有御医诊治,我又不是医士,能奈何?”
童贯见赵婧神色间有所松动,忙说道:“殿下虽非医士却远胜医士啊!所谓‘心宽而气自消’,当今天下能让官家消却烦忧,拥有一个好心情的除了殿下,实不作第二人想了。一旦官家气顺心平了,身上的些许二竖,还不是朝夕可解?”
赵婧心下虽然有所松动,嘴上却不说话了。她和赵煦之间闹别扭,怄气的时间长了,也渐渐就不再那么生气了。想想这些年赵煦对自己的诸般好处,她也是很为感动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小九九,就是她已经和范宏德说好了,若是他这次科考得中,就要想办法请赵煦赐婚的,如今这个时候就更加不能和赵煦有太大冲突了,以免到时候赵煦一个赌气,不给赐婚,那可就麻烦大了。
想通了这一节,赵婧便点点头,道:“也好,几日不见官家了,我便随你去探探他吧!”
至于赵煦的病,她倒是没有在意。因为赵煦从小身子就一般,经常便会有一点小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过不多久,赵婧便随着赵煦来到了赵煦的御书房。赵煦此时正皱着眉头想着心事,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头也不抬,便来了一句:“这般快便来了,也好你们给朕解释一下这份名单吧,朕可是越看越不明白啊!”
但是,前面并没有如他预料地响起问安之声,他心下暗奇,抬头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只见赵婧嘟着嘴,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对于女孩子的和解姿态,赵煦可是明白得很。赵婧既然来了,就表示她其实是愿意和解的,而嘟着嘴,其实就是争取一种主动,让男人上前赔礼认错罢了。赵煦连忙笑道:“十妹来了,快坐下来,坐朕旁边来说话!”
赵婧回了一句:“臣妾是后宫命妇,这里又是御书房,可不敢左,更不敢和天子坐在一起,不然的话,臣妾就怕那陛下挡不住悠悠之口!”
赵煦“哈哈”笑道:“笑话,朕乃是真龙天子,谁敢说朕的不是,朕就办了他!为了朕的妹子,就算是和天下为敌,朕也决不皱眉!”
他这话既是剖明心迹,又算是间接的赔礼道歉了。赵婧听了,便横了他一眼,再不说话,便坐到了赵煦身边。
“听说你今天又有什么烦心事,是真的吗?”
赵煦若无其事地笑道:“听谁乱嚼舌头跟了,朕心下舒畅得很,能有什么烦心事!”确实,和赵婧和解对他来说就是最舒畅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算是小事情了。
和以往一样,赵婧又开始东拉西扯地说一些小事,钓鱼、赏花、观月之类的,但是赵煦却听得津津有味,似乎对这一切也都十分有兴趣一般。而时间,就这样流逝着,赵煦已经浑然忘记了自己还传召了两名大臣。
就在此时,忽听外面郝随的声音响起:“启奏陛下,尚书右丞韩忠彦和吏部尚书许将带到!”
赵煦和赵婧不由色变。宋朝君臣之间的规矩和明清的时候不一样,君臣之间是很随意很亲切的。皇帝宣召了大臣,便不必在禁宫外候旨,内侍会直接把他们领到大殿之外,然后进去禀报一声,立即就会召见。
但是,有一点规矩是宋朝和明清一样的,就是宫中命妇是不能轻易到处理政事的殿宇的,而御书房更是宫中命妇的禁地。赵婧以前来过这里很多次,都是赶在赵煦召见大臣之前便退了出去,但是,今天两个人竟然忘记了这一茬,这时候已经无法退出去了!
第135章 头卷之论
既然已经无法出去了,赵婧只好四处看了看,好在马上找到了一个可以容身之所,忙说道:“我先去屏风后面躲躲!”
赵煦见赵婧亲口表示愿意闪避,心下颇为高兴,他也正有此意,又怕赵婧觉得憋屈,不敢说出口来。;既然赵婧主动和解,他可不愿再和她闹出别扭来,尤其只是为了这点小事。当下,他连忙点头道:“那好,我尽快打发了他们便是!”
赵婧一边往屏风那边走,一边说道:“那也不必,国事为重,你也不必为了我耽误了正事!”这屏风后面是有一面椅子的,她坐在那里倒也不会觉得特别难受。况且,对于朝政,她虽然从不过问,但却还是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做好的,既然是召见大臣,她倒不希望为了自己而马马虎虎。
赵煦口中答应一声,心下却颇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天下所有的事情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赵婧重要。
不一会,韩忠彦和便来到了殿前,两人看见赵煦,连忙作揖为礼。大宋朝廷的规矩并不严苛,除非特别恭谨守礼的,或者是前来辞跸,马上就要外调为官的,见了皇帝一般都不磕头的,
由于赵婧便在帘后躲着,赵煦不欲多做纠缠,便直接问道:“两位爱卿,朕找你们来,就想问问,你们这次拟定的这头等的名单,是凭据什么样的标准得出的?朕看着,这份名单很是奇怪呐!”
韩忠彦是知贡举,正牌的负责人,闻言忙奏道:“既然此次殿试所考的乃是经义和诗赋两科,臣等自然是凭着这两科的综合能力,权衡之后得出的这份名单。”
赵煦眉头一皱:“不对吧,朕看这些人策论倒是写得像模像样,但这诗赋却无一可称上佳,难道朕的治下就没有诗赋之才了吗?”
韩忠彦一听,心下对许将的判断就越发敬佩了。上次许将向他分析过,说此次春闱,陛下最为注重的就是选拔文学才俊之士,与其说是甄选栋梁之材,还不如说是甄选诗赋之才。为此,他二人在判卷的时候,还特意侧重了诗赋。
而且正因为如此,这次头等卷子中,其实大家的诗赋都算是十分不错的,但没想到赵煦犹自不满意。难道他真的想要在这次考试中选出苏大胡子那样的绝代鬼才不成?
