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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这些年来,汉化是极为严重的,辽人贵族之中,多有喜欢着汉服的,而辽人也大多以习汉文,吟汉诗为荣。而大宋的一代才子苏东坡在辽国的地位甚至高于在大宋的地位,辽国使宋的大臣,人人都以曾经和苏东坡有过接触为荣,而民间则更是以多背一首苏东坡的诗词为耀。
所以,辽人虽然在和大宋的接触之中,素来以上国自居,但在骨子里却极为重视自己的一言一行,不愿破坏自己在宋人心目中的地位。而这侍卫这番话,恰是犯了这个忌讳,辽使岂能不立即制止!
那侍卫一眼方出,建得众人的神色,立知失言,忙红着脸退了下去。
辽使连忙冷哂一声,向“刀疤”说道:“我这‘海东青’乃是天下第一雄鸟,素有鹰中之王的美誉。若是被他伤到,休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刀疤”本来就对这白鸟有些惧怕,待得听说这便是以人肉为食的“海东青”,更是骇然。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已经夸下海口,又岂肯示弱。当下,他骨足勇气喝道:“休要啰唣,就让大爷看看你这鸟儿到底有多少斤两吧!”
辽使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他回过头来,轻轻地摸摸那“海东青”的头,又朝着“刀疤”的方向指了指,道声:“去吧!”
“刀疤”自知难以幸免,将自己的几名手下往后推了推,自己立即作出了防御的姿势。但那“海东青”却只是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刀疤”,似乎根本没有想要起身,而只是想用那眼神杀死“刀疤”似的。
“刀疤”不由得手心冒汗。他此时最害怕是自然是那“海东青”向他扑过来。但等了这许久之后,那“海东青”果真始终不扑过来,却令他更为难受了。随即,他额头上也开始冒汗了。他一双大大的眼睛本来一直是直勾勾地盯着那“海东青”的,此时也开始游移起来。
就在“刀疤”感觉异常难受,伸手想要用袖子抹去额头的汗水的时候,“海东青”忽然启动了。只是一个展翅,它立即就来到了“刀疤”的面前。还没等“刀疤”反应过来,它那一双锐利的爪子已然狠狠地抓向了“刀疤”的眼睛。
这“海东青”果然吃人的经验丰富,它居然会和人玩心理战,等到人露出破绽了,它才突起猛攻,而它所取的,竟也是人的最薄弱环节。不论一个人有何等的本事,一旦双瞳受创,难免要成为别人肆意荼毒的对象了。从这“海东青”的动作来看,它肯定早已不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办法来攻击人类了。它的一切动作都太过娴熟,太过自然了,就像经历过无数次的操练一般。
“刀疤”自然眼睛感觉到了“海东青”扑到了自己眼前。但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白影,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防御,他甚至睁大双目,惊怖地望着正在急剧凑近的白影,把自己最薄弱而敌人最想攻击的方位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
“海东青”也许不会笑,但此时它的眼里却分明闪过了一丝得意之色,爪上却毫不留情,狠狠地向“刀疤”抓去。若是这一下被它抓实了,就算要不了“刀疤”的性命,“刀疤”也会失去再活下去的最后能力。
人们纷纷失声惊呼起来,而那几个辽人脸上却泛起了一丝冷峻的笑意。那个辽使更是得意地向小竹望去,却见她花容失色,玉手掩口,一脸惊骇,心下更为得意了。
但就在这关键时刻,那“海东青”的翅膀忽然一歪,整个鸟儿好像在半空中被一根棍子当头砸中一般,发出一阵凄惨的哀鸣之声,向地下坠去。
“噗”的一声落到地上以后,它一边哀鸣,一边疯狂地翅膀,但几次飞起身子来,到了一人之高的时候,就再也无法飞得更高,重新跌落下来。看起来,它是受了重创。只是,这场中一百多人,却没有一个看清了它是如何受伤的。
那辽使脸色一变,怒声回过头去,面向众人道:“谁?!”目光狠狠地从众人的脸上扫过。
而辽使的几名侍卫连忙冲向那“海东青”,七手八脚地将它稳住身子,细细查看器伤口来。
当那辽使的眼光扫到李唐的脸上的时候,眼角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的眼光立即在李唐的面上停了下来,逗留了好一阵子,却见李唐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丝慌乱之色也没有。辽使心中不由起了一丝疑惑,他虽然早在心中认定李唐来历非凡,却不觉得他有超人的武艺。更不觉得他有这本事能在不知不觉之中伤到了“海东青”。
沉吟了一阵子之后,辽使还是将目光移开了。当他的目光扫过刘聪的时候,更是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刘聪那样子,在他看来,绝非什么练武之人,甚至连身子强健这样的评价,他也不可能给。但他却没有想到,武功到了一定高度,便有“返璞归真”之说,刘聪恰是在世上并不多的返璞归真的高手之一。
辽使的眼睛在整个屋内遍寻一番之后,一无所获,便放弃了搜索。其实,他倒不是不愿把那袭击“海东青”之人揪出来。只是,他知道,既然那人能以隐蔽的手法对付“海东青”,武功自然非同小可,就算揪出来了,他和他的这几个手下联合起来,也未必能对付得了。况且,他心中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容不得这么多的纠缠。查究“海东青”是谁所伤,自然是重要的,但却可以往后拖一拖,而这件事,却是当务之急,若是被别人占先了,他就失了一个重要的立功机会。
就在此时,方才负责视察“海东青”伤势的侍卫走了过来,说道:“大人,白老爷尚在前手上,乃是被人以一粒小石子击中,乃至——乃至前手折断!”
原来,这鸟儿竟然还有个名儿叫“白老爷”,“他”的前面那爪子竟然是他的“前手”。只是,却不知道他的后手在什么地方。
第156章 拒绝
辽使恼怒已极,但他既然已经开口,就不好反悔。、况且如今还在大宋的地盘上,若是明目张胆地食言,不但会大大打击辽人在大宋的名声,更可能惹出更大的麻烦,甚至可能影响使团这次的任务。这个,不论如何是没有必要的。
辽使故作慷慨地向那“刀疤”乜一眼,扬了扬手道:“我辽人说话算话,这次算你运气好,就饶你一命!下次不要撞到我们的手里,你不可能总是这么好运的,对不对?”
“刀疤”被方才那“海东青”犀利的一爪吓得差点尿出来,早就没了锐气,此时的他唯一想要的,就是从这里逃离,面子不面子的,已经不重要了。他也顾不得说什么场面话,便回头领着那几名同伴黑溜溜地走了。至于新主人的任务,他也是全然顾不上了,毕竟性命才是第一位的。
辽使又回过头来,有些心疼又似乎有些惶然地看着这只受伤的“海东青”,好像这受伤的不是一只鸟,而是他的顶头上司一般。忽然,他心中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挥挥手,让那几名侍卫将“海东青”抬到了后边。
那“海东青”显然还是不惯被人抬着一双翅膀,不住地鸣叫、扑腾。奈何抓住它的两名辽国侍卫武艺都颇为不俗,它虽然用力,也是无法挣脱。
辽使回过身来,转向小竹道:“这位小娘子的神技,在下仰慕得很。不知道小娘子如何称呼?”
那酒楼掌柜连忙上前代为答道:“这位肖大家乃是——”
“啪!”辽使忽然扬手,狠狠地拍在掌柜的脸上,道:“何曾问你了,恁地多话!”
酒楼掌柜顿时捂着脸说不出话来,另外一边没有被打的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辽使又回过头去,向小竹道:“小娘子,休怪在下鲁莽,我这个人,说话的时候是在不喜欢被蒿恼,而这个人便犯了我的一个大忌讳。”话虽如此说,谁都知道,他实际上是在为方才“海东青”的手上而迁怒于掌柜的。掌柜的这一巴掌挨得是在是太过冤枉了。
小竹偷眼看了一下李唐,见他仍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只好怔怔地站着,并不出言。
辽使又笑笑,道:“小娘子,遮没不给友邦来人面子吗?”
听到他居然把这个问题提升到了“友邦”面子的问题上了,小竹也不敢怠慢,便福了一福,道:“不劳动问,奴家姓肖。”
辽使点头道:“姓肖,肖,好姓!”他待要找出两句名诗来佐证一下自己这“好姓”二字,奈何腹中空空,却是一个字也找不到,只好又干巴巴地重复了一句:“好姓!”
随即,他又说道:“这次我辽国的使团,本人乃是副使,正使是何人,想必小娘子还不知道吧?”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辽国和大宋之间,常有使者往来,自然没什么好奇的,这种事情,除了朝堂上的人,又有谁会关心呢?小竹是一个女子,自然更加对此事毫不在意了,只是出于必要的礼貌,还有对辽人的惊恐,小竹还站在那里,只是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本次我们使团的正使,不是别人,恰是我国的皇太孙殿下。小娘子知道我家太孙殿下为何要来中原吗?”
小竹只好摇头道:“不知!”任谁见了,都明白她对此并不感兴趣。
但辽使却显得兴味盎然,他似乎觉得自己正在讲一个无比动人的故事一般。
“小娘子有所不知。我太孙殿下从小就是一个很怜香惜玉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从小他就曾立誓,非是绝顶佳人不娶。这些年以来,他虽然遍访我国中美女,却并无称心如意的。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他的正妃之位至今还空缺着。只是,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加上我家陛下年事已高,很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见小世子出身,但太孙殿下不愿纳妃,他也是无可奈何。
恰好,如今我国因有一件要事要和贵国皇帝陛下商议。有人便向我太孙殿下建言道,中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恰是多产美女之地,殿下若能亲使宋国,便趁机寻访,自然不怕寻不到那合适的佳人。太孙殿下听得此言,便答应了。而我陛下一则宠溺太孙,二则如我前面所说,也愿意见到我太孙殿下训到心中佳配,便允了太孙殿下使宋。
今日在下前来此地,本是因另有要事,想不到却在此地见到了小娘子。小娘子这音调圆润,红颜如玉,真是令我不得不生出惊艳之心。嘿嘿,想必,若是我太孙殿下见到了小娘子,一定——”
众人一听这话,心下都是大骂起来。原本以为这辽人是因为义愤擦出手赶走那“刀疤”一众人的。想不到他们只是自己在觊觎肖大家的美色而已。大家虽然满心恚懑,但一则碍于辽使的身份,还有他那几个侍卫的武艺,无一敢出言表示愤慨。
刘聪剑眉一扬,正要挺身而出,却被李唐摁住了,只听李唐轻轻地说道:“再看看再说!”
李唐的心思倒也简单,就像后世的那些“拜金女”一般,一般的女子总是希望自己能嫁给一个有财有势的丈夫,一辈子衣食无忧。而这时代其实这种心态是更为明显的,只是持这种心态的一般都是女子的父母而已,因为女儿家自己是没有婚姻自主权的。
小竹既然有自主权,未必不会考虑耶律延禧。这耶律延禧长什么样子,李唐不知道,但不论从哪个标准上来说,他都算得上一个金龟婿的。不论说权还是势,这世上有鲜有能超过耶律延禧的。
打抱不平是一件好事,但万一小竹自己是愿意嫁给耶律延禧的,刘聪的出手就显得太过愚蠢了。这非但不能让人感谢,反而