没有想到他这无意间的一个念头,还真是猜对了,赵煦的目标就是苏轼,他本来就是要利用这次开始找到一个可以和苏轼相提并论的人来。韩忠彦难以理解他的想法,自然只好实话实说了:“陛下,依老臣看来,这次头等卷中的十人,个个都是文学才俊之士,非是陛下所说那般不堪!”
他身后的许将听见这话,暗暗摇头。皇帝也是人,说话虽然未必是全对的,但即使是千里之谬,你也只能说成毫厘之差,而且还要说得特别委婉,当然最好就是用暗示。但这位韩相公倒好,直接用“非是”这样全否定的词汇来劝谏,这岂不是打皇帝的嘴吗?这样一来,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即使是一般的皇帝明知道自己错了,为了面子,也只好指鹿为马,反说劝谏之人是错的。更不要说坐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有名的执拗之君了!
果然,赵煦脸上现出几分恼怒之色,道:“韩爱卿这话,是不是说朕不识珠玉,目瞽耳聋呢?”
韩忠彦一听,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是失言了,冷汗立即冒了出来,连忙跪下道:“臣无心之语,请陛下恕罪!”
赵煦此时正在恼怒之中,继续发难道:“正因为是无心之语,才是真心之语啊,这一点你明白,朕也是明白的!”
韩忠彦不敢再分辩,只是磕头。
到了这个地步,许将知道不论如何也不能不出言拉韩忠彦一把了。而且,他还有另外的想法。
如今右相之位重设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有希望坐上这个位置的人不多,他自己就是其中一个。不过,由于竞争激烈,他虽然很有信心,但客观来说,他却也未必占据绝对优势。所以,对他来说,任何一个可能的朋友都值得去争取。
而韩忠彦由于性格和能力所限,是不大有机会的,而且看起来他本人也并没有这样的野心。但不可否认,他的影响力却是十分巨大,若是能让他欠下一个人情,到了关键时候,他就不能不投桃报李。就算是万一他不愿置身这场争斗之中,至少也不至于被敌手拉拢过去。这,说不定就是决定性的。
想通了这一切,许将连忙躬身说道:“陛下息怒。韩忠彦言语莽撞,但绝没有诋毁陛下的意思,他只是用语失当而已,还请陛下还在看往日还算勤勉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
韩忠彦是影响力很大的大臣,赵煦虽然对他颇有不满,但也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把他怎么样,闻言也就借驴下坡:“既是许爱卿这般说,韩忠彦,你便平身吧。你为执政已经多年了,正如许爱卿所言,办事也算勤勉,但朕还是希望你以后说话行事能多加思量!”
韩忠彦虽然尴尬,但也只好谢恩而起。
赵煦又把矛头指向了许将:“许爱卿,既然你说韩忠彦只是言语失当,意思是不是他的本意是没错的,还是朕的不对?”
许将微微一笑,神情潇洒自然:“陛下,我大宋以诗赋闻名,文学才俊之士,如静夜星辰,多不胜数,不说其他,就是比起以唐诗称著的大唐来,也毫不稍逊。而这诸多贡生之中,若说就无一两个诗才熠熠之士,自然是不可能的。有一个人,诗才就令微臣也大为叹服,颇有不如之感。但韩忠彦将其剔除,在臣看来略有不妥,但也不是毫无根据的。为此,臣很是为难。”
他这话所说的就是事实,所以韩忠彦就在他身边,但也无法出言反驳。
上次听了安惇的话之后,韩忠彦立即就咬牙切齿地当场就表示不但要把李唐打下去,还要革去他的功名,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但许将却有些不以为然,言道,李唐此人名声如此不堪,可见其风流薄幸之事也许是有的。但一则没有真凭实据,不能轻易下定论,二则他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不能轻易做出这等重罚。
韩忠彦对许将的意见还是不能不认真考量的,想了想,便决定先行判定他落榜。尽管许将对此也并不十分赞同,但韩忠彦是知贡举,他只是只是个同知贡举,从职责上来说,只是协助韩忠彦办事的,自然不能消除韩忠彦的决定。
于是,李唐就这样从头等被一竹竿打到底。
赵煦对于许将的诗才也是十分佩服的,这个老头子虽然比起苏大胡子来颇有不如,但也绝对是当今朝中罕有文学大家。当下,他“哦”了一声:“竟然有这等人,许爱卿且将那诗作念来听听,朕倒要看看这是何等人物!”他知道许将的记忆力极好,但凡是他看得上的诗赋,几乎过目不忘,所以也不去让人取来卷子了,直接便问许将。
许将点了点头,便吟道:“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赵煦是文才虽然没有他弟弟赵佶那般出神入化,但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鉴赏水平也自不会差了,一听此诗,顿时便情不自禁地道了一声好。此诗起句让人略觉平淡,让人以为只是平庸之作,但颔联惊艳,一下子便将看似平凡的首局点缀得熠熠生辉。而再辅以颈、尾二联写人写景,寓情于景,真可谓一时佳作啊!”
许将连忙点头道:“陛下圣明!”
赵煦摇了摇头,说道:“朕不圣明,朕很昏庸。因为朕就不明白,如此一篇绝妙诗文难道还不能比过朕这桌子上这些碌碌之作吗?”
他竟是只说诗赋,根本不提策论。意思很明显,就凭着一篇诗赋就足以选入头等的行列了——就算是他的策论空白也是如此。
许将从容应道:“此时还要韩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